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算学
司农监中热火朝天，地里的粮食已经收获了一半。
司农使看着地上收获的小山包似的红薯和土豆，以及山药，笑得面色发红，激动的无以复加。
“真好，真好啊！”都是高产，虽然别的作物相比红薯和土豆是差了很多，但也不少。
今年冬季，百姓们的日子，应当会比过去两三年好很多。
转头见到赵锦樾和林叶霜过来，司农使破天荒的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们的皇上行礼，而是对着林叶霜一拜到底。
“臣，替珩国百姓，多谢娘娘恩典。”
说了感谢还不行，眼看着就要跪下去，林叶霜连忙扶住他，“我这儿不兴跪来跪去的，这些也是你尽心尽力得来的好结果，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们而已。”
虽然见了没几面，但司农使也隐约听说过他们这位娘娘的作风，诸如不喜他人跪拜，更喜欢亲力亲为等。
因此，被她一扶，司农使也就站直了身体，稍稍后退几步，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皇上在。
听见司农使请罪，赵锦樾哭笑不得，“无碍，朕知你心系百姓，三月前种下去的土豆如今确定可以收获了？”
“回皇上，对，产量相比初次下种时，提升了些许。”
“那就通传下去，让下属各地百姓自行收取粮食。本次赋税全免，各村自行留种育种，留作来年开春寒冬过后再行种植。”
“至于红薯和山药等作物，全部留下育种，之后再行分配。”
距离王城最近的破败村落中，得知消息的村民们，集体走到田地边沿。
这些村民，每人都瘦骨嶙峋，好似冷风再大一些，就能将他们吹跑一般。
他们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着田地，眼中激动之余，还有些害怕。
其中一位老人，带着自己尚且年幼的孙儿，慢慢下了地，徒手挖掘。
“徐爷爷……”
老态龙钟的老爷子徒手挖着土地，头也不抬，“挖吧，连年天灾，也就当今上位后，咱们才有了活路。”
“不要害怕，挖吧，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颗粒无收，当今也不会放任咱们饿死的。”老人枯瘦的双手慢慢扒着土地，“这是娘娘给咱们找到的粮食，不能浪费。”
这些年的天灾，让百姓们对赖以为生的土地也产生了畏惧，希望能种出果腹的粮食，又害怕一切成空。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得面对一切。
其中一名年纪约摸而立的男子顿了顿，吸吸鼻子，“我回去给咱拿工具。”
“我也去。”
是啊，当今上位前，他们从东到西从南往北，被沉重的赋税，以及连年天灾压迫的没了活路。
直到当今上位，几乎清空国库放粮赈灾，派人走遍珩国上下，斩首前朝贪官污吏，才让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有了安身之所。
他们毕竟是灾民，新落成的村子里可用的农具也不多，即使将所有农具分发下去，还是有近半数村民，得徒手挖掘。
有工具在手的村民，掘了不到半盏茶功夫，便停了手，担心不小心伤了粮食，用双手将埋在地里的作物扒了出来。
一株土豆苗上，村民瞪大眼睛数了一遍又一遍，才失声惊叫，“八，八颗！”他掂了掂重量，“约三斤重。”
有了第一个收获的，其他村民的心里便有了数，满心的忐忑不安顿时就烟消云散。
待全部挖掘出土，看着堆成小山的粮食，整个村子静默片刻，惊天的欢呼声将慢上一步前来教导垒火炕的匠人队伍都惊动了。
小队伍将将三人，互相对视后，心里便有了猜测。
“准是土豆收成了，咱们正好锦上添花。”
“可不是嘛！”脸上沾了些许黄泥的匠人哈哈大笑，“教完这个村，咱们也能回去尝尝这土豆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听说除了这土豆，司农监还有其他高产作物，不怕干旱，等熬过寒冬，日子应该会有盼头。”
三人高兴之余，心中依旧残存畏惧。
免不了在心里祈求老天爷明年给条活路，别再有天灾降临。
……
皇宫之中，伴随着猴子“吱吱”声，林叶霜熟门熟路进了明玉殿，坐到了赵锦樾的身边。
稀奇地看到这位每天不是在看奏折，就是在看奏折路上的皇上，今日翻起了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账本。
在桌案上堆了高高的账本，让林叶霜稀奇的不得了。
“为什么一国之君还要亲力亲为看账本？”林叶霜发出灵魂追问。
她不是很了解珩国的官员结构和职能范围，但无论怎么想，也不至于需要让皇上亲自看账本吧！
闻言，赵锦樾轻笑一声，一手翻阅账本的同时拨弄着算盘，另一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今日侍御史弹劾民部尚书，称其擅自挪用国库银钱。”
“……”不是应该还有专门查案的官员嘛？犯得着这么亲力亲为？！
林叶霜无比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没人查案？”
“有，但负责此事的官员前些日子致仕，暂时无人可替。”
好家伙，假如把赵锦樾当成现代公司老板，那些官员都是职工的话，这老板简直楷模啊！
想到自己在现代当翻译时，给她一份工资，让她操着三份心的老板，林叶霜拳头都硬了。
那个混账东西，连古代的一国之尊都不如！
想想自己左右无事，林叶霜干脆拿起一本账本，帮忙核对。
翻了几页，为防理解错误，林叶霜跟赵锦樾确认了一遍，“红色的是支出，黑色的是收入？”
“没错。”见她认真，赵锦樾也好奇后世究竟如何看账本，记录下当前核算出来的银钱，便停了手。
收入和支出确定以后，林叶霜便发挥了自己的心算能力，在脑海中加加减减。
很快，她便将手中账本往赵锦樾手里塞，“这本，支出三千八百五十九两，收入两千四百两。”
将账本塞给他的同时，后知后觉懵逼，这里的一钱等于多少两来着？
为了防止接下来遇到别的换算单位抓瞎，连原主自己都不知道，林叶霜便很光棍地问了身旁的人。
浑然没注意，身侧男子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愕之色。
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是什么？又是如何得出来的结果？
一直对自己的理解力都很自信的男人，突然就对自己的理解力产生了怀疑。
想了半晌，赵锦樾心一横，头一次尝试着将对方的特殊之处扒拉出来放在明面上。
自己的心思只有自己知晓，若是连秘密都闭口不谈，他们之间又何来的进展？
“妙殊，你的算学一道，是德明伯夫人教导？”赵锦樾继续道，“朕不如你，妙殊可否教朕？”
呃……完蛋，行事作风完全没有收敛，也懒得收敛的林叶霜身体僵直，脖子僵硬地转头，瞪着赵锦樾的俊脸，脑袋飞速运转。
联想到此前已经暴露了足够多的异常，林叶霜紧张的情绪突然就松懈了，自认为找到了很好的理由冲着赵锦樾重展笑颜。
“咳咳，呃，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数月前我梦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不怎么会撒谎的林叶霜脸颊火烫，“是他教我的算学，除此之外，也是他告诉我土豆红薯这些东西都能吃的……”
求求了，再问我就掉马了QAQ。
听到对方内心的崩溃，赵锦樾为对方想出来的说辞哭笑不得。
亏她还能想出这等理由，他还是顺了她的意吧，好歹，此种特别的算学过了明面，自己也能顺势学上一学。
若是真能如此方便快捷，便能由她传授出去，日后她再有更多特殊举措，便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
“原来如此！”赵锦樾舒展了眉心，“朕此前就想过此事，猜测你该有奇特机遇才是。”
顿了顿，他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去，让林叶霜坐在了正中央，自己坐到了侧边。
“可否教朕？”
这就相信了？！真的假的？
林叶霜眨巴着眼睛，盯着桌案上的账本，思考不过十秒，便欣然接受。
点头道，“好吧，坐过来一点，我教你。”
要教现代算术，阿拉伯数字当然是基础当中的基础。
现代时，她的耐心不是很好，本来还担心自己会被笨学生气到原地炸裂。
然而才教了十以内的数字怎么写，她便眼睁睁看着对方举一反三，直接连着后面的数字也一并写了出来。
堪堪写到三十，林叶霜便阻止了他，“这个你已经学会了，那咱们继续往后学。”
察觉到她内心的讶然，赵锦樾暗自失笑，实际上这些数字写出来便不难理解了，再加上他还能听到对方在心里继续往下数。
如若这样他还不能举一反三，未免太蠢了些。
接下来是加减乘除，林叶霜在教之前，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教对方乘除。
在她的想法当中，古代算账更多的似乎还是加减。
但寻思过后，她还是决定将乘除也一并教了，其中，还包括朗朗上口的九九乘法表。
也就半个时辰，林叶霜便领略到了教一个聪明的学生，对老师而言，究竟有多爽快。
大学毕业好几年的林叶霜，也彻底理解了为什么老师们总是偏心成绩好的学生。
因为，这些学生能让老师在教导的过程中获得成倍成倍的成就感！
半调子老师林叶霜摩拳擦掌，甚至想教对方怎么解方程。
哦，还有古代压根儿用不上的英语。
被自己的臣子气到的时候，当面用英语骂人，不知道能不能解气？
司农使看着地上收获的小山包似的红薯和土豆，以及山药，笑得面色发红，激动的无以复加。
“真好，真好啊！”都是高产，虽然别的作物相比红薯和土豆是差了很多，但也不少。
今年冬季，百姓们的日子，应当会比过去两三年好很多。
转头见到赵锦樾和林叶霜过来，司农使破天荒的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们的皇上行礼，而是对着林叶霜一拜到底。
“臣，替珩国百姓，多谢娘娘恩典。”
说了感谢还不行，眼看着就要跪下去，林叶霜连忙扶住他，“我这儿不兴跪来跪去的，这些也是你尽心尽力得来的好结果，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们而已。”
虽然见了没几面，但司农使也隐约听说过他们这位娘娘的作风，诸如不喜他人跪拜，更喜欢亲力亲为等。
因此，被她一扶，司农使也就站直了身体，稍稍后退几步，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皇上在。
听见司农使请罪，赵锦樾哭笑不得，“无碍，朕知你心系百姓，三月前种下去的土豆如今确定可以收获了？”
“回皇上，对，产量相比初次下种时，提升了些许。”
“那就通传下去，让下属各地百姓自行收取粮食。本次赋税全免，各村自行留种育种，留作来年开春寒冬过后再行种植。”
“至于红薯和山药等作物，全部留下育种，之后再行分配。”
距离王城最近的破败村落中，得知消息的村民们，集体走到田地边沿。
这些村民，每人都瘦骨嶙峋，好似冷风再大一些，就能将他们吹跑一般。
他们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着田地，眼中激动之余，还有些害怕。
其中一位老人，带着自己尚且年幼的孙儿，慢慢下了地，徒手挖掘。
“徐爷爷……”
老态龙钟的老爷子徒手挖着土地，头也不抬，“挖吧，连年天灾，也就当今上位后，咱们才有了活路。”
“不要害怕，挖吧，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颗粒无收，当今也不会放任咱们饿死的。”老人枯瘦的双手慢慢扒着土地，“这是娘娘给咱们找到的粮食，不能浪费。”
这些年的天灾，让百姓们对赖以为生的土地也产生了畏惧，希望能种出果腹的粮食，又害怕一切成空。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得面对一切。
其中一名年纪约摸而立的男子顿了顿，吸吸鼻子，“我回去给咱拿工具。”
“我也去。”
是啊，当今上位前，他们从东到西从南往北，被沉重的赋税，以及连年天灾压迫的没了活路。
直到当今上位，几乎清空国库放粮赈灾，派人走遍珩国上下，斩首前朝贪官污吏，才让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有了安身之所。
他们毕竟是灾民，新落成的村子里可用的农具也不多，即使将所有农具分发下去，还是有近半数村民，得徒手挖掘。
有工具在手的村民，掘了不到半盏茶功夫，便停了手，担心不小心伤了粮食，用双手将埋在地里的作物扒了出来。
一株土豆苗上，村民瞪大眼睛数了一遍又一遍，才失声惊叫，“八，八颗！”他掂了掂重量，“约三斤重。”
有了第一个收获的，其他村民的心里便有了数，满心的忐忑不安顿时就烟消云散。
待全部挖掘出土，看着堆成小山的粮食，整个村子静默片刻，惊天的欢呼声将慢上一步前来教导垒火炕的匠人队伍都惊动了。
小队伍将将三人，互相对视后，心里便有了猜测。
“准是土豆收成了，咱们正好锦上添花。”
“可不是嘛！”脸上沾了些许黄泥的匠人哈哈大笑，“教完这个村，咱们也能回去尝尝这土豆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听说除了这土豆，司农监还有其他高产作物，不怕干旱，等熬过寒冬，日子应该会有盼头。”
三人高兴之余，心中依旧残存畏惧。
免不了在心里祈求老天爷明年给条活路，别再有天灾降临。
……
皇宫之中，伴随着猴子“吱吱”声，林叶霜熟门熟路进了明玉殿，坐到了赵锦樾的身边。
稀奇地看到这位每天不是在看奏折，就是在看奏折路上的皇上，今日翻起了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账本。
在桌案上堆了高高的账本，让林叶霜稀奇的不得了。
“为什么一国之君还要亲力亲为看账本？”林叶霜发出灵魂追问。
她不是很了解珩国的官员结构和职能范围，但无论怎么想，也不至于需要让皇上亲自看账本吧！
闻言，赵锦樾轻笑一声，一手翻阅账本的同时拨弄着算盘，另一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今日侍御史弹劾民部尚书，称其擅自挪用国库银钱。”
“……”不是应该还有专门查案的官员嘛？犯得着这么亲力亲为？！
林叶霜无比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没人查案？”
“有，但负责此事的官员前些日子致仕，暂时无人可替。”
好家伙，假如把赵锦樾当成现代公司老板，那些官员都是职工的话，这老板简直楷模啊！
想到自己在现代当翻译时，给她一份工资，让她操着三份心的老板，林叶霜拳头都硬了。
那个混账东西，连古代的一国之尊都不如！
想想自己左右无事，林叶霜干脆拿起一本账本，帮忙核对。
翻了几页，为防理解错误，林叶霜跟赵锦樾确认了一遍，“红色的是支出，黑色的是收入？”
“没错。”见她认真，赵锦樾也好奇后世究竟如何看账本，记录下当前核算出来的银钱，便停了手。
收入和支出确定以后，林叶霜便发挥了自己的心算能力，在脑海中加加减减。
很快，她便将手中账本往赵锦樾手里塞，“这本，支出三千八百五十九两，收入两千四百两。”
将账本塞给他的同时，后知后觉懵逼，这里的一钱等于多少两来着？
为了防止接下来遇到别的换算单位抓瞎，连原主自己都不知道，林叶霜便很光棍地问了身旁的人。
浑然没注意，身侧男子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愕之色。
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是什么？又是如何得出来的结果？
一直对自己的理解力都很自信的男人，突然就对自己的理解力产生了怀疑。
想了半晌，赵锦樾心一横，头一次尝试着将对方的特殊之处扒拉出来放在明面上。
自己的心思只有自己知晓，若是连秘密都闭口不谈，他们之间又何来的进展？
“妙殊，你的算学一道，是德明伯夫人教导？”赵锦樾继续道，“朕不如你，妙殊可否教朕？”
呃……完蛋，行事作风完全没有收敛，也懒得收敛的林叶霜身体僵直，脖子僵硬地转头，瞪着赵锦樾的俊脸，脑袋飞速运转。
联想到此前已经暴露了足够多的异常，林叶霜紧张的情绪突然就松懈了，自认为找到了很好的理由冲着赵锦樾重展笑颜。
“咳咳，呃，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数月前我梦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不怎么会撒谎的林叶霜脸颊火烫，“是他教我的算学，除此之外，也是他告诉我土豆红薯这些东西都能吃的……”
求求了，再问我就掉马了QAQ。
听到对方内心的崩溃，赵锦樾为对方想出来的说辞哭笑不得。
亏她还能想出这等理由，他还是顺了她的意吧，好歹，此种特别的算学过了明面，自己也能顺势学上一学。
若是真能如此方便快捷，便能由她传授出去，日后她再有更多特殊举措，便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
“原来如此！”赵锦樾舒展了眉心，“朕此前就想过此事，猜测你该有奇特机遇才是。”
顿了顿，他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去，让林叶霜坐在了正中央，自己坐到了侧边。
“可否教朕？”
这就相信了？！真的假的？
林叶霜眨巴着眼睛，盯着桌案上的账本，思考不过十秒，便欣然接受。
点头道，“好吧，坐过来一点，我教你。”
要教现代算术，阿拉伯数字当然是基础当中的基础。
现代时，她的耐心不是很好，本来还担心自己会被笨学生气到原地炸裂。
然而才教了十以内的数字怎么写，她便眼睁睁看着对方举一反三，直接连着后面的数字也一并写了出来。
堪堪写到三十，林叶霜便阻止了他，“这个你已经学会了，那咱们继续往后学。”
察觉到她内心的讶然，赵锦樾暗自失笑，实际上这些数字写出来便不难理解了，再加上他还能听到对方在心里继续往下数。
如若这样他还不能举一反三，未免太蠢了些。
接下来是加减乘除，林叶霜在教之前，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教对方乘除。
在她的想法当中，古代算账更多的似乎还是加减。
但寻思过后，她还是决定将乘除也一并教了，其中，还包括朗朗上口的九九乘法表。
也就半个时辰，林叶霜便领略到了教一个聪明的学生，对老师而言，究竟有多爽快。
大学毕业好几年的林叶霜，也彻底理解了为什么老师们总是偏心成绩好的学生。
因为，这些学生能让老师在教导的过程中获得成倍成倍的成就感！
半调子老师林叶霜摩拳擦掌，甚至想教对方怎么解方程。
哦，还有古代压根儿用不上的英语。
被自己的臣子气到的时候，当面用英语骂人，不知道能不能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