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降,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摆,衬得房间里的烛火都黯淡几分。

    阿兰被堵在房间里。

    对面的男子一双清泠泠的眼眸,目不斜视的盯着几案上面的人物丹青,面色柔和,嘴角含笑。

    是她刚画完的君子骑马图。

    不知怎的出现在这里。

    “心情很好?”

    阿兰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抢走了那幅画,随手卷起来扔进了柜子里。

    “咚”的一声在耳边回荡。

    如此粗鲁的做法,宫尚角却没生气,如墨的眼眸更显微妙,“你这么挂念我,我自然欢喜。”

    呸。

    之前可不是这样。

    教训她不要带坏自己弟弟的是谁?

    阿兰谴责地瞪着他。

    “咳,白日里是我的错。”

    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宫尚角不自在的道歉。

    想了想,他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递过来,低声道,“这是赔礼。”

    其实不是,他专门选了许久要送给她的。

    谁知道这下先用来做赔礼了。

    什么东西?

    阿兰好奇接过。

    一张手帕里包着一根碧玉簪,玉质莹润,色泽通透,就连上面的兰花也精巧雅致。

    她想起送簪子给女子的含义,对上那双情意绵绵的眼眸,头皮发麻,赶忙拒绝,强行把东西塞回他手中。

    “这个我不能收。”

    她是绝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宫门的,就不用给他希望了。

    ???

    刚还被画像哄得心花怒放的宫尚角被这毫不留情的拒绝给打懵了。

    他低眉垂睫,耳中只听她说“不能收”三个字。

    “既不要,便砸了吧。”

    手中一松,玉簪落地。

    偏生那玉质坚硬,加之地上铺了一层毯子,摔了一下,竟然文风不动。

    ......

    他见没摔碎,又捞起来用力准备再来一次。

    阿兰被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收手吧。”

    两人拉扯间,忽听见敲门声响起。

    彼此对视一眼,宫尚角去开门,阿兰转身躲进了木质屏风后。

    ......

    “哥,你不生气嘛?”

    走进来的宫远徵,说起执刃交替之事,白皙光洁的脸上是明显的阴戾和愤怒。

    “长老院那帮老家伙,居然因为可笑的缺席继承让宫子羽成为了执刃,那个废物他配吗?”

    想起那家伙一直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半点本事没有,连武功更是差劲得连他这个小了好几岁的人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去当执刃?

    总不能是因为他长得人高马大,脑子还特别蠢吧。

    他回想起之前对方摆着执刃的架子,跑来徵宫质问他关于百草萃失效的事情,心里就一阵窝火。

    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蠢货,有什么资格和哥哥争执刃之位。

    对面。

    听完他的抱怨,坐在桌案前喝茶的宫尚角只淡淡回了一句,“远徵弟弟,不可妄议长老。”

    嘴上这么说,对于弟弟诋毁新任执刃他却没有出声。

    很明显,对于宫子羽,他也是瞧不上的。

    一向乖乖听话的宫远徵听到他这么说,哼了一声也就乖乖闭嘴了。

    心里美滋滋,哥哥一定是怕他出言不逊被长老听到。

    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却看到桌面上的手帕包着什么。

    “哥,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宫尚角还没回答,他已经看着摊开的手帕中那根玉簪眼神恍惚,“原来不是给我的。”

    哥哥房间里居然有女子的东西,宫远徵一边开心,一边失落。

    这是不是意味着哥哥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在哥哥心中还会重要吗?

    想想就委屈地要哭出来。

    宫尚角深知弟弟脾性,又怎么会不给他准备礼物呢?

    从袖子中掏出另外的一枚玉佩递过去,喜得他瞬间喜笑颜开。

    终于哄完孩子了。

    阿兰看他安抚好弟弟了,宫远徵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就从屏风后跳窗走了。

    再等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还是先走为敬。

    但最近流年不利,老是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回去商宫的路和去往徵宫的路不是同一条,却耐不住有人大晚上不去休息,跑到医馆来。

    这是必经之路。

    阿兰走到这附近就感觉不妙。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错,短刀的刃面反射着无情的光。

    地上的竹篮旁掉落一地的首饰,两人却站在那里吹捧起宫尚角。

    白衣女子缱绻深情地诉说着:“现在的执刃宫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最有资格做执刃的是......宫二先生宫尚角。”

    好家伙,这是达成共识了吗?

    而某人心急追赶阿兰,跑到半路发现玉簪忘拿。

    完美错开了这剖白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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