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一日,翠杏翠桃双双出现在肖翛然的面前,两双眼睛委屈巴巴盯着肖翛然。

    “你俩别这么看我,怎么?还想跟着我一起去军营不成?”肖翛然收拾东西,顺手将挡路的两人推到一边去。

    “主子主子,军营里全是男子,您怎么好一人过去嘛。”

    “就是就是,主子,您对杏儿和奴婢那般好,王府里好多人都羡慕奴婢,您要是走了,他们欺负奴婢,把奴婢派去三房可怎么办?”

    肖翛然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特意跟你们王爷说过了,会留下几个亲信在王府,那几个亲信会护着你们的。”

    这些日子被养出些小脾气的姑娘们见势不妙,准备好的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哭的比谁都惨,“呜……主子,您就带上奴婢嘛……”

    肖翛然动作一顿,扶额斜睨着两人,“我是去战场,不是出去吃喝玩乐。”

    两个丫头哭音一收,异口同声,“奴婢知道啊。”

    “……”有困难,找壮丁,肖翛然干脆开门,对着外头喝茶的赵丰岳喊了一声,“这俩丫头要跟着我去。”

    赵丰岳面不改色,“若是她们真不怕死,那便去吧。”

    “听见没有?不怕死……”

    “多谢王爷王妃,奴婢告退,回去收拾收拾。”

    目瞪狗呆望着仿佛被鬼追,跑的飞快的俩丫头,肖翛然闭上嘴,拍着脸有些无奈。

    算了算了,去就去吧,俩小丫头好像厨艺也不错,实在不行过去帮忙做个饭也好。

    次日出发前,赵丰岳招来甲胄卫,留下乌七乌九和乌十。

    “蛮子蠢蠢欲动,这次一去,时间恐怕不短。你三人守住王府,莫要让宵小之辈奸计得逞。”

    “是!”

    肖翛然三人不会骑马,赵丰岳给她们备了一辆拾掇的软乎乎的马车,领着两个小丫头刚钻进去,迎面就看见芳嫂在里面冲着她笑,小安却不在。

    她下意识就退出马车,喊了一嗓子,“丰岳,芳嫂在里面。”

    赵丰岳应声回头,与芳嫂子对视半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芳嫂与你一同过去也好。”

    两个小丫头虽然机灵,但终究没见过什么世面,关键时刻或许容易出乱子。

    有芳嫂在,应当能为小然省去不少麻烦。

    “小安被你扔哪儿去了?”

    芳嫂微微一笑,“小安就由她席悦哥哥带着吧,看书习字还是学着修习武艺,都看她自己。”

    “她找不到你不会哭?”肖翛然想起现代那些去幼儿园上学,第一次离开家长的孩子们。

    就职的医院不远就有一个幼儿园,开学头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幼儿园那儿穿来的魔音穿脑。

    小安虽然早慧,但也是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真不会有哭的时候?

    “我问过她,她愿意的。席悦也答应照顾好她。”

    行吧,青梅竹马倒也好,只要席悦这小子没长歪,以后就算两人之间发展出爱情,应该也不会像他亲爹那么可恨。

    要是长歪了……肖翛然眯了眯眼,到时候她要是还在,非得把臭小子胖揍一顿不可。

    “路途遥远,闲来无事,可要给我讲讲故事?”

    呃……肖翛然眉梢一跳,否认四连,“没有不可能不讲没故事。”

    三双眼睛亮闪闪地瞅着她,终究让我们见多识广的肖医生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给你们讲两个姑娘上错花轿,最后成就美满姻缘的故事吧。”这是她还在上学的时候,看过的电视剧。

    也是她为数不多从头到尾看完的电视剧,结局美好,也是古代,正适合拿来讲古。

    乔装改扮,暂时担当车夫一职的乌三竖起耳朵,想听听从王妃的口中,究竟会说出怎样的故事。

    就连赵丰岳,不知不觉也将马儿带去了马车的旁边,微微笑着听到马车里传来动听的笑声。

    四日后,一行人风尘仆仆到了军营。

    同样乔装过的乌四先一步过来安排芳嫂和两个丫头休憩的营帐,此时跟沈副将和赵席瑜一起出来迎接他们。

    而后,赵丰岳让人将军医都唤了过来,正式将肖翛然推到人前。

    刚开始引见,军医只以为或许王妃体质不好,让他们过来一见,只是为了看诊。

    到了中途,已经有大半军医皱起了眉头,上到花甲之年,下到而立之年的大夫们,频频将目光扫向默默站在一旁的肖翛然。

    愤怒、指责、不屑呼之欲出。

    肖翛然也不在意,只对那些军医回了一礼,随口道了一句,“日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不知王妃更擅长医治何种病症?”

    这个嘛……肖翛然轻笑一声,口出狂言,“只要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哪怕肢体被砍断,只要将肢体立刻带回,我都能给接上。”

    “王妃慎言,我等问王妃更擅长之道,并非看轻了王妃。”

    “所以,你想让我不要为了争一口气就信口胡说?”肖翛然笑了笑,“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在心里骂王爷鬼迷心窍,或者在骂我把治病救人当儿戏。”

    “但是,不试试你们便全盘否定我,就不是儿戏吗?”

    “试问,若是我所说是真,你们却因偏见不让我去救治,那么将士失去手脚或是命,该算到谁的头上?”

    “若王妃只是信口开河呢?”

    到底是当了多年军医的人,即使面对王妃,依旧刚直胆大。

    肖翛然却笑出了声,“我要是信口开河,你们也不能杀了我,所以,我不知到时候我要如何。”

    “若是本王的夫人信口开河,我替她挨五十军棍,上报朝廷交出虎符,从此南疆交沈副将镇守。”

    “这……”军医脸色一变,半跪了下去,“王爷使不得,我等……”

    “本王相信王妃,她也不曾非要你等现在就相信她,将士们被斩断肢体,你们若是无计可施,不妨让王妃一试便知。”

    军医们退出营帐,一回到自己的窝,就炸开了锅。

    “王爷从未如此,怎的这回就这般昏了头呐。”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在营帐里转来转去,愁到挠头。

    “简直胡闹!”中年大夫一拍桌子,仿佛要跟人干架一半,怒气冲冲。

    众人各有各的考量,但每个人脸上的情绪,都算不上好。

    唯独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大夫,慢条斯理执起茶壶倒了几杯茶水,递给生气的同僚。

    “诸位可还记得罗某初来乍到之时?”

    提起此事,营帐里安静了一瞬,老大夫皱皱眉,“那不一样,你是男子,她可是女子,还贵为王妃!”

    “有何不同?”罗大夫依旧慢条斯理,“罗某初来之时,诸位不也这般质疑?”

    他看着老大夫,眼中满是感激,“若非先生给罗某机会证明自己,如今罗某或许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医童,又何来今日。”

    “只要王妃真能做到断肢重接,让将士们恢复如初,别说她是女子,就算她是鬼,罗某照样能将她奉若神明。”

    抛下这句话,罗大夫看了一圈若有所思的同僚,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径直走出营帐。

    遥遥望见站在主帐外头的将士,微微点头示意,便去了伤兵营。

    尚未到蛮子倾巢而出之时,但时有骚扰。

    次日天光乍亮,就有一支人数几十的蛮子队伍,绕道想要去附近城镇抓些吃的喝的,跟军营派出来的巡逻队伍撞个正着。

    双方狭路相逢,蛮子一个个膘肥体壮的,悍不畏死将巡逻队冲散。

    虽说未能突破防线,但巡逻队却九死一生,一个个都浑身鲜血被带了回来。

    正式加入成为军医的肖翛然带着芳嫂,初时看其他军医动作有条不紊,索性安安心心不去打扰,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初来乍到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新人。

    然而她是乐意当个旁观者了,却有人看不下去,将她抓了壮丁。

    “敝姓罗,不知王妃可否替在下帮这位伤员包扎伤口?”

    肖翛然站起身,“可以。”

    军医们心无旁骛救治伤兵,在中途取药之时,亦免不了会看着无所事事的王妃,而后暗自生气。

    人既然都来这儿了,就算治病救人不会,帮着包扎总得会吧。

    偏偏,贵为王妃,没人敢使唤她,也怕她搞砸了,只能怀着气闷地尽量不去看她。

    现下罗大夫开了这个口,军医们的心情又从气闷转变为烦躁。

    老大夫加快动作,迅速将伤员的伤口处理好,交代从旁协助的医童一句,凑了过去。

    正碰上肖翛然刚好完成包扎一事。

    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老大夫复杂地看了一眼换了一身粗布麻衣的两个女子,“王妃的包扎技艺,很好。”

    肖翛然挑着眉,“那是,不知您可满意?本王妃别的姑且不谈,当个医童可够?”

    “够,足够了,比老朽亲自教出来的医童,更胜一筹。”

    医童吗?

    老大夫突然有些羞愧,王妃原本并非那等行事莽撞,一来就想当军医的好高骛远之辈。

    可他们却在最初就否决了对方,此举又何尝不是高傲自大目中无人?

    这两个弱女子,从进来此处,见到满是血腥的一幕也面不改色,光是这一点,就已然引得不少军医同僚为之侧目。

    要知道,跟着她们一道来了军营的,还有两个小丫头。

    大老远的见了伤员,那张脸就苍白如纸,被王妃派去当了伙夫。

    并不知道老人家正在自省,肖翛然的心里却在犹豫。

    古代的伤员,其实绝大多数或许并不是死于伤势过重,而是炎症。

    她看过了,这些军医确实都能用银针止血,用的伤药也都很有效果。

    但是,绷带什么的,看着都不像是新的,好像洗了好多遍循环使用的布条,光是看着,她就怀疑有些伤员能好,纯粹就是军医的本事占小半,伤员运气爆表占一大半。

    酒精都是用的玻璃瓶,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禁忌,索性还是等晚上回营帐里,再跟赵丰岳说吧。

    她是赵丰岳名正言顺的妻,来到军营为了不引起风言风语,她就跟那家伙躺在了一张床上。

    男人不怎么打呼噜,头一天晚上她睡得不错。

    不过,可能军营四处空旷,第二天醒来,就莫名其妙睡到了男人的被窝里。

    是以,一大早就有点小小别扭的肖翛然,已经躲了某人一整天。

    真要去跟人商量事情,她还得好好做个心理建设。

    当晚,回到营帐,赵丰岳已经练兵归来。

    营帐倒映的身影挺拔如松,也不知这男人究竟在干什么,站的直挺挺的,看着招人的很。

    肖翛然一边想着,一边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念完了刚抬头,方才还直挺挺地站着的男人就出现在她跟前。

    “都回来了怎的不进来?”刚卸下盔甲的人身上还残留着一丝煞气,说话时却轻言细语,仿佛担心吓着谁似的。

    “听说你晚膳用的不多,我让军中厨艺不错的将士做了些你爱吃的,你再不回来,我就该去寻你了。”

    “哦……”

    她跟着人走进营帐,除了一桌子光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最引起她注目的,还是营帐里唯一一张床榻上大了不少的锦被,两人各自的被子,也不知去了哪儿。

    见她瞅着床榻,赵丰岳轻咳一声,“是为夫的不是,此处一到傍晚就很冷,军中到底不如王府舒适,我让人寻了这么一床,盼夫人莫要介怀。”

    这男人……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不动声色就把她的尴尬什么的给瓦解了。

    要是放在现代,怕是得迷惑不少小姐姐吧。

    宝贝儿们,我跟你们说哈,虽然现在的男人真的很狗很傻逼,言行很让人无语。

    但是吧,相信我,一旦运气爆表遇上了对胃口的好男人,别矜持,一定要抓住。

    不婚主义就算了,但是无所谓结不结婚的,真的,必须抓牢这男的。

    某个闺蜜的话在这会儿震耳欲聋,肖翛然恍惚觉着有人拎着她的耳朵耳提面命“我说宝贝儿,这么个男人,你不上,信不信我以后见你一顿揍你一顿”

    ……行叭,虽然不知道感情到没到位,但不把这男人搞到手,好像确实有点欠打。

    “好,那就麻烦你给我暖床了。”肖翛然听见自己用很嚣张的声音对男人说。

章节目录

八一八那些偷听心声的狗男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墨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墨洗并收藏八一八那些偷听心声的狗男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