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并没有被吓住:“还神罚,小姑娘,要不是你们这个活动不要钱,我绝对不来。”

    “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还在这里想要教我做事?”

    奥奇奇完全没有受影响,仍然沉声说道:

    “是神罚。”

    “神有十条神诫。”

    “您和您的家人已经触犯4条了。”

    老太太明显不信,但是出于好奇:“什么神诫?”

    奥奇奇把老太太手里的小册子翻了几页,“找到了。”

    “您看这里。”

    老太太顺着奥奇奇的手指,蓝黑底银色字体:

    【1. 不可信仰信仰主神以外的神,不可相信相信神骨以外有神力;】

    【2. 只可跪拜主神与神骨;只可侍奉主神与神骨;】

    【3. 爱主神与神骨的,必有福祉,必受庇佑;】

    【4. 恨主神与神骨的,必有灾难,必受神罚;】

    【5. 必须爱惜神骨之力所在的身体,即神骨之体,保护其不受侵害;不可自结生命;】

    【6. 神骨之体所蕴灵魂不受其他灵魂束缚;】

    【7. 神骨所出生命不可损害神骨之体及神骨之灵;】

    【8. 不可蔑视弱者;】

    【9. 神骨之体第一要务乃事自己,不可牺牲自己满足他人贪欲;】

    【10. 神骨之体不可互相坑害;】

    斯亚也拿了一本小册子,翻到了相应的内容。

    老太太不太顺畅的阅读声,和斯亚的阅读一样不顺畅。

    这些内容,太怪异了。

    有些诡异,但丝毫没有攻击性。

    这个宗教能够行走在太阳下,和它看起来美好的教义有关系。

    那么神罚到底是什么呢?

    “女士,通过您的表述,首先是否信奉我们主神,主神不会降罚,主神可以宽恕你不信主神。”

    奥奇奇越来越正经严肃。

    “您承担了照顾小辈的重担,这个是您奉献自己的体现,这个没什么,但是如果您在照顾的过程中,身体累出了问题,这就触犯了第5条。”

    “严格来说,也触犯了第七条,神骨所出生命不可损害神骨之体及神骨之灵。但是主神仁慈,说不定不会计较。”

    “您的儿子让二媳妇做家务,具体内容我也不猜测了,但是相处到想要闹离婚的程度,对神骨之体的儿媳妇来说,应该触犯了第六条,神骨之体所蕴灵魂不受其他灵魂束缚。”

    “您对二媳妇的一些要求,让她痛苦;触犯了第十条,神骨之体不可互相坑害。”

    奥奇奇带了一些审判的意味:“最开始你二儿媳想离婚但最后怀孕了,这件事深究的话,说不定还违反了第九条,你儿媳妇违反自己的内心,禁锢了自己的灵魂,满足了你们的贪欲。”

    “你在胡说什么?”老太太食指直接往对面戳去,差点戳到奥奇奇的脸。

    “我儿媳妇和我儿子结婚,竟然不想怀孕,一个女人,结了婚不怀孕,我儿子娶她干嘛?”

    “还是我好说歹说,承诺她只管生,我帮她养。她以为她是谁?”

    “就这样她还不愿意。还不是我们一起做了一些辅助,让她怀孕了。”

    “哪个女人不结婚生孩子?”

    “哪个女人不要带孩子?”

    “要不是我儿子说喜欢她,而且她已经在改了,我一定让他们离婚!”

    老太太后年嗓门越来越大,不远处的中年组听到了,面色各异。

    有的人一脸怨恨的往这边看,就像在寻找一个熟悉的仇人。

    有的人一脸无奈,摇了摇头。

    “我就见过那种大小姐,也不干家务,就只会勾引男人,生了孩子还要请保姆帮忙带。”

    “是啊,那种女人只能玩玩,根本不适合结婚。这种女人为什么要结婚?”

    这段对话声音不小,大家都听到了。

    不知为何,斯亚下意识转头看向奥奇奇。

    奥奇奇继续陈述:

    “十诫不容置疑。”

    “不管你如何想,如何说,主神会根据你的言行判断,以及降罚。”

    “如果你不停止,那么你的生命及健康健康将会迅速流逝。”

    “你的孙子孙女将会灵魂扭曲,继续触犯十诫,引来神罚。”

    老太太骂骂咧咧走了,走之前还把小册子仍在奥奇奇身上。

    经过这件事,后面的老人有些不悦,有几个也离开了,但是有几个却面露恐惧或者担忧。

    前面走了几个人之后,轮到的老太太一脸担忧愧疚地坐下:

    “主神保佑。”

    奥奇奇也重复了一句“主神保佑”。

    “您上次说的是对的,我确实错了,我想忏悔,想赎罪。”

    “我已经不再说她教育孩子的事情了。”

    “你说的对,上天已经降罚了,我查出来了胃病,医生说要做手术。”

    “我愿意侍奉主神,仅遵十诫。”

    “如果我的胃病是主神降罚,我应不应该治疗呢?”

    “我是真的想活下去,我要不要做手术呢?”

    “我在这里登记一下您的信息,等您参加完入教仪式,一切疑问会有答案。”

    老太太有些不放心:“我怕这个等不了啊,什么时候可以办入教仪式?”

    “这周六会有一次,到时候您来这里。”

    奥奇奇从桌下抽出来一本黑底金边的小册子,翻到第二页,指着上面的入教仪式,下面是时间和地点。

    “您看这里,这周六这里会有一座神骨教堂,您记得参加。”

    斯亚有些诧异,如果这时候神骨教为入教仪式设置一些金钱门槛,又可以赚一笔。

    也对,先骗进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加入神骨教,好像也没那么难。

    为什么韦克特让自己费这么大劲还要参加这个活动?

    这个想要入教的老人,改变了后面人的看法。

    之前为第一次老太太“同仇敌忾”的那些老人,有些并没有离开,看到了第二个老年女性的反应,开始有些动摇。

    如果真的有神罚怎么吧?

    自己辛劳一辈子,谁又想老了老了还要遭报应?

    后面的咨询者也有那种强烈的质疑。

    图书馆放着管风琴辅助,洞箫为主角的神乐,带着希望与压抑,透过皮肤,想要入侵人的灵魂。

    人们听着仿佛带着神的注视与训诫的音乐,也没有那么轻蔑了。

    中午休息时,奥奇奇、齐铂、斯亚等在一起吃盒饭。

    盒饭很不错,精致的鱼肉,与色彩鲜艳的果蔬,软弹的主食。

    “这个活动就是为了宣传神骨教吗?”斯亚尽量问得漫不经心。

    大家齐刷刷的从盒饭中抬头。

    齐铂回道:

    “为什么这样问?我们是为了帮助女性。”

    日头正盛,大家在树荫处,仍然能感觉到有些热。

    “就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女性互助的活动,一般都是安慰,或者就像您之间介绍的那样,记录一下需要医疗援助及独居的老年女性。还有提供法律信息那些。”

    “我以为政府不会允许这样大规模的宣传一个宗教?”

    斯亚尽量温和措辞。

    “其实我最开始也有这些疑问。”齐铂笑了。

    其他志愿者也分享自己的经历。

    “是啊,我们一开始对神骨教还挺排斥的。”

    “听着就像一个三流教。”

    “没想到越了解越喜欢。”

    “我们志愿者中,八成都是神骨教成员。”

    “我们的教义完全没有问题。”

    “我们的教义没有指引人们去违反法律,甚至违反道德的都没有。”

    “我们的教义针对的是教众自己的言行。”

    斯亚点点头,确实。

    “但是还有神罚?”

    齐铂收敛了笑意:“你没有任何问题,会来咨询吗?”

    “这种免费的咨询,什么人会愿意来?”

    “神罚无处不在。”

    其他正在吃饭的人停下来,一起重复“神罚无处不在。”

    接着,所有人异口同声:

    “主神保佑。”

    斯亚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齐铂突然显出了攻击性:

    “只有神骨教,才能拯救女性。”

    “神罚是真的存在的。”

    “只有神罚存在,神的旨意才会收到大家的重视,才会被遵守。”

    “就像法律一样。”

    奥奇奇也跟着重复:

    “只有神骨教,才能拯救女性。”

    气氛只僵硬了一瞬,齐铂便主动打破:

    “你看看那些人,不都被神骨教保护了吗?”

    一顿饭在看似友好的氛围里结束。

    下午,斯亚正式开始了咨询者的志愿活动。

    看了一上午,她已经摸到了解答咨询的套路。

    一切解决方法,都会回归到神骨教。

    至于出发点是”她爱她“,斯亚难以苟同。

    “她操控她”更贴合活动主题,或者说神骨教。

    这个活动,还有两天。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斯亚的终端都快爆了。

    信息快爆了。

    “斯亚,要不要一起去聚餐?我们去吃火锅。”

    奥奇奇发出邀请。

    其他志愿也友好的一起邀请:“来啊,今天第一天,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斯亚正想拒绝,但是看到了法院的最新消息:

    “斯亚·爱德女士,您的离婚申请因为两份抗议被驳回。”

    然后附件上2份驳回的信件。

    斯亚点开第一份。

    是婆婆。

    第二份被点开,斯亚握住终端的手开始抖。

    是母亲。

    斯亚闭上眼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去。

    斯亚回复其他志愿者:

    “好啊,我们一起去吧。”

    知道第二份驳回信件是母亲发送的时候,第二次,她有了撕碎世界的冲动。

    第一次,是得知皮尔死讯的时候。

    去掉以前婚姻家庭和和美美的表象,她发现,她从内心,一点都不抗拒离婚。

    相反,她有些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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