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蒋蓉蓉没再搭理武思睿，他死皮赖脸追着她问，是不是生气了，怎么这么不经逗。
蒋蓉蓉只当耳旁风，当然没真生气，就是不明白他年纪都长到哪儿去了，再不济留学时也该学点西方的绅士风度吧？怪不得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厮恐怕没救了。
老万汤包位于中市街的支巷，中市街曾是胥城的市中心，随着城市的扩张日渐落没，但因租金便宜，不少老字号仍扎根于此。
一干热气腾腾的早点铺中，老万无疑人气最旺，锁好车，武思睿自觉去排队，让蒋蓉蓉见机行事哪有空就先占着。
找位子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稍不留神就会被后来者抢先。蒋蓉蓉站过道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得时刻提防着不被端汤的顾客撞到，半晌才等到和别人拼桌。
对面是对母子，因为孩子吃饭慢，妈妈不停催促。蒋蓉蓉不好盯着人家，眼神飘来飘去，最后又落回武思睿身上。
他单手插兜，以极散漫的姿态沐浴在微黄晨光中，似幅色彩浓烈的油画。
高一那会她坐在他斜后方，偶尔上课走神就会偷瞄他，侧脸的线条，唇角的弧度，下巴右下方那颗俏皮的小痣。
胥城有个说法，下巴有痣意味这人薄情，蒋蓉蓉深以为然。
她曾和同桌讨论过哪种男生最要不得，同桌认为是中央空调，对谁都关怀备至，让女生缺乏安全感；蒋蓉蓉则坚持是天性凉薄的，从不拿别人当回事，随时能全身而退。
就差没指名道姓说是武思睿。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也佐证了她的观念：和赵蕊没好多久就莫名其妙分手、说好的跟武老师过，汪金陵一提他就跟她去了北京……
还有大学里交的几任女友，也都短暂得跟露水姻缘似的，他好像从来没有特别在意的、舍不得丢弃的东西。
阳光有些刺眼，武思睿转个方向，发现蒋蓉蓉木然盯着他发呆，心下好笑，抬起右手摆摆，提醒她快回神。
好比做坏事被抓个现行，蒋蓉蓉慌忙低下头，又是尴尬又是羞愤。
等武思睿终于端着汤包和辣糊汤回来，对面已经换成两位年轻姑娘。
"神不神奇，老板还记得我，"武思睿边替蒋蓉蓉倒醋碟，边复述方才和老板的对话，"他还问我之前老在一起的女孩怎么没来，我告诉他搁里头坐着呢。"
他憋着坏笑道，"老板问咱俩处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就领证结婚了……"
没遮没拦！蒋蓉蓉抓起筷子要砸他脑袋，见俩姑娘齐刷刷瞪着自己，又讪讪地放下，自我开解:退一步海阔天空。
安静吃会饭，对面姑娘起身要走，其中一位怯生生递过手机:"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 "
呦呵，送上门的艳遇。以为他会来者不拒，谁知竟无情回绝:"抱歉，早上出来的匆忙，手机没电了。"
姑娘似乎有心理准备，倒没太尴尬，等她俩走远，蒋蓉蓉故意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洁身自好的，当多个普通朋友不也挺好? "
"我还没闲到四处交朋友的地步。"
蒋蓉蓉不屑:"你现在不就一无业游民么。"
暂时没着落的事，武思睿不愿透露太多，顺着她的话头说:"知道我是无业游民，还好意思让我请客? "
也对，自己好歹有工作，虽说工资少的可怜，"等下我买单。"
武思睿甚感服气，在职场摸爬滚打过的，怎么还一板一眼听不懂玩笑话，"买过了，你多吃点别浪费。"
蒋蓉蓉的正常饭量是半笼汤包一碗汤，武思睿硬塞给她一整笼，吃完两人都嫌撑得慌，干脆散步回家。
田丹打完成两局牌赶公司上班，惦记着打个电话叫女儿起床，听蒋蓉蓉说吃饱了正往家溜达，叮嘱她:"中午让你爸烧菜，不许偷摸点外卖。"
"要不我请老爸到外面吃吧? "
田丹哪肯，唠叨外面饭菜不干净还死贵，经常吃百分百会把身体吃坏。
蒋蓉蓉嗯嗯啊啊地应着，聊半天才挂断。武思睿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踱步，见她把手机塞回包里，感慨道:"田姨还把你当小孩子。"
"汪老师还和以前一样不管你? "
"至少不会细致到连一日三餐都要过问。"
确实，汪金陵从未彻底完成身份转变，当不当妈对她似乎毫无影响，她是浪漫到骨子里的人，追求风花雪月，而非生活里的纷繁琐碎。
别人家通常妈妈是带孩子的主力，武思睿却由武老师一把屎一把尿照顾大。汪金陵偶尔也会分担些家务，但没泡过奶粉，嫌腥味重，没换过尿布，嫌脏臭。
武家爷爷奶奶来住一阵子，双双被气回老家，临行前向邻居诉苦:哪是娶媳妇，简直娶了个祖宗，光漂亮不会过日子顶什么用！
和武老师离婚，也是汪金陵提的，她不甘心当半辈子老师，要去首都追求艺术梦想。
武老师没向任何人透露过他们离婚的缘由，街坊邻居纷纷传言，汪金陵受不住清贫跑首都傍大款去了。
武思睿高二转学，蒋蓉蓉私底下怨过他，武老师那么好，他怎么舍得走呢? 早晚有一天会后悔，抛弃这么疼爱他的爸爸。
那时幼稚得要命，以为武思睿被汪金陵接走，一别就是永远。
她刚想到这，就听武思睿说：“离开久了，回来觉得家乡挺好，你说我也来胥城工作怎么样？”
蒋蓉蓉不理解：“汪老师花那么多钱送你出去，不留国外就算了，回北京陪她也行，干嘛想不开来胥城？大城市机会多，发展空间也更大。”
傻子都知道的事，但不代表就是真理。
不知不觉间又走回幸福桥，武思睿停下脚步，双臂搭在灰色栏杆上，低头凝望护城河的水，“你看这条河，跟我们小时候一样清彻见底，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我一直觉得人不应该困于重复劳动，那样就没时间深入思考。大城市很多貌似光鲜亮丽的工作，真的有意义吗？感觉更像在浪费生命。”
"可普通人工作不就为了生存? 幸运的熬个十年八年升到理想的职位上，不幸的一直原地打转，当枚听话的螺丝钉。"
话音刚落蒋蓉蓉就反应过来，他压根没有养家糊口的顾虑，是她目光短浅了，"你打算找工作还是自己创业? "
武思睿耸耸肩:"没想好，今年中秋计划把我妈接来，她也好些年没回胥城了。"
"汪老师在北京应该挺多朋友吧? "
汪金陵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但她长得漂亮，吹拉弹唱样样出挑，为人也大方，离婚前，邻居们都说，武老师娶到她是天大的福分。那样爱热闹的人，即便独居也不会把日子过得太冷清。
武思睿似乎不愿聊太多，轻描淡写道:"我不太接触她的朋友圈，搞艺术的人玩的都挺虚。"
蒋蓉蓉不懂所谓的虚具体指哪些，推己及人，她认为武思睿对汪金陵应当有些不平，是她一手拆散了原本和美的三口之家。
"那你有没有想过，撮合你爸妈复婚呀? "
武思睿转头深深看她一眼，为他俩的默契感到惊讶，“我想没用，关键看他们怎么想。能不能拜托你件事？等我妈回来，让田姨帮忙敲敲边鼓，这种事长辈说话比我们顶用。”
蒋蓉蓉懂武老师，除了汪金陵心里容不进别人，她希望武老师过得好，自然能帮就帮。
但武思睿几时求过她？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她向前两步，故意把双手背到身后，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我可以让我妈帮忙，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下午练车时耐心点，不许骂人。”
这也算要求？武思睿寻思自己平时待女生也没多凶啊，怎么就让她怕成这样。
“行，我对天发誓，绝对不骂你。”
“要是违背誓言呢？”
“你说，不是太过分的我都答应。”
“你……”
“武哥！”没等她说完，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到路旁，司机摇下车窗嬉皮笑脸道：“我当你跟哪个女生约会呢，原来是蒋大美女，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一大早就出来遛弯？”
蒋蓉蓉一眼认出是大李，李宏亮，笑答：“我们刚去吃完早饭，你呢？”
李宏亮虽然上学时成绩不好，但逢年过节都会拎着礼物到各位恩师家中坐坐，陪着聊天，蒋老师私底下没少夸他，是以蒋蓉蓉见了他，和学生时代一样亲近。
“有点事，要不肯定睡到中午再起。走吧，我捎你们一段，顺便和武哥聊聊。”
武思睿听出他有事要谈，拉开门请蒋蓉蓉先上车，然后一屁股坐她旁边。
李宏亮从后视镜瞟他一眼，心道您老人家在后面咱俩讲话也不方便，可把蒋蓉蓉独自撂后排也不厚道，只得作罢。
等车子重新启动，武思睿催李宏亮：“有话快说，就这点路眨眼就到了。”
“冯欣怡不是要周末聚聚嘛，我合计咱们高中毕业也六七年了，就想搞个大的，把能联系上的同学都喊来。”
聚会当然人越多越热闹，武思睿举双手赞成，“你都喊了谁？”
“留在胥城的，一个不落，赶巧万宁郁从上海回来，就把他也叫上了。昨晚我给他打电话，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蒋蓉蓉原本望着窗外，对聚会她兴致缺缺，依她的性格，更喜欢闺蜜之间小范围的闹闹，听到不好的消息，才把脸转回来：“怎么啦，我听说他在上海混得挺好啊？”
李宏亮叹口气，接着道：“我要讲的坏消息不是万宁郁，是卢永斌。万宁郁说卢永斌单位体检查出肝癌，家人死活不信，带他去上海大医院检查，确诊是肝癌晚期，万宁郁这趟回胥城，其实是帮卢永斌家人送他……”
蒋蓉蓉和武思睿同时呆愣住，尤其武思睿，高中时没少和卢永斌一起踢球，那家伙个子高身体壮，特别喜欢开大脚远射，他怎么可能得癌症，还是晚期？！
武思睿问：“卢永斌现在在家还是医院？”
“做完第一次放化疗就搁家吃药静养，我的意思是都同班同学，既然知道了肯定得过去看看，还有，他家庭条件不大好，单位职工医保很多进口药报不掉，能不能跟班长提议，在群里发动大家捐款？”
“应该的。”武思睿以前在网上刷到上了年纪的人感慨同学聚会，回回都发现有人不在了，他认为这种事很遥远，没想到已经有同学在直面生死。
他对大李说：“你把他家大致情况告诉班长，让班长牵头，最近我没什么事，可以帮着记账。你这会就准备去卢永斌家？”
“嗯，知道了不去看看不安心。”
武思睿瞥蒋蓉蓉一眼，“先到三中宿舍，把她送回家……”
蒋蓉蓉忙表态：“我跟你们一起去。”
蒋蓉蓉只当耳旁风，当然没真生气，就是不明白他年纪都长到哪儿去了，再不济留学时也该学点西方的绅士风度吧？怪不得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厮恐怕没救了。
老万汤包位于中市街的支巷，中市街曾是胥城的市中心，随着城市的扩张日渐落没，但因租金便宜，不少老字号仍扎根于此。
一干热气腾腾的早点铺中，老万无疑人气最旺，锁好车，武思睿自觉去排队，让蒋蓉蓉见机行事哪有空就先占着。
找位子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稍不留神就会被后来者抢先。蒋蓉蓉站过道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得时刻提防着不被端汤的顾客撞到，半晌才等到和别人拼桌。
对面是对母子，因为孩子吃饭慢，妈妈不停催促。蒋蓉蓉不好盯着人家，眼神飘来飘去，最后又落回武思睿身上。
他单手插兜，以极散漫的姿态沐浴在微黄晨光中，似幅色彩浓烈的油画。
高一那会她坐在他斜后方，偶尔上课走神就会偷瞄他，侧脸的线条，唇角的弧度，下巴右下方那颗俏皮的小痣。
胥城有个说法，下巴有痣意味这人薄情，蒋蓉蓉深以为然。
她曾和同桌讨论过哪种男生最要不得，同桌认为是中央空调，对谁都关怀备至，让女生缺乏安全感；蒋蓉蓉则坚持是天性凉薄的，从不拿别人当回事，随时能全身而退。
就差没指名道姓说是武思睿。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也佐证了她的观念：和赵蕊没好多久就莫名其妙分手、说好的跟武老师过，汪金陵一提他就跟她去了北京……
还有大学里交的几任女友，也都短暂得跟露水姻缘似的，他好像从来没有特别在意的、舍不得丢弃的东西。
阳光有些刺眼，武思睿转个方向，发现蒋蓉蓉木然盯着他发呆，心下好笑，抬起右手摆摆，提醒她快回神。
好比做坏事被抓个现行，蒋蓉蓉慌忙低下头，又是尴尬又是羞愤。
等武思睿终于端着汤包和辣糊汤回来，对面已经换成两位年轻姑娘。
"神不神奇，老板还记得我，"武思睿边替蒋蓉蓉倒醋碟，边复述方才和老板的对话，"他还问我之前老在一起的女孩怎么没来，我告诉他搁里头坐着呢。"
他憋着坏笑道，"老板问咱俩处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就领证结婚了……"
没遮没拦！蒋蓉蓉抓起筷子要砸他脑袋，见俩姑娘齐刷刷瞪着自己，又讪讪地放下，自我开解:退一步海阔天空。
安静吃会饭，对面姑娘起身要走，其中一位怯生生递过手机:"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 "
呦呵，送上门的艳遇。以为他会来者不拒，谁知竟无情回绝:"抱歉，早上出来的匆忙，手机没电了。"
姑娘似乎有心理准备，倒没太尴尬，等她俩走远，蒋蓉蓉故意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洁身自好的，当多个普通朋友不也挺好? "
"我还没闲到四处交朋友的地步。"
蒋蓉蓉不屑:"你现在不就一无业游民么。"
暂时没着落的事，武思睿不愿透露太多，顺着她的话头说:"知道我是无业游民，还好意思让我请客? "
也对，自己好歹有工作，虽说工资少的可怜，"等下我买单。"
武思睿甚感服气，在职场摸爬滚打过的，怎么还一板一眼听不懂玩笑话，"买过了，你多吃点别浪费。"
蒋蓉蓉的正常饭量是半笼汤包一碗汤，武思睿硬塞给她一整笼，吃完两人都嫌撑得慌，干脆散步回家。
田丹打完成两局牌赶公司上班，惦记着打个电话叫女儿起床，听蒋蓉蓉说吃饱了正往家溜达，叮嘱她:"中午让你爸烧菜，不许偷摸点外卖。"
"要不我请老爸到外面吃吧? "
田丹哪肯，唠叨外面饭菜不干净还死贵，经常吃百分百会把身体吃坏。
蒋蓉蓉嗯嗯啊啊地应着，聊半天才挂断。武思睿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踱步，见她把手机塞回包里，感慨道:"田姨还把你当小孩子。"
"汪老师还和以前一样不管你? "
"至少不会细致到连一日三餐都要过问。"
确实，汪金陵从未彻底完成身份转变，当不当妈对她似乎毫无影响，她是浪漫到骨子里的人，追求风花雪月，而非生活里的纷繁琐碎。
别人家通常妈妈是带孩子的主力，武思睿却由武老师一把屎一把尿照顾大。汪金陵偶尔也会分担些家务，但没泡过奶粉，嫌腥味重，没换过尿布，嫌脏臭。
武家爷爷奶奶来住一阵子，双双被气回老家，临行前向邻居诉苦:哪是娶媳妇，简直娶了个祖宗，光漂亮不会过日子顶什么用！
和武老师离婚，也是汪金陵提的，她不甘心当半辈子老师，要去首都追求艺术梦想。
武老师没向任何人透露过他们离婚的缘由，街坊邻居纷纷传言，汪金陵受不住清贫跑首都傍大款去了。
武思睿高二转学，蒋蓉蓉私底下怨过他，武老师那么好，他怎么舍得走呢? 早晚有一天会后悔，抛弃这么疼爱他的爸爸。
那时幼稚得要命，以为武思睿被汪金陵接走，一别就是永远。
她刚想到这，就听武思睿说：“离开久了，回来觉得家乡挺好，你说我也来胥城工作怎么样？”
蒋蓉蓉不理解：“汪老师花那么多钱送你出去，不留国外就算了，回北京陪她也行，干嘛想不开来胥城？大城市机会多，发展空间也更大。”
傻子都知道的事，但不代表就是真理。
不知不觉间又走回幸福桥，武思睿停下脚步，双臂搭在灰色栏杆上，低头凝望护城河的水，“你看这条河，跟我们小时候一样清彻见底，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我一直觉得人不应该困于重复劳动，那样就没时间深入思考。大城市很多貌似光鲜亮丽的工作，真的有意义吗？感觉更像在浪费生命。”
"可普通人工作不就为了生存? 幸运的熬个十年八年升到理想的职位上，不幸的一直原地打转，当枚听话的螺丝钉。"
话音刚落蒋蓉蓉就反应过来，他压根没有养家糊口的顾虑，是她目光短浅了，"你打算找工作还是自己创业? "
武思睿耸耸肩:"没想好，今年中秋计划把我妈接来，她也好些年没回胥城了。"
"汪老师在北京应该挺多朋友吧? "
汪金陵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但她长得漂亮，吹拉弹唱样样出挑，为人也大方，离婚前，邻居们都说，武老师娶到她是天大的福分。那样爱热闹的人，即便独居也不会把日子过得太冷清。
武思睿似乎不愿聊太多，轻描淡写道:"我不太接触她的朋友圈，搞艺术的人玩的都挺虚。"
蒋蓉蓉不懂所谓的虚具体指哪些，推己及人，她认为武思睿对汪金陵应当有些不平，是她一手拆散了原本和美的三口之家。
"那你有没有想过，撮合你爸妈复婚呀? "
武思睿转头深深看她一眼，为他俩的默契感到惊讶，“我想没用，关键看他们怎么想。能不能拜托你件事？等我妈回来，让田姨帮忙敲敲边鼓，这种事长辈说话比我们顶用。”
蒋蓉蓉懂武老师，除了汪金陵心里容不进别人，她希望武老师过得好，自然能帮就帮。
但武思睿几时求过她？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她向前两步，故意把双手背到身后，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我可以让我妈帮忙，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下午练车时耐心点，不许骂人。”
这也算要求？武思睿寻思自己平时待女生也没多凶啊，怎么就让她怕成这样。
“行，我对天发誓，绝对不骂你。”
“要是违背誓言呢？”
“你说，不是太过分的我都答应。”
“你……”
“武哥！”没等她说完，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到路旁，司机摇下车窗嬉皮笑脸道：“我当你跟哪个女生约会呢，原来是蒋大美女，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一大早就出来遛弯？”
蒋蓉蓉一眼认出是大李，李宏亮，笑答：“我们刚去吃完早饭，你呢？”
李宏亮虽然上学时成绩不好，但逢年过节都会拎着礼物到各位恩师家中坐坐，陪着聊天，蒋老师私底下没少夸他，是以蒋蓉蓉见了他，和学生时代一样亲近。
“有点事，要不肯定睡到中午再起。走吧，我捎你们一段，顺便和武哥聊聊。”
武思睿听出他有事要谈，拉开门请蒋蓉蓉先上车，然后一屁股坐她旁边。
李宏亮从后视镜瞟他一眼，心道您老人家在后面咱俩讲话也不方便，可把蒋蓉蓉独自撂后排也不厚道，只得作罢。
等车子重新启动，武思睿催李宏亮：“有话快说，就这点路眨眼就到了。”
“冯欣怡不是要周末聚聚嘛，我合计咱们高中毕业也六七年了，就想搞个大的，把能联系上的同学都喊来。”
聚会当然人越多越热闹，武思睿举双手赞成，“你都喊了谁？”
“留在胥城的，一个不落，赶巧万宁郁从上海回来，就把他也叫上了。昨晚我给他打电话，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蒋蓉蓉原本望着窗外，对聚会她兴致缺缺，依她的性格，更喜欢闺蜜之间小范围的闹闹，听到不好的消息，才把脸转回来：“怎么啦，我听说他在上海混得挺好啊？”
李宏亮叹口气，接着道：“我要讲的坏消息不是万宁郁，是卢永斌。万宁郁说卢永斌单位体检查出肝癌，家人死活不信，带他去上海大医院检查，确诊是肝癌晚期，万宁郁这趟回胥城，其实是帮卢永斌家人送他……”
蒋蓉蓉和武思睿同时呆愣住，尤其武思睿，高中时没少和卢永斌一起踢球，那家伙个子高身体壮，特别喜欢开大脚远射，他怎么可能得癌症，还是晚期？！
武思睿问：“卢永斌现在在家还是医院？”
“做完第一次放化疗就搁家吃药静养，我的意思是都同班同学，既然知道了肯定得过去看看，还有，他家庭条件不大好，单位职工医保很多进口药报不掉，能不能跟班长提议，在群里发动大家捐款？”
“应该的。”武思睿以前在网上刷到上了年纪的人感慨同学聚会，回回都发现有人不在了，他认为这种事很遥远，没想到已经有同学在直面生死。
他对大李说：“你把他家大致情况告诉班长，让班长牵头，最近我没什么事，可以帮着记账。你这会就准备去卢永斌家？”
“嗯，知道了不去看看不安心。”
武思睿瞥蒋蓉蓉一眼，“先到三中宿舍，把她送回家……”
蒋蓉蓉忙表态：“我跟你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