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真的发生了意外状况,一群人自觉地合拢起来警戒四方,等待教官发号施令。

    教官快速地分析了一遍情况,选择先礼后兵:“楼上何人?我们是政府派出的搜救人员,不会伤害群众,若您是幸存者,无需害怕,可以给我肯定的回答;如果不说话,我们就要直接上去了。”

    喊话的同时,双眼紧紧盯着上方。

    等了许久,不见回应。

    寂静在整栋楼里流转。

    见此,教官一声令下:“破门!第一小组的人跟我一起上楼,第二小组的人去这栋楼外面四周盯着,其余人留在这里警戒!”

    这道楼梯门只是寻常的木门,教官直接暴力拆下,带着第一小组的人浩浩荡荡地上去了。

    第二小组的人也快速行动,转眼间,一楼就只剩下三人,空荡荡的。

    桥溆和柳云英、何小军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警戒。

    没错,这第三小组成员就是特训中成绩最差的三人,一开始就是他们最差,后来仍然是。

    第一小组是最能打的那批,跟教官一起上楼直面不明人士,第二小组是稍差一点的,到楼栋旁边防止不明人士逃窜,只有他们三人,留在最安全的地方警戒。

    ——是有点打酱油的感觉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松懈,认认真真地执行分配到的任务。

    桥溆将心神分散到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尤其留意着头顶的动静。

    没有什么悬念,楼上在一阵踢踢踏踏后,似乎捉到了不明人士,然后是时大时小的交谈声,偶尔有几句激烈的话语,听得不是很清。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安静,不知道上面在搞什么。

    时间久了,桥溆不免有些走神——有些无聊。

    终于,漫长的交谈结束了,他们走了下来。

    最先下楼的是两个小孩,看五官应该是一对姐弟,姐姐大约十几岁的样子,眼神戒备地看着他们,紧紧牵着幼弟的手,弟弟除了脸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露一点皮肤,怯怯地躲在女孩身后。

    梁棠跟没上楼的人解释:“是两个幸存者,姐弟俩家长不在身边,光雨后一直躲在家里,搜救队来的时候也藏起来了,非常警惕,我们劝了好久才肯跟我们去安置点。”

    这样啊,桥溆他们恍然大悟。

    因为多了两个小孩,他们没有再继续找变异生物干架,决定提前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姐弟被安排在队伍最中间,但姐姐似乎始终没有放下对他们的警惕。

    桥溆就站在姐姐身边,看着女孩一直绷着心弦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安抚下她,她从背包里拿出两条巧克力棒,递给女孩:“吃饭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零食?”

    女孩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桥溆,别说,自从光雨后,他们一直躲在家,虽然弟弟因为……没有饿着,可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过了,家里虽然有家面馆,但食物都被变异动物糟蹋得七七八八,她只能拣了其中还算完好的吃,没水电后,几乎天天靠生啃面条填肚子。

    最近几天更是连面条都快吃没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只有饿到不行的时候才啃几口,现在看到这人手上拿着的巧克力棒,她其实非常想要,但是又很犹豫……

    正在她纠结不已的时候,弟弟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回过头来,看到弟弟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她,小小声地:“阿姐,我想要……”

    女孩于是不再犹豫,接下了桥溆手里的巧克力棒,闷声道:“谢谢您。”

    桥溆旁观了女孩心理斗争的整个过程,女孩本来明显不太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但弟弟一说,立马就妥协了。又见女孩整个人瘦得露骨,标准的幸存者模样,明显这段时间没有吃饱过,而她弟弟唯一露出的小脸白白净净,精神良好,似乎一点也没有受过风雨的侵蚀,不由叹了一口气。

    女孩将巧克力棒分给弟弟一条,从书包里拿出水瓶,珍惜地嘬了两口,然后递给弟弟。

    辛亏在停水前她聪明地将家里能用得上的容器都装满了水,不然之后不但没吃的,还要没水喝没水用。

    男孩接过巧克力和水,对阿姐扬起一个笑脸,笑得又乖又甜。

    可是桥溆却猛地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说话声——

    “嘶嘶——”

    [这种人类的食物有什么好吃的,好多人类,好香,我要吃!给我吃!]

    声音太小,桥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的主人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太小声,她已听不清,声音断断续续的,最终沉寂下去。

    ……声音是从男孩身上传来的。

    桥溆皱眉看过去,大约是她的视线太强烈,缩在女孩身后的男孩抬起头怯怯地问道:“大姐姐,怎么啦……”

    桥溆满腹狐疑,但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她摇了摇头,道:“没事。”

    她暗自思索,刚才那并不是男孩的声音,却从男孩身上传来,是男孩身上携带了什么变异生物吗?听那内容,他知不知情呢?

    男孩听到她说没事后就缩了回去,女孩疑惑地看了桥溆一眼,因为接了巧克力棒,她的态度有所缓和,没有过多思考,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而男孩接过巧克力和水后,只小小地喝了口水,明明是他喊着要巧克力,但只吃了一小截,就塞给了女孩,道:“阿姐,我不想吃了,你吃吧。”

    女孩再三确定:“你真的不要了吗?”

    他摇了摇头。

    女孩眼中露出一抹疼惜,将东西接了回来,但也没舍得的就全吃了,她把自己的吃了,然后将弟弟吃剩的巧克力棒袋口对折扎紧收进了书包里。

    吃了东西,女孩精神好多了,她感激地看向桥溆:“谢谢您的巧克力,我叫月桂,我弟弟叫月牙儿。”

    桥溆温和一笑:“是月桂树的‘月桂’吗?”

    女孩点了点头:“嗯。”

    “很好听的名字,月桂和月牙儿都是。”

    女孩听了,显然很高兴,嘴角微微上扬:“是我们妈妈起的名字。”

    桥溆却在想,到底要怎么套出关于那个声音的信息呢?

    “我就叫你月桂?”女孩点了点头,“月桂,月牙儿身上带了宠物吗?”

    算了还是直接问吧。

    月桂一愣:“没有啊。”

    “这样吗?”桥溆手托下巴,要不要直接说出来呢?听那东西说的话,可不是阿旺那样的小可爱,要是真有危险,她总不能装聋作哑让那东西在大家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混进安置点吧?

    她直直地与月桂双眼对视。

    月桂一开始还只是不解,坦然与之对视,然后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下意识地将弟弟拉到身后完全挡住,浑身紧绷。

    月牙儿紧张地攥紧月桂的衣服,吓得小脸煞白。

    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对着姐弟俩做出了警戒的姿态,桥溆更是直接退后了几步远离他们。

    在极度紧张之下,月桂的头顶咻地一下冒出一对猫耳,眼睛越瞪越圆。

    这让桥溆全神贯注的状态有了一丝裂缝,猫、猫女,第一次见耶……

    见没人说话,桥溆只好顶上:“月牙儿身上带了什么危险的变异生物吧?你们把那东西交出来就行了。”

    月桂心里绝望,真的被发现了,怎么办?这些人会把月牙儿和她杀了吗?还是捉去做实验?

    就不该跟他们走,但是当时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了,他们跟听不懂人话似的,硬是要把他们带走,他们留在家里是生是死关他们什么事啊?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不得不暂时同意跟这群人走。

    埋在月桂后腰上的月牙儿听此却是若有所思,轻声安慰她:“阿姐,没事的,我不怕,我们说清楚就行了。”

    月桂没抱侥幸心理,如果这群人知道了月牙儿的情况,一定接受不了,如果不是她是月牙儿的姐姐,她也根本……

    月牙儿却在这时松开了抓着阿姐衣服的手,他小小的脸上布满紧张,朝桥溆伸出了握紧的右手,手心向上,颤抖着声线道:“大姐姐,你说的是……它吗?”

    他松开五指,露出手心亮晶晶的甲虫。

    旁边的月桂眼神中闪过些微诧异,但很快掩饰住了。

    桥溆:变异虫子?就是这小东西叫嚣着要吃人吗?就因为这只小虫子,月桂姐弟俩紧张成这样?是她太吓人了吗?

    她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它,我只是听到你身上有东西在叫着要吃人。”

    月牙儿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道:“我身上只有这只虫子,是看它长得漂亮才养的,它平时很乖的,我也不知道它会想要吃人。”

    这虫子是挺漂亮的,躯壳在阳光下五彩斑斓,是光雨前的昆虫学家肯定会喜欢的类型。

    但是……“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虽然小只,但说不定有很强的毒性之类的呢?

    月牙儿摇摇头:“我不知道。”

    桥溆看向教官和其他人,咋地啦,都不说话,就要她一个人处理?

    她试图让表情亲切一些,好跟小孩子好好交流:“月牙儿,你介意我们处理掉它吗?它对人类敌意很大,要是它有剧毒什么的,让它混进了安置点,对大家都很危险的。”

    月牙儿摸了摸欲言又止的月桂的手,声音低落道:“可、可以的。”

    桥溆松了口气,把两小孩吓成这样,还要让人家忍痛割爱,自己怎么跟个大恶人似的。

    虫子很快被处死,被劈成了几块,死的不能再死那种,为了不给小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他们没给他看行刑现场,也就无人发现,在虫子彻底死去的那一瞬间,月牙儿低垂的头下脸色突然间变得极为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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