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空境界
九泠自顾自地走出大殿，遥望着远处浩渺的天际，她突然很想回去，回到人间，娘亲说等莲蓬吃完了，她就回来接她。
她突然很想念那株参天大树，是不是她自己乱跑，娘亲才找不到她的？
人间那么大，昆华山那么小，她却再也找不到那株大树了。
她无法抑制的悲伤，不由走到白玉围栏前，往下看了看，匾上写着“了了空”，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入了了空境界，此身了了，此生空空。
去彼愿之所发，彼心之所往，彼身之所系。
如浮萍生，如蜉蝣死，朝生暮死往复如是。
清哉！善哉！了哉！
九泠双手搭在栏上，抬起了一条腿，刚要纵身跃下去，一使劲儿，却发现自己动也不动。
“这又是要畏罪自裁了吗？哈哈哈哈”
“有没有点新鲜玩意儿啊！总是先惹事，之后又像谁欺负了她似的，要死要活！”
九泠手脚动不了，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嘲讽声，心中本就不快，烦躁地喊了一声:“哪条狗给我使的定身术，松开！”
身后的声音突然消停了，九泠疑惑地转过头，只见身后众人都顿住了。不只是被施了定身术，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九泠身上的束缚感却突然懈下，看着恢宏的殿前云雾缭绕，数十人却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一言不发，还怪瘆人的。
这些人可都是八九天的仙君仙尊，要定住他们，即便法力高超，那也得看法力多少是不？
九泠不敢上前，又回头往下看了看，正犹豫间，身边忽然感觉站了个人。
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
这可是神灵祠……
都是死去的神灵在徘徊……
“想去了了空境界看看吗？”
清冷的嗓音带了些许温润，或许是山岚雾气潮湿的缘故。
九泠缓缓地侧头，那个在云辇中、高台上，离她远远的帝临，此时立在她的身侧，同她说话。
他很高，九泠站直了也才到他的肩膀，他的胸膛宽阔坚实……似乎很好靠……
九泠鬼使神差地往前走近了两步，但瞧见他衣裳上的龙，想起了小白龙，赶忙摇摇头，又往后退去。
帝临丝毫不介意，仍旧朝她伸出手。
“我可以带你去了了空。”
九泠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帝临的手握住，将她往他的胸膛拽去。
她啊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两人一道往后仰倒下去，帝临将她护在怀中。
落入了了空，一切似乎变得极慢，她看得见云雾如何在眼前变幻形状，也看得见水滴落下，散开，她抬头，帝临向她微笑。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两人在一片茫茫云雾中站定，看不见任何实物，唯有一片苍茫的空。
“这就是了了空？”九泠不免有些失望。
帝临摇了摇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这只是了了空的入口，从这里跳下去，才会进入了了空境界，至于会去往何处，全看自己的心愿。”
九泠兴奋地问道:“那如果我心里想着回人间昆华山，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回到人间了？”
帝临笑了笑，这一笑，天地失色也不为过。
不愧是活了十万八千年的老东西啊……
九泠忙把脑中“老东西”三个字剔除掉。
“仙家从这里跳下去，只会落在下面的六幡山，若无法力护体，掉下去就变成死仙人了。”
九泠:“……”怎么突然有点冷？
帝临似乎并不觉自己言语有异，往下指了指:“了了空境界，是罪大恶极不可宽恕的罪神罪仙的终点。会被剔除仙骨，摧毁神识，毫无用处的躯壳才会从这里丢下去。”
九泠听得仙骨发寒，不由看向帝临，帝临很温和，形貌优容……可她隐隐觉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还能活命吗？”
“不知道，”帝临摇摇头，眼中蒙着一层水雾，“还没有谁犯过此等大罪。”
九泠心中有些慌，想到她从九清域一路被贬，又被逼做出自剖元神那种蠢事，不由自嘲地笑笑:“啊哈，我不会是第一个吧哈哈哈……”
帝临却笃定地摇摇头:“不会，你至多就是灰飞烟灭。”
九泠:“……”
真的很冷啊！
她不由捂住眼:“我是说帝君，能不能说点好的。”
帝临微微愕然，继而微笑，点点头，他指着一颗流星从遥远苍茫的天穹坠落。
九泠顺着看去，不明所以，不就是一颗流星。
但……帝临的侧颜可真好看啊，无一处不精致，无一毫不妥贴，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嘿嘿傻乐。
帝临说:“一颗星星代表一位八九天的神或仙，星宿坠落，就是天命已尽……”
九泠笑不起了，能不能说点好的？能不能！
“不好看吗？”帝临见她不笑了，有些疑惑。
虽然是疑惑，但他开口时那股压人的清冷还是叫她下意识地摇摇头:“好看好看！”
帝临微微垂下眼，鸦睫在眼下投落一片影，九泠呼吸一窒，此时此刻只想呼自己几个大耳瓜子！有此等美神在侧，还计较什么流星！
九泠一路晕乎乎地回到扶幡行宫，她回到上头时，先前不知被谁用法术定身的仙君们已恢复如初，定澜、逐星等仙君正引着其余仙僚前往各自住处。
那些仙众远远地见到帝临，赶忙转身行礼，帝临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又飘落在九泠脑袋上:“我带你去住处。”
九泠埋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她倒也不是怕那些仙众看见，也不怕他们在后面诋毁她攀附帝君，就只是不舒服，不想言行举止都叫旁人审视打量。
帝临带她来的殿宇在东北角，离正殿稍远，四围园林水榭环绕，云淡泊，风也轻柔，偶闻鸟语，很是祥和清净。
还没等她进屋，就见远远的两位仙家打成一团，你追我赶地朝这边飞奔而来。
“你别以为在扶幡山我就不敢揍你！帝临在也不好使！”
经纬在后面喊打喊杀，晓杀在前面抱头鼠窜，跑近了，晓杀道君飞身扑在帝临脚下，揪住他的衣袖:“帝君救我！”
经纬叫雾迷了眼，一时没看清是帝临，她也没想到帝君会到这么偏僻的角落来，只得悻悻收起剑，行礼。
经纬抬头，看看九泠，又看看帝临，偏偏九泠长了和九崇仙尊一样的脸，若不细看，真的会误以为是九崇。
偏偏帝临又对九泠格外的留意。
很是奇怪，明明九崇才是本尊，帝临是有什么怪癖吗？
虽然帝临身为帝君，但经纬见四合无人，且这九泠在她六幡山的户册上，还是有必要敲打敲打。
一时看错眼无碍，不要真扯出些话本里那洒狗血的故事，最后变事故……毕竟天命漫长，一些笑话也能流传几千几万年。
“帝君，您是不是认错地儿了，您和九崇仙尊的行宫在前——头呢！”
帝临也不藏着掖着:“我送九泠过来。”
“以后还是别送了。”
经纬还没张嘴，九泠就先声一步。
晓杀不由松开了衣袖，悄悄地爬起来，大气不敢喘。
帝临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半天没动静，良久，才淡淡地:“哦。”
晓杀眼睛朝经纬示意:这是搞甚？，
经纬轻轻摇头:鬼知道。
九泠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帝临实在是好看，但也实在是高贵，她一介罪仙，与帝君站在一起，只是偶尔沾沾光，等帝君回他的九清域去了，她的日子只会黯淡，更黯淡。
倒不是她怕旁人的恶意，旁的都是虚的……只是怕自己不由自主沦陷，明明月光只是不经意照在自己身上，就误以为拥有过月亮。
人总是想见识更美好的风景，拥有更好的珍宝，贪心不足，贪得无厌。
没看过还好，一旦见识过了，那必定心心念念，久难忘怀，终成执念。
这不好。
“帝君若只是喜欢这张脸，大可取去。”
九泠狠了狠心，抬头，笑得有些艰难。
她在使君府见过九崇那半张可怖的脸，帝临这样圆满求全的神，怎么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是那副模样……
纵然帝临再好看，她也坚决不沾这份做仙尊替身的光。
帝临听到这话，眼波微动，缓缓呼了一口气，说道:“九泠散仙何必说这样的重话，你知道我不会，你从来都是仗着我不会才……”
“从来？”九泠不由往旁边退了两步，有些慌张，“帝君您真的是认错脸了，我只是一介罪仙，哪里与你谈什么从来。”
“了了空的流星，想必是您曾与九崇仙尊一道见证的吧……”
九泠见帝临不说话，微不可察的轻颤着问。
真是难堪的沉默，自取其辱……
九泠很快冲着晓杀和经纬笑笑，转身朝殿里走去，一路上拍着心口小声嘀咕:“幸好幸好，我就觉着那流星不吉利。”
一踏进殿里，九泠就飞快地关起门，一路小跑，飞身扑到榻上，脑袋埋在软枕里，睡过去了。
晚些时候，晓杀与经纬送饭过来，里头一点动静也无。
晓杀砰砰砰地砸门，经纬一掌砸在他脑袋上，敲晕了拖走。
夜里，扶幡山突然没由来的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整座悬空的山被笼罩在一团朦胧的雨水里。
九泠是被饿醒的，一醒来就听见外头雷声轰隆隆。
她揉揉眼，电闪雷鸣间，外头院中似乎立着一个人影。
九泠的心跳都吓漏了一拍，想到这座扶幡山英灵徘徊，她赶忙裹上了被子。
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呢？
九泠害怕，但更好奇，便裹紧被子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磨蹭过去。
她突然很想念那株参天大树，是不是她自己乱跑，娘亲才找不到她的？
人间那么大，昆华山那么小，她却再也找不到那株大树了。
她无法抑制的悲伤，不由走到白玉围栏前，往下看了看，匾上写着“了了空”，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入了了空境界，此身了了，此生空空。
去彼愿之所发，彼心之所往，彼身之所系。
如浮萍生，如蜉蝣死，朝生暮死往复如是。
清哉！善哉！了哉！
九泠双手搭在栏上，抬起了一条腿，刚要纵身跃下去，一使劲儿，却发现自己动也不动。
“这又是要畏罪自裁了吗？哈哈哈哈”
“有没有点新鲜玩意儿啊！总是先惹事，之后又像谁欺负了她似的，要死要活！”
九泠手脚动不了，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嘲讽声，心中本就不快，烦躁地喊了一声:“哪条狗给我使的定身术，松开！”
身后的声音突然消停了，九泠疑惑地转过头，只见身后众人都顿住了。不只是被施了定身术，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九泠身上的束缚感却突然懈下，看着恢宏的殿前云雾缭绕，数十人却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一言不发，还怪瘆人的。
这些人可都是八九天的仙君仙尊，要定住他们，即便法力高超，那也得看法力多少是不？
九泠不敢上前，又回头往下看了看，正犹豫间，身边忽然感觉站了个人。
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
这可是神灵祠……
都是死去的神灵在徘徊……
“想去了了空境界看看吗？”
清冷的嗓音带了些许温润，或许是山岚雾气潮湿的缘故。
九泠缓缓地侧头，那个在云辇中、高台上，离她远远的帝临，此时立在她的身侧，同她说话。
他很高，九泠站直了也才到他的肩膀，他的胸膛宽阔坚实……似乎很好靠……
九泠鬼使神差地往前走近了两步，但瞧见他衣裳上的龙，想起了小白龙，赶忙摇摇头，又往后退去。
帝临丝毫不介意，仍旧朝她伸出手。
“我可以带你去了了空。”
九泠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帝临的手握住，将她往他的胸膛拽去。
她啊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两人一道往后仰倒下去，帝临将她护在怀中。
落入了了空，一切似乎变得极慢，她看得见云雾如何在眼前变幻形状，也看得见水滴落下，散开，她抬头，帝临向她微笑。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两人在一片茫茫云雾中站定，看不见任何实物，唯有一片苍茫的空。
“这就是了了空？”九泠不免有些失望。
帝临摇了摇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这只是了了空的入口，从这里跳下去，才会进入了了空境界，至于会去往何处，全看自己的心愿。”
九泠兴奋地问道:“那如果我心里想着回人间昆华山，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回到人间了？”
帝临笑了笑，这一笑，天地失色也不为过。
不愧是活了十万八千年的老东西啊……
九泠忙把脑中“老东西”三个字剔除掉。
“仙家从这里跳下去，只会落在下面的六幡山，若无法力护体，掉下去就变成死仙人了。”
九泠:“……”怎么突然有点冷？
帝临似乎并不觉自己言语有异，往下指了指:“了了空境界，是罪大恶极不可宽恕的罪神罪仙的终点。会被剔除仙骨，摧毁神识，毫无用处的躯壳才会从这里丢下去。”
九泠听得仙骨发寒，不由看向帝临，帝临很温和，形貌优容……可她隐隐觉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还能活命吗？”
“不知道，”帝临摇摇头，眼中蒙着一层水雾，“还没有谁犯过此等大罪。”
九泠心中有些慌，想到她从九清域一路被贬，又被逼做出自剖元神那种蠢事，不由自嘲地笑笑:“啊哈，我不会是第一个吧哈哈哈……”
帝临却笃定地摇摇头:“不会，你至多就是灰飞烟灭。”
九泠:“……”
真的很冷啊！
她不由捂住眼:“我是说帝君，能不能说点好的。”
帝临微微愕然，继而微笑，点点头，他指着一颗流星从遥远苍茫的天穹坠落。
九泠顺着看去，不明所以，不就是一颗流星。
但……帝临的侧颜可真好看啊，无一处不精致，无一毫不妥贴，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嘿嘿傻乐。
帝临说:“一颗星星代表一位八九天的神或仙，星宿坠落，就是天命已尽……”
九泠笑不起了，能不能说点好的？能不能！
“不好看吗？”帝临见她不笑了，有些疑惑。
虽然是疑惑，但他开口时那股压人的清冷还是叫她下意识地摇摇头:“好看好看！”
帝临微微垂下眼，鸦睫在眼下投落一片影，九泠呼吸一窒，此时此刻只想呼自己几个大耳瓜子！有此等美神在侧，还计较什么流星！
九泠一路晕乎乎地回到扶幡行宫，她回到上头时，先前不知被谁用法术定身的仙君们已恢复如初，定澜、逐星等仙君正引着其余仙僚前往各自住处。
那些仙众远远地见到帝临，赶忙转身行礼，帝临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又飘落在九泠脑袋上:“我带你去住处。”
九泠埋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她倒也不是怕那些仙众看见，也不怕他们在后面诋毁她攀附帝君，就只是不舒服，不想言行举止都叫旁人审视打量。
帝临带她来的殿宇在东北角，离正殿稍远，四围园林水榭环绕，云淡泊，风也轻柔，偶闻鸟语，很是祥和清净。
还没等她进屋，就见远远的两位仙家打成一团，你追我赶地朝这边飞奔而来。
“你别以为在扶幡山我就不敢揍你！帝临在也不好使！”
经纬在后面喊打喊杀，晓杀在前面抱头鼠窜，跑近了，晓杀道君飞身扑在帝临脚下，揪住他的衣袖:“帝君救我！”
经纬叫雾迷了眼，一时没看清是帝临，她也没想到帝君会到这么偏僻的角落来，只得悻悻收起剑，行礼。
经纬抬头，看看九泠，又看看帝临，偏偏九泠长了和九崇仙尊一样的脸，若不细看，真的会误以为是九崇。
偏偏帝临又对九泠格外的留意。
很是奇怪，明明九崇才是本尊，帝临是有什么怪癖吗？
虽然帝临身为帝君，但经纬见四合无人，且这九泠在她六幡山的户册上，还是有必要敲打敲打。
一时看错眼无碍，不要真扯出些话本里那洒狗血的故事，最后变事故……毕竟天命漫长，一些笑话也能流传几千几万年。
“帝君，您是不是认错地儿了，您和九崇仙尊的行宫在前——头呢！”
帝临也不藏着掖着:“我送九泠过来。”
“以后还是别送了。”
经纬还没张嘴，九泠就先声一步。
晓杀不由松开了衣袖，悄悄地爬起来，大气不敢喘。
帝临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半天没动静，良久，才淡淡地:“哦。”
晓杀眼睛朝经纬示意:这是搞甚？，
经纬轻轻摇头:鬼知道。
九泠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帝临实在是好看，但也实在是高贵，她一介罪仙，与帝君站在一起，只是偶尔沾沾光，等帝君回他的九清域去了，她的日子只会黯淡，更黯淡。
倒不是她怕旁人的恶意，旁的都是虚的……只是怕自己不由自主沦陷，明明月光只是不经意照在自己身上，就误以为拥有过月亮。
人总是想见识更美好的风景，拥有更好的珍宝，贪心不足，贪得无厌。
没看过还好，一旦见识过了，那必定心心念念，久难忘怀，终成执念。
这不好。
“帝君若只是喜欢这张脸，大可取去。”
九泠狠了狠心，抬头，笑得有些艰难。
她在使君府见过九崇那半张可怖的脸，帝临这样圆满求全的神，怎么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是那副模样……
纵然帝临再好看，她也坚决不沾这份做仙尊替身的光。
帝临听到这话，眼波微动，缓缓呼了一口气，说道:“九泠散仙何必说这样的重话，你知道我不会，你从来都是仗着我不会才……”
“从来？”九泠不由往旁边退了两步，有些慌张，“帝君您真的是认错脸了，我只是一介罪仙，哪里与你谈什么从来。”
“了了空的流星，想必是您曾与九崇仙尊一道见证的吧……”
九泠见帝临不说话，微不可察的轻颤着问。
真是难堪的沉默，自取其辱……
九泠很快冲着晓杀和经纬笑笑，转身朝殿里走去，一路上拍着心口小声嘀咕:“幸好幸好，我就觉着那流星不吉利。”
一踏进殿里，九泠就飞快地关起门，一路小跑，飞身扑到榻上，脑袋埋在软枕里，睡过去了。
晚些时候，晓杀与经纬送饭过来，里头一点动静也无。
晓杀砰砰砰地砸门，经纬一掌砸在他脑袋上，敲晕了拖走。
夜里，扶幡山突然没由来的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整座悬空的山被笼罩在一团朦胧的雨水里。
九泠是被饿醒的，一醒来就听见外头雷声轰隆隆。
她揉揉眼，电闪雷鸣间，外头院中似乎立着一个人影。
九泠的心跳都吓漏了一拍，想到这座扶幡山英灵徘徊，她赶忙裹上了被子。
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呢？
九泠害怕，但更好奇，便裹紧被子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磨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