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会比之前要好些,我自己试试……”

    刘欣洛似有茅塞顿开之感,她重新调酱,“阿章说的好像就是这样吧……”刘欣洛嘀咕着。

    妙婶儿:“这个蛋糕是谁做的?怎么做这么丑?技术也太粗糙了!”

    妙婶端起桌上的蛋糕,紧锁眉头,极度嫌弃地说道。

    刘欣洛有些害怕,但还是往前跨了一步,站了出来。

    “是,是我。”

    “是你?难怪!不会做的蛋糕给师傅做就好了,你这做成这样怎么办?你们这些师傅也不看着点徒弟,这样一个蛋糕到客人手上我要怎么收场?嗯?陈霖,过来!”

    见文凯不在,妙婶喊了裱花间二把手陈霖。

    陈霖走过来,眯眼左右大量了下蛋糕。

    “这蛋糕是不行,刘欣洛,拿去重做。”

    刘欣洛看看妙婶儿又看了看陈霖阴沉的脸庞,随后垂下眼,喉咙像被堵住似的,说不出话。

    片刻,她才蠕动嘴唇,沙哑出声,“好,我这就重做。”

    这个场景对于刘欣洛来说似乎似曾相识……当时兰佳就是这样……

    怎么办,我还是让妙婶儿和陈霖师傅失望了。

    刘欣洛颤抖着手提起抹刀,刮奶油,重新抹胚。

    刘欣洛的心有些许慌乱,她手忙脚乱抹了胚子四五次,可是事实证明她抹得每次都不太行。

    妙婶:“重做!”

    刘欣洛:“好。”

    妙婶:“不行!”

    刘欣洛:“我,我再改。”

    ……

    刘欣洛的心态有点崩,她努力使自己深吸一口气,对自己加油道:“不要怕,你可以的。”

    可下一秒她的鼻子便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

    不许哭!刘欣洛一把擦干了眼泪,瞪大双眸,抿紧嘴唇,这是她在悲伤情绪下所做出的最后的倔强。

    可几分钟前妙婶和陈霖的指责,却仍在她的脑海循环播放,这无疑是在进攻她心里理智的最后防线。

    终于,刘欣洛发现,以自己的状况,目前根本无法正常工作,她只知道自己的大脑很乱……

    啊!!刘欣洛努力甩了甩头,她想甩走这杂乱的思绪。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难道只是因为那些略带刺激的话语和神情吗?她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脆弱敏感了?

    她明明,明明都在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而且医生也说病情很稳定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痛苦?

    刘欣洛的脑袋很痛、很晕,她摘下手套,扶额转过身跌跌撞撞想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裱花间怎么又没人了?文凯,文凯还没回来么?

    刘欣洛在裱花间晃着。她现在一心只想找到文凯,就好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寻找救命的水源一般。

    那一个背影,是文凯吗?刘欣洛隔着货架,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去。

    刘欣洛朝背影步步走近,“师父?”

    她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不带哭腔。

    那人回过头。

    真的!真的是那张她现在无比思念的面庞!

    刘欣洛捂住了控制不住张大的嘴巴,泪水衔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怎么了?欣洛。”文凯还是一如平常,微笑看着刘欣洛。

    文凯工作中极少笑,但自从他得知刘欣洛因他不笑而畏惧他时,他的笑容便多了起来,但这笑只面向于胆小的刘欣洛。

    此时的刘欣洛已在情绪奔溃的分界线边缘徘徊。

    “我,呜呜呜呜……”文凯的开口,让刘欣洛的情绪再也憋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她弯下身子捂脸大哭着,似要向文凯哭尽她所受的全部委屈。

    她摘下眼镜,用手不停地抹着泪,她想,自己还有话没说,就努力张嘴想把剩下的话说完,可因为一直抽泣,她抖动着嘴唇只发出了几个模糊的字音。

    “师,父,抱……歉,我,不……能给……你上……晚……班了,我……想……请……假…”刘欣洛哽咽着一字一字道,她的脸此时涨得通红,她的呼吸也伴随说话愈发急促。

    文凯:“好,我知道了。不上晚班没事的,不怪你,我们先不说了。”

    “来,不哭,纸巾擦擦。”看着已经哭花脸的刘欣洛,文凯很是心疼,平常的刘欣洛或温柔典雅,或古灵精怪,她又何曾像今天这样过?

    “谢,谢……”刘欣洛颤抖着手笨拙地摘下早已被泪水浸湿的口罩,接过了文凯递来纸巾。

    刘欣洛不住地哭着,突然竟哭岔了气,一时一口气没顺上来,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往下倒去。

    “欣洛!”

    文凯一惊,立刻伸手从刘欣洛背后托住她的身子。

    刘欣洛头晕目眩,她微眯着眼,文凯的脸庞在她眼前竟成了一个个重影。

    “我,我还好,就,晃得厉害,蹲,蹲一会儿,可能……会好些。”

    刘欣洛扶着文凯的身子慢慢蹲下。

    文凯环顾了周边,用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单膝跪着对刘欣洛轻声道,“这里蹲着也不是个办法……能不能走?我先扶你到员休室缓缓看看。”

    刘欣洛知道在这儿哭如果被人看到影响也不好,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文凯站起身,朝刘欣洛伸出手。

    刘欣洛抬起右手,搭着他的胳膊,借力站起身,随后在文凯的搀扶下步步走向员休室。

    进了员休室,文凯扶刘欣洛在凳子上坐下。

    “呜呜.………”刘欣洛的泪水依旧不住地往下淌,她抓过抽纸盒,纸巾一张接一张地擦着眼泪鼻涕,她的心里此时只觉得好苦,好难受,整个人好似在受凌迟之刑。

    她放在膝上的双手蜷缩紧握成拳,指甲一点点深深嵌进肉里,她却没有丝毫痛觉,她皱着眉头,紧闭双眼,身子也紧绷异常,微微颤抖。

    刘欣洛只感觉自己又坠入了曾经的阴暗深渊,漆黑窒息的周围充斥着各种对自己否定的声音,犹如百鬼咆哮。

    我真的一文不值吗?时间久了,刘欣洛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我现在很狼狈吧?刘欣洛有点懊恼让文凯看到了自己原形毕露的模样。

    文凯,他应该扔下麻烦的自己走了吧?刘欣洛此时是那么害怕睁眼,她怕一睁眼,文凯就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将泪眼睁开一条细缝。

    自己身边还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文凯他没有走!

    还好还有他。刘欣洛抬起爪子,一把抓住眼前文凯的右手,然后,死死攥紧。

    刘欣洛知道这样握着文凯的手文凯会疼,可眼前的文凯却没有丝毫反抗,就这样任她一直攥着他的手。

    终于,这场深渊里,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刘欣洛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好像看到了一束光。

    “哥……哥哥,我……好难受,好像有看不到的……黑色海水,在淹没我……,要……窒息的感觉……”

    “没事,还有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文凯抬起左手紧紧覆在了女孩紧握他右手的手上,希望能给她带来些力量。

    刘欣洛依旧拽着文凯,就像攥着一个大洋中的船帆……

    过了一会儿,文凯见刘欣洛的情绪依旧十分激动,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试着询问刘欣洛道。

    “欣洛,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你送,我可以自己去。”刘欣洛默默甩开了文凯的手道。

    她现在自己可以处理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文凯来干涉。

    说完,刘欣洛脱下工服外套和围裙,要出门。

    “就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文凯将刘欣洛一把拉回摁到了凳子上。

    “你不要我和你去,那把你妈妈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叫她来接你。"

    “不行,不能让她知道我变成了这样…"刘欣洛的眼中流露出恐惧,她转过身子,抱住头,不再说话。

    文凯没留心她的不对,打着电话先出了门。

    文凯给刘欣洛的推荐人--谢芬组长,打了电话,而谢芬有刘欣洛母亲的联系方式,很快刘母便来到了店里。

    “女儿!”刘母快步走到了刘欣洛身边。

    “妈妈?”刘欣洛迅速站起身,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

    刘母:“妈妈带你回家休息,来,走吧。”

    想到“家”,刘欣洛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她清了清嗓子,冷冷道,“你先去楼下等我吧,我收拾完东西就下去。"

    说完,她走向了自己的储物柜。

    刘母平静道,“好,我在楼下等你。"

    刘母离开员休室后,刘欣洛看了看刚打开的储物柜,没有收拾,直接一掌合上。

    然后人呆滞地走出门,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穿过走廊,来到楼梯口,停下。

    女孩自上而下俯视着弯弯绕绕的楼梯,随后她闭上眼,扬起唇角,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她若无其事地下楼,却在下一秒,身体的重心直接往前一倾,脚下一瞬踩空,她扶着楼梯扶手的手腕也顺势一松,如一片落叶,人飘飘悠悠地快速向下坠去。

    这一刻,没人接住她,她从层层阶梯上滚落,直至整个人重重地砸到平地才停下。

    身体好疼啊!可是为什么没有将我摔晕?至少昏迷可以让我暂时摆脱现在精神上的痛苦,还能借机去医院。

    刘欣洛发丝凌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她知道如果自己到了母亲的手上,是绝对去不了医院的。

    “有人晕倒了!”

    刘欣洛一动不动倒在楼梯间的模样还是

    被好心人士发现了。

    刘欣洛给撞得浑身发软,闭着眼倒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接着她的耳边穿来一阵脚步声。“欣洛!”

    是文凯?

    刘欣洛微微睁开眼,文凯正焦急地站在自己身旁。

    文凯:“这丫头,我一会儿没看着她,就出了这事儿!"

    “咳,咳咳!师父,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刘欣洛挣扎起身,拽住文凯的衣袖道,“不要听我妈妈的,她不让我去医院打镇定。"

    “女儿!”刘母向刘欣洛跑了过来。

    “哎呀,她和我说她收拾东西,叫我在楼下等她,怎么就,就……,哎呀!"

    刘母见到地上的刘欣洛,却没立即上前,反而先是向文凯他们解释起来。

    对于此事,刘母觉得首要的应该是先解释清楚刘欣洛坠楼与自己无关,率先撇清关系,毕竟她无论何时,都要维持住一个好妈妈的形象。

    “妈妈,我现在好难受……你……允许我……去医院打镇定,好不好?”刘欣洛对刘母略带乞求道。

    "镇定不是好东西,来,女儿,妈妈扶你,我们回家休息。”刘母伸出手,要将刘欣洛搀走。

    刘欣洛直接甩开刘母的手,猩红着眼看她,“我不回家!那不是我家,我现在这么痛苦,有一半都是拜那个“家”所赐!是它,让我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哈哈哈哈!要我全说吗?你和爸爸对我的家暴,肢体、精神……唔……”

    刘母一把捂住了刘欣洛的嘴,阻止她再往下说下去。

    “孩子精神状态不好,胡言乱语,你们不要介意。”刘母一把将刘欣洛拉出了店外。

    刘母在心中暗恼,这孩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寸?什么都在外说!

    但刘欣洛说的都是事实,刘母无法辩驳,她曾经做了错事,但她没想到,刘欣洛的心中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原谅她。

    文凯是了解刘欣洛的性子的,哪怕有刘母在,他对她也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文凯没有多加犹豫,直接跟着刘欣洛母女俩出了店。

    刘欣洛到了店外的广场,再度甩开刘母的手,然后加快步伐径直往前走去。

    “你一直走,是要去哪儿啊?”刘母在刘欣洛身后紧追不舍。

    “我要去医院,打,镇定。”刘欣洛迎着呼呼的晚风前行,说着说着她的鼻子不禁再度一酸,泪珠颗颗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针镇定剂都不肯给我?

    “你,怎么在这里?"大步往前的刘欣洛突然被半路出现的文凯拦住了。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这是要去哪儿?"文凯满脸赔笑。

    刘欣洛心里恼火,挡我路者,死!

    “去医院!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给我走开!”刘欣洛狠狠瞪了文凯一眼,接着准备继续低头往前走,不料,一只熟悉的穿着回力布鞋的脚映入眼帘。

    “一只脚还想拦我!”刘欣洛咬牙切齿,她丝毫不留情面,对着文凯的脚就死死踩了过去。

    踏过文凯的脚,刘欣洛更加奋力向前,谁都别想拦她去医院!

    却不想刘欣洛接下来每走一步,前方都有一只脚拦着。

    “你有完没完?你不用干活是不是?脚不怕被我踩烂,你就尽管拦!"

    刘欣洛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直接就揪起了文凯的衣襟,在手心攥紧。

    此时的刘欣洛更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她本以为能就此喝退文凯,但她失算了。

    文凯原地不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领,脸上欠揍地笑着,“我就是没完了。活儿不多,他们干就行。”

    “你!”刘欣洛挥起了另一只拳头,心里却还是不忍心再对文凯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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