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岩
逐星与定澜见帝临神体虚弱，告辞后就溜出了洞府，今日从九清域下来，刚好遇上六幡山开夜市。
细打听，这几日临近鹊桥相会，这是六幡山最热闹的日子。九清域是整个天界中最寂静的界域，定澜爱热闹，常常往下界和人间跑，逐星也只得跟着。
“走过路过啊不要错过！晓杀道君最新话本《俊俏道长辣仙君》正在热售！不要九九九，不要一九九，正逢佳节鹊桥相会，喜上加喜，今日打骨折！只要九十九！对！没错，九十九文铜板！过几日在清风茶肆开演《俊俏道长辣仙君》傀儡戏，大家记得捧场哈！”
经纬从一旁哈哈大笑的散仙手中夺过话本，越看脸色越红，越来越红，直至七窍生烟。
话本被抛到空中，织君剑唰的一下碎成纸屑。
经纬提剑冲上去：“死奸商！本君今天非把你炖了喂喜鹊！”
夜市更热闹了，定澜与逐星站在围观群众中，看着红衣仙君挥舞着剑追着一个道君跑，道君提着两个丑绝人寰的纸扎人，鬼哭狼嚎。
经纬仙君脾气暴躁，一手挥剑，一手炸雷，晓杀道君挂着一件过分宽大的道袍，脖颈四肢都裹着白布，灵活地上蹦下蹿。
他俩在一个卖糖的摊上坐下，伸手买了一包炒瓜子，一边嗑，一边等着气鼓鼓的河豚摊主吹糖人。
定澜仙君嗑瓜子，啪叽啪叽：“这位女仙君有点眼熟啊！”
逐星仙君点点头:“那可真是太熟了，八重天司命仙尊的女儿。”
定澜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长长地哦了一声，瓜子壳啪叽一响，脑瓜子也跟着亮了一下，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司命仙尊天天让喜鹊给她传话——你都一万岁了，不是孩子了，别整天吊儿郎当不干正事，啥都不会就跟着九崇仙尊上战场，打打杂，混混功绩……”
定澜想到山鬼洞府中已经成为“九泠”的九崇仙尊，又长长地叹气，“谁不想跟着九崇仙尊混功绩？什么也不用做，跟着摇旗呐喊，然后等九崇仙尊一人开剑阵，我也想混啊……”
逐星道：“经纬仙君觉得无功不受禄，没有去，反而主动来了六幡山做灵岩运使司的使君。灵岩司使君在天界最不招待见，干得多，功绩微薄，上界的仙君仙尊们还总以为被克扣了灵岩晶，横竖都能挑毛病。”
定澜无语：“司命仙尊的女儿，天族仙家，为何主动请缨这苦差事？”
逐星斜觑他一眼，手往地下指：“你知道这六幡山，是离人间最近的地界了。”
定澜茫然：“啊，然后呢？”
逐星道：“经纬仙君一万岁仙诞时被司命仙尊念烦了，偷下凡间，没想到和一个凡人好上了，人与仙本来就有别，更何况凡人至多不过百年寿命，嘴里的山盟海誓，哪能当真的？”
定澜这才恍然：“这事有听说，那鹊桥相会是不是写的他俩？怪不得六幡山这么热闹！”
逐星浅笑：“润色了些，那凡人也是有心性的，发誓说他会求道修行，早日飞升。不知过了几百年，凡人的元神突然消散了，之前转世九回都还在……许是已飞升，在下界修炼中没挺过去。其实能飞升，离六幡山就很近了。”
定澜不由放下瓜子，问道：“元神散了，灰飞烟灭，经纬仙君为何还要在此地等？”
逐星想了想：“也许在漫长的等待中，等待本身已经成为了意义。”
定澜挠挠脑袋，只觉得好痒：“……不正常，九清域下面的仙家都挺奇怪的。”
“九清域的也不正常啊！”
“谁啊谁啊？”
“帝君。”
“这么一说，诶——你还真别说！”
“哎哎，出来时帝君那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什么叫反正活了十万八千年，够了？”
“……”
“……”
“意思是如果九崇不选他，他也不活了？”
“果真不正常……”
翌日，扶光自顶上的洞口斜斜洒入，洒在白玉床上，上头的九泠翻了个身，忽然惊醒一般坐了起来，大喊一声:“剑雪卿！”
无人应答。
九泠拢了拢心神，四处查看，桌上已摆好了晨饭，还冒着热气。
她轻叹一声，剑雪卿终究是上界仙家，连真名都不能告诉她，身上定还有许多事务，哪里能天天同她一起？
她翻身下床去院子里洗漱，再折回来用饭，但洞府里只她一人实在太无聊，便啃着一块饼子蹦出了洞府。
为了不生事端，她识趣地戴了顶帷帽帽，朝着集市走去。
六幡山虽是天界的辖域，但一切与人间无二，要干活得钱，拿了钱买饭吃，有饭吃才饿不死。
她才不像之前那两个罪仙，手脚上戴着金子镣铐，一个饿得像根竹条，一个饿得头大身子小，惨啊。
集市一如往常，叫卖各色从食的、还有摇签筒算何时能往上一界飞升的，当然，也有牌匾上写着“招工”的。
九泠压了压帽檐，提溜着脚尖蹭过去。
“招工”的围栏下，形貌各异的人妖道仙或坐或站，或遥望高不可攀的天上，反正各有各的心事。
一个熟悉的身影飘了过来，手脚上缠着沉甸甸的黄金镣铐。
“各位仙僚那个那个行行好，能否先先借我点银两，那个那个待我我兄弟回八重天，定定会那个重谢哈！”
是之前用天罗地网抓她的高个子仙，一段时日不见，饿得更瘦了，那仙风道骨的裳袍，像能灌进风去。
她往后一撑，靠在墙上。
高个子仙从她身旁经过，原本想开口借银两的，但瞧她一身破烂衣裳，顿觉可怜，摸出两枚铜板，放在她脚前的破碗里。
九泠:“……”
“喂，碗不是我的！”
九泠第二次被当成讨饭了，很是不忿，正想一脚踢翻破碗，又听见那高个子仙继续朝旁人赊钱。
“咱都是八重天一道被罚下来的，这个这个在人间叫什么那个他乡遇故知，你你你帮帮我……”
九泠俯身将两枚铜板捡起，吹了吹灰，塞口袋里。
蹲在墙角的“故知”态度很嫌弃:“你和你弟弟是被罚下来的？我可不是！”
高个子仙甩甩手，笑道:“我不信，你那个那个炼个丹，错放了星火硝，把星君的屋顶都给给给炸了……”
众人哄笑，故知脸色更黑了，攥紧拳头:“我说了我不是，被罚下来的才戴羞辱的镣铐，我压根没那东西！”
“那这位仙家您下界作甚，微服私访吗哈哈哈哈！”
一旁的众人跟着打趣。
故知狠狠瞪了高个子仙一眼，站起身:“不许再提！反正我没有被罚！”
高个子仙点点头，又腆着脸上去:“好说好说，你先那个那个借我点银两，救急，真的救急……”
故知冷笑:“你们藏经枢的老星君不也是假借惩罚的由头，派你们下界，在我跟前演什么？你弟弟的伤不也是昨个夜里……”
高个子仙有些急了，故知推搡了他两把，他一边说着“不是的”，一边抬脚踹两下，接着扭身撒丫子就跑。
可贱的……
见两人跑远了，九泠缓缓蹭到了一堆人妖旁边，故意低沉着嗓子问:“昨夜发生什么了呢？”
其中一个女子回头，觑眼打量九泠，然后搓搓耳朵:“九泠，你声音怎么恁粗？生病啦？”
其余人等听见“九泠”二字，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才不是九泠！”九泠又将嗓子继续压低，打死不认就完了。
女子乐了，伸手拽下她的风帽，九泠手忙脚乱地又盖住，十分滑稽。
女子撒手:“病了赶快去吃药，我又不是你上头那些债主，别搞这些神神秘秘的！来这里不就是找活干吗！”
“巧了不是，刚好九泠在，你那些淬炼灵岩的活计，只有她愿意干！”
“可惜咯九泠的法力不是被废了吗？”
“你没听喇叭花精说嘛，她破了晓杀道君的定身符，许是还残存一些呗！唉，这么一丝半点法力，修炼是没指望啦，只能一辈子在六幡山打工咯……”
刚刚同女子讨价还价的精怪指着九泠，自己赶快脱身，其余人妖离得稍远在说风凉话。
一听有活干，想这女子应是九泠原本认得的人，她压根不在乎旁的风凉话，马上点头，摘下风帽，斯文颔首:“正是在下。”
女子拽着她，埋头就往巷子钻，越走越深，一路上都在抱怨，嘴巴就没停过:“还是你最老实，愿意干这淬炼灵岩的活计，那些个什么罪仙啥仙的，都不如你，都快饿得仙灵出窍了，就是不愿意出卖法力……要我说就算是飞升八重九清，不也是图口饭吃么！”
两人在巷子最深处的铁门前停下，女子一脚踹开，顿时黑烟弥漫，里头钻出几个尖耳朵小精怪，叽里呱啦叫道:“吓死小怪吓死小怪，灵岩它！爆炸啦！漆漆姐救命！”
被称作漆漆姐的女子皱眉，囫囵结了个手印，院子上方召来一朵乌沉沉的云，哗哗落下一片大雨。
一刻的功夫，乌云消散，院子里的一切这才分明起来。
巨木架起的淬炼台上，一块等身高的灵岩炸得四分五裂，随意散落在地。
细打听，这几日临近鹊桥相会，这是六幡山最热闹的日子。九清域是整个天界中最寂静的界域，定澜爱热闹，常常往下界和人间跑，逐星也只得跟着。
“走过路过啊不要错过！晓杀道君最新话本《俊俏道长辣仙君》正在热售！不要九九九，不要一九九，正逢佳节鹊桥相会，喜上加喜，今日打骨折！只要九十九！对！没错，九十九文铜板！过几日在清风茶肆开演《俊俏道长辣仙君》傀儡戏，大家记得捧场哈！”
经纬从一旁哈哈大笑的散仙手中夺过话本，越看脸色越红，越来越红，直至七窍生烟。
话本被抛到空中，织君剑唰的一下碎成纸屑。
经纬提剑冲上去：“死奸商！本君今天非把你炖了喂喜鹊！”
夜市更热闹了，定澜与逐星站在围观群众中，看着红衣仙君挥舞着剑追着一个道君跑，道君提着两个丑绝人寰的纸扎人，鬼哭狼嚎。
经纬仙君脾气暴躁，一手挥剑，一手炸雷，晓杀道君挂着一件过分宽大的道袍，脖颈四肢都裹着白布，灵活地上蹦下蹿。
他俩在一个卖糖的摊上坐下，伸手买了一包炒瓜子，一边嗑，一边等着气鼓鼓的河豚摊主吹糖人。
定澜仙君嗑瓜子，啪叽啪叽：“这位女仙君有点眼熟啊！”
逐星仙君点点头:“那可真是太熟了，八重天司命仙尊的女儿。”
定澜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长长地哦了一声，瓜子壳啪叽一响，脑瓜子也跟着亮了一下，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司命仙尊天天让喜鹊给她传话——你都一万岁了，不是孩子了，别整天吊儿郎当不干正事，啥都不会就跟着九崇仙尊上战场，打打杂，混混功绩……”
定澜想到山鬼洞府中已经成为“九泠”的九崇仙尊，又长长地叹气，“谁不想跟着九崇仙尊混功绩？什么也不用做，跟着摇旗呐喊，然后等九崇仙尊一人开剑阵，我也想混啊……”
逐星道：“经纬仙君觉得无功不受禄，没有去，反而主动来了六幡山做灵岩运使司的使君。灵岩司使君在天界最不招待见，干得多，功绩微薄，上界的仙君仙尊们还总以为被克扣了灵岩晶，横竖都能挑毛病。”
定澜无语：“司命仙尊的女儿，天族仙家，为何主动请缨这苦差事？”
逐星斜觑他一眼，手往地下指：“你知道这六幡山，是离人间最近的地界了。”
定澜茫然：“啊，然后呢？”
逐星道：“经纬仙君一万岁仙诞时被司命仙尊念烦了，偷下凡间，没想到和一个凡人好上了，人与仙本来就有别，更何况凡人至多不过百年寿命，嘴里的山盟海誓，哪能当真的？”
定澜这才恍然：“这事有听说，那鹊桥相会是不是写的他俩？怪不得六幡山这么热闹！”
逐星浅笑：“润色了些，那凡人也是有心性的，发誓说他会求道修行，早日飞升。不知过了几百年，凡人的元神突然消散了，之前转世九回都还在……许是已飞升，在下界修炼中没挺过去。其实能飞升，离六幡山就很近了。”
定澜不由放下瓜子，问道：“元神散了，灰飞烟灭，经纬仙君为何还要在此地等？”
逐星想了想：“也许在漫长的等待中，等待本身已经成为了意义。”
定澜挠挠脑袋，只觉得好痒：“……不正常，九清域下面的仙家都挺奇怪的。”
“九清域的也不正常啊！”
“谁啊谁啊？”
“帝君。”
“这么一说，诶——你还真别说！”
“哎哎，出来时帝君那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什么叫反正活了十万八千年，够了？”
“……”
“……”
“意思是如果九崇不选他，他也不活了？”
“果真不正常……”
翌日，扶光自顶上的洞口斜斜洒入，洒在白玉床上，上头的九泠翻了个身，忽然惊醒一般坐了起来，大喊一声:“剑雪卿！”
无人应答。
九泠拢了拢心神，四处查看，桌上已摆好了晨饭，还冒着热气。
她轻叹一声，剑雪卿终究是上界仙家，连真名都不能告诉她，身上定还有许多事务，哪里能天天同她一起？
她翻身下床去院子里洗漱，再折回来用饭，但洞府里只她一人实在太无聊，便啃着一块饼子蹦出了洞府。
为了不生事端，她识趣地戴了顶帷帽帽，朝着集市走去。
六幡山虽是天界的辖域，但一切与人间无二，要干活得钱，拿了钱买饭吃，有饭吃才饿不死。
她才不像之前那两个罪仙，手脚上戴着金子镣铐，一个饿得像根竹条，一个饿得头大身子小，惨啊。
集市一如往常，叫卖各色从食的、还有摇签筒算何时能往上一界飞升的，当然，也有牌匾上写着“招工”的。
九泠压了压帽檐，提溜着脚尖蹭过去。
“招工”的围栏下，形貌各异的人妖道仙或坐或站，或遥望高不可攀的天上，反正各有各的心事。
一个熟悉的身影飘了过来，手脚上缠着沉甸甸的黄金镣铐。
“各位仙僚那个那个行行好，能否先先借我点银两，那个那个待我我兄弟回八重天，定定会那个重谢哈！”
是之前用天罗地网抓她的高个子仙，一段时日不见，饿得更瘦了，那仙风道骨的裳袍，像能灌进风去。
她往后一撑，靠在墙上。
高个子仙从她身旁经过，原本想开口借银两的，但瞧她一身破烂衣裳，顿觉可怜，摸出两枚铜板，放在她脚前的破碗里。
九泠:“……”
“喂，碗不是我的！”
九泠第二次被当成讨饭了，很是不忿，正想一脚踢翻破碗，又听见那高个子仙继续朝旁人赊钱。
“咱都是八重天一道被罚下来的，这个这个在人间叫什么那个他乡遇故知，你你你帮帮我……”
九泠俯身将两枚铜板捡起，吹了吹灰，塞口袋里。
蹲在墙角的“故知”态度很嫌弃:“你和你弟弟是被罚下来的？我可不是！”
高个子仙甩甩手，笑道:“我不信，你那个那个炼个丹，错放了星火硝，把星君的屋顶都给给给炸了……”
众人哄笑，故知脸色更黑了，攥紧拳头:“我说了我不是，被罚下来的才戴羞辱的镣铐，我压根没那东西！”
“那这位仙家您下界作甚，微服私访吗哈哈哈哈！”
一旁的众人跟着打趣。
故知狠狠瞪了高个子仙一眼，站起身:“不许再提！反正我没有被罚！”
高个子仙点点头，又腆着脸上去:“好说好说，你先那个那个借我点银两，救急，真的救急……”
故知冷笑:“你们藏经枢的老星君不也是假借惩罚的由头，派你们下界，在我跟前演什么？你弟弟的伤不也是昨个夜里……”
高个子仙有些急了，故知推搡了他两把，他一边说着“不是的”，一边抬脚踹两下，接着扭身撒丫子就跑。
可贱的……
见两人跑远了，九泠缓缓蹭到了一堆人妖旁边，故意低沉着嗓子问:“昨夜发生什么了呢？”
其中一个女子回头，觑眼打量九泠，然后搓搓耳朵:“九泠，你声音怎么恁粗？生病啦？”
其余人等听见“九泠”二字，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才不是九泠！”九泠又将嗓子继续压低，打死不认就完了。
女子乐了，伸手拽下她的风帽，九泠手忙脚乱地又盖住，十分滑稽。
女子撒手:“病了赶快去吃药，我又不是你上头那些债主，别搞这些神神秘秘的！来这里不就是找活干吗！”
“巧了不是，刚好九泠在，你那些淬炼灵岩的活计，只有她愿意干！”
“可惜咯九泠的法力不是被废了吗？”
“你没听喇叭花精说嘛，她破了晓杀道君的定身符，许是还残存一些呗！唉，这么一丝半点法力，修炼是没指望啦，只能一辈子在六幡山打工咯……”
刚刚同女子讨价还价的精怪指着九泠，自己赶快脱身，其余人妖离得稍远在说风凉话。
一听有活干，想这女子应是九泠原本认得的人，她压根不在乎旁的风凉话，马上点头，摘下风帽，斯文颔首:“正是在下。”
女子拽着她，埋头就往巷子钻，越走越深，一路上都在抱怨，嘴巴就没停过:“还是你最老实，愿意干这淬炼灵岩的活计，那些个什么罪仙啥仙的，都不如你，都快饿得仙灵出窍了，就是不愿意出卖法力……要我说就算是飞升八重九清，不也是图口饭吃么！”
两人在巷子最深处的铁门前停下，女子一脚踹开，顿时黑烟弥漫，里头钻出几个尖耳朵小精怪，叽里呱啦叫道:“吓死小怪吓死小怪，灵岩它！爆炸啦！漆漆姐救命！”
被称作漆漆姐的女子皱眉，囫囵结了个手印，院子上方召来一朵乌沉沉的云，哗哗落下一片大雨。
一刻的功夫，乌云消散，院子里的一切这才分明起来。
巨木架起的淬炼台上，一块等身高的灵岩炸得四分五裂，随意散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