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活过来了。”

    调侃中带着欠扁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墨鸦的。

    “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知道身边的人是他,云蔓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屋子里的装饰非常简洁,简洁到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可以肯定不是云蔓在雀阁的闺阁。

    “……”

    墨鸦回忆起昨天夜里,他执行完任务刚要休息,就被人突然袭击,等从地板上醒过来,就发现……

    自己的床上躺着个受伤的大美人,而自己颈侧紧贴着一把钉进地板的雪亮短匕和一瓶疗伤的药……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有人将你送过来的。”这种影响形象的黑历史还是不要提了为好。

    体贴的倒了些温水,化开碗底的药粉,草药的香气扑鼻而来,可见是绝佳的好药。

    “你的命果然比我的更值钱。”墨鸦酸的都要赶上柠檬成精了,“得宠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不必自谦。”云蔓打趣道,“整个韩国谁不知道,墨鸦大人可是姬将军身边的大红人~”

    所以……区别果然是在跟的主子身上对吧?

    墨鸦眼角抽搐两下,听到云蔓抱怨这次的药效果不好,绝对是里面的人参年份没到一百年……

    墨鸦觉得,和这位祖宗比起来,自己这条命卖得可真是……太失败了。

    “九公子韩非已经稳住了来韩问责的新任使臣李斯。”墨鸦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这个计划不会成功。”

    “不,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云蔓扯扯嘴角,脸颊上的伤让她的笑显得有些滑稽,但能看出那溢于言表的畅快。

    “一口气吃掉整个韩国?我可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天真,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惹毛了我……哼!谁也别想好过!”

    墨鸦不赞同的摇头,“给你一个忠告,作为工具,要是用着不趁手的话,可不会活得太久。”

    “别总是这样关心我,不然我会以为你爱我~”云蔓捧着药碗的手指紧了紧,轻浮地朝他勾了个锋利如刀的媚眼,“生了私欲的棋子,一定会死得很快。”

    “你这句话,难道不是在担心我?”重紫色的眼线挑起一个弯弯的弧度,显得心满意足。

    “死人没有想法,趁着还活着的时候你可以尽情的做白日梦。”

    窗外,风动衣摆,这种常人难以听清的细小声音,在两个轻功高手的耳中,却清晰的仿佛近在咫尺。

    将护身的短剑递给云蔓,墨鸦的手指抵住嘴唇,示意她噤声。

    撂下床旁的帘幕,顺便收走了用过的药碗倒扣在桌案上。

    “墨鸦,你快看!我搞到什么了!”

    门一大开,喜提一只带食归来的小凤凰。

    “你拿了什么回来?”墨鸦暗暗将背在身后的手中弹出的袖箭收了回去。

    白凤拍拍拿回来的食盒,“侯府的小夫人给云蔓夫人送的梅花糕,做的比宫里的御厨还好吃。”

    “所以……你是为去王宫的御膳房偷拿宵夜害我替你值班,来向我道歉?还是为偷吃了夫人的东西,来向我自首?”

    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白凤,献宝似的将食盒里的点心端出来,“都不是,我是来找你‘分赃’的!”

    数了数糕点的个数,白凤完全没注意到墨鸦已经使眼色使的快要抽筋了。

    “还剩十个,三七分怎么样?”

    “给夫人留七个?”

    “想什么呢?七个是咱们的,留下三个意思意思。前几天你不还说云蔓夫人胖,不如新来的舞姬清瘦……”

    墨鸦试图用点心堵住白凤这张想要送他归西的嘴,可惜晚了一步,“我说的是丰腴。”

    “那不还是胖……”

    身后突然传来重物破空的响动,白凤立刻推开墨鸦,借力腾空,一脚将飞来的瓷枕踢碎……

    “云……云蔓……夫……夫人……”

    云蔓刀子似的眼神刮过僵在原地的白凤,“偷了我的东西还打算只留三个来打发我,嗯~”紧接着又转向了生无可恋的墨鸦,“我比新来的舞姬胖吗?嗯~”

    掂量掂量手里的短剑,云蔓笑的格外甜美,和蔼可亲,“你们两个……干得漂亮。”

    白凤不着痕迹的朝墨鸦身边动了动,乖巧的将拿出来的点心放了回去。

    当然……已经下肚的是肯定还不回去了。

    “偷你点心,说你胖的都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为难墨鸦!”

    “行啊,那就替我去办件事。”

    糕点被做成了莲花的形状,上面洒满了红梅的花瓣,看上去……

    像是朵燃烧的红莲……

    “帮我打听一下,萝儿进宫面见红莲公主的时间,顺便把我也送进去。”

    “就这些?!你说好了,不许不认账啊!”话音还未落地,人就已经飞得不见踪影了。

    这架势,是生怕云蔓有机会反悔。

    “我听说,在百越,女孩子们会将颜色不同,种类不同的花卉赋予各不相同的寓意,是闺阁少女之间独特的密语。”

    墨鸦捡起一片掉落在桌子上的红梅花碎,送到了云蔓眼前,“而红梅的寓意是……”

    “血染的忠贞、宁折不屈的傲骨。”

    云蔓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无精打采的将自己缩到被褥里,像只将自己藏进洞里的仓鼠。

    一直冷艳强势的女人,这样怯懦无措似乎还是第一次……墨鸦鬼使神差的伸手揉了揉露在被子外的毛茸茸发顶。

    但很快,就被拽住了手腕。

    “我……我会被讨厌吗?”隔着被子穿出的声音闷闷的。

    云蔓侧躺在粗糙的麻布床单上,失落的将自己缩成一个更小更圆的团子,“一个对她隐瞒事实,谎话连篇,又没能力保护好她的姐姐……她会接受吗?”

    大概是喝下去的药开始起效,绞痛难耐的五脏六腑逐渐暖洋洋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闭眼睡去。

    听清了逐渐轻缓的呼吸,墨鸦小心的将手腕抽了回来,掖好被角,吹熄了床角的油灯。

    几个起落,墨鸦身姿轻盈的落在雀阁的楼顶,借着月光锁定了远处的蝠纹赤旗,纵身跃下,向目标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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