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我眨巴眨巴眼睛,“能成全我跟步杀么?”

    云澈望着我,眉峰微挑,淡色的棕眸浅浅含笑,“若为盟友,你二人之事,澈自当成全,亦当尽力而为之。”

    “好,”得他如此保证,我颇是兴奋,激动地拍上他肩膀,豪情万丈,“三皇子放心,我北辰定予你庇护!你与表妹之事,我亦当倾力相助!”

    云澈被我拍的踉跄,眸色不明地落在我搭在他肩上的手,目光沉了一瞬,却又极快恢复如常。他以扇抵额,摇头笑了笑,疑惑轻道,“我与表妹……之事?”

    我连忙收手,呵呵直乐,“放心放心,我懂我懂!看破不说破!全包在我身上!”

    说完,歪了头瞧他。说来,北瑶光好像……也没多大手劲儿呐……这个三皇子,也忒弱了点儿吧……

    云澈眉心隐跳一下,眸色微转,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合扇,道,“出来吧。”

    步杀凭空而现,挺身府首,单膝跪地,“主上。”

    我双眼大亮,欣喜唤道,“步杀~”

    云澈以扇抵唇,眸隐浅笑,“还不见过……主母。”

    步杀垂目,干脆利落,“属下见过主母。”

    我,“………………………………”

    一把推开青玉斋的殿门,挥退慌乱伏跪的宫娥,我撩裙坐上玉凳,拎了茶壶就往肚儿里灌。

    步杀随我入殿,见我灌了冷茶,正欲上前,被我横眼一瞪,愣在原处。

    彼时,黎萱闻讯匆匆赶来,瞧见我二人呆了呆。迅速打量了步杀,她面色古怪眸子一沉,极轻地叹了口气,又换上笑容,走近我,拿下我手中的茶壶,“公主莫急,待黎萱沏些温的来,莫要凉了公主凤体。”

    我瘪嘴,侧过脸去。

    黎萱瞧向步杀,欲言又止,“公主,这是……”

    “聘礼,”我道,“我未来夫君送的。”

    说完,去瞧步杀,却见他挺背肃立,冷淡如常,只在捕捉到我的视线时,乌眸微动,鸦睫轻轻抖了一下。

    这、这货怕不是……连我正在生气都没瞧出来罢?!

    我登时像个被戳了气的河豚,垂了脑袋趴在桌上,“是我的新卫子,黎萱你看着安排吧,暗卫该呆哪儿,就让他呆哪儿吧!”

    说完,将脸埋了起来。他这个……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大木头!

    闷闷不乐地埋了许久,没等来细语哄慰,没等来细心解释,连句简单的询问都没有……我仰脸,还不见了某人的身影,嘴巴更是瘪了,“他人呢?”

    “公主可是说方才那暗卫,当是隐在您近身的暗处,公主若有吩咐,唤一声便是,”黎萱仰头寻了寻,定了视线,“啊,在那儿呢!”

    我顺她所指瞧去,殿柱之侧,高梁之上,步杀一袭黑衣,挺若风竹,静静隐匿在柱后一方黑影之中,可不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暗卫。

    我,“………………”

    我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待殿中无人时,搬了桌椅板凳,搭靠在殿柱一侧,一言不发手脚并用就往上爬。

    步杀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要做什么,待我将一条腿扑腾上横梁,他方回神,俯了身子就来扶我。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自己满头大汗地折腾上去,满脸羞恼地仰头起身,却是用力过猛,脚下一滑。

    步杀捞住我,带入怀中,“小一。”

    “小什么一?”我拉下脸,冷淡道,“唤主母!”

    他垂目,“主母。”

    我,“………………”

    刀呢?他的刀呢!

    我伸手夺他腰间的细刀,细刀紧扣在侧,愣是没叫我拔·出·来。步杀拥着我垂目,瞧了一眼,屈掌解了刀,和着刀鞘放进我的手心。我执了刀,先是一愣,而后简直给气笑了,咬牙切齿道,“谁要你的刀!”

    他鸦色的睫毛轻轻一抖。

    瞧那乌眸透着的微茫,我败下阵来,垮了脸,“你唤我主母……你竟然……唤我主母……”

    “主上他——”

    “去他喵的主上,我若唤你姐夫,你乐意应么?”

    步杀,“…………”

    我,“姐夫。”

    步杀,“…………”

    步杀几分狼狈地侧脸,垂下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神色。我轻叹一声,耷拉了脑袋,撞上他的肩窝,抵了许久,闷声低道,“步杀,你明知我的心意——”

    “主子凤意,我们做奴婢的怎敢妄加揣测?”

    一声娇俏轻语将我打断,两个宫女捧着华缎锦被,缓步走了进来。她们轻车熟路地踏入内殿卧寝,将低垂的烟罗软帐撩起,拿金丝银钩绑了四角,细细铺整起床榻上的软褥。

    我探着脑袋去瞧,却被步杀压进怀中,他微退半步,带我隐入了梁间的阴影。清冽的气息携着稳健的心跳,将我包围。我面上一热,顺势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正要恬不知耻地蹭上一蹭,却又听底下的两个小宫女闲聊了起来。

    “小苏公子又发脾气呢,阁里的东西全都给砸了,膳也不好好用,只嚷嚷着要酒,成日里醉的不省人事……再这般下去,只怕是……要不,咱们秉一秉公主吧……”

    “秉什么秉,你我只管好自己便是,替他人操什么闲心?”

    “可是……唉……说来也是让人唏嘘,小苏公子那般仙姿绝然的人物,彼时颜色未衰,却已失了盛宠,如今又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怕是再也难……”

    “谁说不是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公主心性一向如此,宠极时为你摘星揽月,情冷了眨眼就弃如敝履。”

    喂,你、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不要信口开河啊!我听的满头大汗,心虚地去瞧步杀。只见他眉眼冷淡,视线极轻地落在那二人身上,侧脸隐在殿梁阴影之下,乌眸怔怔,不知想些什么。我登时慌了,小声急道,“我没有!我不是!我只你一个!”

    “还有那癸侍卫……如今正得公主盛宠的便是他,只是不知,这恩宠又能持续几时。”

    我,“……………………”

    “癸侍卫?怎么会?他不是公主的卫子么!”

    “不会不会,”我拼命摇头,连声附和,“癸丑只是个卫子!”

    “谁说他只是卫子了?你何曾瞧见过,公主让哪个卫子近得她身了?可公主却让癸侍卫抱回来过好几回呢,次次都面染红晕,乖羞得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

    我抓狂,那红晕是气的,是气的啊!你以为我乐意乖乖被他带回来么,还不是因为我干不过他啊啊啊啊啊!

    “你定有所不知,公主还舍不得癸侍卫受苦呢,每逢侍卫集训操练,总要专程跑去将癸侍卫给拎回来,心疼得直让膳房特地开小灶,只怕癸侍卫苦着饿着瘦了分毫。”

    我,“……………………”

    我看向步杀,正色,“这事儿,我可以解释。”

    “你觉得,癸侍卫有胜算么?”

    “有吧,公主喜色,癸侍卫的模样,可是顶顶好的。”

    这、这、这、这俩是八卦没完了是吧!

    “也不一定呐,小苏公子的模样,也是顶顶好的呢!你说,癸侍卫,会成为第二个小苏公子么?”

    “啧,第二个小苏公子?你又可知,小苏公子已是第几个九皇子了?”

    九皇子又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

    “莫说莫说,千万莫提这九皇子!咳,咱们还是手脚利索点儿干活吧,莫要嚼主子是非了,仔细脑袋!”

    所以说,你们嚼了这么半天就不怕摘脑袋的么!

    殿内瞬时安静下来,只余窸窣细响。我紧绷着身子,憋到那两个八卦的小宫女收拾完床榻离去。忙不迭地就从步杀怀中爬出来,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蹿跳着就要顺着柱子溜下去。谁知手腕蓦地一紧,就被一股大力给扯了回去,旋身撞进结实的胸膛。仰脸,正迎上低头的步杀,二人凑得极近,我的鼻尖几乎都要碰上了他的。

    我心脏一悸,慌乱后撤。步杀亦似有些无措,错开了脸,微退一步。我心脏通通直跳,目光闪躲一瞬,焦急解释道,“小、小苏公子我原是将他送回家了,只是苏相那里出了些差子,这才不得已先安排在宫里。我、我们不常见的!癸、癸丑你也知道的,是你主子硬塞给我的!九皇子、九皇子,我根本就不记得有什么九皇子啊……”

    “我、我……我……”结舌半晌,我颓然地耷拉了脑袋,“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醒来第一眼,就只看见你了……然后,就只有你了……我只喜欢——”

    喜欢你啊……

    未完的话被一只大掌捂在口中,细缕乌发划过耳侧,他学我方才低头的样子,将脑袋抵上了我的颈窝,闷声低道,“我知道。”

    然后,再无言语。

    柔软的睫毛扫在脖间,颤动了几下,静止了下来,轻浅的呼吸打在我的锁骨上。我僵直的脊背软了下来,面红心跳,数着他的呼吸,在微灼的气息中,渐渐有些神思恍惚起来。

    脖间似蚊叮虫咬般,掠过极轻的触感。浓重的睡意翻涌而上,步杀低哑的声音响在耳侧,似近犹远,模糊不清,“小一……喜欢我,好不好……”

    喜欢啊,我喜欢你啊……

    “别……喜欢我……好不好……”

    别……喜欢……

    我约摸着自己是困的迷糊了,他说的……究竟是喜欢……还是……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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