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哥哥,真的是你!”

    凡若惊喜欢呼,梦中背影大仙所言不差,莫哥哥定是我宿命之人没错了,时光荏苒两人还是再次相逢。

    “莫哥哥,多谢你于荒极海上护凡若多回。当初阴阳镇界上你为何不告而别,害我还一直为你担心?还好你没事,还能再见到你我真高兴!”

    “我也,极为高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多谢你当初赠我这怪樱桃和风忽花泪汁,也多谢你将我救出阴阳幻境。”弘冥叹道。

    “原来你也都记得,我还以为你可能都忘了。嗯?等等,你说什么阴阳幻境?”

    “那棵阴阳树的阴枝会致人幻境极为凶险,你却常常去,你们落灵山主未曾提醒你,该是知晓你身上有水灵珠……”

    “水灵珠?你知晓我身上有水灵珠!”凡若讶异后恍然大悟,“原来水灵珠可避幻境凶险,我原以为它只可滋养我丹田灵气!难怪乐珩一再告诫我须藏宝。不知是谁将此等珍宝早早赠予我这小花精?”

    “既知水灵珠非等闲珍宝,切记好好藏着切记莫让穷凶之辈发现。”弘冥望着迷漫花流光映照下的凡若,细心叮嘱。

    在魔界以外的人眼中,还有比魔界我辈更为穷凶之辈吗?蜥宝却于一旁仰头眨眨眼,一脸正色默默吐槽。

    弘冥口中的“穷凶之辈”触发凡若神经,她小心翼翼朝四处张望,“莫哥哥,这个地方好似一处结界罩着这一汪泉水和怪樱桃树。是什么地方,不会有危险?”

    此前未来得及细瞧,如今凡若才发现头顶天空那一轮红日虽灿烂却如此近,可见是一处结界幻影。

    “这儿是我的故里,遭遇一场剧变后变得荒凉瘆人,白昼中除了黑岩只有燎尽一切生灵的幽冥烬火。不过别担心,这处岟幽泉深入黑岩地下且设了结界,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有危险。”

    凡若听着弘冥安抚自己,又见他施法令两朵迷漫花重新化回两人手背上的花钿,他那么贴心地叮嘱自己:“你且先好好歇息,我先行离去一会儿,让蜥宝陪你护你。”

    “本来我想着有一片樱桃树林会更美吧,可惜那阴阳镇界怪樱桃树的种子于岟幽泉结界外遍布黑岩的地界极难存活,也就于这岟幽泉旁种活了一株。不过,今晚还有一个、惊喜,给你。”

    他说到“惊喜”二字,凡若瞟见他耳根子不知为何竟然红了。

    弘冥匆匆脱下身上披风铺在黑岩上,掩饰自己莫名窘态。接着他拉住凡若怀中紧紧抱着的黑披风,轻轻扯了扯,温声道:“这件披风已脏了,给我吧。”

    “啊?噢。”凡若略有些迟缓点点头,放开手任由他收走缠搭于手臂的披风,又下意识接过他新递来的黑披风。

    心暖融融的,脸也温热起来。

    凡若假装望向小碧蜥,原来这只碧色灵宠名唤“蜥宝”,原来莫哥哥今夜还有惊喜给自己……

    她满脑子塞着他所言的惊喜之际,她的莫哥哥飘然离去。

    凡若未再休憩,此刻如何也睡不着,一颗心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伸手抚上心脏部位,感受欢快的心跳声,心中叹道,这难道便是乐珩所说的喜欢美男子的心动感觉?

    望着点缀片片樱桃树花瓣的岟幽泉,凡若不知不觉思绪飘飞着入了神。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她身子一偏,直接躺倒于坚硬的黑岩上,又沉睡了。

    *

    结界外头的夜幕渐渐降临,岟幽泉面日光也随之黯淡,皎皎明月挂上结界。

    心悸痛又犯了!凡若蹙眉迷迷糊糊间身子悬浮起来,又落于软软地面。她朦朦胧胧间挣开眼皮,一眼望见弘冥,他正松开抱着自己的双臂。

    “你没歇好?怎么头还疼?”清冷又带点儿缱绻的嗓音传来,弘冥一脸忧色。

    “又来!今儿个我同这青色怪种子的拉锯战频繁了些啊小山莲!”小姻在凡若脑海中大发牢骚后又老老实实、默默无声履行镇压怪种的职责去了。

    “嗯,头不疼了。”凡若应道,实际是多亏了小姻,心不痛了。

    四周黑下来,只有淡淡微光,凡若望向岟幽泉结界顶端有月光散逸,这才发觉应该是外头天黑、这处结界亦随天光而变,她伸手轻轻拍拍脑袋,原来自己又睡了半日。

    想到此前独坐黑岩上望着岟幽泉,她竟瞧见泉面浮现莫哥哥身影,阴阳镇界少年时,荒极海上,方才岟幽泉旁……他的眼神虽一径淡淡的,却似有千言万语,有星星闪耀……

    想着想着,凡若脸又升温了。

    一直杵于一旁尽忠职守看护凡若的蜥宝,伸出爪子抓抓黑岩,望着凡若一脸难为情,心中吐槽:你也晓得自己此前发呆了吗?那你知不知道你一直盯着泉水,面带暧昧的笑好似中了邪?

    弘冥瞟了蜥宝一眼,后者乖觉地“刺溜”一声窜上他肩头。

    “时间要到了。”弘冥朝凡若伸出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凡若犹豫一下,望着弘冥眼中隐隐光芒,缓缓伸手拉住他。“呀——”惊呼出声,又刹那心痛的她被他一把拉住凌空飞起。

    他拉着她飞至半空施个法,散发淡淡月色的结界缓缓打开。

    飞出结界,凡若不由愣住,头顶却是一处黑岩壁?

    凡若正好奇,弘冥一挥袖,下一瞬她和他穿越黑岩壁,凡若感觉清凉夜风涌来从脸颊滑过,两人已踩于外头一处坚实岩地上。

    四周一片漆黑,抬头,天上月朦胧星朦胧,凡若只道是天气略阴的缘故。

    “抓紧了。”凡若听见他在她耳畔低低呢喃,身上一紧挨向他,两人飞升上空朝一处方向飞去。

    弘冥揽住凡若飞了好长一段距离,最后落于一处突兀而起的高高黑岩上。

    他站在她身后,低声道:“你先闭上眼睛。”

    凡若乖巧听话地闭眼,他的双手也罩上来,凉凉的一如这儿的夜风。

    等了片刻,凡若听见弘冥说“可以睁开眼了”,眼皮上凉凉掌心触感消失,她缓缓睁眼,一时之间,因眼前广阔黑岩上展现的一幕惊呆了——

    沉沉天幕下,仿佛听见某种召唤,原先一大片黝黑岩地倏然出现一朵金蕊泛光的黑瓣花朵。紧接着它一旁,一朵,两朵,三朵,愈来愈多花朵,于近处,于远处,欢喜相约,纷纷绽放。

    不一会儿,这些花朵淡淡流溢着金色荧光,星星点点,点亮这一大片广袤的黑岩地,美得不可思议。

    凡若看得入迷,弘冥声音于身后响起——

    “凡若你知道吗,这里的白昼虽还有些光亮,但更有灼烧一切鲜妍生灵的幽冥烬火。”

    “这里的夜,望不见一颗璀璨星星,却幸好我的出生催生了迷漫花,它们金色花蕊照亮黑色花瓣,照亮这无边夜晚,光明点亮黑夜。”

    “我们不是一起望过阴阳树杈间的阳光,望过荒极海上接天霞光,多么美好——我多希望,有朝一日这里也能有明媚阳光照进来……”

    “这里为什么照不到阳光?难道这里是一处隐晦秘境吗?”凡若转过头望入弘冥憧憬眸光深处。

    “是的,这里是一处秘境,一处被世人遗忘了数万年的秘境……”弘冥幽幽扫了凡若一眼又望向远处。

    凡若回过头继续欣赏那些点点闪烁如星子的迷漫花,她能感觉得到弘冥的眼眸之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是却深深掩埋还不能对此刻的她言说。

    两人陷入一阵长久的静默。

    “我——”“你——”许是沉默太久反而显得有些奇怪,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你说吧。”

    “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

    “你说吧……”

    “扑哧”一声,凡若忍不住率先笑了,两个人为谁先说话而推来推去好似有点矫情呀。

    凡若一回头发现万年冷脸的弘冥竟然也轻轻展颜笑了,刹那间他身后那些迷漫花尽数黯然失色。

    “这儿风大,我先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再带你下去瞧瞧吧。”

    弘冥率先开口说一整句,从袖中掏出藏了一路的红樱桃花纹发带,低头细心帮她把随风飘散的青丝悉数拢住,轻轻束上,又将凡若掰过身来左右瞧瞧。

    “好看的。”他又笑了一下,不知是为自己挑选发带的眼光,还是为凡若如今清丽可人的容颜。

    弘冥脸上的笑还未隐去,已再次拉起凡若的手徐徐飞落至高岩下方花丛中。

    迷漫花太美了,被花海笼罩的凡若,在他松手后忍不住在花海中雀跃,欢呼,旋转,跳起轻快的小舞。

    望着欢舞的凡若,弘冥脸上笑容亦欢快得一直未曾落下。

    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和凡若在一起总是很容易放松,很容易快乐,好似回到自己无忧无虑、天真快乐却又短暂可叹的童年。

    这一日话也不知不觉变多。

    弘冥肩上的蜥宝偏头瞧瞧弘冥,又转头瞧瞧凡若,也被这难得欢喜的氛围感染。它纵身一跃落入花海,往旁一钻“啪哒哒”瞬间没入花丛消失踪影。

    弘冥没留意蜥宝动静,静静伫立原地,眼中满满的全是凡若身影,笑容洋溢的,轻快起舞的,向他挥手的……

    一定身,对上莫哥哥的深情凝视,凡若整个人好似轻飘飘飞上了仙界,又好似暖洋洋融入了春光。

    一眼万年。

    多想时光一直停留于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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