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黑色的书是空白的。

    与其说是书,它更像一本本子。

    我把它翻了个遍,找不到任何蹊跷的地方。

    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我在哪里看到过它。

    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我想要向哈利和罗恩展示这本无字天书的时候,我收到了威廉的来信。

    和德拉科的冷战还没有结束,我依旧是坐在拉文克劳的桌子上吃饭。

    秋将她的朋友都介绍给了我,不过因为丽莎格林的事情,拉文克劳的人除了秋,似乎都对我心存芥蒂。

    猫头鹰们在午餐时像往常一样,将每个人的快递从空中丢到他们的面前。

    等几乎所有猫头鹰都完成了任务离开后,还有一只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盘旋。

    它在高空飞了好几圈,又降低高度,绕着桌子飞来飞去,嘴里叫骂声不断。

    再然后,它又站到了桌子上,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一边走一边左右查看每一个人。

    “它会不会是在找你?”秋问我。

    “应该不是吧。”我说。

    有谁会给我寄东西呢?

    但我还是起身走向了斯莱特林的长桌。

    正在桌子上恼火地扑向一个扒拉自己的一年级学生的猫头鹰,注意到了我之后发出了一声愤怒的鸣叫。

    它飞速朝我飞了过来,对着我的脑袋一顿狂啄,一边啄一边叫个不停,虽然我听不懂,但我知道它肯定是在骂我。

    我躲闪着驱赶它,但还是被啄了好几下,脑袋生疼。

    最终,它丢下一封信在我的脚边,骂骂咧咧地飞走了。

    我放下护住脸的胳膊,才发现我周边已经围满了人。

    “回去!”斯内普驱赶着人群。

    他转过头来对着我大声说道:“从今天起待在你的长桌上,格林小姐。”

    秋张两眼汪汪地看着我,好像我不是被安排到别的长桌,而是要下地狱了一样。

    我看了看斯莱特林的长桌。

    德拉科低着头吃饭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其余同学大多数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经常在拉文克劳的长桌上吃饭,再加上和赫敏他们走得近,斯莱特林已经把我当成叛徒了。

    你们以为我愿意呆在斯莱特林和你们一起吗?

    我呸!

    话是这么说,软还是要服的。

    “好的,先生。”我端着我的盘子从拉文克劳来到了斯莱特林。

    秋依依不舍地注视着我。

    我也眼含热泪地看着她。

    我不在,谁给她带豆瓣酱呢?

    所幸午餐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桌子刚刚清理干净,秋就来到了我的身边安慰我。

    “这或许不算坏事。”她说,“拉文克劳四年级的男生说要向校长举报你,让你回自己的桌子上吃饭,现在这样至少面子上不会太难看。”

    “是因为丽莎格林的事情吗?”我问。

    “和她有一点关系。”秋想了想说道,“不过我想更多是因为最近的事情。”

    “什么?”

    “是密室的事情,有人在图书馆找到了一些资料……嗯,不要告诉任何人……学院里大多数认为之前所说的继承者,是斯莱特林,斯莱特林学院的创始人,的继承者……”

    不愧是拉文克劳啊,学院里大多数……

    “……他们觉得斯莱特林的继承者是你。”

    ……都是二百五。

    “怎么可能是我!”我不满地说道。

    “我也说这是不可能的。”秋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我感激地看着她。

    “但是我没办法改变其他人的看法。”秋继续说道,“之前拉文克劳一个麻瓜出身的学生又被袭击了,他们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是我?”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因为你没有被袭击。”秋说。

    我不解地看着她。

    “魁地奇的迈克尔,他的爸爸是处理丽莎家里案件的审判长……”

    “等等。”我打断了她,“什么案件?”

    “丽莎的祖母被她的儿子指控是食死徒的案件,你不知道吗?”秋惊讶地问道。

    “哦那个啊。”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我之前出庭的那个案件吧。

    哥洛利亚居然是被她的儿子指控的吗……

    那个审判长……

    我想起斯内普告诉我,庭审所有人员无一幸存。

    “总之,迈克尔从他爸爸那里知道,你的父母都没有魔法。虽然你的魔法是隔代传的,但是你也算是麻瓜家庭出身,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事……”

    “迈克尔的爸爸……怎么能透露相关信息给自己的儿子呢?”我咽下了那半句“不是死了吗”。

    “我也不知道。”秋耸耸肩,“迈克尔没有多说,他从开学到现在像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炸,心情阴晴不定的,我们最近都在和他保持距离。”

    那可能是因为他爸死了吧……

    “他们认为你从中国跑到英国来,又发生了这些事情,肯定有什么联系。”秋说。

    我抿了抿嘴,说道:“我只是来投靠远亲而已。”

    “你最近是不是的马尔福吵架了?”秋问道。

    我不置可否。

    “这一定很难。”秋同情地看着我。

    寄人篱下还和主人家的儿子闹别扭,确实是雪上加霜。

    不过我也不是真的投靠马尔福一家,和德拉科吵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也就是斯莱特林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又开始对我恶语相向罢了。

    和秋道别后,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读了一下信。

    威廉在催我给他答复。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我只知道他不是食死徒,因为他的手臂是干净的。可是除此以外,我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他是怎么从一个麻瓜世界的医生变成了巫师呢?

    艾米真的是食死徒吗?还是这只是他在幻境中编造出来的?

    我心烦意乱地将信纸塞到口袋里。

    我也没有人可以商量对策。

    就在我焦躁不安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我好奇地凑了过去。

    德拉科和哈利又起了争执,一堆人围着看热闹被夏莲撞见了。

    “都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你们两个跟我去教员室。”夏莲从人群后挤到中间,试图维持秩序。

    我一点都不意外。

    德拉科对哈利贩剑不是一两天了。

    我没有看到事情的始末,这件事也和我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我跟着散去的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的手在口袋里攥着威廉的信。

    或许可以找斯内普问一问。

    我下楼到魔药教室,里面只有零散的几个学生准备离开。

    “斯内普教授呢?”我拦过边上一个同学问道。

    “教授下课就离开了。”他说。

    如果不在地下室,那斯内普应该会在教员室。

    我赶到教员室的时候,里面只有夏莲一个人。她捧着大瓷缸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注意到我,她起身问道:“怎么了,翠翠?”

    “斯内普教授在吗?”

    “他不在。”夏莲回答道,“你的头还好吗?”

    “我没事。”

    “可你头上有血诶。”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什么都没摸到。

    “过来。”她招呼我。

    她掏出一块帕子,蘸了一点保温杯里的热水,帮我擦拭额角的伤口。

    温暖柔软的手帕拂过我的皮肤,我能闻到夏莲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那只猫头鹰下嘴可真重啊。”她感慨道。

    “我该去打疫苗吗?”我满脑子都是禽流感和狂犬病。

    夏莲打开抽屉,掏出了一只葫芦,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

    “吃一颗就没事了。”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药丸,不敢吞。

    她穿着道服看上去真的很像赤脚医生。

    “放心吧,我炼出来的丹从来没吃死过人。”

    你这是企图在让我放心吗?

    在她炽热的目光下,我还是把药吞了。

    夏莲脸上展现出笑容,对我的信任满意的同时,抱怨道:“上一届的黑魔防御教授是个西医,居然不相信我的灵丹妙药,还问我有没有药检合格,真的是莫名其妙。”

    这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兴趣。

    “是威廉莱利教授吗?”我确认道。

    “对。”夏莲点头,“眼睛贼大那个。”

    “你和他很熟吗?”

    “也不能说很熟,当了半年同事,偶尔会唠唠嗑。”

    我试探道:“我听说他是在麻瓜世界的大学毕业后才进入巫师世界的,还是常青藤的医学院。”

    “是的。”夏莲的脸上浮现出嫌弃和鄙夷,“整个霍格沃兹连蚂蚁都知道他去了常青藤。”

    我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夏莲似乎很不喜欢威廉啊。

    “莱利教授得罪过你吗?”我问道。

    “这倒没有。”夏莲说,“但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不对劲。”

    “为什么?”

    夏莲想了想,说道:“直觉。”

    “啊?”

    “啊什么,我的直觉很准的。”她用手指点着我的脑袋,“记得我之前用琵琶给你开的眼吗?”

    “你是说视野?”

    夏莲撇了撇嘴,嘟囔道:“那群洋鬼子就爱起乱七八糟的名字。”

    “听好了。”她正色道,“修道之人有三只眼,第一只通晓过去,第二种洞悉现在,第三只预测未来,我的琵琶帮你开了第一只眼。”

    我怔怔地看着她。

    “我有三只眼,但是不能轻易开,会折阳寿……”

    “折阳寿?!”我惊叫起来。

    “不用担心。”夏莲摆摆手,“你的能力才哪到哪,最多也就折个一两个小时。”

    我冷汗直冒,心道幸好没有滥用能力。

    “折阳寿的东西你不提前警告我一下吗?万一我乱用把自己阳寿都折光了怎么办?!”

    “我知道你不会滥用。”夏莲神秘一笑。

    “就像你知道威廉不对劲?”

    “虽然我不能睁眼看,但是我可以感受到预兆。”她弯下腰,直视着我的眼睛,“威廉莱利给我一种不详的预兆。”

    我咽了口口水。

    “不详的预兆?”

    “是的。”夏莲点头,“他和西弗勒斯,都让我感到危险。”

    “斯内普?”

    “我不是在说作为一个独身亚裔女性对于白人男性的压迫感和危机感,我是在说,这两个人给我一种有所图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有秘密的身份,或者巨大的阴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能看见斯内普的手臂上缠绕着黑气,就好像他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她说的……是黑魔印记吗?

    “不管怎么说。”她突然和我拉开了距离,抹去了语气中的严肃,总结性地说道:“尽量离他们远一点,特别是西弗勒斯。”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说道:“你很讨厌斯内普教授吗?”

    夏莲愣了愣,抿了抿嘴,不可置否。

    我就知道你开学宴上喷他水还烧他头发肯定不是意外。

    “他是个很粗鲁的人。”夏莲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就闯进我的宿舍,调查我的东西,被我发现之后问我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后来我向校长投诉也没有用。”

    “他问什么了?”

    “我不记得了。”夏莲摆摆手,“因为他问的问题我根本就听不懂。什么黑魔王什么夏日计划的,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还活在童话故事里。”

    我突然意识到她现在抱怨的斯内普闯进她房间的事情,可能就是我之前偷听到的那次。

    所以她真的完全和伏地魔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斯内普自己瞎怀疑吗?

    说到底,她唯一的疑点也就是那次和斯内普的谈话,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她应该真的是无辜的。

    “其实英国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国外的月亮也没有比国内圆。”夏莲叹了口气。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那你要回去吗?”

    把我带走吧!

    夏莲面露难色:“但是这边确实挣得比国内多,生活水平也高一些……”

    你刚刚还说国外的月亮没有比国内圆。

    “现在的工作除了一开始西弗勒斯那件事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糟心的,我才来还不到一年,再看看吧。”夏莲自顾自地说道。

    “格林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弗利维教授突然出现在门口,“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在自己的宿舍或者公共休息室,斯莱特林扣五分!”

    我这才想起来,因为密室的事情,学生们被要求课余时间不准在校园走动。

    而我也是学生之一。

    邓布利多坚持没有停课,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居然没有家长来抗议,他们心也是真大。

    如果是我的学校里隔三差五有学生遇害,我妈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接回家。

    在教授们寸步不离的看守下,我没有办法和哈利他们一起行动。课间的行动受到限制,我也不得不和斯莱特林的同学们待在一起。

    日子很难过,但在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拒绝了威廉的邀请。

    虽然我很喜欢他,但在夏莲的那番话之后,我还是决定不冒险。

    就算他不是食死徒,万一他把我骗到美国割腰子怎么办。

    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地相信他,但是我不能冒那百分之零点一的险。

    对于我拒绝这件事情,威廉也表现地很大度。

    他写了信祝我好运,还给我寄了礼物为他的猫头鹰道歉。

    读了信后我甚至有点后悔没有答应他,但是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拒绝。

    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变差,这让我很开心。并且以这件事为契机我们经常通信。他会和我说一些他生活中的趣事,也会在我和他哭诉被同学欺负的时候安慰我。

    邓布利多的处理措施实施了几个星期后,又有受害者出现了。

    在学校全方位封锁外来人员的情况下,这毫无疑问是证实了密室的存在。

    只是这次的事件,闹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大。

    上午他们发现了赫奇帕奇的同学僵硬地倒在黑湖边,晚上他们发现道尔在入口大厅边上的草丛里……

    死透了。

    我是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得知这件事情的。

    斯莱特林的同学们自发为道尔举办了一个小型追悼会,整个学院都弥漫着哀伤和恐惧。

    当我看见道尔的大头照摆在壁炉旁时,我以为这是什么庆祝会。

    哈里森将点燃的蜡烛放在壁炉上,她的表情告诉我这似乎不是像我想的一样是什么喜庆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我走到她身边问道。

    “道尔死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因为哽咽而颤抖着。

    我站在原地,五分钟没有缓过神。

    “这是个玩笑吗?”

    “当然不是!他死了!走了!”

    我回过头看着他的照片。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的容貌。

    红色的卷发,招风耳,白到透明的脸颊上布满了雀斑,两颗门牙中间有一条缝。

    我突然意识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这张脸了。

    不止是我,所有人,所有还活着的人,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已经……走了。

    在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释怀了。

    所有的厌恶,偏见,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个男孩已经不再和我们一起了,他在这场悲剧中成为了受害者之一。

    已死之人的照片总能让人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唏嘘和感慨:他存在过,但他不再存在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在他活着的时候,我对他只有厌恶和鄙夷。

    现在他死了,我对死亡的敬畏掩盖了所有其他情感。

    这一切都是那么现实却又让人感到不真实。

    他的父母该有多伤心,他只有十六岁啊。

    我后退两步踢到了沙发,顺势跌坐了下来。

    “我每天都能见到他的,他现在居然死了。”我喃喃自语道。

    密室带来的恐惧,从来没有如此剧烈过。

    它发生在我不认识的同学身上过,我知道它在。但是现在它加倍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这种恐惧就好像……

    下一个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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