“我儿根本就不知!”

    黄夫人终于忍不下去了,在喊出这么一句话后,她的面色灰白了许多。

    封浮霜不动声色的再问:“黄夫人如此确定吗?”

    “是我,是我下的药,是我害死了我家老爷。”黄夫人喃喃说道。

    听她这么说,荆时樱脸色一变。

    还不等她出来辩解,黄夫人终于道出了实情。

    酒是黄夫人送去给黄大人的。

    那酒里放了药性极猛的药,黄大人喝完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让我瞒着消息,别对外声张。”

    黄夫人有些怔然,似是没想到后续的发展。

    黄大人应是觉得这消息丢人,因此只找来了荆时樱,几个时辰过后,药力却始终无法疏解,他就那样死在了家中。

    后来荆时樱就被带走了,黄夫人虽是心中愧疚,但到底未曾出面替她解释,他们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谁曾想,京中会派人一遍又一遍的重查黄大人的死因。

    那些人没查出什么,黄夫人又以为荆时樱被砍了头,此事就算了结了,哪知还会冒出个御史。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是瞒不过去的。

    “所以酒里的药是黄夫人你下的?”封浮霜提出了质疑。

    黄夫人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那下的是何药?药又是从何而来?黄夫人应该清楚吧。您又为何要做这事呢?”

    这问题一时将黄夫人问住了。

    她愣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开口,“药是普通的□□,是在……”

    看她如此吞吞吐吐,封浮霜笑了下。

    “黄夫人还是不必如此难为自己找理由了,我让人来告诉你,那药是从何处来的。”

    很快就有护卫从外头带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

    他看着年纪并不大,一进来却立刻跪在了地上磕头,口中连呼:“见过青天大老爷。”

    是个会来事的。

    封浮霜也不叫人拦他,看他表演完后才问道:“你是何人?”

    “小的是清愉楼里替姑娘们跑腿的。”小厮答的很快,脸上还带着笑。

    听他这么说,在场多半人的脸色都变了变,看他的眼神都带了些许厌恶。

    黄夫人更是别过头去。

    封浮霜的一句话却让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小厮身上去。

    “夫人恐怕不知,你眼前这位跑腿的,正是提供你口中那药的人。”

    黄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些,看那小厮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恨意。

    封浮霜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更加确信方才黄夫人的话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她与黄大人情深并不是作假,甚至荆时樱在入狱之后也依然对她态度恭敬,足见黄夫人平日里的为人。

    那还能有谁,让黄夫人甘愿为其顶罪,承担下杀害亲夫的罪名呢?

    封浮霜的目光移到了黄夫人身旁,跪着的黄少爷身上。

    那小厮却开了口,或许不该叫他小厮,更应称他龟奴,那龟奴道:“药是从我们楼里出去的。”

    他说话倒是谨慎,不说是自己将药卖出去的,而说是从他们楼里出去的。

    但这并不足以影响案情,因此封浮霜并未打断他。

    就听他继续道:“楼里老爷少爷们有时候精神头不大好,就会找大夫去买些药吃,这钱与其让药房赚了,不如让我们赚了,因而楼里许多人都在卖这药。”

    “你们竟将药效如此之重的药胡乱卖给他人!?你们就不怕背上人命吗?”黄夫人彻底按耐不住了,怒斥出声。

    那龟奴却嘿嘿笑了两声,“这药啊,我们是不会卖太多的,分次吃,对人还有好处呢。”

    “你!”黄夫人几乎要被他气得背过去。

    封浮霜开口了:“你们的药只卖给客人?”

    “是。”那次龟奴见上头有大人问话,方才的表情收敛了些。

    他还补充两句,“客人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多买些,但卖时我们都会交代这药的用量,一般不会有人多服。”

    这话的潜意思是,如果有人多吃了,那也是自找的。

    封浮霜不置可否,她看向了黄夫人,“黄夫人既不是清愉楼的客人,您手里的药又是何处买来的?”

    “那贱奴不也说了,药房中也有卖。”黄夫人冷冷开口。

    听她如此称呼自己,那龟奴的神色也未变。

    只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却将黄夫人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我们楼里只接待男客,这位夫人若要在药房里买到这药,怕是那店里的伙计应当也识得您呢。”

    说完他还笑了两声。

    但这笑声在黄夫人听来却是如此刺耳。

    她深吸一口气,此时也不欲与这龟公多计较。

    她只道:“药是我买的,也是我下的,我夫君生前知道此事,也并未因此□□我。

    但他是因我而死,我愿意伏诛,还请诸位大人放过小儿,大人的事与他无关。”

    封浮霜旁边坐着的一位大人都被她气笑了,他抢在前头开了口,“小儿?他既已娶妻生子,又怎算得上小儿?”

    黄夫人没想到,她说这话竟也有人针对她,她干脆沉默不再言语。

    “这罪可不是黄夫人认了就行的。”封浮霜意有所指。

    “死的是一位朝廷三品大员,若连他的死因都查不清楚,若害他的凶手仍逍遥法外,其他官员还如何为朝廷办事?”

    黄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张张口到底是没说什么。

    封浮霜却遣人去了遍扬州城里的药铺。

    “黄夫人若当真做了,那必定会留下痕迹,若那下手的另有其人,那本官也必会抓住他,将他绳之以法。”

    封浮霜说完这话,立时得到了身旁那大人的赞赏。

    只是不知这赞赏,到底有几分真心在里头。

    案情暂时搁置,龟奴却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恭敬的递给了身旁的衙役。

    衙役有些厌恶他,但他手中的东西是要递上去的,他到底强忍了恶心,将那东西接了过来。

    龟奴道:“大人若有疑问,尽可翻阅,我是我们楼里负责采买那药的,他们卖药的账都会过我的手,谁买了药,买了多少,上头一清二楚。”

    封浮霜没想到他还会记着账,接过那册子略微翻看了几页后她点点头,收下了那东西。

    龟奴见状大喜,又磕了个头才被带了出去。

    封浮霜身旁坐着的大人见状小声提醒她,“大人可要与这些人保持些距离,他们是最善吸血的,做事行径又极为令人不喜,与他们走的近了,可并无益处。”

    “是,多谢大人提醒了。”封浮霜朝他道了声谢。

    封浮霜知道她派出去的那些人在药铺里是查不到什么的,因而也并未将心思放在上头。

    但黄夫人好似信心十足似的,这倒让封浮霜有些诧异了。

    她还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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