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那是椅子移动与地面碰撞摩擦的声音。
希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膝上。
她看见花骨朵儿在风中流浪，花园在宁静中进入沉眠，茫茫夜色中群星闪烁，月亮隐匿于云层之后。
在窗的影子里，宾客们在舞池中央不停歇地转圈，几位佩戴工作牌的记者在拍照，还有希拉的一个熟人，那个在哈利马戏团不停追问她的年轻人，他也来了。
凯瑟琳重新为希拉的杯子里添满橙汁，她诚恳地说：“希拉姐姐，我们并不想隐瞒些什么，我们一致认为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
希尔达赞同地点头。
真心换取真心吗？
凯瑟琳期待的目光是那样灼热。
希尔达也紧张地合拢手等待她的答复。
是真心换取真心啊——
“带我一个，我宣布加入——”希拉低声笑道，“你们的秘密结社。”
“秘密结社”，希拉这样称呼它——一个有着共同目标和利益的统一战线。
希尔达吃惊道：“真的！”
凯瑟琳高兴地欢呼：“我就说，肯定没问题，姐姐！现在，我们的秘密结社小具规模了，太棒了！”
嗯？那是狗东西来了，好像是他。
希尔达笑意不达眼底，轻声提醒道：“有人过来了，一个蠢货。”
是威廉·坎顿。
希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凯瑟琳嘴角的微笑也僵住了，她小声咒骂：“去死吧。”
“哈哈哈——”比威廉·坎顿先到一步的是他粗犷的笑声，“孩子们，怎么就待在角落里，像个发霉的小蘑菇，一动也不动，被毒死啦？”
“你才是发霉的小蘑菇，不对，发霉长毛的过期面包。”凯瑟琳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你好呀，我过期发霉长毛的——面包叔叔——”
该死的小丫头！也就让你现在逞逞威风了！你给我等着！
威廉·坎顿眼中闪过几丝愤怒，又很快消失，他健壮的身体像一堵墙立在凯瑟琳面前不远处，皮笑肉不笑道：“詹姆斯没有教过他的女儿应该对自己的长辈保持礼貌吗？”
“这里有我的长辈吗？”凯瑟琳好奇地看向希尔达。
希尔达肯定地回答：“没有，Kathy.”
威廉·坎顿讥笑道：“原来，我们的小凯西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我想，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会思考。那么，你也应当会思考，坎顿先生。你至少应该明白，在要求晚辈保持礼貌的时候，自己得先保持礼貌，这难道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东西吗？你说对吗，凯西？”希拉语速飞快，然后疑惑地看向凯瑟琳。
“非常正确！”凯瑟琳上下扫视了威廉·坎顿几眼，“哎呀呀——可惜这里有个不是人的东西，它不会懂的。”
希尔达轻笑出声。
“你们！”
威廉·坎顿被酒精糊住了脑子，现在怒气上头，正想不管不顾当众打人，但看见希拉美丽的面孔，瞬间愣住了。
怎么刚才没注意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个美人儿？果然是凯瑟琳这个小婊子太气人了。
他上下打量着希拉，尽力摆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凯瑟琳，希尔达，怎么不为我介绍下你们的朋友？”
但那个微笑怎么看都是恶心下流的。
希拉微微皱眉。
希尔达立刻站起身把希拉护在身后，她呵斥道：“够了！滚开！威廉·坎顿，妈妈的乖宝宝，先让他们教会你礼貌了，再来和我们说话吧！”
凯瑟琳要气死了，这个肥猪竟然敢这么看希拉姐姐！他怎么敢！
“就是，滚开！我们不熟，你是什么东西！爸爸妈妈当然教过我们礼貌，但是我只看见眼前有一个上蹿下跳的癞蛤蟆！”
“你——去死吧！婊子！”威廉·坎顿被激怒了，他拿起旁边的椅子就往凯瑟琳身上砸去。
这一刻时间好像被凝固了。
凯瑟琳瞪大眼睛。
希尔达下意识扑过去抱住妹妹。
希拉瞳孔微缩，迅速上前，一脚踹到威廉·坎顿的胸膛上，他吃痛地后退好几步，椅子从手里滑落，然后摇摇晃晃地摔在墙边。
眼看椅子就要掉落到地上发出声音，希拉眼疾手快地抓住木椅的椅腿，把它轻轻放下。
宾客们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空关注这边的情况。
不，并不是所有。
希拉看见阿尔伯特·法尔科内、费伊·古恩……好几个人都望向这边。而爱德华·坎顿，正拉着女友向这边走来。
“没事了，没事了。”希尔达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
凯瑟琳心有余悸地看着不停哀嚎的威廉·坎顿，平复好心情说道：“我没事，姐姐，我爱你！我就知道他——希拉姐姐，你刚才太厉害了！太酷了！”
希拉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她瞟了威廉·坎顿几眼，说：“他应该下地狱。”
“这是肯定的。”爱德华·坎顿带着他的女友走到了希拉旁边，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不屑地看着威廉·坎顿，“威廉，别表现得像个没品的恶棍，把时间让给年轻人们！难道酒精真的把你变成个不知礼数的混蛋了吗？”
威廉·坎顿更愤怒了，他艰难地站起来，撕下假惺惺的面具，阴阳怪气道：“没品的恶棍不是已经站在我面前了吗？怎么，你来做好人啦？”
“你！”爱德华没想到威廉这么不给面子，他脸色有瞬间的狰狞，又很快控制住，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然后转头对希尔达说：“希尔达，凯瑟琳，带你的朋友去参观我们的庄园。黛西，你也离这里远一点儿。”
希尔达了然地点头，拉着希拉和妹妹快速离开。
“胆小鬼们要逃跑了。”
凯瑟琳只回过头做了个鬼脸。
希拉也扭头看了几眼，爱德华的女友黛西也远离了那里，她看上去很疑惑，只担心地看着男友。
直到走到了楼梯口，凯瑟琳才说话：“他们要打架了，走，希拉姐姐，带你去找个好位置。”
“打架？那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爱德华叔叔好面子。”希尔达贴心地说。
“能在客人面前丢脸，但不能在我们面前。”凯瑟琳耸耸肩，“虽然我们也能看到，这完全就是长辈们自欺欺人的小把戏。威廉·坎顿不是爱德华叔叔的对手，黛西阿姨也很厉害。”
“他们也是秘密结社的成员？”希拉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凯瑟琳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他们是的。”
“真好。”希拉浅浅一笑。
站在楼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处的一举一动。
威廉·坎顿端起桌上的红酒——希尔达的那杯——泼到爱德华·坎顿身上，打湿了一大半衣服。
爱德华·坎顿扭头对女友说了几句，好像在安慰她，那个美丽的女人站到一边，手上的动作透露出不安和焦急。
他依旧温文尔雅地对威廉·坎顿说话，好像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但从威廉·坎顿越发愤怒的神情来推测，爱德华肯定说了些话刺激他。
“虽然爱德华叔叔有时候喜欢恶心人，还老和爸爸作对，但他不会在暗地里搞些没品的小动作，我们爱他。”说着说着，凯瑟琳就忍不住笑了。
“而威廉·坎顿，他就是个纯粹的恶棍，早该被放逐到哥谭的下水道里了。”凯瑟琳不高兴地说，“他还以为自己很有理呢，瞧瞧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突然，威廉·坎顿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朝爱德华头上狠狠砸去，顺便拿了一个玻璃杯砸中了想要过来阻止的爱德华的女友黛西。
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他们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惨状，爱德华和他的女友身上涌出了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已经有晕血的客人撑不住晕了过去，有看热闹的客人站在远处。有胆小的客人发出尖叫，朝外面跑去，害怕威廉·坎顿暴起伤人，毕竟他连那么温和规劝他的兄长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他们可不认为自己不会被牵连。
“天哪！”希尔达惊呼。
“这个该死的混蛋！”凯瑟琳冲下去。
这一幕与希拉脑海里一直存在于想象中的画面重合了。
希拉咬紧牙关，这个天生的坏种——
埃斯特尔，埃斯特尔……
他是怎么杀死她的？他也是用酒瓶砸死她，看着她失血而亡吗？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尸体为什么腐烂得那样快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赶不上，赶不上……
别这样想！你不能这样想！
希拉深吸一口气，抛弃杂念，只希望更快些，更快些。
可是，宴会厅太大了。
威廉·坎顿似乎才回过神，面对其他人看杀人犯的眼神，还有此起彼伏的拍摄声，他慌张地大吼：“是他先挑衅我！”
靠近他的人面对他疯癫的神情后退几步。
“你认为我错了吗？嗯？”他指了指前面一个年轻的记者。
那个希拉认识的年轻人咽了咽口水，不停地往后退，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他被酒气熏染，看起来就是个疯子，现在比起精神病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而爱德华·坎顿脸上的表情是那样不可置信、痛心，以及难过，他的女友也红着眼眶默默流泪，不管怎么看，他们都是弱势的一方。
威廉·坎顿拿起桌边的餐刀就向前扑去。
这下毋庸置疑了！
年轻人没见过这场面，他愣住了。
同行的年长的女记者赶紧拉住他向反方向跑去。
现在真是全场的尖叫声了。
“来人，快来人！”詹姆斯·坎顿和伊丽莎白·坎顿焦急地大喊。
“你说呀！这全都是爱德华和他的婊子的错！是他们先挑衅我的！”
女记者说：“坎顿先生，请你冷静，请你冷静！”
“说呀，你怎么不说！”
那把刀的寒光快要追上年轻人的脖子，
几名赶到的强壮的保镖控制住了威廉·坎顿。
威廉·坎顿奋力挣扎，嘴里不停地发出无差别的咒骂，其话语的粗俗恶毒前所未闻。
有些客人见事态得以控制，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留下来欣赏坎顿家的这出丑剧。
记者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他们像豺狼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威廉·坎顿，觊觎着他发出更惊人的言语和表现出更狰狞的神情来。
这可是大新闻！
值得一个头条和电视新闻报道的大新闻！
威廉·坎顿终于暴露出他惊人的攻击性来，企图杀死自己温和友善的同为竞争者的表兄，还迁怒给他无辜的女友。
从前，他可以花钱处理，没有人敢在报纸上乱写。
但是现在，他绝对没有办法了！
小法尔科内先生希望在报纸上看见这出闹剧。
见爱德华和黛西被急救医生围着，凯瑟琳松了一口气：“爱德华叔叔和黛西阿姨这次牺牲太大了，我保证一个月不嘲笑他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了。”
希尔达以一种难以言表的表情看着妹妹说道：“凯西的嘴还是这么硬。”
“那我说，我非常——非常——担心他们！”
希尔达扶额，无奈地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
“我相信他们有分寸，凯西。”希拉拍了拍凯瑟琳的肩膀。
“我可不信。”
“希拉说得对。”
“好吧，姐姐，你是老大。”凯瑟琳说，“明天的新闻肯定很有意思，那个腼腆少年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新闻。”希拉念了这个简短的单词。
“怎么了，希拉姐姐？”
“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前的我太自大了，以为自己获取的信息都是可信的，却没想到我一直都生活在信息茧房里。万幸，今天，我终于认识到了错误，并有机会去改正它。”
那是椅子移动与地面碰撞摩擦的声音。
希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膝上。
她看见花骨朵儿在风中流浪，花园在宁静中进入沉眠，茫茫夜色中群星闪烁，月亮隐匿于云层之后。
在窗的影子里，宾客们在舞池中央不停歇地转圈，几位佩戴工作牌的记者在拍照，还有希拉的一个熟人，那个在哈利马戏团不停追问她的年轻人，他也来了。
凯瑟琳重新为希拉的杯子里添满橙汁，她诚恳地说：“希拉姐姐，我们并不想隐瞒些什么，我们一致认为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
希尔达赞同地点头。
真心换取真心吗？
凯瑟琳期待的目光是那样灼热。
希尔达也紧张地合拢手等待她的答复。
是真心换取真心啊——
“带我一个，我宣布加入——”希拉低声笑道，“你们的秘密结社。”
“秘密结社”，希拉这样称呼它——一个有着共同目标和利益的统一战线。
希尔达吃惊道：“真的！”
凯瑟琳高兴地欢呼：“我就说，肯定没问题，姐姐！现在，我们的秘密结社小具规模了，太棒了！”
嗯？那是狗东西来了，好像是他。
希尔达笑意不达眼底，轻声提醒道：“有人过来了，一个蠢货。”
是威廉·坎顿。
希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凯瑟琳嘴角的微笑也僵住了，她小声咒骂：“去死吧。”
“哈哈哈——”比威廉·坎顿先到一步的是他粗犷的笑声，“孩子们，怎么就待在角落里，像个发霉的小蘑菇，一动也不动，被毒死啦？”
“你才是发霉的小蘑菇，不对，发霉长毛的过期面包。”凯瑟琳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你好呀，我过期发霉长毛的——面包叔叔——”
该死的小丫头！也就让你现在逞逞威风了！你给我等着！
威廉·坎顿眼中闪过几丝愤怒，又很快消失，他健壮的身体像一堵墙立在凯瑟琳面前不远处，皮笑肉不笑道：“詹姆斯没有教过他的女儿应该对自己的长辈保持礼貌吗？”
“这里有我的长辈吗？”凯瑟琳好奇地看向希尔达。
希尔达肯定地回答：“没有，Kathy.”
威廉·坎顿讥笑道：“原来，我们的小凯西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我想，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会思考。那么，你也应当会思考，坎顿先生。你至少应该明白，在要求晚辈保持礼貌的时候，自己得先保持礼貌，这难道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东西吗？你说对吗，凯西？”希拉语速飞快，然后疑惑地看向凯瑟琳。
“非常正确！”凯瑟琳上下扫视了威廉·坎顿几眼，“哎呀呀——可惜这里有个不是人的东西，它不会懂的。”
希尔达轻笑出声。
“你们！”
威廉·坎顿被酒精糊住了脑子，现在怒气上头，正想不管不顾当众打人，但看见希拉美丽的面孔，瞬间愣住了。
怎么刚才没注意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个美人儿？果然是凯瑟琳这个小婊子太气人了。
他上下打量着希拉，尽力摆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凯瑟琳，希尔达，怎么不为我介绍下你们的朋友？”
但那个微笑怎么看都是恶心下流的。
希拉微微皱眉。
希尔达立刻站起身把希拉护在身后，她呵斥道：“够了！滚开！威廉·坎顿，妈妈的乖宝宝，先让他们教会你礼貌了，再来和我们说话吧！”
凯瑟琳要气死了，这个肥猪竟然敢这么看希拉姐姐！他怎么敢！
“就是，滚开！我们不熟，你是什么东西！爸爸妈妈当然教过我们礼貌，但是我只看见眼前有一个上蹿下跳的癞蛤蟆！”
“你——去死吧！婊子！”威廉·坎顿被激怒了，他拿起旁边的椅子就往凯瑟琳身上砸去。
这一刻时间好像被凝固了。
凯瑟琳瞪大眼睛。
希尔达下意识扑过去抱住妹妹。
希拉瞳孔微缩，迅速上前，一脚踹到威廉·坎顿的胸膛上，他吃痛地后退好几步，椅子从手里滑落，然后摇摇晃晃地摔在墙边。
眼看椅子就要掉落到地上发出声音，希拉眼疾手快地抓住木椅的椅腿，把它轻轻放下。
宾客们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空关注这边的情况。
不，并不是所有。
希拉看见阿尔伯特·法尔科内、费伊·古恩……好几个人都望向这边。而爱德华·坎顿，正拉着女友向这边走来。
“没事了，没事了。”希尔达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
凯瑟琳心有余悸地看着不停哀嚎的威廉·坎顿，平复好心情说道：“我没事，姐姐，我爱你！我就知道他——希拉姐姐，你刚才太厉害了！太酷了！”
希拉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她瞟了威廉·坎顿几眼，说：“他应该下地狱。”
“这是肯定的。”爱德华·坎顿带着他的女友走到了希拉旁边，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不屑地看着威廉·坎顿，“威廉，别表现得像个没品的恶棍，把时间让给年轻人们！难道酒精真的把你变成个不知礼数的混蛋了吗？”
威廉·坎顿更愤怒了，他艰难地站起来，撕下假惺惺的面具，阴阳怪气道：“没品的恶棍不是已经站在我面前了吗？怎么，你来做好人啦？”
“你！”爱德华没想到威廉这么不给面子，他脸色有瞬间的狰狞，又很快控制住，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然后转头对希尔达说：“希尔达，凯瑟琳，带你的朋友去参观我们的庄园。黛西，你也离这里远一点儿。”
希尔达了然地点头，拉着希拉和妹妹快速离开。
“胆小鬼们要逃跑了。”
凯瑟琳只回过头做了个鬼脸。
希拉也扭头看了几眼，爱德华的女友黛西也远离了那里，她看上去很疑惑，只担心地看着男友。
直到走到了楼梯口，凯瑟琳才说话：“他们要打架了，走，希拉姐姐，带你去找个好位置。”
“打架？那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爱德华叔叔好面子。”希尔达贴心地说。
“能在客人面前丢脸，但不能在我们面前。”凯瑟琳耸耸肩，“虽然我们也能看到，这完全就是长辈们自欺欺人的小把戏。威廉·坎顿不是爱德华叔叔的对手，黛西阿姨也很厉害。”
“他们也是秘密结社的成员？”希拉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凯瑟琳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他们是的。”
“真好。”希拉浅浅一笑。
站在楼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处的一举一动。
威廉·坎顿端起桌上的红酒——希尔达的那杯——泼到爱德华·坎顿身上，打湿了一大半衣服。
爱德华·坎顿扭头对女友说了几句，好像在安慰她，那个美丽的女人站到一边，手上的动作透露出不安和焦急。
他依旧温文尔雅地对威廉·坎顿说话，好像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但从威廉·坎顿越发愤怒的神情来推测，爱德华肯定说了些话刺激他。
“虽然爱德华叔叔有时候喜欢恶心人，还老和爸爸作对，但他不会在暗地里搞些没品的小动作，我们爱他。”说着说着，凯瑟琳就忍不住笑了。
“而威廉·坎顿，他就是个纯粹的恶棍，早该被放逐到哥谭的下水道里了。”凯瑟琳不高兴地说，“他还以为自己很有理呢，瞧瞧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突然，威廉·坎顿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朝爱德华头上狠狠砸去，顺便拿了一个玻璃杯砸中了想要过来阻止的爱德华的女友黛西。
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他们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惨状，爱德华和他的女友身上涌出了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已经有晕血的客人撑不住晕了过去，有看热闹的客人站在远处。有胆小的客人发出尖叫，朝外面跑去，害怕威廉·坎顿暴起伤人，毕竟他连那么温和规劝他的兄长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他们可不认为自己不会被牵连。
“天哪！”希尔达惊呼。
“这个该死的混蛋！”凯瑟琳冲下去。
这一幕与希拉脑海里一直存在于想象中的画面重合了。
希拉咬紧牙关，这个天生的坏种——
埃斯特尔，埃斯特尔……
他是怎么杀死她的？他也是用酒瓶砸死她，看着她失血而亡吗？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尸体为什么腐烂得那样快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赶不上，赶不上……
别这样想！你不能这样想！
希拉深吸一口气，抛弃杂念，只希望更快些，更快些。
可是，宴会厅太大了。
威廉·坎顿似乎才回过神，面对其他人看杀人犯的眼神，还有此起彼伏的拍摄声，他慌张地大吼：“是他先挑衅我！”
靠近他的人面对他疯癫的神情后退几步。
“你认为我错了吗？嗯？”他指了指前面一个年轻的记者。
那个希拉认识的年轻人咽了咽口水，不停地往后退，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他被酒气熏染，看起来就是个疯子，现在比起精神病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而爱德华·坎顿脸上的表情是那样不可置信、痛心，以及难过，他的女友也红着眼眶默默流泪，不管怎么看，他们都是弱势的一方。
威廉·坎顿拿起桌边的餐刀就向前扑去。
这下毋庸置疑了！
年轻人没见过这场面，他愣住了。
同行的年长的女记者赶紧拉住他向反方向跑去。
现在真是全场的尖叫声了。
“来人，快来人！”詹姆斯·坎顿和伊丽莎白·坎顿焦急地大喊。
“你说呀！这全都是爱德华和他的婊子的错！是他们先挑衅我的！”
女记者说：“坎顿先生，请你冷静，请你冷静！”
“说呀，你怎么不说！”
那把刀的寒光快要追上年轻人的脖子，
几名赶到的强壮的保镖控制住了威廉·坎顿。
威廉·坎顿奋力挣扎，嘴里不停地发出无差别的咒骂，其话语的粗俗恶毒前所未闻。
有些客人见事态得以控制，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留下来欣赏坎顿家的这出丑剧。
记者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他们像豺狼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威廉·坎顿，觊觎着他发出更惊人的言语和表现出更狰狞的神情来。
这可是大新闻！
值得一个头条和电视新闻报道的大新闻！
威廉·坎顿终于暴露出他惊人的攻击性来，企图杀死自己温和友善的同为竞争者的表兄，还迁怒给他无辜的女友。
从前，他可以花钱处理，没有人敢在报纸上乱写。
但是现在，他绝对没有办法了！
小法尔科内先生希望在报纸上看见这出闹剧。
见爱德华和黛西被急救医生围着，凯瑟琳松了一口气：“爱德华叔叔和黛西阿姨这次牺牲太大了，我保证一个月不嘲笑他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了。”
希尔达以一种难以言表的表情看着妹妹说道：“凯西的嘴还是这么硬。”
“那我说，我非常——非常——担心他们！”
希尔达扶额，无奈地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
“我相信他们有分寸，凯西。”希拉拍了拍凯瑟琳的肩膀。
“我可不信。”
“希拉说得对。”
“好吧，姐姐，你是老大。”凯瑟琳说，“明天的新闻肯定很有意思，那个腼腆少年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新闻。”希拉念了这个简短的单词。
“怎么了，希拉姐姐？”
“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前的我太自大了，以为自己获取的信息都是可信的，却没想到我一直都生活在信息茧房里。万幸，今天，我终于认识到了错误，并有机会去改正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