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眼前
第二天早上9点，各班统一在教室召开了班会，排座位、发新书、办饭卡、缴纳各种费用……好不热闹。
班主任赵丽娟抱着手斜倚在讲桌上，一言不发，脸上写满了烦躁。
她已经指定了几个班委负责不同的事情，这会儿正等着众人落实好后报给她。
“班费好贵啊！”杨柳正好坐在舒颜前边，这会儿忍不住转过来跟她吐槽。
“我们初中那会儿每个人交10块钱都用不完，这里怎么一交就是100，全部加起来都六千多了，用得完吗？”
如果是在秀山中学的话，他们连10块的班费都没交过。
那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自觉攒废纸和塑料瓶，每学期开学后老师会连同“检查”过的作业一起卖给收废品的，收入就当是班费。
农村学校平时也没多少消费，偶尔差钱了就统一募捐一次，最低5毛，上不封顶。大多数人都交1块或是2块，交个5块的都要被叫作土豪。
“城里花销高吧，学校活动也多，要花钱的地方不少。其实咱们班还算是好的了，我听说12班交200的班费呢。”
其实一两百的班费在她工作那会儿已经很普遍了，比这高的班费也不少，发达地区的班费和花样她更是不敢想。但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初初进城的同学还是会因为100块大受震撼。
“我们宿舍有个3班的同学，说他们班要交300。”
说话的是舒颜的同桌，名叫吴家豪。他个子小小的，黑黑瘦瘦，看上去很是腼腆害羞，自从打了招呼后就只是笑着听她们说话，这会儿难得冒了个泡。
“救命，交300？他怎么不去抢！”
杨柳瞪大了双眼，一副“要她钱不如要她命”的样子，成功逗笑了身边的人。
“好了，不说话了。”
最后一个班委刚刚做了汇报，赵丽娟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检查一下刚刚发的课本，尤其是那些必修选修一起发的科目，数一数齐不齐，看看有没有缺页漏印的，有问题及时反馈，没问题就闭上嘴。”
见大家都清点了一遍书，她又接着道：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没问题了。我再说一遍，那些暂时用不到的书都收好了，走读的搬回家去，住校的搬到宿舍去，别以后用着了你跟我说没有。跟我说也没用，我也没有，我只有我自己的地理课本。”
她神情冷漠，不苟言笑，连语调都带着一丝冷酷：
“我平时课少，班主任的办公室也不在这楼，我这个人也没那么多精神天天跑教室，所以有些话先跟大家说清楚了……”
赵丽娟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从校规讲到班规，又讲到她上课的规矩，事无巨细，没给任何人留下疑问，也不准备在未来重复讲第二遍。
底下的人被她的气势震慑着，没一个敢交头接耳左顾右盼的，那氛围堪比军训站军姿的时刻。
舒颜面上听得认真，实际上早忍不住分神欣赏起窗外的世界。
她的位置在靠窗一组的最后一排，实在令人安心且放松。
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一个小花园，花草树木和亭台楼阁全都映入眼帘。
盛夏时节的大自然充满了活力，她一看就着了迷，都没注意老师到叫住校生举手。
还好同桌及时提醒了她，她趁着老师数到这儿时匆匆举起了手。
赵丽娟一一指着这十来个人排了晚自习的座次，并要求他们一会儿单独到她那里去登记，而后终于结束了班会。
班上的人像突然活过来似的，精力一下子就旺盛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互相邀约，吵嚷得人头疼。
赵丽娟再度拔高了声音提醒了一句“别忘了早读是7点半开始，我不希望第一天就有人迟到！”而后匆匆离开了教室。
杨柳拉着舒颜，悄声道：“她看起来脾气好大啊，连笑都不笑一下，一看就不好惹！”
“嗯嗯嗯！”舒颜连连点头。
赵丽娟虽然没教过她，但她对这位老师并不陌生，对她的诸多事迹也有耳闻，比如拖堂特别厉害，管理特别严格，语气特别冷，骂人特别凶……但她的班级成绩也特别好。
看样子这一年不会太好过。
但也只是这一年。
舒颜打定了主意要选理科，再苦再难都要学理科，到时候就不会在赵丽娟的班上了。
她上辈子选的是文科，既是因为她喜欢历史和地理，也是因为物理化学实在叫她头疼。
可是高考报志愿时她傻眼了，毕业找工作时她更是欲哭无泪。
这一次她一定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不过谁知道一年之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呢？学习哪有不苦的？普通人又哪能那么容易就走对路？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先过好当下吧。
午后无事，舒颜不想窝在宿舍玩手机，也不想提前开始学习，于是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图书馆就在知行楼内，规模并不算大。
知行楼一层是报告厅和多媒体教室，二层是艺术教室和活动室，三层是实验室，四层是计算机机房，五六层是图书馆，基本能满足除体育之外的一切校园活动，实在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舒颜先去了五楼，找值班老师激活了借阅权限，而后从内部楼梯去了六楼，准备先看看学校的藏书。
五楼有一半位置都放了桌椅供学生自习，另一半的书架上都是报纸期刊以及各科老师经常推荐的书籍，她并不打算现在去了解那些东西，还是六楼对她更有吸引力。
楼上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人。她顺着书架一排排看过去，熟悉着图书馆的分区。
在走到“外国文学”那排书架的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祁修远。
他微微斜靠在墙边立柱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面朝窗子借光翻阅着。
舒颜悄悄绕到了她身后，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祁修远登时就站直了身子，猛地转过身来，表情由惊变喜：“是你啊！”
“不愧是书虫，图书馆才是你永远的家。”
祁修远挑眉，笑得满面春风：“算是吧！你也来借书？”
“没想好呢，随便看看，先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倒是你，这才到学校第二天，居然就摸到了图书馆的位置，厉害嘛。”
“你不也一样？”
我跟你能一样吗！
但舒颜的话只能憋在口中。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指了指他手中的书：“你要借这本吗？”
祁修远点点头，表示他之前看过这个作家的其他作品，很喜欢他幽默诙谐的笔调，如今趁着有机会，他想把图书馆馆里有的这个作家的作品全看了。
他已经挑好了一摞书，就堆在后边的小桌上，准备待会儿去办理借阅。
“那恐怕不行，学校规定每次最多借三本，怕学生借多了看不完搞丢了。你可能要多跑几次了。”
“这样啊……”
他拾起几本书对比了一番，纠结地挑出了最感兴趣的三本，准备把剩下的放回到原处。
舒颜却从他挑剩的书中又捡了三本出来，表示由自己来借。
这个作家她很熟悉，大学上英国文学课时专门学过他的作品，还写过相关的课程论文。虽然她没看几本书，但也确实挺喜欢这个作家的。
如今有机会，还是多读书吧，即便是读中文译版也比啥也不看强吧。
“我借这三本吧，咱们看完再互相换着看，省得总是跑这老远来借书。”
知行楼功能齐全，唯一的坏处就是太偏了，离食堂、宿舍和教学楼都远，没啥事儿她都懒得往这边走。
还得是一中有钱任性，在市中心都能有这么大块地，这一块场那儿一栋楼，实打实的豪气。
全省最好的学校就是不一样，小镇做题家又忍不住感叹起自己的幸运了。
还好过去好好努力了，不然哪儿能看到这样的世界？
“走了吗？还是再看看？”
祁修远打断了她的感伤。
“我再看会儿吧，没来过这儿呢，多逛逛，长长见识。再说了回去也没啥事儿，不如在这儿受受书香的熏陶。”
舒颜这话说得俏皮，祁修远听得笑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控制了音量，指了指面前的桌椅，“我差不多逛完了，就在这儿看会儿书，你要走了叫我。”
舒颜欣然点头，接着逛起了剩下的分区，逛完后回到了祁修远对面，看起了她要借阅的书中的一本。
阅读还是得在这样的环境中有效率，也有质量。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记录起有趣的话语和她的所思所想。
“你是做摘抄吗？”祁修远很好奇。
“差不多吧，有感想也顺便记录一下，算是读书笔记吧。”
这还是她上大学时养成的习惯。
作为一个文学专业的学生，平时要读都东西很多，要写的分析报告也不少。她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记不住太多的东西；尤其要读的还是英文原版，她个英语菜鸡总是理解不到位。为了完成好作业，她不得已养成了边读边记、反复分析的习惯。
不过这个习惯还是带给她不少成就感的，尤其在她毕业躺平后再翻阅这些笔记时，真觉得书没白读。
“挺好的，”祁修远真心认同，想了想又问：“读完写完后方便分享一下吗？咱们交流一下？”
“可以啊，不过祁老师可别笑话我呀！”
“哪里哪里，还希望舒老师多多指教。”
两人一起笑起来，又一起反应过来，止住了笑声。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舒颜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头天晚上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这是我的号码。
祁修远】
当时她很好奇，但考虑到当时已经快熄灯了，而短信也是两个多小时前发的，就没好意思在深夜打搅对方。
这会儿正好有机会，她不假思索就问出了口。
“我妈就在成安，她昨天来看了我，手机也是她送给我的。”
“……哦”
舒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神情复杂。
我真该死啊，我为什么要问……
祁修远的父母在他读小学的时候离了婚，而后两人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打工，再没往来。一开始他爸爸还会给老人和儿子打点生活费，也会在过年的时候回趟家，可后来他重新组建了家庭，基本和老家断了联系。他的妈妈倒是会偶尔给他寄点衣服，但从未回去看过他，自从别后就再没跟他见过面。
舒颜大概是知道这些情况的，毕竟十里八乡的八卦根本不算是秘密。但这会儿她实在是懊悔自己不小心触碰了别人的伤疤。
祁修远似乎看出来她心中所想，淡然地笑了笑：“没事儿，你别多想，我都觉得没啥。”
他说的是实话。
在他看来，除了爷爷，只有眼前的一切最重要。
“哦……”舒颜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去吃饭吧，时间差不多了。”
祁修远率先站起身来，主动冲散了尴尬的气息。
第二天早上9点，各班统一在教室召开了班会，排座位、发新书、办饭卡、缴纳各种费用……好不热闹。
班主任赵丽娟抱着手斜倚在讲桌上，一言不发，脸上写满了烦躁。
她已经指定了几个班委负责不同的事情，这会儿正等着众人落实好后报给她。
“班费好贵啊！”杨柳正好坐在舒颜前边，这会儿忍不住转过来跟她吐槽。
“我们初中那会儿每个人交10块钱都用不完，这里怎么一交就是100，全部加起来都六千多了，用得完吗？”
如果是在秀山中学的话，他们连10块的班费都没交过。
那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自觉攒废纸和塑料瓶，每学期开学后老师会连同“检查”过的作业一起卖给收废品的，收入就当是班费。
农村学校平时也没多少消费，偶尔差钱了就统一募捐一次，最低5毛，上不封顶。大多数人都交1块或是2块，交个5块的都要被叫作土豪。
“城里花销高吧，学校活动也多，要花钱的地方不少。其实咱们班还算是好的了，我听说12班交200的班费呢。”
其实一两百的班费在她工作那会儿已经很普遍了，比这高的班费也不少，发达地区的班费和花样她更是不敢想。但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初初进城的同学还是会因为100块大受震撼。
“我们宿舍有个3班的同学，说他们班要交300。”
说话的是舒颜的同桌，名叫吴家豪。他个子小小的，黑黑瘦瘦，看上去很是腼腆害羞，自从打了招呼后就只是笑着听她们说话，这会儿难得冒了个泡。
“救命，交300？他怎么不去抢！”
杨柳瞪大了双眼，一副“要她钱不如要她命”的样子，成功逗笑了身边的人。
“好了，不说话了。”
最后一个班委刚刚做了汇报，赵丽娟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检查一下刚刚发的课本，尤其是那些必修选修一起发的科目，数一数齐不齐，看看有没有缺页漏印的，有问题及时反馈，没问题就闭上嘴。”
见大家都清点了一遍书，她又接着道：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没问题了。我再说一遍，那些暂时用不到的书都收好了，走读的搬回家去，住校的搬到宿舍去，别以后用着了你跟我说没有。跟我说也没用，我也没有，我只有我自己的地理课本。”
她神情冷漠，不苟言笑，连语调都带着一丝冷酷：
“我平时课少，班主任的办公室也不在这楼，我这个人也没那么多精神天天跑教室，所以有些话先跟大家说清楚了……”
赵丽娟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从校规讲到班规，又讲到她上课的规矩，事无巨细，没给任何人留下疑问，也不准备在未来重复讲第二遍。
底下的人被她的气势震慑着，没一个敢交头接耳左顾右盼的，那氛围堪比军训站军姿的时刻。
舒颜面上听得认真，实际上早忍不住分神欣赏起窗外的世界。
她的位置在靠窗一组的最后一排，实在令人安心且放松。
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一个小花园，花草树木和亭台楼阁全都映入眼帘。
盛夏时节的大自然充满了活力，她一看就着了迷，都没注意老师到叫住校生举手。
还好同桌及时提醒了她，她趁着老师数到这儿时匆匆举起了手。
赵丽娟一一指着这十来个人排了晚自习的座次，并要求他们一会儿单独到她那里去登记，而后终于结束了班会。
班上的人像突然活过来似的，精力一下子就旺盛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互相邀约，吵嚷得人头疼。
赵丽娟再度拔高了声音提醒了一句“别忘了早读是7点半开始，我不希望第一天就有人迟到！”而后匆匆离开了教室。
杨柳拉着舒颜，悄声道：“她看起来脾气好大啊，连笑都不笑一下，一看就不好惹！”
“嗯嗯嗯！”舒颜连连点头。
赵丽娟虽然没教过她，但她对这位老师并不陌生，对她的诸多事迹也有耳闻，比如拖堂特别厉害，管理特别严格，语气特别冷，骂人特别凶……但她的班级成绩也特别好。
看样子这一年不会太好过。
但也只是这一年。
舒颜打定了主意要选理科，再苦再难都要学理科，到时候就不会在赵丽娟的班上了。
她上辈子选的是文科，既是因为她喜欢历史和地理，也是因为物理化学实在叫她头疼。
可是高考报志愿时她傻眼了，毕业找工作时她更是欲哭无泪。
这一次她一定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不过谁知道一年之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呢？学习哪有不苦的？普通人又哪能那么容易就走对路？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先过好当下吧。
午后无事，舒颜不想窝在宿舍玩手机，也不想提前开始学习，于是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图书馆就在知行楼内，规模并不算大。
知行楼一层是报告厅和多媒体教室，二层是艺术教室和活动室，三层是实验室，四层是计算机机房，五六层是图书馆，基本能满足除体育之外的一切校园活动，实在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舒颜先去了五楼，找值班老师激活了借阅权限，而后从内部楼梯去了六楼，准备先看看学校的藏书。
五楼有一半位置都放了桌椅供学生自习，另一半的书架上都是报纸期刊以及各科老师经常推荐的书籍，她并不打算现在去了解那些东西，还是六楼对她更有吸引力。
楼上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人。她顺着书架一排排看过去，熟悉着图书馆的分区。
在走到“外国文学”那排书架的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祁修远。
他微微斜靠在墙边立柱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面朝窗子借光翻阅着。
舒颜悄悄绕到了她身后，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祁修远登时就站直了身子，猛地转过身来，表情由惊变喜：“是你啊！”
“不愧是书虫，图书馆才是你永远的家。”
祁修远挑眉，笑得满面春风：“算是吧！你也来借书？”
“没想好呢，随便看看，先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倒是你，这才到学校第二天，居然就摸到了图书馆的位置，厉害嘛。”
“你不也一样？”
我跟你能一样吗！
但舒颜的话只能憋在口中。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指了指他手中的书：“你要借这本吗？”
祁修远点点头，表示他之前看过这个作家的其他作品，很喜欢他幽默诙谐的笔调，如今趁着有机会，他想把图书馆馆里有的这个作家的作品全看了。
他已经挑好了一摞书，就堆在后边的小桌上，准备待会儿去办理借阅。
“那恐怕不行，学校规定每次最多借三本，怕学生借多了看不完搞丢了。你可能要多跑几次了。”
“这样啊……”
他拾起几本书对比了一番，纠结地挑出了最感兴趣的三本，准备把剩下的放回到原处。
舒颜却从他挑剩的书中又捡了三本出来，表示由自己来借。
这个作家她很熟悉，大学上英国文学课时专门学过他的作品，还写过相关的课程论文。虽然她没看几本书，但也确实挺喜欢这个作家的。
如今有机会，还是多读书吧，即便是读中文译版也比啥也不看强吧。
“我借这三本吧，咱们看完再互相换着看，省得总是跑这老远来借书。”
知行楼功能齐全，唯一的坏处就是太偏了，离食堂、宿舍和教学楼都远，没啥事儿她都懒得往这边走。
还得是一中有钱任性，在市中心都能有这么大块地，这一块场那儿一栋楼，实打实的豪气。
全省最好的学校就是不一样，小镇做题家又忍不住感叹起自己的幸运了。
还好过去好好努力了，不然哪儿能看到这样的世界？
“走了吗？还是再看看？”
祁修远打断了她的感伤。
“我再看会儿吧，没来过这儿呢，多逛逛，长长见识。再说了回去也没啥事儿，不如在这儿受受书香的熏陶。”
舒颜这话说得俏皮，祁修远听得笑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控制了音量，指了指面前的桌椅，“我差不多逛完了，就在这儿看会儿书，你要走了叫我。”
舒颜欣然点头，接着逛起了剩下的分区，逛完后回到了祁修远对面，看起了她要借阅的书中的一本。
阅读还是得在这样的环境中有效率，也有质量。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记录起有趣的话语和她的所思所想。
“你是做摘抄吗？”祁修远很好奇。
“差不多吧，有感想也顺便记录一下，算是读书笔记吧。”
这还是她上大学时养成的习惯。
作为一个文学专业的学生，平时要读都东西很多，要写的分析报告也不少。她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记不住太多的东西；尤其要读的还是英文原版，她个英语菜鸡总是理解不到位。为了完成好作业，她不得已养成了边读边记、反复分析的习惯。
不过这个习惯还是带给她不少成就感的，尤其在她毕业躺平后再翻阅这些笔记时，真觉得书没白读。
“挺好的，”祁修远真心认同，想了想又问：“读完写完后方便分享一下吗？咱们交流一下？”
“可以啊，不过祁老师可别笑话我呀！”
“哪里哪里，还希望舒老师多多指教。”
两人一起笑起来，又一起反应过来，止住了笑声。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舒颜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头天晚上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这是我的号码。
祁修远】
当时她很好奇，但考虑到当时已经快熄灯了，而短信也是两个多小时前发的，就没好意思在深夜打搅对方。
这会儿正好有机会，她不假思索就问出了口。
“我妈就在成安，她昨天来看了我，手机也是她送给我的。”
“……哦”
舒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神情复杂。
我真该死啊，我为什么要问……
祁修远的父母在他读小学的时候离了婚，而后两人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打工，再没往来。一开始他爸爸还会给老人和儿子打点生活费，也会在过年的时候回趟家，可后来他重新组建了家庭，基本和老家断了联系。他的妈妈倒是会偶尔给他寄点衣服，但从未回去看过他，自从别后就再没跟他见过面。
舒颜大概是知道这些情况的，毕竟十里八乡的八卦根本不算是秘密。但这会儿她实在是懊悔自己不小心触碰了别人的伤疤。
祁修远似乎看出来她心中所想，淡然地笑了笑：“没事儿，你别多想，我都觉得没啥。”
他说的是实话。
在他看来，除了爷爷，只有眼前的一切最重要。
“哦……”舒颜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去吃饭吧，时间差不多了。”
祁修远率先站起身来，主动冲散了尴尬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