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从来没后悔。

    复读生活日复一日过着,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被安排好的。

    熬过半年,考上省重点,然后和陈越见一面。

    那时候她大概会选一条特别好看的裙子,别扭地画个淡妆……

    但计划都是用来打破的。

    她提前见到的陈越,在元旦假期。

    阮乔在半年后才真的玩明白当初的那款游戏,一些特定的功能,都是冉屿教给她的。

    她记得很清楚,那晚是跨年夜,自己坐在花园阳台的秋千上。

    冉屿在对面吃着盘里的水果,手机屏幕调亮。

    他说这个游戏能绑定亲密关系,还能隐身上线……

    后来,她去看过陈越的历史战绩。

    形形色色的人,他玩这个游戏是份工作。

    很长的战绩图,她慢慢往下滑,陈越很少会输,次次都是场上表现最好的。

    在这些不同的人中,阮乔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很多回忆涌上心头,阮乔的指尖在屏幕上一滞,眼眶蔓延出阵阵酸涩感。

    是那个甜蜜单的女老板。

    甚至几天前,陈越还接了她的单子。

    原本,她也是他工作中的一环。

    阮乔也许学不会大度,但两个人从来也没明说过在一起的话。

    陈越只答应她,高考后会来北市。

    他们之间的关系暧昧又朦胧,隔着稀薄的雾气,谁都没有挑明。

    陈越很需要这份工作来赚钱,但阮乔也同样希望得到安全感。

    跨年夜那晚,陈越给她打电话说新年快乐。

    冬夜的冷风呼啸在耳边,阮乔披着厚衣服站在阳台,眼眸里是远处绚烂的烟火。

    瞳底却没有色彩的喧嚣,她一脸平静,任由冷风撩起耳边碎发。

    “陈越,我们不要联系了。”

    一瞬间,两个人同时沉默。

    只有分隔两地不同的烟花在不停升腾,耳边全都是热闹。

    却和他们无关。

    “为什么?”依旧好听的嗓音,他的语气中却有丝丝颤抖。

    一个跨年夜,他们却没有迎接新年的喜悦。

    “你对我特别好,但我可能还是越不过这个坎。”

    “陈越,我不能改变自己的想法,你应该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工作,对吧。”

    说到底,他们只是分隔两地的陌生人,见了面都不会认识彼此的那种。

    时间和距离往往都是问题。

    她没办法确定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人能一心一意。

    陈越不会为了她放弃什么,都在情理之中。

    没人要为了感情去牺牲什么,包括他们在内,喜欢这件事如果不能让彼此变得更好,那干脆就不喜欢了。

    她也不希望陈越去放弃什么。

    烟花升空,不停炸开。

    两边的声音错落,怎么都重叠不到一起。

    她没再听到陈越的声音。

    那晚,是真正意义上的难忘。

    ……

    元旦假期后,阮乔继续回去上课。

    她的成绩在整个年级都靠前,又回到没日没夜刷题的时候。

    晚自习后,她在宿舍走廊里背英语。

    安静氛围中,阮乔抱着书本,脑中的思绪突然中断。

    天边阴沉沉一片,今晚没有月亮。

    楼内,窸窸窣窣的洗漱声传来,不少高三生唉声叹气。

    重点高中的学生,拼命学习地占很大一部分。

    大家都想挣个好前途。

    阮乔算是经历了两次,心情也始终不能平静。

    夜里,总睡不好。

    阮妈总说,小小年纪哪来的失眠,她不想反驳。

    床头,摆着几盒失眠贴,是陈越给她买的。

    她拆开用了几次,也许是心理作用,只有前半月有效果。

    日子平淡枯燥过着,高考前那个寒假,她又见到了周念慈。

    她抱着一摞卷子,说是检测阮乔这阶段的学习成果。

    笔尖沙沙作响,她在难题上面纠结了挺久,分数倒是比第一次见周念慈时好很多。

    后者沉默了阵,扔出两个字:“还成。”

    阮乔在旁边暗自松了口气,按压着手上的自动铅笔,放出铅又怼进去。

    她每周只来三次,会布置些卷子让阮乔做。

    临近年关,周念慈也请了假,说是得回去忙一阵,过了初七再来上课。

    冬日,雪花落在二楼阳台窗户边,结了厚厚一层冰。

    阮母让她拿个纸片刮刮,不然上了冻连窗都开不成。

    猎猎风声过耳,阮乔的头发被吹乱,俯身往下面一瞧,隔壁院子的冉屿也在。

    他也是回来过新年假期的。

    拎了一堆仙女棒,大概是得去热闹一番。

    收回目光,阮乔重新坐回位置上,指尖沾了冰凉的雪,被冻得通红。

    新年,阮乔也拿到了手机。

    三十当天,阮父也回来了,带她去给隔壁拜年。

    冉姨笑脸迎他们,让冉屿把家里分好的坚果盘端出来。

    “等会,我打完这局。”

    他的声音是从楼上传来,混着脚步和游戏的外放音。

    “整天就知道玩玩玩。”冉姨白了他一眼,自己去端盘子。

    面对阮乔,她一改态度,赞不绝口。

    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好。

    冉叔刚巧也是拜完年回来,一开门,鞭炮声被无限放大。

    阮乔被冉屿拉到旁边坐了。

    他们四五十岁成年人的话题,聊来聊去就这么些。

    年年月月的重复,瓜子倒是能嗑一盘。

    旁边,冉屿问她是不是卸载游戏了。

    “没,只是马上要高考,就不怎么碰手机了。”

    阮乔端起眼前的热水,慢慢抿了口,还有些烫。

    她在试图掩饰些事。

    时隔近两个月,在冉屿口中再次听到那个名字,她的神情还是有些许恍惚。

    但他只顾着说自己的,并没有过多关注阮乔。

    “越哥还来问我你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挺大。”

    冉屿以为她在陈越那里存了单,还没打完。

    她没作声,指尖在玻璃杯上来回搓着。

    “我说确实,要不你存的单转给我吧。”冉屿是在打这个主意。

    他最近总赢不了。

    阮乔侧目,稍稍抬头道:“我没存单。”

    “啊?”

    冉屿挺惊讶,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他也想不到陈越找她的第二个原因,脱口而出:“那他找你干嘛?”

    冉屿说,不止一次。

    她的嗓音淡淡,“我不清楚。”

    也不愿意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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