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梦，他们各自回家之后，都默契地不再提起。
一切如常，他们还是正常来往，只有谢景阳自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看着他喜欢的姑娘和别人在一起的准备。
期末考试结束后，成绩公布得异常快，或许是怕学生们过年过的太好了，作业也特别多。
“太过分了，”赵子瑜叉着腰看着桌上一堆练习册和卷子，“寒假分明比暑假短了快一个月，可作业竟然是一样的多。”
“是啊，”李月言整理好了一沓厚厚的作业，拿在手里晃了晃，“老师们完全不管我们死活。”
孙燕燕撇了一眼陆承念干净的课桌，感慨道：“真羡慕陆承念，他都没有作业。”
此刻陆承念没有在座位上，被王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哎呀，他三月份就要去B市参加考试了，寒假哪有时间写作业，得集训呢。”赵子瑜出声为他解释。
“也对哦，”孙燕燕点点头，双手托腮，“听说要是能再拿金牌的话，他就能保送T大了，太厉害了。”
李月言接过她的话茬：“是非常特别厉害，我们市从来没有过考上T大的学生，更别提保送了，还是奥数保送，简直牛死了。”
“那个，”赵子瑜打断了她们说话，“我能问个问题吗？”
“请说。”李月言挥挥手，示意她提问。
“要是他真的保送了T大，是不是高三都不用来学校上课了，也不用参加高考啦？”
赵子瑜大眼睛里都是好奇，又忐忑。
“对啊。”
“是啊。”
两个人同时回答她。
“哦，好吧。”她声音低低的，明明心里在替他高兴，语气却难掩失望。
在放学之前，陆承念回到了座位上。
同学们都收拾好书包，陆陆续续离开教室，赵子瑜和陆承念一起走的，这是他们这学期最后一次放学一起回家了。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一时沉默。
“你寒假作业要好好做啊，”陆承念先开口，“这次我没有作业给你抄了。”
“说什么呢，”赵子瑜瞪他，“这次我肯定好好完成作业。”
“这次这么认真？”陆承念的笑容混合着宠溺和质疑。
“当然，”赵子瑜撅了噘嘴，“再说了，你数学都考满分，我哪敢再抄你的作业啊。”
这次期末，陆承念数学考了满分，总分第一次突破了七百。
陆承念笑了笑，没说话，他们继续走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但是在离别之前，总是还要告别的。
赵子瑜率先开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集训加油。”
陆承念：“嗯，也祝你新年快乐，过年开心，多吃长肉。”
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缠绵。
“你……”赵子瑜有些气恼，“不理你了，我回家了，拜拜！”
说着她就走远了，只留给陆承念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那些没说出口的试探就让它藏在心里吧，用玩笑告别总会更加轻松。
赵子瑜这个寒假前半段过得安宁，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写作业，提前写完作业，过年期间能轻松一些，毕竟那时候走亲戚活动特别多。
可中后半段就过得不那么顺利了，自从她的爸爸，赵启明回来以后，家里出现了随处可见的烟灰、频率规律的咳痰声、毫不避讳的争吵声。
其实赵子瑜从小就是留守儿童，十二岁以后妈妈才回家，把她带在身边。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听见父母吵架，多数吵架的原因是为她，她也理解爸妈，因为她那时候并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
可是上了高中之后，她收敛了个性，学习也努力，明明已经成为了很懂事的孩子，她的父母还是吵架。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回来之后总是和妈妈吵架，为什么爸爸总是惹妈妈和自己哭，为什么爸爸那么轻易就能说出伤人的话，且从来不会为这些话道歉。
所以她从来不期盼爸爸回家，有时候赵子瑜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没有爸爸。
放假的日子过得格外地快，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晚上了。
“你兄弟就是个烂人，无底洞，借了钱是不会还的，上次借的钱都没还清，现在你还想借钱给他！”
这是赵妈妈张桂芬的声音。
“这次不一样，他已经改了，这次的生意是靠谱的，肯定能挣钱，说不定把欠我们的钱一并还清了。”
这是赵爸爸赵启明的声音。
没错，大年三十，赵子瑜的父母都还在吵架，从晚饭过后吵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赵子瑜的哥哥赵子盛出门找朋友玩去了，赵子瑜躲在房间里，可外面的争吵声还是那么清晰，渐渐的，开始吵到自己身上。
爸妈吵架总是这样的，无论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最后总是绕不过自己和哥哥。
“我拿不出钱来借给他，子瑜才念高二，她成绩那么好，肯定是要考大学的，将来读大学花钱的地方多得很，就是现在的钱都还不够呢，更别说让我借出去了。”
听到这里，赵子瑜顿住了正在写字的手，愣愣坐在书桌前。
“她才认真读书多久，只是现在考得好，高三说不定怎么样呢，现在想考大学的事情就太远了。他小叔肯定能在两年内把钱还给我们，缺不了你女儿读大学的钱的。再说了，读大学能花几个钱，她要是体谅家里困难，这些年为她读书花了这么多钱，她大学就该出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赵启明的声音蛮横又大声，赵子瑜听得清楚，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从始至终，她的爸爸就不赞同她读高中，也不赞同妈妈陪读。
“好，女儿你不在乎，那你儿呢？家里车子还没买，你儿媳妇还没娶，你要不要为你儿想一想，给他攒点老婆本呢？”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无比心酸，她说的所有话，都是在为孩子考虑。
“都说了他小叔叔肯定会还钱的，到时候不会没有钱给他娶媳妇儿的，你不要瞎操心，只要他小叔生意转起来了，我们也能跟着赚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父亲的语气已不如刚才那么强硬。
赵子瑜的眼泪划过她丰盈饱满的脸颊，无声落地，握着笔的手也颤抖起来。
父母后面又吵了些什么，她没听得完整，总之是开始人生攻击了，母亲最终也没有同意借钱。
最后的结局是她推门而出，站在那里落泪，父亲不耐地看她一眼，没有一句安慰的话，直接摔门而去。
赵子瑜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妈，你别哭了。”她伸手去擦母亲的眼泪，可她自己分明都泪痕未干。
然后妈妈将她搂在怀里，强撑着道：“嗯，妈妈不哭，子瑜别怕，妈妈一定会让你有钱上学的，妈妈就算是去捡废品也会供你上学的。”
赵子瑜鼻子一酸，怎么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
只听母亲继续说“子瑜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以后自己有本事赚钱养活自己，这辈子绝不要像妈妈一样窝囊。”
这是赵子瑜的妈妈张桂芬女士目前最大的愿望，她一直反反复复地说。
这也是为什么张桂芬文化程度不高，却坚持要让女儿多读书，要她独立，靠自己。
赵子瑜一直听得懵懵懂懂，有时候觉得自己懂了，可有时候又动摇。
青春期的少女，哪有那么容易能够放弃掉所有关于感情的期许，只想着靠自己呢。
可是此刻的赵子瑜是懂了，她哭得伤心，在心里一万遍地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争气，为了自己也为了妈妈。
她不再对感情抱有期待，只有怨恨，她怨恨全天下所有不称职的父亲，以及有可能成为不称职的父亲的男人。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这场景何其熟悉，仿佛回到了那一年，赵子瑜中考失利的那一年。
父亲不愿意出钱让她择校，只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没考上就出去打工，过几年就找个人家嫁了。大家都是这样的，大部分农村的女孩子的命运都是这样的，反正他是不会花那么多钱送女儿去读书的。
母亲坐在她床前痛哭，她为女儿的前途感到绝望。
赵子瑜也落泪了，是悔恨的泪水，她无比痛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念书。
赵子瑜哭着认错，在妈妈问自己还想不想继续念书的时候，她坚定地点了头。
她要读书，要认真读书，读很多很多的书，成为很厉害的人，去见识更大的世界，她绝对不要把嫁人当做自己的人生目标。
哭过也成长了，自己的学费是妈妈费了很大功夫要来的，是爸爸曾经借出去却没要回来的钱，他对妈妈说你要是能要回来就给你女儿做学费。
妈妈花了很大力气，几乎坐在那家人家里不吃不喝一天一夜，终于逼得那人还了钱。
赵子瑜的择校费是这样来的，所以她不愿也不能辜负这个机会。
虽然她所经历的苦痛在别人眼里不过一句：“子瑜现在懂事啦，念书成绩很好呢，开窍了嘛。”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突然自己想开了，开窍了，但她自己知道成长的代价是什么。
赵子瑜初中的时候不知道读书意味着什么，她只觉得学校无聊。她和小姐妹们逃课逛街，招猫逗狗，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比学校有趣多了，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可是当她真正没有书读的时候，父亲说这样的世界尽头就是嫁人生子，她如梦初醒。
她不要这样的人生。
赵子瑜见过父母吵架，见过外公打外婆，甚至见过亲戚家的哥哥打老婆。所有婚姻故事里的女人，无一例外地都没有反抗能力，因为她们习惯了依靠丈夫，而夫妻吵架打架又不是什么大事，谁家夫妻不吵架呢？她们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赵子瑜还很小，没什么见识，也没有长辈给她正向引导，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父亲的话让她惊觉，原来把日子过成那样的第一步，就是放弃读书。
那她坚决不要，她不要自己的人生终点是结婚，生子，然后被丈夫殴打，在痛苦中老去。
赵子瑜不是在一瞬间顿悟的，只是父亲的话让她在那一瞬间明白了现实。
她初中不愿意读书，是为了看更大的世界，至少那时候她是这么认为的。而那一瞬间她很想读书，也是为了看更大的世界，只有读书才能避开嫁人生子的宿命，那她就读书，把书读烂。
她不能忘记自己的初心，同样的场景，唤起同样的情绪，她心里的墙又坚固起来。
一切如常，他们还是正常来往，只有谢景阳自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看着他喜欢的姑娘和别人在一起的准备。
期末考试结束后，成绩公布得异常快，或许是怕学生们过年过的太好了，作业也特别多。
“太过分了，”赵子瑜叉着腰看着桌上一堆练习册和卷子，“寒假分明比暑假短了快一个月，可作业竟然是一样的多。”
“是啊，”李月言整理好了一沓厚厚的作业，拿在手里晃了晃，“老师们完全不管我们死活。”
孙燕燕撇了一眼陆承念干净的课桌，感慨道：“真羡慕陆承念，他都没有作业。”
此刻陆承念没有在座位上，被王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哎呀，他三月份就要去B市参加考试了，寒假哪有时间写作业，得集训呢。”赵子瑜出声为他解释。
“也对哦，”孙燕燕点点头，双手托腮，“听说要是能再拿金牌的话，他就能保送T大了，太厉害了。”
李月言接过她的话茬：“是非常特别厉害，我们市从来没有过考上T大的学生，更别提保送了，还是奥数保送，简直牛死了。”
“那个，”赵子瑜打断了她们说话，“我能问个问题吗？”
“请说。”李月言挥挥手，示意她提问。
“要是他真的保送了T大，是不是高三都不用来学校上课了，也不用参加高考啦？”
赵子瑜大眼睛里都是好奇，又忐忑。
“对啊。”
“是啊。”
两个人同时回答她。
“哦，好吧。”她声音低低的，明明心里在替他高兴，语气却难掩失望。
在放学之前，陆承念回到了座位上。
同学们都收拾好书包，陆陆续续离开教室，赵子瑜和陆承念一起走的，这是他们这学期最后一次放学一起回家了。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一时沉默。
“你寒假作业要好好做啊，”陆承念先开口，“这次我没有作业给你抄了。”
“说什么呢，”赵子瑜瞪他，“这次我肯定好好完成作业。”
“这次这么认真？”陆承念的笑容混合着宠溺和质疑。
“当然，”赵子瑜撅了噘嘴，“再说了，你数学都考满分，我哪敢再抄你的作业啊。”
这次期末，陆承念数学考了满分，总分第一次突破了七百。
陆承念笑了笑，没说话，他们继续走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但是在离别之前，总是还要告别的。
赵子瑜率先开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集训加油。”
陆承念：“嗯，也祝你新年快乐，过年开心，多吃长肉。”
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缠绵。
“你……”赵子瑜有些气恼，“不理你了，我回家了，拜拜！”
说着她就走远了，只留给陆承念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那些没说出口的试探就让它藏在心里吧，用玩笑告别总会更加轻松。
赵子瑜这个寒假前半段过得安宁，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写作业，提前写完作业，过年期间能轻松一些，毕竟那时候走亲戚活动特别多。
可中后半段就过得不那么顺利了，自从她的爸爸，赵启明回来以后，家里出现了随处可见的烟灰、频率规律的咳痰声、毫不避讳的争吵声。
其实赵子瑜从小就是留守儿童，十二岁以后妈妈才回家，把她带在身边。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听见父母吵架，多数吵架的原因是为她，她也理解爸妈，因为她那时候并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
可是上了高中之后，她收敛了个性，学习也努力，明明已经成为了很懂事的孩子，她的父母还是吵架。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回来之后总是和妈妈吵架，为什么爸爸总是惹妈妈和自己哭，为什么爸爸那么轻易就能说出伤人的话，且从来不会为这些话道歉。
所以她从来不期盼爸爸回家，有时候赵子瑜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没有爸爸。
放假的日子过得格外地快，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晚上了。
“你兄弟就是个烂人，无底洞，借了钱是不会还的，上次借的钱都没还清，现在你还想借钱给他！”
这是赵妈妈张桂芬的声音。
“这次不一样，他已经改了，这次的生意是靠谱的，肯定能挣钱，说不定把欠我们的钱一并还清了。”
这是赵爸爸赵启明的声音。
没错，大年三十，赵子瑜的父母都还在吵架，从晚饭过后吵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赵子瑜的哥哥赵子盛出门找朋友玩去了，赵子瑜躲在房间里，可外面的争吵声还是那么清晰，渐渐的，开始吵到自己身上。
爸妈吵架总是这样的，无论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最后总是绕不过自己和哥哥。
“我拿不出钱来借给他，子瑜才念高二，她成绩那么好，肯定是要考大学的，将来读大学花钱的地方多得很，就是现在的钱都还不够呢，更别说让我借出去了。”
听到这里，赵子瑜顿住了正在写字的手，愣愣坐在书桌前。
“她才认真读书多久，只是现在考得好，高三说不定怎么样呢，现在想考大学的事情就太远了。他小叔肯定能在两年内把钱还给我们，缺不了你女儿读大学的钱的。再说了，读大学能花几个钱，她要是体谅家里困难，这些年为她读书花了这么多钱，她大学就该出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赵启明的声音蛮横又大声，赵子瑜听得清楚，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从始至终，她的爸爸就不赞同她读高中，也不赞同妈妈陪读。
“好，女儿你不在乎，那你儿呢？家里车子还没买，你儿媳妇还没娶，你要不要为你儿想一想，给他攒点老婆本呢？”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无比心酸，她说的所有话，都是在为孩子考虑。
“都说了他小叔叔肯定会还钱的，到时候不会没有钱给他娶媳妇儿的，你不要瞎操心，只要他小叔生意转起来了，我们也能跟着赚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父亲的语气已不如刚才那么强硬。
赵子瑜的眼泪划过她丰盈饱满的脸颊，无声落地，握着笔的手也颤抖起来。
父母后面又吵了些什么，她没听得完整，总之是开始人生攻击了，母亲最终也没有同意借钱。
最后的结局是她推门而出，站在那里落泪，父亲不耐地看她一眼，没有一句安慰的话，直接摔门而去。
赵子瑜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妈，你别哭了。”她伸手去擦母亲的眼泪，可她自己分明都泪痕未干。
然后妈妈将她搂在怀里，强撑着道：“嗯，妈妈不哭，子瑜别怕，妈妈一定会让你有钱上学的，妈妈就算是去捡废品也会供你上学的。”
赵子瑜鼻子一酸，怎么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
只听母亲继续说“子瑜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以后自己有本事赚钱养活自己，这辈子绝不要像妈妈一样窝囊。”
这是赵子瑜的妈妈张桂芬女士目前最大的愿望，她一直反反复复地说。
这也是为什么张桂芬文化程度不高，却坚持要让女儿多读书，要她独立，靠自己。
赵子瑜一直听得懵懵懂懂，有时候觉得自己懂了，可有时候又动摇。
青春期的少女，哪有那么容易能够放弃掉所有关于感情的期许，只想着靠自己呢。
可是此刻的赵子瑜是懂了，她哭得伤心，在心里一万遍地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争气，为了自己也为了妈妈。
她不再对感情抱有期待，只有怨恨，她怨恨全天下所有不称职的父亲，以及有可能成为不称职的父亲的男人。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这场景何其熟悉，仿佛回到了那一年，赵子瑜中考失利的那一年。
父亲不愿意出钱让她择校，只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没考上就出去打工，过几年就找个人家嫁了。大家都是这样的，大部分农村的女孩子的命运都是这样的，反正他是不会花那么多钱送女儿去读书的。
母亲坐在她床前痛哭，她为女儿的前途感到绝望。
赵子瑜也落泪了，是悔恨的泪水，她无比痛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念书。
赵子瑜哭着认错，在妈妈问自己还想不想继续念书的时候，她坚定地点了头。
她要读书，要认真读书，读很多很多的书，成为很厉害的人，去见识更大的世界，她绝对不要把嫁人当做自己的人生目标。
哭过也成长了，自己的学费是妈妈费了很大功夫要来的，是爸爸曾经借出去却没要回来的钱，他对妈妈说你要是能要回来就给你女儿做学费。
妈妈花了很大力气，几乎坐在那家人家里不吃不喝一天一夜，终于逼得那人还了钱。
赵子瑜的择校费是这样来的，所以她不愿也不能辜负这个机会。
虽然她所经历的苦痛在别人眼里不过一句：“子瑜现在懂事啦，念书成绩很好呢，开窍了嘛。”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突然自己想开了，开窍了，但她自己知道成长的代价是什么。
赵子瑜初中的时候不知道读书意味着什么，她只觉得学校无聊。她和小姐妹们逃课逛街，招猫逗狗，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比学校有趣多了，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可是当她真正没有书读的时候，父亲说这样的世界尽头就是嫁人生子，她如梦初醒。
她不要这样的人生。
赵子瑜见过父母吵架，见过外公打外婆，甚至见过亲戚家的哥哥打老婆。所有婚姻故事里的女人，无一例外地都没有反抗能力，因为她们习惯了依靠丈夫，而夫妻吵架打架又不是什么大事，谁家夫妻不吵架呢？她们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赵子瑜还很小，没什么见识，也没有长辈给她正向引导，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父亲的话让她惊觉，原来把日子过成那样的第一步，就是放弃读书。
那她坚决不要，她不要自己的人生终点是结婚，生子，然后被丈夫殴打，在痛苦中老去。
赵子瑜不是在一瞬间顿悟的，只是父亲的话让她在那一瞬间明白了现实。
她初中不愿意读书，是为了看更大的世界，至少那时候她是这么认为的。而那一瞬间她很想读书，也是为了看更大的世界，只有读书才能避开嫁人生子的宿命，那她就读书，把书读烂。
她不能忘记自己的初心，同样的场景，唤起同样的情绪，她心里的墙又坚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