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多谢烟素仙长!”凡若闻言欣喜不已,躬身深深行一礼。

    “不必将‘小仙’挂嘴边,你即你,凡若即凡若。”烟素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凭空化出一壶酒,隔空虚掌推至她眼前,“喝吧。”

    这?转变也太快了。这?这是恍果酒?

    凡若呆呆愣愣、双手伸于半空欲接未接的神情举止,惹得烟素为自己突兀之举补充意思,“倘恍果酒,灵气至补之物,多喝点,涨修行,你家族长见了才高兴。”

    红亮酒色就于眼皮子底下。

    凡若想了想,还是决定干了,他不知自己醉酒,他希望族长高兴,有事求人怎能不哄人高兴,喝吧。接过酒壶,凡若也不准备讨要酒樽,于烟素期盼目光中,仰头豪迈灌起自己。

    片刻,凡若脑袋飘了,裂开嘴笑了,眼前烟素也好似裂出大嘴高兴笑开了。

    下一瞬他原地消失踪影。

    凡若甩甩头,将空酒壶一甩,本能驱使下调用十个手指头扒拉眼皮,好似有个重要理由心头叫嚣——人生无烦忧!继续笑!继续笑!不可睡着!不可睡着……

    再次醉酒的凡若面前猝然出现两个人影和一只兽影。

    “原来,没走,呵呵呵——我没、没有,呃——醉,呃,呃——”凡若摇头晃脑间努力撑大眼,含糊叨着傻笑着,打了个一个又一个酒嗝,捋不顺舌头。

    “莲凡若?她怎么回事?”羲晔太子来千灵园收集园壤,远远望见这儿过来瞧瞧。这一瞧,竟又瞧见那个梦中女子——莲凡若,她脚下还有一个空酒壶。

    他眉头微蹙,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儿恼,又有点儿心疼,这个凡若又醉酒了,虽不是第一回喝酒而即刻醉趴下,也是醉相憨人。

    “羲晔太子,千灵壤够制安神香,你去忙吧。”

    烟素未理会羲晔探究望向凡若的目光,口中虽称呼“太子”,口气却无半点恭敬意味,话尾也似在赶人。

    羲晔未将目光从凡若身上移开,口中应声“稍等”,也未不悦,似乎早已习惯这个固守千灵园半步不出的怪仙态度。

    “她又醉酒了,千仙人你给她倘恍果酒?”他嗅嗅弥漫空气中的酒香,转头问烟素。

    “只是一时消化酒气,多喝便随我,千杯不醉。”烟素耸耸肩,悠悠然无甚大事的样子。

    羲晔摇摇头苦笑,为烟素无所谓,也为凡若无畏还敢醉酒,不过,她上次于父皇寿诞上醉得人事不省,这次应该不至于吧。

    “算了。”羲晔也不同他多言,只无奈道,“本殿下顺路领她回她仙殿。”谁知回正头却哭笑不得。

    凡若听着两个人影对话如同苍蝇嗡嗡响,脑壳疼身子又虚软,走开去抱住一旁一株千灵木,口中赞叹,“你,才安静,很好——呃——”

    烟素抢先一步绕过羲晔赶至她跟前,不理会醉言醉语,扯她缠住树干的双臂,谁知她被扯开双臂后反身要抱他,他闪身一避。

    凡若扑了空,眼瞧着便要园土来个亲密拥抱。

    羲晔伸出一只手欲扯凡若衣摆,手才触及她一点衣角,身子被巨力一推,整个人斜身踉跄至凡若眼前。她准确无误撞入他怀中,她和他眼瞧着要双双倒地,他匆忙拉住她旋身飞起。

    下一瞬,他身子一僵,因她拢来双臂紧紧拥住了他!

    “舒服——”凡若还将头埋入他怀中蹭着。红晕一下子从羲晔的脸红到脖子根,张皇失措间僵硬挺直身子、双手朝外摊开,忘了推开她,任凭两人于空中继续飞旋。

    两人下方的烟素,瞧着两人相拥,隐隐有些愠色。

    一旁随羲晔而来的擎天兽,本来瞧见一个陌生女子一把抱住主人,气得鼻孔喷气。可瞧主人未生气,只好乖乖待于一旁没擅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这暧昧的两人。

    “嗷——”擎天兽耐心有限,长吼一声催促主人离园。

    羲晔便于这声兽吼声中惊过神来,伸双手去扯凡若的手,可脑子晕胀的凡若,被扯了手掌,不满起来,“你,不乖。”她的手抱得更紧,吐露怨气,“咬我手。”

    “你是什么东西……”

    凡若挣扎着梗起脖子,让脑袋离开他怀中,仰头去瞧。

    羲晔忙接话:“凡若,是我,羲晔太子,快松手!”

    “呃——”又一个酒嗝打出,凡若稍稍清醒点,迷迷糊糊间,眼帘一拉,有一个熟悉面容映入。

    “莫哥哥,莫哥哥,呜呜呜呜……”凡若死死箍住羲晔的腰不放,泪水说来便来,决堤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这又把羲晔整得不会了,双手又一时松开,心底有声音在说:她口中的莫哥哥,便是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千弘冥吧……

    “莫哥哥,你转世来看凡若了吗?你说过你会永远陪着凡若到地老天荒。”

    “你说过,陪我瞧尽、三界,呃,和界外风光,待我,炼成红莲业火,便成亲,要我,要我永永远远,开开心心……”

    “你为何如此久不来找我,你为何总是来梦中找我,你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我……呜呜呜……我想你……呜呜呜……你来了真好……”

    凡若声声如泣如诉,道尽深埋心中的爱恋、思念、不满和欢喜,又埋头蹭入他怀中,渐渐睡去。期间她又不雅地打了几个酒嗝,酒气直喷他脸,眼泪鼻涕滚滚悉数蹭入他衣衫。

    醉者伤心,羲晔不知为何竟然未避开。

    片刻,凡若脑袋一振离开羲晔胸膛,晃晃脑袋肿着眼上下左右望望,“嗯?我怎么悬着睡觉?不行,我要……”

    她偏头瞥见下方长石桌,旋动身子连带着将羲晔一同拉去,“躺着睡……嗯……”

    一沾上长石桌,凡若从鼻孔间逸出一声畅意喟叹。

    星光漫天,风儿徐徐吹上脸颊舒服极了,这一回凡若未宿醉,夜里便醒了。她缓缓伸懒腰,缓缓睁开眼,一个人脸杵于自己脸的上方位置。

    “啊——啊——羲晔太子!”

    凡若惊跳下桌,脑蒙蒙加心慌慌,顾不上烟素园仙还立一旁,慌乱无措遁身逃了。

    天哪,醉酒误人,她再也不喝酒了!天哪,她抱了羲晔太子!啊啊——这是她一路遁去的最强心声……

    接下来的日子,凡若躲入小仙殿闭门不出,连袅袅连叫几回亦叫不开门。

    躲呀躲,躲过好几日,除了袅袅气急败坏拍门喊她躲于殿内作甚,再无旁人来敲门。

    羲晔太子被强抱了,他竟未动怒,他甚至竟然来质问一声亦无。凡若慢慢接受这个事实,重新刷新对羲晔肚量的认知。倘若被袅袅获悉这事,一准会贼笑——“没骗你吧,羲晔太子肚量好吧?”

    殿外安安静静,凡若甩甩头,双手“啪”地拍上脸,唉,我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又双手合拢盖脸,面颊发烫得紧,唉呼:“天哪,我不用见人了——”

    凡若匆匆逃出小仙殿,逃出南天门回了魔界,对千弘冥墓碑抱歉道:“对不起,莫哥哥,今日我抱错人了,就是上回我同你说的羲晔太子……”

    时间推动宿命齿轮,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一段因缘已成一场梦,难道她潜意识倔强不肯醒吗?才会醉酒抱了羲晔太子?

    *

    从魔界回仙界后,凡若同袅袅道明缘由后还是紧闭殿门绝不开,生怕羲晔太子突然想起寻自己麻烦。

    庭院中,凡若来来回回晃荡于怪樱桃树前,反复练习“娘亲”两字,可无论如何叫总觉有疏离感。

    又过几日,羲晔太子没来寻麻烦,凡若终舍得从小仙殿中探身出去,悄悄去找烟素仙长。

    她忐忑不安,不知烟素仙长不见她即刻去同他入玄冰堑,会不会以为她不紧张自己身世?

    “走吧,领你去。”千灵园长桌前,烟素撩起眼皮,瞟了眼巴巴赶来的凡若,朝她伸手简短道。

    凡若拉住烟素,一重结界罩身,两人消失园中。片刻之后,竟是直接隐身越过守卫入了碧落天堑。

    来之前,凡若向袅袅探听过,仙界碧落天堑千万重,暑热寒冰,风刀雨剑,沙暴雷电,堑堑迥异艰险,业莲族族长则受罚于碧落天堑第七十九重—玄冰堑。

    烟素仙长好似是这碧落天堑的主人,轻车熟路险来挡险,领凡若专挑各堑最薄弱处落脚,疾速越过一重又一重惩罚体鞭骨的深堑。

    “下面一重堑,便是玄冰堑,你自行入内。”

    结界外炎火灼灼,“好”字才出口凡若身子一轻,人已被推出结界,火焰如戾兽刚扑头而来,下一瞬眼前场景一换,另一重堑景——

    梦中莲花形冰台,矗立寒冰潭中央!冰蓝光芒洒落那处冰台,那里,冰下,是不是自己梦中所感的母亲?凡若缓缓飘落,心渐渐提起。母亲……母亲……她深深沉沉地呼吸,朝那莲台中央冰层探近,轻身落下。

    凡若蹲身手轻抚冰面,冰寒瞬间刺骨,她丝毫未察觉,眼神只专注于冰层下,可纵然整个上半身扑上冰面,脸亦被寒冰粘住,下面却什么也没有。

    守望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有,“母亲——”凡若满脸失望抬了抬头,脸却被冰粘住一时无法抬起,冰寒和疼痛从脸皮扯着的肉上传来,她却只是微微蹙眉。

    “孩子,是你吗?”一声幽长叹息渺渺而来。

    下方冰层涌动起来,冰层自下而上化水,凡若的脸终于与冰层自由分离。喜色染上眉梢,她欢喜的不是脸不痛了而是冰层下果然有人!

    “母亲!母亲!”凡若大喊,双手拼命扒拉因化水而裂缝的冰层,可冰层太厚太坚硬,她一时之间只扒开几小块裂冰。

    “孩子,你别动!”凡若蓄力待击冰层,那女子焦灼话音再次从下方传来。

    冰层下渐渐浮现,一片耀眼红色中一片如海藻般长长黑□□浮,长发飘散开,一个人脸露出,梦中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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