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跨上三个台阶再向左偏一偏头，能看见“咪呜喵喵”的门面招牌。推开门，里面有摆放随意的毛绒玩具，各种亮色的墙饰，矮墩墩的布艺沙发，明亮的办公室布置得像个儿童乐园。
手机在响，她放下手里的猫粮。
“小言，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好着呢。”胡牧言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搔着主动挤进她怀里的小狸花“灰姑娘”的下巴。“灰姑娘”眯起眼睛，很信赖地将头埋在她手里任她动作。
她露出一丝笑容。
“好什么好？你这么大人了还在那里养猫逗狗，天天弄一身脏毛，连个安稳的家都没有！”
手机那头的声音勃然变调，“灰姑娘”一惊，仰头冲着手机喵喵直叫。
“什么叫‘安稳’？”
“当然是你结婚，在城市里安家！我都不管你工作了，你就不能干一件让妈妈放心的事情吗？”
于是胡牧言不说话了，顺着毛安抚手上的猫咪，等着母亲说完“你姨给你在那找了一个，小伙子我看了精神面貌不错，你中午去见见，地址发给你了。”后淡淡应了声嗯。
挂掉电话，胡牧言立刻看到母亲发来的男方信息和餐厅地址。母亲都特意来电话敲打她了，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她沉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报告站长，我被我妈安排了相亲任务，十万火急！”
处理完杂事的休息时间，既没有新的流浪猫线索电话，也没有预约的领养人。大家本都撸猫的撸猫，瞌睡的瞌睡，上网的上网，一片慵懒祥和。
她话音刚落，众人一改困倦模样，如发现猎物的猫般直起身子，亮起眼睛，齐齐锁定话题中心。
坐在她对面晃悠着办公椅，懒懒散散的站长闻言也瞬间端坐，手往大门一挥：“批了，去吧。”
胡牧言经过其他人办公位的时候，拍了拍一个叫周心悦的小姑娘的肩膀：“小周别忘记给猫添食，麻烦你了。”
周心悦比了“OK”的手势：“胡姐你安心地赴宴吧，猫主子们我们一定照顾好。记得带个帅哥回来。”
“瞎贫。”
办公室里洋溢着欢乐的八卦气息。胡牧言出门，解开小电驴的锁，心平气和。
无事，相亲牺牲她一个，八卦快乐许多家。她念叨着这句话，骑着小电驴慢慢悠悠地上路。
她的小电驴其实已经算是半公用了，每次一有猫情，她就会捎带上一个同事迅速往目的地赶，方便且快捷。正因如此，她开到一半发现捕猫网还绑在车篮子上晃呢。
进了约好的餐厅，坐的位置稍偏的男人朝她一个劲挥手。胡牧言笑笑，无声落座了。
趁他低头看菜单，胡牧言打量了一番相亲对象。
二十多岁，身材瘦削，面孔白净，架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不算难看，但胡牧言光坐在他对面就有些不太自在。
大概是所谓的气场不合吧。胡牧言低头接过对方递来的菜单。
她观察别人，别人也在观察她。
她瞥一眼餐厅装饰材料的反光膜，倒影的女人同样向她投来视线。头发乌密，俊眉亮眼，五官精致而立体，就算是未施粉黛、一身便装也难以掩盖的明艳。
尽管如此，她却并未有什么恋爱经历。
原因自然是——
“不知道胡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胡牧言正等他这句话：“我是做流浪猫救助项目的。”
对方犹豫了一番：“公益的还是……”
胡牧言神色自若：“当然是公益的。”
她特意放低音量补充一句：“我这行不赚钱，就图开心，给大家带来方便。”
对方无话可说，闷头吃菜。
胡牧言见怪不怪。
是了，她的职业劝退过好多人。当初她大学选了个冷僻的专业，毕业后工作不好找，又不想憋屈地干自己不爱做的工作。恰巧她大学同学也就是现在的站长打了个电话问她对流浪猫救助感不感兴趣，敢不敢来。
她说敢。
年轻时候的她勇敢无畏，不顾家人反对收拾了行李就上了火车。
也幸亏她的同学是个正人君子，没有把她骗了。虽然开始的时候艰苦点，但是如今领养和救助日常都很稳定，与同事们相处得也很愉快。她当初一意孤行的结果不算太坏。
桌上的气氛一时陷入冷场的尴尬。对方顿了顿，开始聊自己的工资，自己未来的发展和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她更换工作。
胡牧言露出应付场面的笑容，不接他茬：“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青年才俊。”
“年轻？不年轻了，”相亲对象摇头，“到我这个年纪，已经有很多同龄人的小孩会跑会跳了。我也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早些安定下来，没有家就没有归属感。”
胡牧言不禁想起存养间里的毛孩子们，它们一个个也会跑会跳，还会扒拉着你的鞋子袖子喵喵撒娇。
她的归属感早就找到了。
“胡小姐，你从事流浪猫救助的项目这点很高尚，我承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发展呢，比如晋升啊，工资什么的。这都是一些实际的问题，你早晚要换工作的。”
胡牧言收敛笑容，语气坚定：“抱歉，这是我的梦想，我很热爱我的工作。”
她注意到对方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词汇。
胡牧言内心哼笑一声，真的觉得对方有点讨厌了。本来这顿饭她就来得不情不愿，现在时机正好，不必再多费口舌。
“我明白了。”她懒得虚与委蛇地说客气话，平静地招人结账，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那男人追出来，还在她身后念念叨叨什么可以加个好友，以后方便能聊一聊。
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什么好聊的。胡牧言面无表情地去推自己的小电驴，在对方试图拉她的时候凶狠地瞪他一眼。
对方吃了一吓，迟疑地缩回手。
果然和猫待久了她都变得像猫了，胡牧言想。对方如果不撒手，她说不定会发出威胁用的哈气声。
胡牧言潇洒地跨上小电驴扬长而去，捕猫网在空中十分挑衅地一摇一晃。
开出一段路她潇洒不起来了，她的小电驴车头摇摆，缓缓减速，直至彻底没电。
胡牧言将车停在阴凉处，无言望天。六月末的夏日，蝉鸣织成细密的一张网将她包裹。她静静站了一会儿，给周心悦打电话。
“胡姐，怎么啦？”
“昨天你和小桃捉猫回来是不是没给车充电？”
“啊？没有吗？小桃昨天你充电没——”周心悦声音淡了一点，不多时她贴回话筒说话，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胡姐，对不起啊，我们都忘了。要不要过去接你。”
“不必了，我找到地方充电了。你们俩下次做事细致一点，我丢路上不碍事，对待猫不能粗心。”
胡牧言语调平静却不容置疑，挂了电话。
被称作小桃的姑娘席桃是新人，周心悦来的时间却不短了，做事太毛糙很容易出岔子，果然需要多提醒。
“姐姐，姐姐！”一个脆脆嫩嫩的声音在喊她。
胡牧言从沉思中回神，看见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她温柔地弯下腰问：“什么事呀小朋友？”
“姐姐，这是捉蝴蝶的网吗？”小姑娘指着她车篮里的捕猫网问。
“不是的，这是专门捕流浪猫的网。如果流浪猫受伤了或者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了，姐姐就会用网捉住它送去宠物医院治病。”
“什么是流浪猫啊？”
胡牧言耐心解释：“就是没有主人，一直待在外面没有家可回的猫。”
小女孩恍然大悟，指着隔壁：“我家小区就有一只脏脏的黑色流浪猫，一直待在草丛里。它是不是生病了需要交给姐姐呀？”
“姐姐需要看一看才知道它是不是生病了。”她递给小女孩一张名片，“以后再遇到流浪猫，让妈妈打电话给姐姐好吗？”
胡牧言依着小姑娘的提示走到绿城小区，她拿着捕猫网，向门卫递交了工作证说明来意。完成登记后她很快进去了。
小区名副其实，绿化工作完成得不错。广玉兰，香樟，双色茉莉，月季……株株都修剪得齐整可爱，相得益彰。即便是炎热的夏季也能在绿浪中寻觅到让人内心平静的凉意。
确实像是流浪猫爱待的风水宝地。
胡牧言顶着日头，握着捕猫网专心搜寻绿化带里的低矮灌木。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搜寻到四号楼的绿化带时，草丛动了动。随后一道黑色的身影紧贴着墙壁，一路向前快走。
“咪——”胡牧言下意识喊了一声。
高冷猫咪不为人类愚蠢的发音所动，步履轻捷优美地继续前进，背部的肌肉随着它的动作一起一伏。
胡牧言无法，只能紧紧跟着它。一边关注流浪猫动向，一边抽空再给周心悦打电话。
周心悦接电话速度明显变快，她应对突发情况的本领愈发熟练了：“胡姐！”
“小周，我来的小区有流浪猫需要救助，地址一会儿发你。我先盯着，你给我带个笼子来。”
“好嘞！不愧是胡姐，出门绝不走空。”
流浪猫终于在一棵树下停下脚步，胡牧言适时停步不再紧追。猫怀疑而谨慎地同胡牧言保持距离。
这是一只纯黑的猫，皮毛光滑油亮，不显病态。倒是脑袋蹭了些灰尘和蛛网，灰蒙蒙的一片。胡牧言猜测它要么生存技能掌握得不错，要么是被人为遗弃的。
它睁着一双黄澄澄的眼睛，视线不离胡牧言和她的网。
胡牧言伏低身子不敢乱动，生怕吓跑了猫。等猫稍稍放松警惕，她半跪着与猫拉近距离，地面隔着裤子烘烤她的腿。她轻而缓慢地呼吸，鼻尖充盈着夏日独有的那种混杂着干燥尘土气息的草木味道。
猫百无聊赖地舔自己爪子，胡牧言举起她的网——
忽然，一道外力直直向她袭来。
霎时间，世界倾覆，林木倒转，夏日旋起的风令树叶朝一个方向簌簌而动，刺眼的阳光从枝叶间倾洒，所有盛夏的颜色在奇异的角度和光线下彰显出蓬勃的生命力。她会在无数个午后再度回忆起这一瞬的画面。
而现在，她还是个不得不眯起眼睛，担忧猫咪会被吓跑的打工人。
逆着强光，她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紧蹙眉头的英俊男人。
视线下移，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
手机在响，她放下手里的猫粮。
“小言，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好着呢。”胡牧言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搔着主动挤进她怀里的小狸花“灰姑娘”的下巴。“灰姑娘”眯起眼睛，很信赖地将头埋在她手里任她动作。
她露出一丝笑容。
“好什么好？你这么大人了还在那里养猫逗狗，天天弄一身脏毛，连个安稳的家都没有！”
手机那头的声音勃然变调，“灰姑娘”一惊，仰头冲着手机喵喵直叫。
“什么叫‘安稳’？”
“当然是你结婚，在城市里安家！我都不管你工作了，你就不能干一件让妈妈放心的事情吗？”
于是胡牧言不说话了，顺着毛安抚手上的猫咪，等着母亲说完“你姨给你在那找了一个，小伙子我看了精神面貌不错，你中午去见见，地址发给你了。”后淡淡应了声嗯。
挂掉电话，胡牧言立刻看到母亲发来的男方信息和餐厅地址。母亲都特意来电话敲打她了，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她沉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报告站长，我被我妈安排了相亲任务，十万火急！”
处理完杂事的休息时间，既没有新的流浪猫线索电话，也没有预约的领养人。大家本都撸猫的撸猫，瞌睡的瞌睡，上网的上网，一片慵懒祥和。
她话音刚落，众人一改困倦模样，如发现猎物的猫般直起身子，亮起眼睛，齐齐锁定话题中心。
坐在她对面晃悠着办公椅，懒懒散散的站长闻言也瞬间端坐，手往大门一挥：“批了，去吧。”
胡牧言经过其他人办公位的时候，拍了拍一个叫周心悦的小姑娘的肩膀：“小周别忘记给猫添食，麻烦你了。”
周心悦比了“OK”的手势：“胡姐你安心地赴宴吧，猫主子们我们一定照顾好。记得带个帅哥回来。”
“瞎贫。”
办公室里洋溢着欢乐的八卦气息。胡牧言出门，解开小电驴的锁，心平气和。
无事，相亲牺牲她一个，八卦快乐许多家。她念叨着这句话，骑着小电驴慢慢悠悠地上路。
她的小电驴其实已经算是半公用了，每次一有猫情，她就会捎带上一个同事迅速往目的地赶，方便且快捷。正因如此，她开到一半发现捕猫网还绑在车篮子上晃呢。
进了约好的餐厅，坐的位置稍偏的男人朝她一个劲挥手。胡牧言笑笑，无声落座了。
趁他低头看菜单，胡牧言打量了一番相亲对象。
二十多岁，身材瘦削，面孔白净，架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不算难看，但胡牧言光坐在他对面就有些不太自在。
大概是所谓的气场不合吧。胡牧言低头接过对方递来的菜单。
她观察别人，别人也在观察她。
她瞥一眼餐厅装饰材料的反光膜，倒影的女人同样向她投来视线。头发乌密，俊眉亮眼，五官精致而立体，就算是未施粉黛、一身便装也难以掩盖的明艳。
尽管如此，她却并未有什么恋爱经历。
原因自然是——
“不知道胡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胡牧言正等他这句话：“我是做流浪猫救助项目的。”
对方犹豫了一番：“公益的还是……”
胡牧言神色自若：“当然是公益的。”
她特意放低音量补充一句：“我这行不赚钱，就图开心，给大家带来方便。”
对方无话可说，闷头吃菜。
胡牧言见怪不怪。
是了，她的职业劝退过好多人。当初她大学选了个冷僻的专业，毕业后工作不好找，又不想憋屈地干自己不爱做的工作。恰巧她大学同学也就是现在的站长打了个电话问她对流浪猫救助感不感兴趣，敢不敢来。
她说敢。
年轻时候的她勇敢无畏，不顾家人反对收拾了行李就上了火车。
也幸亏她的同学是个正人君子，没有把她骗了。虽然开始的时候艰苦点，但是如今领养和救助日常都很稳定，与同事们相处得也很愉快。她当初一意孤行的结果不算太坏。
桌上的气氛一时陷入冷场的尴尬。对方顿了顿，开始聊自己的工资，自己未来的发展和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她更换工作。
胡牧言露出应付场面的笑容，不接他茬：“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青年才俊。”
“年轻？不年轻了，”相亲对象摇头，“到我这个年纪，已经有很多同龄人的小孩会跑会跳了。我也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早些安定下来，没有家就没有归属感。”
胡牧言不禁想起存养间里的毛孩子们，它们一个个也会跑会跳，还会扒拉着你的鞋子袖子喵喵撒娇。
她的归属感早就找到了。
“胡小姐，你从事流浪猫救助的项目这点很高尚，我承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发展呢，比如晋升啊，工资什么的。这都是一些实际的问题，你早晚要换工作的。”
胡牧言收敛笑容，语气坚定：“抱歉，这是我的梦想，我很热爱我的工作。”
她注意到对方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词汇。
胡牧言内心哼笑一声，真的觉得对方有点讨厌了。本来这顿饭她就来得不情不愿，现在时机正好，不必再多费口舌。
“我明白了。”她懒得虚与委蛇地说客气话，平静地招人结账，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那男人追出来，还在她身后念念叨叨什么可以加个好友，以后方便能聊一聊。
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什么好聊的。胡牧言面无表情地去推自己的小电驴，在对方试图拉她的时候凶狠地瞪他一眼。
对方吃了一吓，迟疑地缩回手。
果然和猫待久了她都变得像猫了，胡牧言想。对方如果不撒手，她说不定会发出威胁用的哈气声。
胡牧言潇洒地跨上小电驴扬长而去，捕猫网在空中十分挑衅地一摇一晃。
开出一段路她潇洒不起来了，她的小电驴车头摇摆，缓缓减速，直至彻底没电。
胡牧言将车停在阴凉处，无言望天。六月末的夏日，蝉鸣织成细密的一张网将她包裹。她静静站了一会儿，给周心悦打电话。
“胡姐，怎么啦？”
“昨天你和小桃捉猫回来是不是没给车充电？”
“啊？没有吗？小桃昨天你充电没——”周心悦声音淡了一点，不多时她贴回话筒说话，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胡姐，对不起啊，我们都忘了。要不要过去接你。”
“不必了，我找到地方充电了。你们俩下次做事细致一点，我丢路上不碍事，对待猫不能粗心。”
胡牧言语调平静却不容置疑，挂了电话。
被称作小桃的姑娘席桃是新人，周心悦来的时间却不短了，做事太毛糙很容易出岔子，果然需要多提醒。
“姐姐，姐姐！”一个脆脆嫩嫩的声音在喊她。
胡牧言从沉思中回神，看见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她温柔地弯下腰问：“什么事呀小朋友？”
“姐姐，这是捉蝴蝶的网吗？”小姑娘指着她车篮里的捕猫网问。
“不是的，这是专门捕流浪猫的网。如果流浪猫受伤了或者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了，姐姐就会用网捉住它送去宠物医院治病。”
“什么是流浪猫啊？”
胡牧言耐心解释：“就是没有主人，一直待在外面没有家可回的猫。”
小女孩恍然大悟，指着隔壁：“我家小区就有一只脏脏的黑色流浪猫，一直待在草丛里。它是不是生病了需要交给姐姐呀？”
“姐姐需要看一看才知道它是不是生病了。”她递给小女孩一张名片，“以后再遇到流浪猫，让妈妈打电话给姐姐好吗？”
胡牧言依着小姑娘的提示走到绿城小区，她拿着捕猫网，向门卫递交了工作证说明来意。完成登记后她很快进去了。
小区名副其实，绿化工作完成得不错。广玉兰，香樟，双色茉莉，月季……株株都修剪得齐整可爱，相得益彰。即便是炎热的夏季也能在绿浪中寻觅到让人内心平静的凉意。
确实像是流浪猫爱待的风水宝地。
胡牧言顶着日头，握着捕猫网专心搜寻绿化带里的低矮灌木。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搜寻到四号楼的绿化带时，草丛动了动。随后一道黑色的身影紧贴着墙壁，一路向前快走。
“咪——”胡牧言下意识喊了一声。
高冷猫咪不为人类愚蠢的发音所动，步履轻捷优美地继续前进，背部的肌肉随着它的动作一起一伏。
胡牧言无法，只能紧紧跟着它。一边关注流浪猫动向，一边抽空再给周心悦打电话。
周心悦接电话速度明显变快，她应对突发情况的本领愈发熟练了：“胡姐！”
“小周，我来的小区有流浪猫需要救助，地址一会儿发你。我先盯着，你给我带个笼子来。”
“好嘞！不愧是胡姐，出门绝不走空。”
流浪猫终于在一棵树下停下脚步，胡牧言适时停步不再紧追。猫怀疑而谨慎地同胡牧言保持距离。
这是一只纯黑的猫，皮毛光滑油亮，不显病态。倒是脑袋蹭了些灰尘和蛛网，灰蒙蒙的一片。胡牧言猜测它要么生存技能掌握得不错，要么是被人为遗弃的。
它睁着一双黄澄澄的眼睛，视线不离胡牧言和她的网。
胡牧言伏低身子不敢乱动，生怕吓跑了猫。等猫稍稍放松警惕，她半跪着与猫拉近距离，地面隔着裤子烘烤她的腿。她轻而缓慢地呼吸，鼻尖充盈着夏日独有的那种混杂着干燥尘土气息的草木味道。
猫百无聊赖地舔自己爪子，胡牧言举起她的网——
忽然，一道外力直直向她袭来。
霎时间，世界倾覆，林木倒转，夏日旋起的风令树叶朝一个方向簌簌而动，刺眼的阳光从枝叶间倾洒，所有盛夏的颜色在奇异的角度和光线下彰显出蓬勃的生命力。她会在无数个午后再度回忆起这一瞬的画面。
而现在，她还是个不得不眯起眼睛，担忧猫咪会被吓跑的打工人。
逆着强光，她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紧蹙眉头的英俊男人。
视线下移，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