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看,少年白吗?”

    “蠢货,那是白化病吧。”

    女孩走在街上,即便她带着口罩,撑着伞,还是阻挡不了众人的目光,她那一头白发和过分白皙的皮肤实在引人注目。

    阮清的父母是消防员,在一次救灾行动中双双牺牲,当时阮清才九岁,没有亲人,被送去了福利院。

    今年她十八岁,高三,因为一直不愿意被领养,直到成年后才离开福利院。

    阮清的父母被追封为一级烈士,考虑到阮清没有亲人,情况特殊,政府给阮清分配了一间屋子,将她父母的遗产交给了她。

    “诶,我今早看见怪胎从我们小区出来诶!”

    “她住的起学区房吗?别是睡在什么老大爷家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刻意提高音量的女声,阮清神色淡漠地继续往前走,这种闲言恶语她听得太多了。

    “笑死,老大爷可没见识,看见这怪胎还不把心脏病吓出来?”

    “那她怎么有钱赔哦!”

    周围的笑声从阮清进教室起就没有停过,但她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那些议论的同学就坐在旁边,一点也没有避开她的意思。

    从前她也想过,为什么这些人要议论她,她也不想得白化病,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要承受这么多异样的眼光。可是时间久了之后,她发觉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坏,生活无趣了就一定要找个“乐子”供自己消遣,而她刚好就是那个被消遣的最佳对象,因为阮清对于她们而言是“异类”。

    阮清没有同桌,她坐在讲桌边上,虽然同学们议论她,但老师都知道她的情况,对她尤其关照。对此她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没有什么非亲的关照是理所当然的。阮清也不是没想过要把白色的头发染黑,努力合群,成为一个“正常人”,可时间久了,做了一些努力无果后,她才慢慢醒悟过来那些人或许根本不是因为她的病而议论她,只是想抱团找个人欺负,以此显得自己不那么孤单。

    她翻开书,戴上听力耳机,一切的喧嚣都被单词填满。她不愿意听她们说话,或许这也是另一种回报吧,她忍受着不公,但拥有漂亮的成绩。

    “看看看看,又装起来了!我最讨厌她这副装清高的样子,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华诗雨把摊开的书用力一盖,她受不了了,她每天都在嫉妒阮清,凭什么阮清长得好看成绩又好?!

    没错,大家都羡慕她的白皮肤,甚至羡慕她的白发、白睫毛以及淡色的眼睛,辱骂是嫉妒的谎言。

    阮清不是乖乖女,她心理成熟,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和耐力。她也不是身材矮小的受气包,一米七四的身高,身材窈窕,容貌也生的好看。只是在外人看来及其不合群,也很沉默寡言,但阮清不是突然就这样的,她明白,沉默不语会助长这些针对她的恶意,但有时候反抗也并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法。

    因为父母是烈士,所以阮清上学的学费都是免除的,她也经常在假期兼职,有一部分积蓄,日子还算过得去。

    “你们烦不烦啊,一天天的没事干吗?”林逸知道阮清的父母是消防员,据他爸妈回忆,当年那场火灾就在他们居住的那栋楼,要不是阮清父母奋不顾身救火,自己能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还是个未知数呢。

    “干嘛?你看人家好看就为人家说话啊?人家可清高了,你看她领你的情吗?”华诗雨气不打一处来,这些男生似有若无的都偏袒那个怪胎,其中还不乏她暗恋的对象。

    华诗雨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拿起手里的书往阮清身上扔。

    “都上早读了还聚在一起干什么,赶紧回座位!”华诗雨座位旁围了一圈人,林逸还站在座位旁边,其他几个同学也聚在一起小声说话。班主任张辉一进门就看见这样一番景象,血压飙升,这都高三了,怎么还是这副懒散的样子。他不免叹气,阮清这孩子,学习好懂礼貌,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合群,原因他也知道,这才把她安排到讲桌边上,没想到有些学生就是这般恶劣,教学多年,他最头疼这种搞小团体孤立同学的情况了。他清了清嗓子,等班级彻底安静下来,朝门口看了一眼,示意门口的人进教室,“这学期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要互帮互助啊。”

    掌声稀稀拉拉,众人在下面小声议论着。并没有很多人欢迎新同学的到来,反正高三毕业后就没有交集了,只有少数几个闹腾的同学有几分兴奋。

    “不会是复读生吧?”

    “复读生也配来清水?”这群学生看着懒散,但清水高中到底是省重点,招生条件严格,能在这里学习的学生成绩都差不到哪去,多年以来也是没听说过清水高中有复读生的。

    “真是复读生,我知道他。”

    “长得好帅啊……”看到那张精致又硬朗的脸,不少姑娘已经芳心暗许了。

    赵景和走到讲台前,堪堪扫了一眼,注意到自己旁边的白毛脑袋。“赵景和,复读来的。”他也不遮掩,本来就是来清水高中复读的,据说清水高中不收复读生,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年头,规矩大多都抵不过钱这块敲门砖。

    “张老师,我看这位同学落单,我和她一桌吧。”赵景和看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白毛脑袋,觉得这发色有个性,肯定和他合得来。

    “阮清同学成绩优异,你们共同学习挺好,那你俩一会把座位挪下去吧。”张辉高兴地对赵景和点头,终于有个团结友爱的学生了,看来这复读生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赵景和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这小白毛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不是他声音太小,而是她戴着听力耳机,还在写试卷,根本不像有空听他说话的样子。

    “老师,我近视,得坐前排。”赵景和开口,可是他哪里是近视,就是不想往后坐罢了,教室里两台空调,大功率的在讲台边上的角落,作用范围也大,前排是最舒适的地方。

    于是阮清从讲台旁撤开了,和赵景和坐在最靠近空调的第一排,林逸和顾安娜刚好就坐在他们后边,这两个人都不是和华诗雨一路的,阮清倒也清净。

    “zhaojinghe同学,你名字怎么写的呀?”顾安娜戳了戳赵景和,有些害羞,“我叫顾安娜,我们班的学习小组以四人为单位,以后我们就是一个组的了。”

    “哦,那组长是谁啊?”赵景和翻了本书,把名字给顾安娜看,顾安娜的名字很好猜,而他这个白毛同桌身后的男生叫什么,一会儿说两句话就知道了。

    “阮清,你成绩最好,要不你当组长吧?”顾安娜也挺想当组长的,只是四个人当中阮清成绩最好,阮清当组长是实至名归。

    “不了,我不擅长这个。”阮清头也没抬,窝在那写题。组长免不了要更多地和老师同学有接触,老师倒是无所谓,但有些同学实在是闲的没事找事,阮清懒得费那个力气干不讨好的活,她也知道自己不招某些人待见,实在是极度没必要。

    “你叫阮清啊?”赵景和也不管谁是组长了,反正他对学习小组又不感兴趣。赵景和在阮清写试卷的时候就知道她叫什么了,每张试卷左上角都有个印章印出来的红色印记,印的就是她的名字。那个印章还是校长送给阮清的,高一她参加全国书法比赛得了三等奖,给清水高中长脸,校长高兴,刚巧那段时间在研究刻章,就特意刻了一个给阮清。

    阮清很高,挪座位的时候站起来给赵景和吓了一跳,这小白毛要再穿个增高鞋都得一米八了吧,还好他净身高就有一米八六,不然还真不敢跟这小白毛做同桌。

    不过这小白毛长得还挺好看的。

    “嗯。”

    “我叫赵景和。”

    “我知道。”

    赵景和不知道阮清是白化病患者,在他的认知当中,学霸嘛,智商非人,也基本都有点不同寻常的爱好,就以为这是阮清特立独行染了头发,这段时间不是还流行顺带把眉毛也染了吗,虽然他不知道睫毛能不能染。

    “你们学校优等生有染发特权?”赵景和很好奇,清高的校规出了名的严,他进学校到现在也就只看见这一个白毛,赵景和倒也不是想染发,他之前染过一头红毛,被他那个提款机继父逼着剃了个寸头。

    “……”阮清当没听见,又来了,是不是除了医生没有人会不好奇她的病。

    “赵景和,下下周有个篮球赛,你有没有兴趣啊我和你探讨一下战术……”林逸也不管是不是在早读了,赶紧起身把赵景和带出去。

    “篮球赛?”赵景和被拽出教室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都还没问完他的问题呢。

    “别问了。”林逸松开揽着赵景和的手臂,“阮清那个是白化病的症状,班上很多同学都……对她不太友好。”

    赵景和看向教室里的阮清,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好像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白化病使得她皮肤比一般人更白皙,很好看,好看到像不染俗尘的仙子。回到教室,他看着阮清,在纠结要不要道歉,毕竟刚刚他问出那句话后,阮清是沉默的。

    “别盯着我看。”阮清合上习题,她能猜到林逸突然把赵景和叫出去是为了什么,班上的同学对她没有恶意的简直是凤毛麟角。但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所以赵景和找她当同桌,她内心是很拒绝的。阮清想不明白,赵景和能来清水复读,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和谁做同桌,而且注定在哪都有自己的座位。所以为什么是她?

    “同学,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我把你拉到班级群。”

    早读结束,就陆陆续续有女生过来找赵景和“交流”,乔菲洋就是其中之一。美名其曰是交流,其实只是一个和赵景和说话的借口,高三的无聊生活,一个帅哥会为此增添很多色彩。

    “不用了,这种小事我麻烦同桌就好了。”赵景和以为这样就能拒绝乔菲洋,没想到此话一出,就引起了一阵嘲笑,只不过被嘲笑的是他口中的那个同桌。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休息,不禁让人困惑,这有什么好笑的?

    “赵景和,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好,这野丫头无父无母,没有教养的很呢。”华诗雨站在乔菲洋身旁挽着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无父无母是她故意说的,阮清最受不了别人说她的父母了,快生气吧,她就是想让阮清在大家面前出洋相。

    赵景和皱眉,不应该把话题引到她身上的,说话的声音这么大,他知道阮清根本没睡着。

    出乎华诗雨的意料,阮清根本没有理她,还是趴在那休息,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可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清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这下不来台岂不是很难看,“诶,怪胎,跟你说话呢!起来啊!”华诗雨走到阮清桌前踢了踢桌脚。

    “没事找事?没看见人在休息?”此话一出,本来就没多好的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赵景和语气很淡,又毫不客气,华诗雨一时哑口无言,悻悻走开了,“切……”

    刚好上课铃响了,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赵景和时不时看一眼阮清,她刚刚起得那么快,肯定是没有睡着。

    “谢谢。”阮清察觉到赵景和的视线,不明白这人怎么老爱往这边看,刚刚他拦住华诗雨的时候她听见了,这么看来,好像……有个同桌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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