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响起几声凄厉的喊声后，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守在地牢外的大理寺的几人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惊诧。
他们自然对地牢里的刑具有所了解，往日里也没少听到那些达官贵人的惨嚎声。
只不过这声音出现在昨日还是自己人的同伴身上时，就不由让人有些不适了。
有人终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朝地牢里头看了两眼。
那石板门被拆走后，张广让人将地牢里彻底清扫了遍，里头的杂物都被搬走了。
此时这些守卫，很轻易就将里头的状况看了个大概。
李琢，也就是半日前还压在他们头上的李司直，此时赫然被吊在了半空中。
与被他吊起来的那婢女一样，他此时也仿佛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在半空中来回晃荡。
没被他们瞧见的角落里，闻肃慢慢擦拭着桌案上的刑具，他将擦干净的东西放在桌上，回头朝李琢轻笑了下。
“李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李琢面色如纸，失血过多，加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现在说不出半个字。
偏偏他还不能不回话。
他声音含糊，“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短短几个字，他却说了许久，话音落下时，喉咙又被嘴里的血呛咳了下。
他盯着闻肃的眼神极为怨毒，却又小心躲避着，不敢让他发现自己这怨恨。
闻肃有些无奈，“李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哪里是我要您做什么？明明是您经过深刻反省，发觉了自己行事的不妥，想要弥补，不是吗？”
李琢若此时还有力气，必定要把眼前人撕碎。
偏偏他此时成了人刀下鱼俎，嘴里的牙被人敲掉，膝盖骨被剜下，他几乎将今日那女子尝过的苦痛都一一体会了一遍。
李琢恨极了这手段毒辣的男人，却也怕极了他。
闻肃长了张谪仙面孔，行事却比大理寺最心狠的行刑人还要狠戾。
每次对他施刑之前，他还要仔仔细细将这刑罚的来历一一说个清楚。
这便罢了，真正让李琢体会到离死不远的是，是张薄薄的油纸。
闻肃开始将那纸拿出来时，李琢还不以为意，看他仔细将那纸浸湿，他方才提起了些警惕。
但那时已经晚了。
闻肃猛地将他手上的锁链勒紧，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再极轻缓的将那纸盖上了李琢的头脸，死死箍住那张带着些弹性的纸。
李琢在他手下丝毫无法挣扎。
只缺了那口气，他来回抽搐时，闻肃手上的力气才会松上几分。
他很会把握时间，在李琢那口气再也上不上来时，他就会把那黄纸揭掉，给他些喘息的机会。
不等他多缓片刻，那令人几近窒息的黄纸，又一次蒙上了李琢的头脸。
几次下来，他仿佛在阎王殿走了几回。
“李大人，想清楚明日该如何交代此事了吗？”闻肃将擦拭好的刑具归置好，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李琢身上。
李琢的瞳孔里倒映着闻肃颀长的身影，他站在他面前，手里空空如也，却依旧让李琢感到一阵心悸。
他舔舔干涩的唇，回答的很是谨慎，“您想知道什么样的交代？”
闻肃似乎是被他逗笑了，“我想要什么样的交代？我想要李大人如实交代，将你与某位殿下的来往，交代的清清楚楚。”
李琢的面色微变，不敢置信的看他，想从他面上找出些玩笑的神色。
但他失败了。
闻肃说这话时，异常认真。
像是未曾考虑过，事情一旦如他所说的，清清楚楚的交代出去，他这条小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闻肃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轻轻拍拍他的肩，声音极轻，“你莫非以为，你还能活吗？”
李琢浑身一震，顺着闻肃的视线看向了那个，一直默不作声，旁观着他被折磨的全程的，被捆缚在一旁的矮个子男人。
闻肃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脸色惨白，一个劲的求饶，却没让闻肃的动作缓下半分。
闻肃薄唇微扬，眸中染了些不易察觉的轻慢。
他动作极其利落，手中匕首又稳又准的将那人的脖颈割开。
鲜血霎时喷涌而出，在那冒着热气的血即将溅上衣角时，闻肃转身避开，任由那人挣扎着倒地。
李琢是瞧得最清楚的。
他牙齿不住打颤，看着那矮个子男人的还在抽搐的身体，仿佛瞧见了自己的死相。
“你杀了他……”
李琢不由自主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回过神了。
他生怕自己被闻肃盯上，瞬间便闭上了嘴。
闻肃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指了指地上的人，道，“你仔细瞧瞧，这人你认得吗？”
李琢当然不认识那人。
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哪里能认识贵人身边的人。
只不过那人将他的来意说的清清楚楚，更是清楚那婢女在他手里。
只这两点，就足以取信李琢了。
偏偏此时闻肃问了他这句话。
李琢迟钝的思绪终于开始转动，仔细回想与那男人相处时的细节。
不等他想到什么，视线里那抽搐的人就慢慢停了动作，李琢顺势望去。
他看见了……那人的鞋子。
这本是个极细微的点，偏偏此时，那鞋底花纹有些模糊的黑色长靴，竟是在李琢眼中无限放大。
他想起了些旧事。
他曾经抓过一个达官贵人家的管事。
那人被他审问时无意透露过，但凡勋贵人家，家中下人的衣裳鞋袜都是印有标识的，相熟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人是哪家的。
他今早见过的二殿下府上的管事，他脚上的靴子踩过水迹，印出的花样与眼前这人脚上的毫不相同。
李琢此时无比清明，这人分明不是二皇子府上的。
那他是谁？
李琢心中疑惑。
闻肃此时道，“这人既不是大理寺的人，出现在此处岂不有些不妥？如此，我也算帮了他一把。”
李琢几乎无言，这人哪里是帮了他，分明是早早送那人去见了阎王。
想到此处，他也回想起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心中忽的升起股强烈的恐惧。
闻肃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盯着他忽然笑了。
他手边的匕首上血迹还未干，方才外面探头进来看过一眼的大理寺的人此时也没了动静。
这往日里李琢最熟悉不过的地牢，此时成了闻肃的掌中之物，里头的人自然也任他掌控。
李琢甚至升起了些想要自我了断的念头。
但他到底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凡有些许希望，总是不愿意赴死的。
他哭得涕泗横流，“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放了我吧，我家中还有七十老母要侍奉，小儿还嗷嗷待哺，我不能丢下他们……”
闻肃笑了，猛地将方才用过的匕首贯进他肩胛处，霎时血花四溅。
李琢立时便发出阵凄厉的惨叫声：“饶了我……我……”
“我有事要说！”他终于将话喊出了口。
守在地牢外的大理寺的几人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惊诧。
他们自然对地牢里的刑具有所了解，往日里也没少听到那些达官贵人的惨嚎声。
只不过这声音出现在昨日还是自己人的同伴身上时，就不由让人有些不适了。
有人终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朝地牢里头看了两眼。
那石板门被拆走后，张广让人将地牢里彻底清扫了遍，里头的杂物都被搬走了。
此时这些守卫，很轻易就将里头的状况看了个大概。
李琢，也就是半日前还压在他们头上的李司直，此时赫然被吊在了半空中。
与被他吊起来的那婢女一样，他此时也仿佛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在半空中来回晃荡。
没被他们瞧见的角落里，闻肃慢慢擦拭着桌案上的刑具，他将擦干净的东西放在桌上，回头朝李琢轻笑了下。
“李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李琢面色如纸，失血过多，加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现在说不出半个字。
偏偏他还不能不回话。
他声音含糊，“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短短几个字，他却说了许久，话音落下时，喉咙又被嘴里的血呛咳了下。
他盯着闻肃的眼神极为怨毒，却又小心躲避着，不敢让他发现自己这怨恨。
闻肃有些无奈，“李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哪里是我要您做什么？明明是您经过深刻反省，发觉了自己行事的不妥，想要弥补，不是吗？”
李琢若此时还有力气，必定要把眼前人撕碎。
偏偏他此时成了人刀下鱼俎，嘴里的牙被人敲掉，膝盖骨被剜下，他几乎将今日那女子尝过的苦痛都一一体会了一遍。
李琢恨极了这手段毒辣的男人，却也怕极了他。
闻肃长了张谪仙面孔，行事却比大理寺最心狠的行刑人还要狠戾。
每次对他施刑之前，他还要仔仔细细将这刑罚的来历一一说个清楚。
这便罢了，真正让李琢体会到离死不远的是，是张薄薄的油纸。
闻肃开始将那纸拿出来时，李琢还不以为意，看他仔细将那纸浸湿，他方才提起了些警惕。
但那时已经晚了。
闻肃猛地将他手上的锁链勒紧，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再极轻缓的将那纸盖上了李琢的头脸，死死箍住那张带着些弹性的纸。
李琢在他手下丝毫无法挣扎。
只缺了那口气，他来回抽搐时，闻肃手上的力气才会松上几分。
他很会把握时间，在李琢那口气再也上不上来时，他就会把那黄纸揭掉，给他些喘息的机会。
不等他多缓片刻，那令人几近窒息的黄纸，又一次蒙上了李琢的头脸。
几次下来，他仿佛在阎王殿走了几回。
“李大人，想清楚明日该如何交代此事了吗？”闻肃将擦拭好的刑具归置好，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李琢身上。
李琢的瞳孔里倒映着闻肃颀长的身影，他站在他面前，手里空空如也，却依旧让李琢感到一阵心悸。
他舔舔干涩的唇，回答的很是谨慎，“您想知道什么样的交代？”
闻肃似乎是被他逗笑了，“我想要什么样的交代？我想要李大人如实交代，将你与某位殿下的来往，交代的清清楚楚。”
李琢的面色微变，不敢置信的看他，想从他面上找出些玩笑的神色。
但他失败了。
闻肃说这话时，异常认真。
像是未曾考虑过，事情一旦如他所说的，清清楚楚的交代出去，他这条小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闻肃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轻轻拍拍他的肩，声音极轻，“你莫非以为，你还能活吗？”
李琢浑身一震，顺着闻肃的视线看向了那个，一直默不作声，旁观着他被折磨的全程的，被捆缚在一旁的矮个子男人。
闻肃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脸色惨白，一个劲的求饶，却没让闻肃的动作缓下半分。
闻肃薄唇微扬，眸中染了些不易察觉的轻慢。
他动作极其利落，手中匕首又稳又准的将那人的脖颈割开。
鲜血霎时喷涌而出，在那冒着热气的血即将溅上衣角时，闻肃转身避开，任由那人挣扎着倒地。
李琢是瞧得最清楚的。
他牙齿不住打颤，看着那矮个子男人的还在抽搐的身体，仿佛瞧见了自己的死相。
“你杀了他……”
李琢不由自主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回过神了。
他生怕自己被闻肃盯上，瞬间便闭上了嘴。
闻肃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指了指地上的人，道，“你仔细瞧瞧，这人你认得吗？”
李琢当然不认识那人。
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哪里能认识贵人身边的人。
只不过那人将他的来意说的清清楚楚，更是清楚那婢女在他手里。
只这两点，就足以取信李琢了。
偏偏此时闻肃问了他这句话。
李琢迟钝的思绪终于开始转动，仔细回想与那男人相处时的细节。
不等他想到什么，视线里那抽搐的人就慢慢停了动作，李琢顺势望去。
他看见了……那人的鞋子。
这本是个极细微的点，偏偏此时，那鞋底花纹有些模糊的黑色长靴，竟是在李琢眼中无限放大。
他想起了些旧事。
他曾经抓过一个达官贵人家的管事。
那人被他审问时无意透露过，但凡勋贵人家，家中下人的衣裳鞋袜都是印有标识的，相熟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人是哪家的。
他今早见过的二殿下府上的管事，他脚上的靴子踩过水迹，印出的花样与眼前这人脚上的毫不相同。
李琢此时无比清明，这人分明不是二皇子府上的。
那他是谁？
李琢心中疑惑。
闻肃此时道，“这人既不是大理寺的人，出现在此处岂不有些不妥？如此，我也算帮了他一把。”
李琢几乎无言，这人哪里是帮了他，分明是早早送那人去见了阎王。
想到此处，他也回想起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心中忽的升起股强烈的恐惧。
闻肃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盯着他忽然笑了。
他手边的匕首上血迹还未干，方才外面探头进来看过一眼的大理寺的人此时也没了动静。
这往日里李琢最熟悉不过的地牢，此时成了闻肃的掌中之物，里头的人自然也任他掌控。
李琢甚至升起了些想要自我了断的念头。
但他到底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凡有些许希望，总是不愿意赴死的。
他哭得涕泗横流，“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放了我吧，我家中还有七十老母要侍奉，小儿还嗷嗷待哺，我不能丢下他们……”
闻肃笑了，猛地将方才用过的匕首贯进他肩胛处，霎时血花四溅。
李琢立时便发出阵凄厉的惨叫声：“饶了我……我……”
“我有事要说！”他终于将话喊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