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他不是号称自己手动操作能力很强，是五百年难道一遇的天才吗？”
席拉用一种善意的语气调侃，“结果一个20岁出头的姑娘却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本来这也就算了，但是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基尔伯特。告诉了基尔伯特其实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所以......”
“所以大家都知道了。科恩斯觉得丢脸才自请去了空中要塞南部支援。”
卡米拉接过话头。“我说贪生怕死、恨不得永远躲在他姑姑身后的科恩斯这次怎么积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双腿蹬地，座椅随着这股推力旋转了一圈后，缓缓在席拉面前停下。
“这算不算一种面子比命大？”卡米拉说。
“得了吧。”席拉当即冷哼一声，“呆在战舰里的军官能有多危险。战舰可是有自动保护系统的。”
“而且他还只是个大副。”
卡米拉和席拉和科恩斯一直不算太对付。
毕竟科恩斯是蓝豹军团星舰部队的负责人刘易斯的侄子，刘易斯则是曾经和卡米拉一起角逐过军团长的有力人选。
据小道消息称，刘易斯曾经在酒后表达过对卡米拉·霍尔姆的不满。
两人在工作上也确实经常有摩擦。
但也仅此而已。刘易斯上校总的来说还是相当负责，在关键事件和重要决定方面，她绝不会参杂一点点的私人感情。
否则她也不会同意科恩斯去帮卡米拉操纵机械手臂了。
不过，听到席拉对科恩斯的阴阳怪气，卡米拉还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两声。
“也不能这样说。”她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别这样别这样。他怎么说也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
又是一个CALL BACK。席拉也懒得搭理这位笑道直不起腰，眼冒泪花的上司。
她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话题。“不过，说起来，你是不是很欣赏那个女孩子？”
“谁？”卡米拉皱起眉头，“光头？”
她摸着下巴，认真地说：“光头是水平不错啦，可惜不是士兵，不然我一定招揽她。”
“毕竟我们打仗的目的就是让更多人不要受到伤害，不是吗？”
=
那场防守战结束后，六角形的宿舍楼里总是静悄悄空荡荡的。
李莱茵估计空了有近3/4。
而空出房间的主人们，一部分呆在医院接受治疗，一部分则是永远的离开了。
结束的当天，七团如约举行了迎新会，给还能活动的新人们。
团长塞克斯中校坐在餐桌的首位。她的情况也没见得多好，脸色惨白如纸，头上还缠着纱布。
“听说有星舰突破侦察系统袭击了指挥部。”
消息灵通的鲁迪悄悄告诉李莱茵。她好像有很多同学都在这次入伍的新兵里。
李莱茵皱起眉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指挥部居然这么容易被袭击？
指挥可是军队的灵魂，是战争中起决定作用的角色。这种地方一般不都应该是重重保护的吗？
哪怕是士兵的作战服也知道要重点保护脑袋呀！
可她来不及细想。因为塞克斯依旧开始说话了。她看起来很虚弱，但声音居然比之前的要洪亮。
“诸位，晚上好。”
“首先，恭喜你们成功的活了下来。经过这一次的战斗，我相信你们应该了解到了之后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也明白战争并非儿戏。”
“我希望在之后的日子里，你们可以遵守军纪，服从命令，团结友爱。毕竟，在战场上，你能相信的除了你自己，就只有战友了。”
她的眉目冷冽而刚毅，就连声音都蒙着一层金属的光泽。
“唠叨的话我并不想多说。就先到这里。最后，祝各位武运长隆。”
空旷的食堂里响起稀薄的掌声。
塞克斯向旁边的军官略微点头，对方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后厨的方向笔直挥手。
一车车擦得发亮的银色餐盘被端上来，横放在餐桌上把整个桌面都占据。
盖子被揭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上还挂着透亮的水珠，整整齐齐地码住。各色带着黄油和牛奶香气的糕点琳琅满目。
酒水和饮料装在冰桶里，排在一旁，供人随意拿取。
这些都是平时难以见到的好货。而正在的重头戏则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肉排。
被烤得焦黄，搭配着迷迭香、大蒜等佐料，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鲁迪顿时食指大动，被勾到馋虫都要从肚子里冒出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拉住李莱茵的手腕，赶到肉排的餐盘前。
抄起银亮亮的夹子，夹住一块就往自己的瓷盘里搁。
本着苟富贵勿相忘的原则，鲁迪刚准备再替李莱茵夹一块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阵干呕声。
回头就看见李莱茵脸色苍白地捂住自己地胸口，好像被噎住了一般。
“你还好吧？”鲁迪立刻放下自己的肉排，扶助李莱茵的胳膊，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没事吧？”
李莱茵艰难地压抑住了那种想要呕吐地冲动，朝鲁迪摆了摆手。
“没事，我不太吃肉排。我去吃点别的。”她抱着自己的盘子站起来，“你快去拿吧，一会没有了。”
说完，便在鲁迪担心地目光中，朝着沙拉的方向走去。
其实在盖子被揭开，烤肉排那种焦味飘出的瞬间，李莱茵的胃就开始不住地翻腾。
这种恶心的感觉好像是一种本能。在她大脑还没有作出反应的时候，肠胃自己开始蠕动起来。
然后她才意识到，这种烤肉排的味道，她其实在炸药爆炸后的防区里也闻到过。
虽然李莱茵以为自己忘记了，但她的身体却记得很清楚。
那是人被炮火吞噬后残留在空气里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脸色就又白了几分。强迫自己不再回忆，李莱茵给自己夹了一份蛋糕。
被堆得很高的彩色奶油送进嘴里，腻人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她的大脑才从如一团干瘪的海绵遇水后一般舒展开。
然后李莱茵发现，聚集在果蔬餐盘这边的人们差不多都是如此。
脸色惨白，食欲不振。甚至有人拒绝饮用番茄汁，因为它很像浓稠的血。
两批人泾渭分明。双方都识趣地没有打扰对方。
李莱茵喂自己吃了一口菜叶。她分出来是什么品种，只是咀嚼，然后吞咽。甚至没有加任何的酱汁。
忽然，她察觉到有人长在她背后，警觉地回过头，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塞克斯中校。
她正看着所有在果蔬餐盘前站在的人。
那双仿佛永远冷酷的，钢铁般的灰色眼睛里，竟然漫出一些悲伤的颜色。
之后又过了大概两天。
李莱茵背后的伤依旧没好。
虽然不再疼痛流血，但还是没法接受按压。因此她只能趴着睡觉。每天都感觉腰酸背痛的。
鲁迪来给她换药和纱布，每次都被她强烈要求拍一张伤口的照片看看。
然后鲁迪就会无情地拒绝。她只是说，“恢复的特别好。”
李莱茵表示对她的极度不信任，“那为什么我还是必须留在休息仓里休息啊！”
最后在李莱茵仿佛被分手的前男友般的死缠烂打下，鲁迪决定带李莱茵去医院转转。
鲁迪因为学过基础处理被派到医院帮忙去了，这段时间总是宿舍医院两头跑。
“先说好，你别添乱。”出发前她警告李莱茵。
“我这么可能会添乱呢！”李莱茵表示不屑，再三保证，“我就是憋坏了。”
南部医院院如其名，就是空中要是南部的医院。
设立在蜂巢般的六边形宿舍楼群的东北方向，要塞最深处的一片安静的树林里。据说这些绿色植被都是专门为了医院才种植的。
它是一座由四栋三层小白楼拼接而成的回字型建筑，外面布置着浅蓝色的能量防护罩。
想要进去必须通过层层关卡。
鲁迪自己靠面部识别系统进去，又教李莱茵怎么登记进入。
“你是要看梅森吧！”她站在李莱茵身旁，“其实你直接来就可以，用不着怎么费劲。”
李莱茵不太好意思地挠头，又尴尬地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其实她知道鲁迪被派去医院后就打了这个主意。
梅森和她是小队目前唯一还活着的两个成员，于情于理，李莱茵都觉得自己该去看看的。
鲁迪揽住她的肩膀，“就怕你看完心里不好受。”她把她推到门禁系统前，“输你的ID和梅森的名字，它会告诉你梅森在哪里的。”
“所以，你也不知道梅森怎么样了是吗？”李莱茵问。
鲁迪叹了口气，摇头，“他一直在重症区。那里都是专业的医务兵在照顾，所以我并不了解。”
坐好等级，两个沿着如茵的绿地一路往里走。
身侧总是有穿着军队常服、隔壁上挂着红十字袖章的医疗兵跑过，脚步很匆忙。甚至在撞到人后连道歉的声音都是从远处的风里传来的。
被撞一次后，李莱茵开始小心地观察周围，随时准备避让。
这样既保护自己，也不耽误别人的时间。
就在她又一层避开一个医疗兵，后脚跟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
“光头！？”
席拉用一种善意的语气调侃，“结果一个20岁出头的姑娘却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本来这也就算了，但是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基尔伯特。告诉了基尔伯特其实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所以......”
“所以大家都知道了。科恩斯觉得丢脸才自请去了空中要塞南部支援。”
卡米拉接过话头。“我说贪生怕死、恨不得永远躲在他姑姑身后的科恩斯这次怎么积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双腿蹬地，座椅随着这股推力旋转了一圈后，缓缓在席拉面前停下。
“这算不算一种面子比命大？”卡米拉说。
“得了吧。”席拉当即冷哼一声，“呆在战舰里的军官能有多危险。战舰可是有自动保护系统的。”
“而且他还只是个大副。”
卡米拉和席拉和科恩斯一直不算太对付。
毕竟科恩斯是蓝豹军团星舰部队的负责人刘易斯的侄子，刘易斯则是曾经和卡米拉一起角逐过军团长的有力人选。
据小道消息称，刘易斯曾经在酒后表达过对卡米拉·霍尔姆的不满。
两人在工作上也确实经常有摩擦。
但也仅此而已。刘易斯上校总的来说还是相当负责，在关键事件和重要决定方面，她绝不会参杂一点点的私人感情。
否则她也不会同意科恩斯去帮卡米拉操纵机械手臂了。
不过，听到席拉对科恩斯的阴阳怪气，卡米拉还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两声。
“也不能这样说。”她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别这样别这样。他怎么说也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
又是一个CALL BACK。席拉也懒得搭理这位笑道直不起腰，眼冒泪花的上司。
她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话题。“不过，说起来，你是不是很欣赏那个女孩子？”
“谁？”卡米拉皱起眉头，“光头？”
她摸着下巴，认真地说：“光头是水平不错啦，可惜不是士兵，不然我一定招揽她。”
“毕竟我们打仗的目的就是让更多人不要受到伤害，不是吗？”
=
那场防守战结束后，六角形的宿舍楼里总是静悄悄空荡荡的。
李莱茵估计空了有近3/4。
而空出房间的主人们，一部分呆在医院接受治疗，一部分则是永远的离开了。
结束的当天，七团如约举行了迎新会，给还能活动的新人们。
团长塞克斯中校坐在餐桌的首位。她的情况也没见得多好，脸色惨白如纸，头上还缠着纱布。
“听说有星舰突破侦察系统袭击了指挥部。”
消息灵通的鲁迪悄悄告诉李莱茵。她好像有很多同学都在这次入伍的新兵里。
李莱茵皱起眉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指挥部居然这么容易被袭击？
指挥可是军队的灵魂，是战争中起决定作用的角色。这种地方一般不都应该是重重保护的吗？
哪怕是士兵的作战服也知道要重点保护脑袋呀！
可她来不及细想。因为塞克斯依旧开始说话了。她看起来很虚弱，但声音居然比之前的要洪亮。
“诸位，晚上好。”
“首先，恭喜你们成功的活了下来。经过这一次的战斗，我相信你们应该了解到了之后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也明白战争并非儿戏。”
“我希望在之后的日子里，你们可以遵守军纪，服从命令，团结友爱。毕竟，在战场上，你能相信的除了你自己，就只有战友了。”
她的眉目冷冽而刚毅，就连声音都蒙着一层金属的光泽。
“唠叨的话我并不想多说。就先到这里。最后，祝各位武运长隆。”
空旷的食堂里响起稀薄的掌声。
塞克斯向旁边的军官略微点头，对方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后厨的方向笔直挥手。
一车车擦得发亮的银色餐盘被端上来，横放在餐桌上把整个桌面都占据。
盖子被揭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上还挂着透亮的水珠，整整齐齐地码住。各色带着黄油和牛奶香气的糕点琳琅满目。
酒水和饮料装在冰桶里，排在一旁，供人随意拿取。
这些都是平时难以见到的好货。而正在的重头戏则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肉排。
被烤得焦黄，搭配着迷迭香、大蒜等佐料，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鲁迪顿时食指大动，被勾到馋虫都要从肚子里冒出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拉住李莱茵的手腕，赶到肉排的餐盘前。
抄起银亮亮的夹子，夹住一块就往自己的瓷盘里搁。
本着苟富贵勿相忘的原则，鲁迪刚准备再替李莱茵夹一块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阵干呕声。
回头就看见李莱茵脸色苍白地捂住自己地胸口，好像被噎住了一般。
“你还好吧？”鲁迪立刻放下自己的肉排，扶助李莱茵的胳膊，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没事吧？”
李莱茵艰难地压抑住了那种想要呕吐地冲动，朝鲁迪摆了摆手。
“没事，我不太吃肉排。我去吃点别的。”她抱着自己的盘子站起来，“你快去拿吧，一会没有了。”
说完，便在鲁迪担心地目光中，朝着沙拉的方向走去。
其实在盖子被揭开，烤肉排那种焦味飘出的瞬间，李莱茵的胃就开始不住地翻腾。
这种恶心的感觉好像是一种本能。在她大脑还没有作出反应的时候，肠胃自己开始蠕动起来。
然后她才意识到，这种烤肉排的味道，她其实在炸药爆炸后的防区里也闻到过。
虽然李莱茵以为自己忘记了，但她的身体却记得很清楚。
那是人被炮火吞噬后残留在空气里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脸色就又白了几分。强迫自己不再回忆，李莱茵给自己夹了一份蛋糕。
被堆得很高的彩色奶油送进嘴里，腻人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她的大脑才从如一团干瘪的海绵遇水后一般舒展开。
然后李莱茵发现，聚集在果蔬餐盘这边的人们差不多都是如此。
脸色惨白，食欲不振。甚至有人拒绝饮用番茄汁，因为它很像浓稠的血。
两批人泾渭分明。双方都识趣地没有打扰对方。
李莱茵喂自己吃了一口菜叶。她分出来是什么品种，只是咀嚼，然后吞咽。甚至没有加任何的酱汁。
忽然，她察觉到有人长在她背后，警觉地回过头，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塞克斯中校。
她正看着所有在果蔬餐盘前站在的人。
那双仿佛永远冷酷的，钢铁般的灰色眼睛里，竟然漫出一些悲伤的颜色。
之后又过了大概两天。
李莱茵背后的伤依旧没好。
虽然不再疼痛流血，但还是没法接受按压。因此她只能趴着睡觉。每天都感觉腰酸背痛的。
鲁迪来给她换药和纱布，每次都被她强烈要求拍一张伤口的照片看看。
然后鲁迪就会无情地拒绝。她只是说，“恢复的特别好。”
李莱茵表示对她的极度不信任，“那为什么我还是必须留在休息仓里休息啊！”
最后在李莱茵仿佛被分手的前男友般的死缠烂打下，鲁迪决定带李莱茵去医院转转。
鲁迪因为学过基础处理被派到医院帮忙去了，这段时间总是宿舍医院两头跑。
“先说好，你别添乱。”出发前她警告李莱茵。
“我这么可能会添乱呢！”李莱茵表示不屑，再三保证，“我就是憋坏了。”
南部医院院如其名，就是空中要是南部的医院。
设立在蜂巢般的六边形宿舍楼群的东北方向，要塞最深处的一片安静的树林里。据说这些绿色植被都是专门为了医院才种植的。
它是一座由四栋三层小白楼拼接而成的回字型建筑，外面布置着浅蓝色的能量防护罩。
想要进去必须通过层层关卡。
鲁迪自己靠面部识别系统进去，又教李莱茵怎么登记进入。
“你是要看梅森吧！”她站在李莱茵身旁，“其实你直接来就可以，用不着怎么费劲。”
李莱茵不太好意思地挠头，又尴尬地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其实她知道鲁迪被派去医院后就打了这个主意。
梅森和她是小队目前唯一还活着的两个成员，于情于理，李莱茵都觉得自己该去看看的。
鲁迪揽住她的肩膀，“就怕你看完心里不好受。”她把她推到门禁系统前，“输你的ID和梅森的名字，它会告诉你梅森在哪里的。”
“所以，你也不知道梅森怎么样了是吗？”李莱茵问。
鲁迪叹了口气，摇头，“他一直在重症区。那里都是专业的医务兵在照顾，所以我并不了解。”
坐好等级，两个沿着如茵的绿地一路往里走。
身侧总是有穿着军队常服、隔壁上挂着红十字袖章的医疗兵跑过，脚步很匆忙。甚至在撞到人后连道歉的声音都是从远处的风里传来的。
被撞一次后，李莱茵开始小心地观察周围，随时准备避让。
这样既保护自己，也不耽误别人的时间。
就在她又一层避开一个医疗兵，后脚跟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
“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