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正是早高峰最堵的时候，秦知瑶开着车，跟着前车驶入辅路，右转弯的车排起了长队，她也不着急，就一点一点地往前排。
车里的广播声一直不停，“现在是早高峰时间，据热心听友来消息，目前长宁街的广南路到齐阳北路一段都非常拥堵，希望大家在有序行驶的同时注意安全，保持前后车距，祝大家拥有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秦知瑶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腾出来给广播调台。
广播被她调到一台早间新闻。
“各位听众，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最近源城教育机构起诉视频平台侵权一案，前不久庭审结束，法院判处了这个视频平台和相关网站共计五百多万元的天价赔偿金，今天呢我们请到了当时源城教育机构所请的，非常优秀的——来自和盛律所的张芸张律师，请张律师来为我们讲解一下这个案件审理过程中的具体情况。”
“大家好，我是张芸，这个案子呢一直是我在跟进……”
秦知瑶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缓缓驶入这座城市的CBD，道路两旁高楼林立，早八点的阳光照射在楼身的玻璃上，一层一层，波光粼粼。
秦知瑶开进熟悉的地下停车场，找个靠近电梯的位置停下，打开车里的镜子，从包里拿出口红和气垫，上了一个简单的妆，最后把工牌挂到脖子上。
虽然没什么心情化妆，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让自己看起来状态不错。
拿出包和放在车里的咖啡，秦知瑶下了车，刷工牌进电梯间。
坐进电梯，按下楼层后，秦知瑶拿着咖啡站在后面，不出她所料，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因为着急有些变形的男声：“等一下！”
紧接着，一只有些胖的手挤进快要合上的电梯门，伴随着电梯门重新开启，高远的脸出现，他一眼就看见秦知瑶，冲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又高又胖的身躯灵活地挤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早啊，知瑶姐！”
秦知瑶“嗯”了一声，露出早上起床后第一个笑容，“早。”
高远比她晚两年进律所，他们两人是最会卡点上班的人，因为这几年律所没怎么招人，所以也算是律所里最年轻的几个人之二。
打过卡后，秦知瑶和高远稳稳地坐进格子间，却发现气氛不太对。
高远注意到，从他们进来开始，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往他们的方向看，更准确地说——是在看秦知瑶。
这些人一定是准备看秦知瑶的笑话。
高远看向坐在工位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正在开机的秦知瑶，心里忿忿，坐在工椅上滑过去，声音不大，但气势激昂地和她说：“张芸也太不要脸了，居然从你手里抢案子，要不是你没关系，至于这么受气么。”
秦知瑶脱了外套，穿着软糯的白色高领毛衣，正拿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脸颊有些鼓，更衬得她可爱无害，她的五官极为精致，整张脸是那种既漂亮，又带着胶原蛋白的可爱。
听到他的话，秦知瑶也只是“嗯”了一下，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她打开办公OA，看了看律所新发的通知，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高远还在为她打抱不平，声音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要我说，最讨厌的还是段组长，从进律所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领导。”
一说到他们的直系领导，组长段玉蓉，高远的话就没了边，甚至还嚣张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做领导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公平吗，我刚进律所的时候她就对我不公平，办案子只带别人不带我，只有你肯带我办案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既漂亮又有能力，威胁到了段组长，所以她才会默许张芸抢了你的案子，就是小心眼又万年单身，看不惯你年纪轻轻就比她优秀有前途！”
秦知瑶看着高远没说话，高远以为她被自己感动了，刚要说你不用太感动时，就见秦知瑶看了看他的身后，向他使了个眼色。
感觉到气温骤降，高远抖了一抖，梗着脖子坐回自己的工椅上，一下也不回头地脚一蹬，滑回自己的工位。
段玉蓉站在离秦知瑶不远的地方，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高远僵硬的后脑勺，跟秦知瑶说了句“一会来一下我办公室”。
秦知瑶手头上也没什么事，就直接站起来跟在段玉蓉后面，进段玉蓉办公室之前，秦知瑶就大概料到了她会和自己说什么，无非是——
“张芸这次抢了你的案子，确实不地道，但大家都是一个组的，也不好闹僵。”
“我这边有个案子，做好了也能让你多积累，我晚些时候把情况和委托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秦知瑶刚想说不用了，就看到了段玉蓉的目光。
想息事宁人的意思。
算了，给领导一点面子。
秦知瑶对着段玉蓉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点头，说了句谢谢领导。
段玉蓉显然很满意，语重心长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秦知瑶刚坐回工位，段玉蓉就把相关资料发到了她的邮箱里，高远往段玉蓉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滑到秦知瑶身边，“段组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忍气吞声的？”
秦知瑶笑了下，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新案子，做不做。”
高远眼睛亮了一下，“做。”
下班后，秦知瑶习惯在工位上多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起身，她揉了揉看了一天电脑的眼睛，收拾东西走人。
律所虽然不像一些企业内卷那么厉害，但每天下班后坐在工位上不走埋头啃案子的人不少，偶尔还有晚上十点多还在陪客户喝酒的人“不小心”把照片发到工作群里。
秦知瑶向来“卷”得适当，不会在下班后还分太多的时间给工作，也不会在下班时第一时间冲出律所——比如高远。
到了停车场，秦知瑶坐进车里，开动，和以前的每个下班后的傍晚一样，开出停车场。
偏偏今天又有点不一样，她看着导航上每天都会拥堵的路段，突发奇想换了一条路，虽然绕得有点远，但正好让她整理一下自己乌云密布的心情。
闺蜜陈袅袅打来电话，像是算准了她这个点下班。
“瑶瑶，你猜我今天中午吃饭遇到了谁！”开门见山。
秦知瑶沉吟了一下，“嗯……你前男友？
“不是，”陈袅袅的声音小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是陆容！”
听到这个名字，秦知瑶愣了一下，“谁？”
“陆容啊，咱们高中校草，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那么帅，和我那些油头肥脑的同事一点也不一样，看起来和高中没太大差别，甚至更帅更有男人味了。”
“我记得你俩高中的时候关系不一般呢，你不会不记得他了吧？”
秦知瑶反驳：“……一般啦。”
“哦，”陈袅袅：“你得罪过他，在高考结束的时候。”
秦知瑶：“……”
前车在黄灯的时候加速开了过去，到秦知瑶的时候正好变成了红灯，她停下车，刚要好好和陈袅袅说话，突然在前面的斑马线上看到了两三个人。
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出来，其中两个人聊着天，秦知瑶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身姿挺拔，穿着黑色的挡风外套，同色长裤，松松地斜跨着一个大包，肩宽腿长，正阔步迈过斑马线，晚霞的余晖映在男人的肩膀上。
秦知瑶往上看，看到男人漫不经心地听着两人说话，看不清神色，只看到他的下巴微扬，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车来车往都变成了模糊的光线，飞快地穿梭，只有那个人的身影格外清晰。
秦知瑶眨了眨眼睛，宕机三秒后认出陆容。
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电话还通着，陈袅袅的声音在车里响起：“瑶瑶，我真好奇，要是今天碰见陆容的不是我，是你该多有意思，你说陆容他还……”
后面的话秦知瑶听不见了，因为在陆容一行人走过她面前的时候，她哐地一下低下头去，脑袋正好按到了方向盘的喇叭上，车前身发出连续的喇叭声。
“滴——”
察觉到是自己的喇叭，秦知瑶的头离开方向盘，喇叭声终于停下。
该走过去了吧。
秦知瑶抬头，却看到陆容一行人停在了马路中间的牙子上，因为左转弯的车道绿灯亮了，他们的人行道是红灯。
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喇叭声，秦知瑶看到他们都在朝她这边看过来，包括陆容。
挡风外套遮住了他的下巴，他朝着秦知瑶的方向看，看不清神色，目光却如有实质。
秦知瑶：“妈呀。”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知瑶又把头低了下去，手也脱离了方向盘，往下乱动——
她同时按响了喇叭，和方向盘后的左右两个辅杆。
于是，她听到喇叭声响起的同时，车里响起了“嘟嘟嘟”的转向声，同时发动的，还有挡风玻璃的雨刷器。
“吭吭吭——”
车里的广播声一直不停，“现在是早高峰时间，据热心听友来消息，目前长宁街的广南路到齐阳北路一段都非常拥堵，希望大家在有序行驶的同时注意安全，保持前后车距，祝大家拥有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秦知瑶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腾出来给广播调台。
广播被她调到一台早间新闻。
“各位听众，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最近源城教育机构起诉视频平台侵权一案，前不久庭审结束，法院判处了这个视频平台和相关网站共计五百多万元的天价赔偿金，今天呢我们请到了当时源城教育机构所请的，非常优秀的——来自和盛律所的张芸张律师，请张律师来为我们讲解一下这个案件审理过程中的具体情况。”
“大家好，我是张芸，这个案子呢一直是我在跟进……”
秦知瑶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缓缓驶入这座城市的CBD，道路两旁高楼林立，早八点的阳光照射在楼身的玻璃上，一层一层，波光粼粼。
秦知瑶开进熟悉的地下停车场，找个靠近电梯的位置停下，打开车里的镜子，从包里拿出口红和气垫，上了一个简单的妆，最后把工牌挂到脖子上。
虽然没什么心情化妆，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让自己看起来状态不错。
拿出包和放在车里的咖啡，秦知瑶下了车，刷工牌进电梯间。
坐进电梯，按下楼层后，秦知瑶拿着咖啡站在后面，不出她所料，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因为着急有些变形的男声：“等一下！”
紧接着，一只有些胖的手挤进快要合上的电梯门，伴随着电梯门重新开启，高远的脸出现，他一眼就看见秦知瑶，冲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又高又胖的身躯灵活地挤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早啊，知瑶姐！”
秦知瑶“嗯”了一声，露出早上起床后第一个笑容，“早。”
高远比她晚两年进律所，他们两人是最会卡点上班的人，因为这几年律所没怎么招人，所以也算是律所里最年轻的几个人之二。
打过卡后，秦知瑶和高远稳稳地坐进格子间，却发现气氛不太对。
高远注意到，从他们进来开始，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往他们的方向看，更准确地说——是在看秦知瑶。
这些人一定是准备看秦知瑶的笑话。
高远看向坐在工位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正在开机的秦知瑶，心里忿忿，坐在工椅上滑过去，声音不大，但气势激昂地和她说：“张芸也太不要脸了，居然从你手里抢案子，要不是你没关系，至于这么受气么。”
秦知瑶脱了外套，穿着软糯的白色高领毛衣，正拿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脸颊有些鼓，更衬得她可爱无害，她的五官极为精致，整张脸是那种既漂亮，又带着胶原蛋白的可爱。
听到他的话，秦知瑶也只是“嗯”了一下，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她打开办公OA，看了看律所新发的通知，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高远还在为她打抱不平，声音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要我说，最讨厌的还是段组长，从进律所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领导。”
一说到他们的直系领导，组长段玉蓉，高远的话就没了边，甚至还嚣张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做领导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公平吗，我刚进律所的时候她就对我不公平，办案子只带别人不带我，只有你肯带我办案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既漂亮又有能力，威胁到了段组长，所以她才会默许张芸抢了你的案子，就是小心眼又万年单身，看不惯你年纪轻轻就比她优秀有前途！”
秦知瑶看着高远没说话，高远以为她被自己感动了，刚要说你不用太感动时，就见秦知瑶看了看他的身后，向他使了个眼色。
感觉到气温骤降，高远抖了一抖，梗着脖子坐回自己的工椅上，一下也不回头地脚一蹬，滑回自己的工位。
段玉蓉站在离秦知瑶不远的地方，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高远僵硬的后脑勺，跟秦知瑶说了句“一会来一下我办公室”。
秦知瑶手头上也没什么事，就直接站起来跟在段玉蓉后面，进段玉蓉办公室之前，秦知瑶就大概料到了她会和自己说什么，无非是——
“张芸这次抢了你的案子，确实不地道，但大家都是一个组的，也不好闹僵。”
“我这边有个案子，做好了也能让你多积累，我晚些时候把情况和委托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秦知瑶刚想说不用了，就看到了段玉蓉的目光。
想息事宁人的意思。
算了，给领导一点面子。
秦知瑶对着段玉蓉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点头，说了句谢谢领导。
段玉蓉显然很满意，语重心长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秦知瑶刚坐回工位，段玉蓉就把相关资料发到了她的邮箱里，高远往段玉蓉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滑到秦知瑶身边，“段组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忍气吞声的？”
秦知瑶笑了下，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新案子，做不做。”
高远眼睛亮了一下，“做。”
下班后，秦知瑶习惯在工位上多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起身，她揉了揉看了一天电脑的眼睛，收拾东西走人。
律所虽然不像一些企业内卷那么厉害，但每天下班后坐在工位上不走埋头啃案子的人不少，偶尔还有晚上十点多还在陪客户喝酒的人“不小心”把照片发到工作群里。
秦知瑶向来“卷”得适当，不会在下班后还分太多的时间给工作，也不会在下班时第一时间冲出律所——比如高远。
到了停车场，秦知瑶坐进车里，开动，和以前的每个下班后的傍晚一样，开出停车场。
偏偏今天又有点不一样，她看着导航上每天都会拥堵的路段，突发奇想换了一条路，虽然绕得有点远，但正好让她整理一下自己乌云密布的心情。
闺蜜陈袅袅打来电话，像是算准了她这个点下班。
“瑶瑶，你猜我今天中午吃饭遇到了谁！”开门见山。
秦知瑶沉吟了一下，“嗯……你前男友？
“不是，”陈袅袅的声音小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是陆容！”
听到这个名字，秦知瑶愣了一下，“谁？”
“陆容啊，咱们高中校草，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那么帅，和我那些油头肥脑的同事一点也不一样，看起来和高中没太大差别，甚至更帅更有男人味了。”
“我记得你俩高中的时候关系不一般呢，你不会不记得他了吧？”
秦知瑶反驳：“……一般啦。”
“哦，”陈袅袅：“你得罪过他，在高考结束的时候。”
秦知瑶：“……”
前车在黄灯的时候加速开了过去，到秦知瑶的时候正好变成了红灯，她停下车，刚要好好和陈袅袅说话，突然在前面的斑马线上看到了两三个人。
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出来，其中两个人聊着天，秦知瑶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身姿挺拔，穿着黑色的挡风外套，同色长裤，松松地斜跨着一个大包，肩宽腿长，正阔步迈过斑马线，晚霞的余晖映在男人的肩膀上。
秦知瑶往上看，看到男人漫不经心地听着两人说话，看不清神色，只看到他的下巴微扬，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车来车往都变成了模糊的光线，飞快地穿梭，只有那个人的身影格外清晰。
秦知瑶眨了眨眼睛，宕机三秒后认出陆容。
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电话还通着，陈袅袅的声音在车里响起：“瑶瑶，我真好奇，要是今天碰见陆容的不是我，是你该多有意思，你说陆容他还……”
后面的话秦知瑶听不见了，因为在陆容一行人走过她面前的时候，她哐地一下低下头去，脑袋正好按到了方向盘的喇叭上，车前身发出连续的喇叭声。
“滴——”
察觉到是自己的喇叭，秦知瑶的头离开方向盘，喇叭声终于停下。
该走过去了吧。
秦知瑶抬头，却看到陆容一行人停在了马路中间的牙子上，因为左转弯的车道绿灯亮了，他们的人行道是红灯。
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喇叭声，秦知瑶看到他们都在朝她这边看过来，包括陆容。
挡风外套遮住了他的下巴，他朝着秦知瑶的方向看，看不清神色，目光却如有实质。
秦知瑶：“妈呀。”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知瑶又把头低了下去，手也脱离了方向盘，往下乱动——
她同时按响了喇叭，和方向盘后的左右两个辅杆。
于是，她听到喇叭声响起的同时，车里响起了“嘟嘟嘟”的转向声，同时发动的，还有挡风玻璃的雨刷器。
“吭吭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