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宫远徴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扭身看向上官浅。

    “我就是好奇,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我哥突然起意,与你定亲。”宫远徵眯起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漂亮的女人会哄人,也会骗人。”

    “多谢少爷夸奖。”上官浅微微一笑,“不过…我和云为衫的身世,宫二先生已经派人核查过了。”

    上官浅知道宫远徴对姜见月的心思,便故意没有提姜见月的身份。

    少年促狭地一笑,从腰间悬挂的短嘴壶里倒出一只黑色的有些恐怖的虫子,两指轻轻捏着,举到上官浅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带上了一副非常薄的手套。

    “这是什么?”上官浅害怕的问道。

    宫远徵英气逼人,眉间没有完全褪去少年的稚气,所以此刻那黑虫在他手里扭动,让他显得更是兴奋“把虫子放手心里,你若是说说,它的毒牙就会毫不留情地扎进你皮肤里,一个时辰便会肠穿肚烂。”宫远徵舔了舔唇,“敢吗?”*

    他拿着虫子靠近,上官浅眼神一凝,本能地做出闪避的动作,迅速退开三步,下盘很稳,脚步轻盈。

    宫远徵怔然:“你会武功?”

    “我没说过不会啊。”上官浅面带无辜。

    宫远徵勾唇一笑,脚下一步步逼近:“这么害怕?”

    上官浅却说:“我不是怕你查,我是天生怕虫子”*

    上官浅余光撇见姜见月几乎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起那只虫,放在自己的右手心里捧着。

    虫子开始扭动,上官浅的手不停颤抖着,声音被吓的嘶哑了几分:“我对宫二先生真心实意,绝无二心。”

    那黑色的虫在上官浅手里只是微微蠕动了一下,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徵少爷不信我,也应该信宫二先生看人的眼光。”上官浅故作镇定的说道。

    宫远徵仿佛被她说动了:“说得也是,来日方长。”他拿回上官浅手里的虫子,放进自己的小瓷瓶里。

    见黑虫被收,上官浅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问:“这虫子究竟是何物,竟然能够识人谎言?”

    宫远徵有些顽皮地笑了笑,冷冷的脸上突然恢复了难得的少年气:“骗你的,这不过是一味药引罢了。世间怎么可能真有窥探人心之物,如果有,早就被人摧毁了。”*

    “不是应该视若珍宝吗,怎么还会摧毁?”上官浅奇怪。

    宫远徵:“世人皆称追逐真相,却总是逃避面对。世人皆称鄙视秘密,但每个人都有秘密。深渊有底,人心难测。这人心啊,是天地间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了。”

    少年的话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老成和深不可测。*

    姜见月看着他,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到少年已经长大了,心跳一下一下的加快。

    宫远徴见她看着他,笑着问她:“姐姐不害怕虫子吗?”

    “不怕呀,我也学医的。”姜见月回过神来也笑,其实小时候是怕的,只是见的太多了,怕也得忍着……

    上官浅敛起神情:“我可以去见宫二先生了吧?”

    宫远徵说:“哥哥晚上从不见客。我先送你去客房休息,稍后下人会把晚饭送去你房间。”

    “多谢徵公子。”

    将上官浅送去客房,四下便只剩了宫远徴和姜见月两人。

    宫远徴默默的摘掉手套,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姜见月的手腕,不敢去看她的表情,目不斜视直直的向徴宫走去。

    姜见月只觉得他可爱,动了动手,宫远徴以为她不愿意牵手,有些委屈的松开了,突然掌心一热,只见姜见月将手心塞进了他的手掌。

    宫远徴感受到手中的柔软,似玉一般温凉,不禁捏了捏,只听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令宫远徴不由得红了脸颊,可手却握的更紧了。

    两人回到徵宫,脱下外袍,只见宫远徴把一小杯冒着雾气的茶盏放到一个温箱里。里面有几朵白色的莲花一样的植物含苞待放。他房中的植物比寻常的都要绮丽而诡异一些,浇灌和栽培方式也大有不同,他盯着它们发呆。

    比起捣鼓暗器和毒药,他对待这些脆弱的花草异常地小心翼翼和温柔。*

    “这是什么?”姜见月好奇的问道。

    宫远徴默了默还是回答道:“一株很重要很重要的草药。”

    姜见月笑了笑,没有再追问,既然这株雪莲能引得宫远徴侧目,那肯定十分珍惜,只是不知道贵重在何处。

    宫远徴另煮了碗茶,递给姜见月:“这是驱寒的,我待会儿带姐姐去客房休息。”

    姜见月接过,说:“谢谢徴公子。”

    “不许叫我徴公子。”宫远徴听她的称呼这么疏远,不满的哼哼着。

    姜见月回想起宫尚角在大殿是怎么称呼他的,迟疑的说道:“远徴弟弟?”

    “姐姐!”宫远徴委屈道:“难道姐姐真的是将我当弟弟吗?”

    姜见月伸出手掌遮挡着勾起的唇角,逗他:“弟弟,好像也是个好称呼”

    说罢,见他眼眶都红了,泪珠半掉不掉,又连忙哄道:“只把你当弟弟,怎么会答应留在宫门呢?”又摸了摸他的头,说:“嗯?远徴?”

    宫远徴听到这满意了,轻轻动了动头蹭了蹭她的掌心,“这还差不多。”

    姜见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调笑道:“怎么这么爱哭呀……”

    翌日,冬日的天亮得晚,一大清早都还暗沉沉的。

    厨房里,腾腾的热气在灶台前冒着,弥漫着各样的香气。

    云为衫把酒壶和蜜饯放到随身带过来的托盛里,这时,上官浅推门进来了。

    上官浅拿起一个篮子,从柜子里取出一些新鲜的水果。从外面看,两人只是在厨房里各自忙活,没有任何异样。*

    而在柜门挡住的地方,上官浅的脸埋着,低低开了口:“宫子羽什么时候进后山?”

    云为衫折着手里包蜜饯用的油纸,头丝毫未动,只有声音传来:“应该快了,我试着问问”*

    ……

    “你胆子真大。”云为衫震惊于她的胆大妄为,在宫远徵眼皮底下偷东西,那日她一下楼,不自觉的便观察了周围的所有人,自然发现了宫远徴的暗器囊袋不见了,而上官浅又周而复返,是谁偷的不言而喻。

    “兵行险着,才会绝处逢生。

    “收获大吗?”

    “够了。”

    “够什么?”

    “够应付马上到来的半月之期了。”

    “你呢?应该也查到什么了吧?”

    云为衫的眸色沉沉:“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半月之期到了,我们要怎么出去。”

    上官浅悄悄摸着篮子里的水果,神情复杂,见而云为衫已经端起蜜饯和酒要走出了厨房。

    淡淡开口:“你知道我是怎么把暗器袋还回去的吗?”

    云为衫身影顿住,疑惑道“什么?”

    “是姜见月,她帮了我。”

    云为衫转身看向上官浅,看她神色不似作假,迟疑道:“她……帮你?”

    上官浅平日和顺的面容凝重起来:“宫门之内……还有无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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