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项摘下头盔的时候孟厦就觉得不对劲,这人的脸从白得发灰变成了红得发紫,她伸手一摸,果然是,额头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颜项听到她的话,表情呆滞:“是吗?”

    “不是吗?你的头盔没有监测体温的功能吗?”

    颜项:“可能坏了吧。”

    烧得这么厉害他自己没感觉吗?

    孟厦的手很凉,颜项忍不住贴紧了一些。

    孟厦顿了一下,没有抽回手:“应该有储备的药品吧,在哪儿?”

    颜项:“对我不管用,哨兵需要特制药。”

    孟厦:“……那怎么办?”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的身体很好。”

    孟厦不信,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去找了一些密封的桶装水,把身上带的手帕浸湿了给他降温,手帕贴在额头上很快就干了,就再洒些水。

    颜项就乖乖地坐着,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移动,看起来不太清醒。

    孟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你好像一个加湿器在冒烟。”

    颜项也傻傻地跟着笑。

    不过一会儿颜项就睡着了,看他没有了反应,孟厦检查起他的衣服,果然在腹部和背部分别发现两个大口子,衣服的材料很特殊,破裂之后自己合到了一起,几乎看不出什么,仔细摸能感觉到手感不一样。

    他伤得不轻,之前完全看不出来,还能扛着她一路狂奔。

    弄了些被褥来让颜项躺着,又把头盔给他扣上,孟厦这才坐下来思考自己的处境。

    她的穿越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征兆,穿越之前她也只是在玩手机而已。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最多也就是她刚刚炸了星城的中心大楼,之前扔出去的半块□□就是炸了大楼之后剩下的。

    如果没有穿越,十分钟之后搜索队就会找到她的藏身之处,然后把她关进监狱。

    要是知道她失踪了,孟安会发疯吧。

    但是没办法,她穿越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颜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朝她靠了过来,他似乎想用脸贴着她,却被头盔挡住了,急躁地扭了两下头,孟厦按住他的头盔,颜项就抓住了她的手,摸了摸之后搂到怀里,恢复了安静。

    哨兵和向导对对方的精神力有依赖性,这是颜项说的。

    孟厦目前并没有感觉到她对颜项有什么依赖,估计是精神力差距过大,她对颜项的精神疏导是碾压型的。

    反倒是颜项,精神疏导之后似乎总想跟她发生肢体接触,对她也有很高的信任度。

    孟厦非常怀疑所谓的清洗精神力,她做精神疏导的时候没有注意分寸,可能在颜项的脑子里留下了很深刻的精神印记,这种东西连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完全抹去,依靠外物来清洗……她觉得悬。

    如果颜项可信的话,去当他的向导也不错,她还挺喜欢他的。

    如果不可信的话……

    孟厦在他旁边躺下,颜项立刻缠了过来,把她当抱枕抱着。

    就只能在离开之前干掉他了。

    ——

    夕阳从楼与楼中间的空隙里钻了过来,落到了颜项的手上,形成一片粉紫色的光斑。

    周围的灯逐渐亮了起来,射出的光线饱和度很高,在五颜六色的人造光芒里,那一片夕阳很快消失了。

    颜项抬头看向那片空隙,沉沉的夜色映入眼帘,似乎还点缀着点点星光。

    “他们好怪哦,怎么还挂人造星星。”旁边的女孩跟他一起看向天空,“不会又在天上搞什么破坏吧。”

    颜项:“什么破坏?”

    “谁知道喽,市政府总爱惹事,等下就写信投诉。”女孩拉住他的手,“下个月就是中秋节了,要是看不到天然月亮,浮岛规划部可有苦头吃了。”

    快要中秋节了吗?颜项心想,他怎么记得才过去没多久。

    “虽然想让他们遭殃,但是我更想跟姐姐过一个很棒的中秋节。”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去年好忙哦,都没能和姐姐一起做月饼,今年一定要一起,我准备了好多月饼模具呢。”

    姐姐?

    颜项不由自主地开口:“你不要又把月饼做成生化武器。”

    这不是他的身体,听这个声音像是……孟厦?这难道是孟厦的记忆?

    女孩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嚷嚷:“什么叫生化武器,我做的月饼明明很好吃,上次是山河他们捣乱才变成那样的!”

    “山河可没说要比赛做炸弹。”

    “那不是炸弹!那是鞭炮!”

    女孩的脸慢慢地飘远了,颜项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一棵大树下面,面前是粗壮的树干,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脚下有一个刚挖出来的坑,看样子是打算把盒子埋进去。

    “孟厦,你怎么了?”旁边有一个声音问。

    颜项转头,看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孟厦。”

    孟厦:“真的没问题吗?”她的声音里是紧张和质疑。

    “你要相信星星,孟厦。”

    孟厦剧烈的心跳传染给了颜项,让他有些难以呼吸,他能感受到她的惶恐不安,即使实在梦里。

    “星星总会在晚上升起来的,孟厦,你要相信她。”

    在孟厦颤颤巍巍地蹲下的时候,画面再次变化。

    这次是在一片空旷的草地,刚开始的那个女孩躺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颜项动了动手,他被绑住了。

    这群人低着头,像是在默哀,明亮的月亮挂在天上,圆得让人害怕。

    什么意思,孟厦的妹妹死了吗?为什么要把孟厦绑起来?

    孟厦的声音在颤抖:“这就是你们说的,相信她?”

    “孟厦,”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也在,“不要害怕。”

    周围的人似乎也在说话,但是颜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孟厦咬牙切齿:“你们杀了她!孟安那么信任你们!”

    他们充满恶意的眼神让孟厦一颤,男孩站在了她的身前,重复了一遍:“孟厦,不要害怕。”

    头上有点凉,颜项摸了摸,手里是一块手帕。

    “发什么呆?”孟厦的声音跟梦里的重合,颜项突然一个激灵,他的脑子里还残留着最后的画面,那个男孩满眼悲伤地看着他。

    他死在了那群人手里。

    “怎么哭了?”孟厦不解地看着他,从他的脸上抹去一滴眼泪,“做噩梦了?”

    颜项:“……嗯。”

    “需要我安慰你吗?”

    颜项:“我好像梦到了你的事。”那些片段在醒来之后如潮水一般褪去,他的脑子里只留下了一点她的妹妹的印象和那个男孩最后的表情。

    孟厦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她之前也粗略看到了颜项的一生,是一段很阳光温馨的记忆,不过相比起来她的记忆就比较刺激了。

    “说说看,梦到什么了?”

    颜项:“你有个妹妹吗?”他打量着她的神色,决定如果孟厦排斥这个话题就马上道歉。

    没想到孟厦笑了笑,表情很温暖:“哦,你梦见她了啊。她带你蹦极还是飙车了,把你吓成这样。”

    颜项:“……她说要跟你一起做月饼。”

    孟厦哈哈大笑:“她做的月饼吓到你了?唔,想想确实挺吓人的,会乱跑还会爆炸。”

    孟厦想起孟安做出来的搞怪月饼差点让他们中秋节被关进监察室,她嘴角噙着笑:“不过讲道理,味道还是挺好的。”

    颜项仔细分辨她的表情,发现她确实很开心,那他梦里她妹妹去世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颜项试探着问:“那你失踪了,她应该很担心吧?”

    孟厦的表情暗了下来:“哎,我昨天晚上也在想这件事,她可能会去市政府大闹。”

    还活着。

    那他做的梦是什么意思?或许那也是孟厦的噩梦?

    颜项:“我还梦到一个男孩,看起来十七八岁。”

    孟厦:“啊,那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很靠谱的一个人。”

    颜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这也不是他的过去,而且他也只是做了梦,不一定就是孟厦真实的记忆。

    对于过去的探讨到此为止,孟厦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颜项说自己体质好不是瞎话,他的烧已经退了,眼神比起昨天也清明了。

    颜项回想起昨天睡过去之前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孟厦的手还放在他的手臂上,脸上一红。

    他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孟厦是个穿越者,他不想向上面报告她的信息,毕竟他现在查的东西可能并不光明。

    他可以培养孟厦成为他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难以被拔除,但是颜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想法,引导一个对世界没有认知的人走上一条可能有危险的路,这并不是他该做的事。

    “其实我之前还害怕你不信任我。”孟厦戳着地上的被子,“你看到我的记忆之后应该稍微相信一点了吧。”

    颜项看着她。

    “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不过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造一个身份,作为回报我会帮你做一些事情。”孟厦冲他笑,“比如你想查的东西,或者做你的向导也不是不行。你觉得呢?”

    在颜项察觉不到的地方,孟厦的精神力缠绕在了他的身上,丝丝缕缕地入侵了他的大脑。

    颜项:“我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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