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半伏在屋顶，默默等待骑士经过又远去。
莱希娅低声发问，掩不住语调中的讶异：“你会飞？”
“不算飞。”纪莲瑕摇头，“这是轻功。”
莱希娅不知道轻功是什么，猜想大概又是东方人的神秘能力。她情急之下拉纪莲瑕出来的本意是为问清骑士巡逻之事，但刚才的突发照面让她知道纪莲瑕说的极可能为真。
圣廷对骑士的调动不在神殿可控制的范围，但也会商议决定或征求意见。
莱希娅在计划伊始就或明或暗地调查城内外守备，已经基本摸清巡逻的队列安排和时段路线。
但方才纪莲瑕的消息和那队突然出现的骑士都与她所知的信息出入极大，面对未知她几乎把握全失。
然而她无暇顾及太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带我出城吗？”莱希娅抓住他的手臂，眸中满是恳切，“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满足你。”
出城不难，难的是做到无声无痕，她现在仍需保住在神官们面前的无害印象。
而纪莲瑕的身手若能为她所用，或许她就能全身而退。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莱希娅心头一紧，正要继续开口劝解，又听他继续道。
“但我会帮你。”
*
纪莲瑕揽着她，在错落纵横的屋檐房顶间疾速穿行，莱希娅虽然不懂轻功，但也看得出要做到点地几乎无声应该不易，更遑论他还需时刻注意周边动向，避人耳目。
方才情势突然，她全心注意巡逻卫队，现下才发觉纪莲瑕的身法虽然极快，但也十分稳当，从未如此高速飞行的她也很快适应了这种感觉。
有“轻功”帮忙，原本艰难的出城路反倒显得轻而易举。
不过几息间，二人便安然立于圣城外围的城墙脚下。
紧张许久总算能暂且安下心来，莱希娅缓了缓神，看向一旁的纪莲瑕，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现在回想在花园时虽是她拉走纪莲瑕，但以他的身手气力必能轻易挣脱，而且就算他被发现也可以“散步”为由，侍卫不会自找麻烦。
而知道骑士巡逻临时改变后的动向勉强可用先前一个月的经验观察解释，但他之后又毫无理由地帮她出城。
甚至连她之所以决定将计划许久的出逃定在今天实施，也是由于他白日里所说的城外魔兽。
如此种种，莱希娅越发觉得他古怪，仿佛是刻意来接近她。毕竟尽管她只是个被架空的圣女，在象征层面也好歹有些意义。
“我想看你会做什么。”
莱希娅一怔，抬眼对上纪莲瑕微垂的双眸，只觉这双眼竟无丝毫情绪，望不到底。
“什么意思？”
“我告知你异兽肆虐，便是想试探你的态度。”纪莲瑕转头望向护城河的对岸，密匝森林中的某处，“若你无感，我便也无意助你。”
难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但他的心依旧告诉她：他毫无恶念。
对她而言，谎言同样属于一种恶念，即使有些出于善意，但欺骗行为仍是负面的，因此莱希娅算是具有一点测谎能力。
而若现在纪莲瑕所说的都是真心实意，那么他们之间也并无冲突。
谈话过后，莱希娅虽仍未完全信任他，但也放松了部分警惕，况且她还需藉由他的力量潜回神殿，也不好因小失大。
今夜天色极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莱希娅本想用魔法制造光源，但考虑到稍后未知的风险，还是节省些魔力更为妥帖。
何况身旁的青年在这等境地仍旧步履从容，丝毫不像摸黑前行，她直接拉着他引路倒更便利。
踏上河边松软的草地，莱希娅才有了一点自由的实感，说来好笑，这竟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出城。
不多时两人便到森林边界，她不由回头望去，恰好阴云稍散，点点星光将这座圣城映的更显巍峨圣洁，如同神祗降临世间的王城，却又不知为何透着几分萧索。
“或许有危险。”见她止步，纪莲瑕也停下道。
莱希娅知道这是让她考虑清楚，但她却笑了：“也许这话该我对你说。”
面对魔兽，魔法可比身法有效多了。
纪莲瑕闻言并未回话，只迈步向林中走去，莱希娅抓起他的袖角，紧随其后。
深夜的森林没有什么书中的美景可言，莱希娅只觉眼前漆黑一片，能借着点点萤火看清前路已是难得。
又或许是她现在心中惴惴，满脑子都是将面对的未知，无暇顾及什么景致了。
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抹杀了时空等一切感官，唯有脚踩落叶时发出的沙沙声提醒她现在所处的境地。
“莲瑕，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古怪的味道？”
“嗯。”纪莲瑕循着气味行走，“是尸臭。”
莱希娅还没反应过来他平常语气中的话意，就感受到他突然停步：“就在前面。”
“会不会惊扰魔兽？”
纪莲瑕摇头：“此处只有我们。”
莱希娅确认过周围魔法气息残留后，才凝出一个小光球，为他们照明引路。
越是靠近，血腥与腐臭味便越重，到最后这种怪异杂糅的恶臭浓郁得似能将人吞噬。
莱希娅捂住口鼻，却仍止不住恶心欲呕。
二人继续走近，突然，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出现一片巨大而黑沉的缺口。枯萎的草木，荒芜死寂，没有半点生机，荒地中央堆积成小山般的无数尸体，在阴森恐怖之余显得分外扎眼。
深入其中，便见这具具尸体几乎都残缺不全，躯干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四处都是残肢断臂与不知谁人的头颅，内脏、碎骨和血肉混合着早已腐败，唯有虫蛆嗡嗡鼓动。
方才入目的黑色竟都是干涸的血液。
“此人……”纪莲瑕站在血地边缘，目光落在身旁滚落的连头皮到脸都少了大半的头颅，面容沉静如水，然而在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映衬下透出几分可怖。
莱希娅缓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被惊得都忘了魔法，于是立刻念动咒语隔绝气味。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我曾见过他。”纪莲瑕回道，“他为生计出城采些野菜野果充饥。”
却也因此丧命。
莱希娅神思郁郁，看散落的残破布料材质便知这些人大多是平民百姓。
身为应当庇佑子民的圣女，竟让他们在堪称神殿与圣廷总坛的神圣之城遭此劫难……
她攥紧裙裾，潮水般的愤怒、悲伤、自责在胸腔中涌动，身体被冲击得难以抑制地颤动。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逝者的怨怒比人们的恶念更深沉，也愈发让她恸切。
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些不甘的灵魂，继续承受着生前的折磨，被无穷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包裹，却仍渴望得到救赎……
“事既已成，愧疚也于事无补，”纪莲瑕轻声道，“继续走吧。”
他递来一面干净的手帕，莱希娅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面颊已被泪液浸润。
拭净泪水，她想为他们祝祷净化，又担心容易打草惊蛇，便暂且作罢，只暗暗在隐蔽处留下标记。
她收敛起所有情绪，小心绕开残肢，和纪莲瑕一起往深处走去。
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即使作为外来者对圣城人事无所牵挂，面对这种景象也该有所触动——不论是畏惧、同情、恶心还是别的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有。
莱希娅似乎明白了，纪莲瑕之所以能靠近她时毫无不适，是因为他内心中不仅毫无恶念，而且没有任何情感。
她突然想起书中的人偶师与傀儡师，尽管她确定纪莲瑕是人类，但其中记载的傀儡、人偶确实和他有些相似。
*
方才的尸山仿佛是生气与荒芜的分界，这之后不仅草木枯败，生机尚存的少数植物也姿态诡异，枝叶呈暗淡灰败之色。
纪莲瑕突然止步拦下她，从袖间摸出一把短刀递过，并示意她用来防身。
“你……”
纪莲瑕做了个噤声手势。
莱希娅也感知到丝丝与他们还有一定距离的浅淡魔法气息，没想到纪莲瑕一个还无法使用魔法的人感官也如此灵敏。
纪莲瑕再次揽过她，在林间枝干处借力跃进。
莱希娅知道他是想避过魔兽，藏于暗处窥视它们的动向。为防万一她也在二人周身布下隔绝气息的魔法护罩。
纪莲瑕停在一株茂盛些的树上，借枝叶掩蔽。
他轻声道：“我初到圣城时曾听闻百姓们皆畏惧圣女殿下，如今观来是消息谬误，您这般爱护百姓，定也受人爱重。”
莱希娅与身侧的人对视，他神色如常、紫眸如水。
在察觉纪莲瑕的情感缺如后，她发现想看懂他其实很容易，只要他说出像正常人的客套、琐碎的话，就很可能暗含深意。
她摇头道：“不论是否受人敬爱，你们都是我的子民，而且这也算是为我自己心安。”
纪莲瑕颔首：“殿下超然脱俗，莲瑕钦佩。”
莱希娅觉得有些好笑，他说这些话给人的感觉不像刻意奉承，也不像说反话挖苦，而是像一个人偶努力学习人类的言行，自然中又透露出几分笨拙。
这一点点笨拙细微，常人可能很难看出，但她很擅长察言观色，而且对此还有些感同身受——这份笨拙她也曾有过。
莱希娅低声发问，掩不住语调中的讶异：“你会飞？”
“不算飞。”纪莲瑕摇头，“这是轻功。”
莱希娅不知道轻功是什么，猜想大概又是东方人的神秘能力。她情急之下拉纪莲瑕出来的本意是为问清骑士巡逻之事，但刚才的突发照面让她知道纪莲瑕说的极可能为真。
圣廷对骑士的调动不在神殿可控制的范围，但也会商议决定或征求意见。
莱希娅在计划伊始就或明或暗地调查城内外守备，已经基本摸清巡逻的队列安排和时段路线。
但方才纪莲瑕的消息和那队突然出现的骑士都与她所知的信息出入极大，面对未知她几乎把握全失。
然而她无暇顾及太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带我出城吗？”莱希娅抓住他的手臂，眸中满是恳切，“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满足你。”
出城不难，难的是做到无声无痕，她现在仍需保住在神官们面前的无害印象。
而纪莲瑕的身手若能为她所用，或许她就能全身而退。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莱希娅心头一紧，正要继续开口劝解，又听他继续道。
“但我会帮你。”
*
纪莲瑕揽着她，在错落纵横的屋檐房顶间疾速穿行，莱希娅虽然不懂轻功，但也看得出要做到点地几乎无声应该不易，更遑论他还需时刻注意周边动向，避人耳目。
方才情势突然，她全心注意巡逻卫队，现下才发觉纪莲瑕的身法虽然极快，但也十分稳当，从未如此高速飞行的她也很快适应了这种感觉。
有“轻功”帮忙，原本艰难的出城路反倒显得轻而易举。
不过几息间，二人便安然立于圣城外围的城墙脚下。
紧张许久总算能暂且安下心来，莱希娅缓了缓神，看向一旁的纪莲瑕，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现在回想在花园时虽是她拉走纪莲瑕，但以他的身手气力必能轻易挣脱，而且就算他被发现也可以“散步”为由，侍卫不会自找麻烦。
而知道骑士巡逻临时改变后的动向勉强可用先前一个月的经验观察解释，但他之后又毫无理由地帮她出城。
甚至连她之所以决定将计划许久的出逃定在今天实施，也是由于他白日里所说的城外魔兽。
如此种种，莱希娅越发觉得他古怪，仿佛是刻意来接近她。毕竟尽管她只是个被架空的圣女，在象征层面也好歹有些意义。
“我想看你会做什么。”
莱希娅一怔，抬眼对上纪莲瑕微垂的双眸，只觉这双眼竟无丝毫情绪，望不到底。
“什么意思？”
“我告知你异兽肆虐，便是想试探你的态度。”纪莲瑕转头望向护城河的对岸，密匝森林中的某处，“若你无感，我便也无意助你。”
难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但他的心依旧告诉她：他毫无恶念。
对她而言，谎言同样属于一种恶念，即使有些出于善意，但欺骗行为仍是负面的，因此莱希娅算是具有一点测谎能力。
而若现在纪莲瑕所说的都是真心实意，那么他们之间也并无冲突。
谈话过后，莱希娅虽仍未完全信任他，但也放松了部分警惕，况且她还需藉由他的力量潜回神殿，也不好因小失大。
今夜天色极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莱希娅本想用魔法制造光源，但考虑到稍后未知的风险，还是节省些魔力更为妥帖。
何况身旁的青年在这等境地仍旧步履从容，丝毫不像摸黑前行，她直接拉着他引路倒更便利。
踏上河边松软的草地，莱希娅才有了一点自由的实感，说来好笑，这竟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出城。
不多时两人便到森林边界，她不由回头望去，恰好阴云稍散，点点星光将这座圣城映的更显巍峨圣洁，如同神祗降临世间的王城，却又不知为何透着几分萧索。
“或许有危险。”见她止步，纪莲瑕也停下道。
莱希娅知道这是让她考虑清楚，但她却笑了：“也许这话该我对你说。”
面对魔兽，魔法可比身法有效多了。
纪莲瑕闻言并未回话，只迈步向林中走去，莱希娅抓起他的袖角，紧随其后。
深夜的森林没有什么书中的美景可言，莱希娅只觉眼前漆黑一片，能借着点点萤火看清前路已是难得。
又或许是她现在心中惴惴，满脑子都是将面对的未知，无暇顾及什么景致了。
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抹杀了时空等一切感官，唯有脚踩落叶时发出的沙沙声提醒她现在所处的境地。
“莲瑕，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古怪的味道？”
“嗯。”纪莲瑕循着气味行走，“是尸臭。”
莱希娅还没反应过来他平常语气中的话意，就感受到他突然停步：“就在前面。”
“会不会惊扰魔兽？”
纪莲瑕摇头：“此处只有我们。”
莱希娅确认过周围魔法气息残留后，才凝出一个小光球，为他们照明引路。
越是靠近，血腥与腐臭味便越重，到最后这种怪异杂糅的恶臭浓郁得似能将人吞噬。
莱希娅捂住口鼻，却仍止不住恶心欲呕。
二人继续走近，突然，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出现一片巨大而黑沉的缺口。枯萎的草木，荒芜死寂，没有半点生机，荒地中央堆积成小山般的无数尸体，在阴森恐怖之余显得分外扎眼。
深入其中，便见这具具尸体几乎都残缺不全，躯干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四处都是残肢断臂与不知谁人的头颅，内脏、碎骨和血肉混合着早已腐败，唯有虫蛆嗡嗡鼓动。
方才入目的黑色竟都是干涸的血液。
“此人……”纪莲瑕站在血地边缘，目光落在身旁滚落的连头皮到脸都少了大半的头颅，面容沉静如水，然而在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映衬下透出几分可怖。
莱希娅缓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被惊得都忘了魔法，于是立刻念动咒语隔绝气味。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我曾见过他。”纪莲瑕回道，“他为生计出城采些野菜野果充饥。”
却也因此丧命。
莱希娅神思郁郁，看散落的残破布料材质便知这些人大多是平民百姓。
身为应当庇佑子民的圣女，竟让他们在堪称神殿与圣廷总坛的神圣之城遭此劫难……
她攥紧裙裾，潮水般的愤怒、悲伤、自责在胸腔中涌动，身体被冲击得难以抑制地颤动。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逝者的怨怒比人们的恶念更深沉，也愈发让她恸切。
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些不甘的灵魂，继续承受着生前的折磨，被无穷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包裹，却仍渴望得到救赎……
“事既已成，愧疚也于事无补，”纪莲瑕轻声道，“继续走吧。”
他递来一面干净的手帕，莱希娅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面颊已被泪液浸润。
拭净泪水，她想为他们祝祷净化，又担心容易打草惊蛇，便暂且作罢，只暗暗在隐蔽处留下标记。
她收敛起所有情绪，小心绕开残肢，和纪莲瑕一起往深处走去。
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即使作为外来者对圣城人事无所牵挂，面对这种景象也该有所触动——不论是畏惧、同情、恶心还是别的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有。
莱希娅似乎明白了，纪莲瑕之所以能靠近她时毫无不适，是因为他内心中不仅毫无恶念，而且没有任何情感。
她突然想起书中的人偶师与傀儡师，尽管她确定纪莲瑕是人类，但其中记载的傀儡、人偶确实和他有些相似。
*
方才的尸山仿佛是生气与荒芜的分界，这之后不仅草木枯败，生机尚存的少数植物也姿态诡异，枝叶呈暗淡灰败之色。
纪莲瑕突然止步拦下她，从袖间摸出一把短刀递过，并示意她用来防身。
“你……”
纪莲瑕做了个噤声手势。
莱希娅也感知到丝丝与他们还有一定距离的浅淡魔法气息，没想到纪莲瑕一个还无法使用魔法的人感官也如此灵敏。
纪莲瑕再次揽过她，在林间枝干处借力跃进。
莱希娅知道他是想避过魔兽，藏于暗处窥视它们的动向。为防万一她也在二人周身布下隔绝气息的魔法护罩。
纪莲瑕停在一株茂盛些的树上，借枝叶掩蔽。
他轻声道：“我初到圣城时曾听闻百姓们皆畏惧圣女殿下，如今观来是消息谬误，您这般爱护百姓，定也受人爱重。”
莱希娅与身侧的人对视，他神色如常、紫眸如水。
在察觉纪莲瑕的情感缺如后，她发现想看懂他其实很容易，只要他说出像正常人的客套、琐碎的话，就很可能暗含深意。
她摇头道：“不论是否受人敬爱，你们都是我的子民，而且这也算是为我自己心安。”
纪莲瑕颔首：“殿下超然脱俗，莲瑕钦佩。”
莱希娅觉得有些好笑，他说这些话给人的感觉不像刻意奉承，也不像说反话挖苦，而是像一个人偶努力学习人类的言行，自然中又透露出几分笨拙。
这一点点笨拙细微，常人可能很难看出，但她很擅长察言观色，而且对此还有些感同身受——这份笨拙她也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