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不能一觉睡了大半个月吧。”希达说道。她看着天上的新月，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一个眼下最为合理的猜测。
“不是。”莱斯摇摇头，“也许是魔法阵出了问题。”
希达也摇摇头：“魔法阵没出问题，她就是这么写的。雅西法尔要我们直接跨过这些时间来到这里。只是不知道这些时间多长。”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果只是大半个月还好，如果这其中的跨度不只大半个月呢，也许过了数月、半年又或是几年，可她无从查证。
“莱斯，拉法，你们神明有没有什么对于时间的特殊感受，比如能在现在清楚地判断出我们跨越了多久。”希达问道，她的眉头皱起来。
“很可惜，完全没有。”拉法说道，“我比你还慌。”
“神明的生命太长了，不需要体会时间。”莱斯回应道。
希达总结：“所以我们三个现在不只是在空间上迷路，在时间上也完全迷路了。看起来真刺激。”
“空间上大概没有。”莱斯示意希达看向正蹲下喃喃自语的拉法，“生命之神有着自己独特的沟通方式。”
拉法的确带来了消息，虽然不知道时间，但刚刚那朵帕尔普告诉她这里是明暗的交界，紧邻着人类聚居地。也许这是森林生物的叫法，这不重要。而他们的目的地，森林临近精灵国度的被称作维朗的地方在这里的东北方。最近的路要穿过森林，沿着海岸线行走，才能到达维朗。
“之后的路我就认得了。”拉法说着。
希达略微思索：“也就是说我们与人类聚居的地方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树林，一层薄薄的迷障？”
“一层迷障就足够了。”莱斯说。
“看来也是。”希达点点头。
阻碍人类数百年的探索求知的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迷障，而神明不只在多少年前遗留的一个魔法阵就可以轻易把他们传送到这里，也许还可以传回去。有些东西真是渺小得不可思议。
“我们可以来去自如。”莱斯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坦然地补充道。
希达点点头，她说：“这很正常。”
“你觉得他们不自量力吗？”莱斯问。
“他们是谁？”
“人类探险家。”
希达摇摇头，她说：“我不觉得。探险精神勇气可嘉，人总是要做点什么的。看得见阻碍是什么可以选择去或者不去，或者用什么方法通过，看不见的时候总要想办法去看见。”
莱斯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你很厉害吗？”
“我觉得我很幸运。”希达说，“雅西法尔比较厉害，你也比较厉害。拉法也很厉害。”
“我觉得你很厉害。”莱斯笑了，在新月微弱的光芒下他的笑容很恬淡。
走在前面的拉法也回过头来：“我也这样觉得。”
“谢谢夸奖。”希达面对赞美是总是这一句话，她好像拿不出更加华丽或者丰富的词语去表达自己的欣喜，不过她腼腆的表情会替她出手。
“不过我们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吗？”希达问出了她憋了许久的话。她是个人类，擅长魔法的盗贼，算得上细胳膊细腿，也就是说体力极差。当她听到穿过森林、海岸线、维朗后面还有路，她的腿的确已经在抖了。
“我们没有什么，嗯，别的赶路方式？比如空间传送什么的，像雅西法尔那样。”希达斟酌着问。
然后她看到两位神明都摇摇头。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这样惊讶你的空间魔法。那是很本质的事情，雅西法尔能做到，我们做不到。”莱斯解释。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雅西法尔能够做到，也许因为她活的年头长些？不像我这样不学无术。”拉法回答。
“我的空间魔法需要在对现实空间已知的基础上进行解析，现在没什么价值。那元素力的空间转换呢？”希达的元素魔法极烂，可以说她是魔法理论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她的头脑很好用，可惜败在了元素感知上，所以才会选择用笔来书写魔法阵。
“那是你们人类研究出来的，我第一次见到也很惊诧。很遗憾，我并不会使用。”莱斯说道。
希达不得不再次刷新对神明的认知了，他们像一群乡巴佬，对元素魔法一无所知，却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解的不得了，可以干预空间魔法，可以时空传送，可以创造生命，但是不能快速移动。
太奇怪了。
“神一般是不太干涉世界上发生的事情的，我们可以像普通的生物一样生活，但很少干涉，因为我们的尺度对于世界上的生命来说有点太大了。过强的力量会带来破坏。”莱斯补充道。
“我们只会履行自己的职责。”拉法说。
“神都是这样？”希达问道。
“我们都会这样。”拉法说道。
“所以神明都是一些隐姓埋名的普通人，你们一直是这样生活的？”希达问道。这个话题打开了她新的思路，这很有意思。
两位神明点点头。
“你们的职责就是守护自己的子民？”希达问道。
“是的。”拉法说。她又想了想补充道，“精灵神是这样，生命之神也是这样。”
“你们成神之前呢？也是龙和精灵吗？”希达问道，她的求知无穷无尽。
“不记得，太久远了。”拉法摇头。
“不过神都爱他们的子民。”拉法补充道。
好吧，神爱世人。希达又想起临走前的圣瑟尔街道，还有幸运广场。
不过希达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神明职责什么的，这些都太飘渺，最实际的是她的腿，真的在抖了。她扫视着她的两位旅伴，一位是不消耗体力的幻影，另一位是看起来就不会有体力担忧的魁梧男子。看来两位是很难共情的，这需要她点明了。
“我……”希达张开嘴，准备措辞坦言自己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柔弱人类这回事。
莱斯俯下身子，环起希达然后把她放到了自己肩上。
“这样也许舒服点。”他说，“我们要走很远的路，不会休息太多。如果困了你就闭上眼睛睡觉，到了我会叫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按照你们人类的礼节来讲可能有点冒犯，但这是我能想到最合适的办法了。出了这片森林我可以用龙身载着你们，不过这里不行。”
“这片森林不欢迎龙。”他说。随着他声音的落地，林子里的飞鸟被惊起，发出吱喳的叫声，溢出一些恐惧来。龙的感官很敏锐，他可以隔空听到希达的心跳，自然也可以感知到森林里满溢的敌意，四面八方。他们用自己的语言在莱斯的耳边喃喃，表达自己的惊惧和深刻的排斥。
这里对龙的厌恶，铺天盖地。
三个人在森林中摸着黑前进着。理论上讲生命之神到来，萤火虫会为她指引道路，点亮灯火，灯芯草也会，所有的动物都会。不过现在明显所有的生物都对他们避如蛇蝎，连刚才的方位都是拉法问了好久问出来的。
“龙族之前在这里也做过什么事吗？”拉法狐疑地问道。
“我知道的是没有。龙的活动范围很小，不会来到这里。”莱斯回答。
“可他们真的很讨厌龙。”拉法说，她这一路已经听见好几个小家伙和她说远离后面那个大个子了。大个子、刺块块、破坏王、爪子怪物、四腿怪物……反正各种各样的形容词都有，还有一个叫他“恶火”。
“还是你在这做过什么？他们单纯地讨厌你？”拉法接着问。
“我没来过这里。”莱斯继续否认。泡在恶言恶语里的确很难受，虽然莱斯不能直接懂森林生物的语言，但情绪感受是大家所共通的。
“呸！恶火！”在莱斯走过的地上，一个顶着伞盖的菌灵冒出头来，气得抖落一地孢子。它一边骂着一边往反方向跑去，小短腿迈得飞快。
“恶火来啦！四爪怪物来啦！快告诉古古！快告诉古古！！”一路上它这样喊叫着。直到它跑到古古面前。
“别叫啦。我知道了。”古古从藤床上翻身下来，从头上拔了一片叶子，擦了擦菌灵身上由于奔跑带来的伤口。
“不痛啦！愈合啦！谢谢古古！”菌灵跳叫着。
“带来终结的龙，他终于还是来到了我的地盘，他不会出去的。”古古眯着眼睛，一片一片从头上拔叶子，扔在地上。它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会被我拔光鳞片，从逆鳞开始，然后露出鳞片下面那肮脏的皮肤，裹着他腐烂发臭的灵魂，成为森林的肥料。”
“森林不会善待每一个敌人。”古古发疯一样拽着自己的头发，也就是叶片，直到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古古要秃啦！”菌灵叫道。
“古古不会秃，只有龙会。龙不只会秃，还会被困死在这里。”古古说，它抚摸菌灵的头，这个风尘仆仆又吓破胆了的孩子需要一点安慰。
它的头的确已经秃了，不过不要紧，今晚姐姐已经走了，看不到它的丑态，等明天，月亮再度升起的时候，它又会枝繁叶茂，姐姐不会伤心的。
“不是。”莱斯摇摇头，“也许是魔法阵出了问题。”
希达也摇摇头：“魔法阵没出问题，她就是这么写的。雅西法尔要我们直接跨过这些时间来到这里。只是不知道这些时间多长。”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果只是大半个月还好，如果这其中的跨度不只大半个月呢，也许过了数月、半年又或是几年，可她无从查证。
“莱斯，拉法，你们神明有没有什么对于时间的特殊感受，比如能在现在清楚地判断出我们跨越了多久。”希达问道，她的眉头皱起来。
“很可惜，完全没有。”拉法说道，“我比你还慌。”
“神明的生命太长了，不需要体会时间。”莱斯回应道。
希达总结：“所以我们三个现在不只是在空间上迷路，在时间上也完全迷路了。看起来真刺激。”
“空间上大概没有。”莱斯示意希达看向正蹲下喃喃自语的拉法，“生命之神有着自己独特的沟通方式。”
拉法的确带来了消息，虽然不知道时间，但刚刚那朵帕尔普告诉她这里是明暗的交界，紧邻着人类聚居地。也许这是森林生物的叫法，这不重要。而他们的目的地，森林临近精灵国度的被称作维朗的地方在这里的东北方。最近的路要穿过森林，沿着海岸线行走，才能到达维朗。
“之后的路我就认得了。”拉法说着。
希达略微思索：“也就是说我们与人类聚居的地方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树林，一层薄薄的迷障？”
“一层迷障就足够了。”莱斯说。
“看来也是。”希达点点头。
阻碍人类数百年的探索求知的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迷障，而神明不只在多少年前遗留的一个魔法阵就可以轻易把他们传送到这里，也许还可以传回去。有些东西真是渺小得不可思议。
“我们可以来去自如。”莱斯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坦然地补充道。
希达点点头，她说：“这很正常。”
“你觉得他们不自量力吗？”莱斯问。
“他们是谁？”
“人类探险家。”
希达摇摇头，她说：“我不觉得。探险精神勇气可嘉，人总是要做点什么的。看得见阻碍是什么可以选择去或者不去，或者用什么方法通过，看不见的时候总要想办法去看见。”
莱斯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你很厉害吗？”
“我觉得我很幸运。”希达说，“雅西法尔比较厉害，你也比较厉害。拉法也很厉害。”
“我觉得你很厉害。”莱斯笑了，在新月微弱的光芒下他的笑容很恬淡。
走在前面的拉法也回过头来：“我也这样觉得。”
“谢谢夸奖。”希达面对赞美是总是这一句话，她好像拿不出更加华丽或者丰富的词语去表达自己的欣喜，不过她腼腆的表情会替她出手。
“不过我们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吗？”希达问出了她憋了许久的话。她是个人类，擅长魔法的盗贼，算得上细胳膊细腿，也就是说体力极差。当她听到穿过森林、海岸线、维朗后面还有路，她的腿的确已经在抖了。
“我们没有什么，嗯，别的赶路方式？比如空间传送什么的，像雅西法尔那样。”希达斟酌着问。
然后她看到两位神明都摇摇头。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这样惊讶你的空间魔法。那是很本质的事情，雅西法尔能做到，我们做不到。”莱斯解释。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雅西法尔能够做到，也许因为她活的年头长些？不像我这样不学无术。”拉法回答。
“我的空间魔法需要在对现实空间已知的基础上进行解析，现在没什么价值。那元素力的空间转换呢？”希达的元素魔法极烂，可以说她是魔法理论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她的头脑很好用，可惜败在了元素感知上，所以才会选择用笔来书写魔法阵。
“那是你们人类研究出来的，我第一次见到也很惊诧。很遗憾，我并不会使用。”莱斯说道。
希达不得不再次刷新对神明的认知了，他们像一群乡巴佬，对元素魔法一无所知，却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解的不得了，可以干预空间魔法，可以时空传送，可以创造生命，但是不能快速移动。
太奇怪了。
“神一般是不太干涉世界上发生的事情的，我们可以像普通的生物一样生活，但很少干涉，因为我们的尺度对于世界上的生命来说有点太大了。过强的力量会带来破坏。”莱斯补充道。
“我们只会履行自己的职责。”拉法说。
“神都是这样？”希达问道。
“我们都会这样。”拉法说道。
“所以神明都是一些隐姓埋名的普通人，你们一直是这样生活的？”希达问道。这个话题打开了她新的思路，这很有意思。
两位神明点点头。
“你们的职责就是守护自己的子民？”希达问道。
“是的。”拉法说。她又想了想补充道，“精灵神是这样，生命之神也是这样。”
“你们成神之前呢？也是龙和精灵吗？”希达问道，她的求知无穷无尽。
“不记得，太久远了。”拉法摇头。
“不过神都爱他们的子民。”拉法补充道。
好吧，神爱世人。希达又想起临走前的圣瑟尔街道，还有幸运广场。
不过希达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神明职责什么的，这些都太飘渺，最实际的是她的腿，真的在抖了。她扫视着她的两位旅伴，一位是不消耗体力的幻影，另一位是看起来就不会有体力担忧的魁梧男子。看来两位是很难共情的，这需要她点明了。
“我……”希达张开嘴，准备措辞坦言自己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柔弱人类这回事。
莱斯俯下身子，环起希达然后把她放到了自己肩上。
“这样也许舒服点。”他说，“我们要走很远的路，不会休息太多。如果困了你就闭上眼睛睡觉，到了我会叫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按照你们人类的礼节来讲可能有点冒犯，但这是我能想到最合适的办法了。出了这片森林我可以用龙身载着你们，不过这里不行。”
“这片森林不欢迎龙。”他说。随着他声音的落地，林子里的飞鸟被惊起，发出吱喳的叫声，溢出一些恐惧来。龙的感官很敏锐，他可以隔空听到希达的心跳，自然也可以感知到森林里满溢的敌意，四面八方。他们用自己的语言在莱斯的耳边喃喃，表达自己的惊惧和深刻的排斥。
这里对龙的厌恶，铺天盖地。
三个人在森林中摸着黑前进着。理论上讲生命之神到来，萤火虫会为她指引道路，点亮灯火，灯芯草也会，所有的动物都会。不过现在明显所有的生物都对他们避如蛇蝎，连刚才的方位都是拉法问了好久问出来的。
“龙族之前在这里也做过什么事吗？”拉法狐疑地问道。
“我知道的是没有。龙的活动范围很小，不会来到这里。”莱斯回答。
“可他们真的很讨厌龙。”拉法说，她这一路已经听见好几个小家伙和她说远离后面那个大个子了。大个子、刺块块、破坏王、爪子怪物、四腿怪物……反正各种各样的形容词都有，还有一个叫他“恶火”。
“还是你在这做过什么？他们单纯地讨厌你？”拉法接着问。
“我没来过这里。”莱斯继续否认。泡在恶言恶语里的确很难受，虽然莱斯不能直接懂森林生物的语言，但情绪感受是大家所共通的。
“呸！恶火！”在莱斯走过的地上，一个顶着伞盖的菌灵冒出头来，气得抖落一地孢子。它一边骂着一边往反方向跑去，小短腿迈得飞快。
“恶火来啦！四爪怪物来啦！快告诉古古！快告诉古古！！”一路上它这样喊叫着。直到它跑到古古面前。
“别叫啦。我知道了。”古古从藤床上翻身下来，从头上拔了一片叶子，擦了擦菌灵身上由于奔跑带来的伤口。
“不痛啦！愈合啦！谢谢古古！”菌灵跳叫着。
“带来终结的龙，他终于还是来到了我的地盘，他不会出去的。”古古眯着眼睛，一片一片从头上拔叶子，扔在地上。它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会被我拔光鳞片，从逆鳞开始，然后露出鳞片下面那肮脏的皮肤，裹着他腐烂发臭的灵魂，成为森林的肥料。”
“森林不会善待每一个敌人。”古古发疯一样拽着自己的头发，也就是叶片，直到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古古要秃啦！”菌灵叫道。
“古古不会秃，只有龙会。龙不只会秃，还会被困死在这里。”古古说，它抚摸菌灵的头，这个风尘仆仆又吓破胆了的孩子需要一点安慰。
它的头的确已经秃了，不过不要紧，今晚姐姐已经走了，看不到它的丑态，等明天，月亮再度升起的时候，它又会枝繁叶茂，姐姐不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