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冥挨近终于听清凡若又呢喃着复述一遍:“樱桃花寓意珍惜幸福,我希望你我皆能珍惜我们的宿命情缘。”

    “你在做梦吗?凡若?”

    “嗯?”凡若挣扎着要抬起头,还是抵挡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困意,枕着弘冥厚实的肩膀,睡着了。

    弘冥静坐不动。

    夜色如泼墨,岩坑的火依旧静静燃烧,暖黄光芒随火焰跳跃,跃上并肩靠着的两人脸庞上调皮波动。微风撩起凡若鬓角发丝,她睡得香甜,弘冥微弯嘴角后闭眼休憩。

    夜沉静如海,海上载浮载沉着驶向心灵港湾的航船,当船靠岸时,淡淡清光从结界洒落,散于岟幽泉,将黑暗驱走。

    弘冥缓缓醒来,感觉凡若还靠于自己肩上,不敢移动身子。

    又过许久,凡若醒转从弘冥肩上偏头一瞧,正好瞧见弘冥望着自己的笑脸。

    “啊——莫公子,噢不对,莫哥哥,你也刚醒?早啊!”

    凡若抬起头离开他肩膀,一开始有些迷糊,紧赶慢赶还是想起莫公子是莫哥哥,甜甜一笑打个招呼。

    “凡若,早。我也刚醒,你昨夜睡得好吗?”弘冥不想让她知晓自己醒来多久便望了她多久。

    “睡得挺好。不知为何我好像体内突然多了嗜睡的馋虫。”凡若嘟囔着抛出心中疑惑。

    “别想太多,多睡睡,你这朵山莲花才会越发开得好。”

    永远莫让凡若碰触咒歌大阵那部分经历为好,为转移凡若注意,弘冥又打趣了一句。直面凡若,他好似打开诙谐宝盒,性子不自觉活泼起来。

    “有昨夜迷漫花好吗?”听到弘冥打趣自己,凡若心中甜蜜极了,故意顺杆子爬调侃他。

    “自然是山莲花更好。”弘冥忍俊不住,“扑哧”笑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莫哥哥,荒极海上见你,你总板着一张冷脸,给我印象一直是冷冷的傲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曾想,呵呵——”

    凡若凝望着他的笑容颇为感慨。

    “咕噜噜——咕噜噜——”肚子又开始叫唤,凡若朝弘冥伸手讨要烤蛋,“昨夜不小心饿着肚子睡着了,喏,你答应烤给我的蛋呢。”

    烤蛋!昨夜我只想小憩一下,谁知太放松睡过头。

    弘冥一惊扬袖一挥熄灭还在燃烧的岩坑火焰,将火堆灰扫开,发现蜥宝贡献的那两颗鸟蛋早已烤得面目全非化身黑漆漆炭块。

    那颗于荒极海岛林掏的鸟蛋在黑色土坑中突兀躺着,竟然丝毫未被烤焦,且肉眼可见地生了变化——清新淡绿的表壳缭绕淡淡金光。

    “你瞧,这颗蛋在发光!”凡若惊呼。

    弘冥挑挑眉隔空将那颗蛋吸入掌中,发现它一点儿也不烫手,而是暖暖的。

    弘冥凝气用另外一只手尖弹弹这颗蛋,发现它坚硬无比,再铆劲弹蛋,蛋也一点未裂。弘冥顿觉自己于凡若面前有些丢面子,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无能”。

    凡若将弘冥的一举一动和尴尬表情尽收眼底,笑眯眯伸手,“我来吧。”

    凡若从弘冥手中接过鸟蛋捧于手心,用手指尖去触碰它表壳,惊喜出声:“这颗蛋摸起来温温的好舒服。”伸出另外一只手,双掌并拢蛋将蛋盛住。

    弘冥和凡若的眼皮底下,这颗蛋的金光愈来愈盛。

    整颗蛋毫无预兆蹦哒一下,把两人吓得一愣,一旁关注这颗蛋的蜥宝吓得差点掉下主人肩头。

    蛋静了。陡然又蹦跶,一下一下,小娃娃雀跃一般。

    蹦跶的节奏逐渐紧密,随着最后猛地高高一蹦,它突然蹦下凡若掌心砸于黑岩地上。

    “啪嗒”一下,碎了。

    伴着凡若惊呼,一只小鸟仔蹦出碎裂蛋壳,浑身雪白小绒毛云团子一般。

    小鸟仔迈开小短腿,身子摇摇摆摆冲至凡若脚下,仰头冲她一笑,嗲嗲一叫。“娘亲!”

    啊?凡若扩大的嘴揭示自己此刻震惊。

    “它喊你娘亲呢……速、速、应、它。”小姻又悄然出声,只不过这回她听着有气无力。

    “难道一只鸟亦是我‘宿命之人’?小姻你这个姻缘督促师岂非促我这朵山莲花变成各类种族不拒的花蝴蝶?岂非督促我滥情嫁给两人一鸟的宿命团体?”凡若开始控诉。

    小姻倦倦回道:“你莫不是误会什么,我说我是你的因缘督促师,‘因缘际会’的‘因’,不是‘婚嫁姻缘’的‘姻’。”

    “……”原来自己闹了个谐音梗的乌龙,凡若也不敢怪罪小姻不说分明。

    但凡若心中抗拒情绪还在,“我还是未成亲的黄花大闺女哪来小孩,况且我不随它不是鸟更不是它娘亲,我和它不熟。”

    小姻却是这样答:“它有人的灵智便算随你是人,况且娘亲娘亲,应了娘便亲了。昨日小姻昼夜受苦受累,你倒是真心玩得开心睡得舒心,你难道不想内疚地补偿小姻?”

    “我……”凡若语塞。自己被小姻一逼迫再逼迫,的的确确对莫哥哥生出了真心。

    “娘亲,娘亲,娘亲——”

    许是凡若一脸呆愣未应答,那小鸟仔慌里慌张啄起凡若的鞋头,啄一下唤一声娘亲,殷殷切切。

    “娘亲,娘亲,娘亲——”

    稚嫩而欢喜的呼唤声渐渐抵达凡若心底。

    心一宽,不知不觉人柔软了,脸亲切了,她蹲下身含笑望着地上的小不点。

    它湿漉漉的小黑眼珠子眨巴眨巴期盼着,凡若终难以抗拒惊喜呼道:“哇,你好可爱啊——”

    “你是什么鸟啊?”凡若怎么瞧这雏鸟都像一个毛线团里嵌着一个小苹果?苹果脸形的鸟,是什么鸟呢?

    “它叫猫头鹰。”一旁暂时被忽视的弘冥,趁凡若逗鸟时隙从自己虚鼎调出《生灵广界通典》,侧身偷偷瞄几眼典籍翻到这种鸟的对应称呼,适时朝凡若解释。

    弘冥话音刚落,凡若已将雏鸟捧入手心,嘀嘀咕咕:“小猫头鹰,小可爱,你是小苹果吗?你是小云团吗?你怎么这么这么可爱……”

    立于凡若手心的小可爱,黑漆漆萌萌大眼睛都快将人的心萌化了。

    弘冥靠近凡若并肩蹲下伸出大手掌,要去顺它的毛。

    它竟炸毛了!

    前一瞬还极为乖巧的小猫头鹰,不仅炸毛了还啄他不许他靠近。

    它奶声奶气记着弘冥的仇,“坏蛋大魔头,你以为我于蛋中未听见,你要烤了我吃!不许你碰娘亲!”

    凡若心虚一下,好似自己也同意过要吃鸟蛋的。

    而弘冥得知这只雏鸟的生气原因,脸上未有歉意,张嘴不悦反问:“谁说我是大魔头?谁说她是你娘亲?”

    蜥宝于弘冥肩上弓起身子欲攻击小猫头鹰,凡若察觉后冲蜥宝狠狠瞪一眼,吓得它又缩起身子。

    凡若护犊子似地手拢着小猫头鹰,亲亲它的头。

    “它是我的小可爱,我不准你们伤害它。”

    小猫头鹰亦挺起胸膛、壮起气势,依话学话:“我是娘亲的小可爱,不可以伤害我!”

    甩头瞥见弘冥拉下脸,它顿时气势低下来,虚张声势再喊一声“大魔头”便草草收尾。

    弘冥瞧凡若捧着小猫头鹰的开怀模样,不再同这刚出世、不谙世事的小不点计较。凡若脸上洋溢暖暖的笑,他顺带也被感染让笑意溢出眼眸。

    “给它取个名字吧,莫哥哥。”凡若顺抚小猫头鹰的绒毛,一脸期待望向弘冥。

    “长得像一个苹果,便叫苹果。”弘冥随意答道。

    凡若听出莫哥哥敷衍的不是她,而是小猫头鹰。“苹果,有点儿奇怪。”她摇摇头否掉这个草率名字。

    “平安,可否。”弘冥随意瞟小猫头鹰一眼,本想叫你平凡的,算了不和你这没几两肉的小毛鸟一般计较。

    “平安。”凡若喃喃读起这两个字。

    品了品,又摇摇头,“‘苹果’奇怪,‘平安’普通,莫哥哥你瞧它一身雪白柔毛似一团白云,唤作云团如何?嗯,云团,云团不错,听起来就是可可爱爱的。”

    小猫头鹰一听自己有了名字,欢欢喜喜原地蹦起作势欲躺入凡若怀中,却被弘冥伸手一挡落地后受了净身术。

    “大魔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净身术,把身上弄干净再去寻你娘亲!”

    “娘亲说我身上雪白,那儿需要净身?”

    “你刚从那黑炭土灶中出来,瞧瞧沾了些碳灰!”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这个一身嫉妒火气的大魔头!”

    ……

    时光荏苒,凡若、弘冥同蜥宝和云团,于岟幽泉结界内无忧无虑地生活。

    期间凡若和弘冥没少寻机温存执手相望,却碍于蜥宝执守一旁未有下一步进展。

    小小的云团颇为贪睡,不时会睡好长一段时间,一苏醒却是直接打搅他和她。

    久而久之,一向对凡若以外的人事物冷性子的弘冥被云团惹烦了,时不时总会上演人鸟互怼争宠的场面。

    引发事端的中心人物莲凡若笑翻了。

    这一人一鸟为自己争宠的感觉有些上头。

    她有时口中还会蹦出“有一人一鸟为我莲凡若争宠,好幸福啊”的直白感慨。

    夜里弘冥依旧会领着凡若跑去花海欣赏夜景,白日里则守着岟幽泉,烤食,赏花,戏水,聊天,争宠,打闹,温存……

    期间弘冥也有抽空外出,不知何处去、也不知做些什么,却未曾影响两人欢心共处美好日子。

    一日,弘冥正将一枝樱桃花轻轻插入凡若发间,猛然抬头望向头顶,岟幽泉结界外似乎有什么魔物经过。

    “父尊的飞翼魔兽!”弘冥细细感知后心一惊。

    神识延伸出去,他已敏锐感知到外头有一只飞翼魔兽,正途经岟幽泉结界和岩壁外的上空。

    弘冥瞟一眼结界,若无其事插好花枝,不忍打破此时此境的岁月静好。

    他捧起凡若的脸左右瞧瞧,浅笑夸赞一句。

    “樱桃花好看,凡若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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