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师，我明天可不可以请一天假？”阳雪凑到陈昔年面前可怜巴巴地询问。
阳雪是陈昔年入职后招的第一个律师助理，跟着她工作了两年，资历虽浅，经验不足，但胜在做事沉稳，认真细致。
“可以。”陈昔年看了眼明天的工作安排，点头同意。
得到准许，但阳雪却没有走，仍旧站在原地。
陈昔年看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律师。”阳雪的语气期期艾艾，拿出一张票放到她桌上，“我跟我男朋友多买了一张建筑设计展览票，送给你。”
陈昔年看了一眼票，拒绝了她，“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去看展。”
“好吧。”阳雪有些失落，陈律师哪里都好，长得漂亮，业务能力又强，对他们这些下属又很好。可就是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和她拉近关系都找不到恰当的方式。
阳光拿着那张票转身走了没两步又停住，在原地顿了两秒，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陈律师，您还是收下吧，我觉得你去看了一定会喜欢的。”阳雪把那张票拍在了她的桌上，迅速离开。
陈律师之前明明有在网上搜索过，怎么会说自己不喜欢呢？
陈昔年看着前方急速离开的背影和落在她手边的票，想要开口叫住她，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周六还是去医院陪了吴雪霞一天，于南辛和她说，吴雪霞最近的状态好了很多，一天中清醒的时间也比之前多。
“谢谢于医生。”握着于南辛递给她的白开水，陈昔年向他道谢。
于南辛是吴雪霞的主治医生，陈昔年因为工作不能每天都来医院，所以他也会对吴雪霞额外照顾。
“医生的责任罢了。”于南辛朝她摆摆手，示意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陈昔年大可不必如此郑重其事。
说实话，陈昔年每次这样认真地对他说谢谢，让他的压力有点大。
“应该的，您这两年帮了我很多。”虽然于南辛这样说，但陈昔年却不能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雪霞的病情反复，发作起来常常搞得人精疲力竭，必须有家属陪护，而她去年刚入职，工作忙碌不能及时赶来，如果没有于南辛，她会比现在辛苦很多。
于南辛含蓄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说：“你好像很不习惯别人对你付出善意。”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在她这里却像是救了命的恩情。
陈昔年握着一次性杯子的手指一紧，半晌轻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什么？不适应别人对你好，还是不适应和别人就此扯上关系？”
陈昔年抬头看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于南辛眼里闪过戏谑，调侃道：“所以这就是你甩了于北鱼的原因？”
他用的是疑问句，但话里的意思却明白地昭示他对这两人的关系了然于心。
“你们……？”陈昔年语气迟疑，他们两人怎么会认识？
这么多天，于南辛终于等到这句问话，整了整衣领，挺直腰板，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我是于北鱼的堂哥。”
于北鱼，于南辛……陈昔年看向他的眉眼，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某些地方的确很相似。
她垂下眼，了然低语：“这样啊。”
于南辛低头观察她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于北鱼倒是向我打听了你很多事。”
凌晨四点就给他打电话，问陈昔年为什么在医院，陈昔年在医院干什么，陈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昔年，陈昔年，陈昔年，于南辛还没理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陈昔年，就被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冲击到，顿时气炸了脑袋，他才刚睡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被吵醒。
于南辛那一整天脸都是绿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要杀人的气息。
“他……”陈昔年说了这个字就停下，喝了口水后，正视于南辛，慢条斯理道：“于医生，我相信您的医术，也相信您的人品，关于病人的隐私，还请您不要泄露给其他人，包括您的亲人。”
“当然，您要是泄露出去，我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于南辛看她一脸认真严肃，想来在法庭上也是现在这般模样，不由地莞尔一笑，他还是第一次发现陈昔年这么有意思。
不过，于北鱼倒是有的熬了，他心里暗想道。
“当然。”于南辛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道，“我是一名合格的医生，从我成为医生的这一天起，这一点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商场里已经摆满了不同口味的月饼，大概店家也知道月饼是个应节的东西，不仅打折售卖，而且连买带送，商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工作人员在一旁不时维持着秩序。
陈昔年看着橱窗上的月亮贴纸，又想起于南辛的话。
“陈小姐，精神类疾病只是身体疾病的一种，没有人想要主动得这种病，精神病患者脑子里会比单纯身体生病的人更加痛苦，病人不应该为此自责愧疚，家属也不应该感到羞愤可耻。”
可耻吗？
陈昔年在心里反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
于南辛说错了，她从没有觉得吴雪霞生病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她只是会在看见吴雪霞脸上的疯狂时，心里一次又一次痛恨自己。
她为了想要逃离吴雪霞的阴晴不定暴躁无常，所以上了大学后很少回去看她。她在兴北享受着难得的畅快自由，大学毕业后理所当然地在兴北工作，安顿定居。
在许多个通宵读书的夜晚，在熬夜整理卷宗的时候，她的精神上都拥有着极大的满足。
她终于过上了小时候梦寐以求的生活，却忘记了，吴雪霞还被困在那份痛苦里无法自拔。
吴雪霞的悲哀不是她造成的，但她有责任将吴雪霞解救出来。
可是她没有。
橱窗里的人眼角留下一滴泪，陈昔年用手指轻轻抹去，对着橱窗里的人微笑着说：“没事的，你还有机会。”
展票上的开展时间是周末两天，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
陈昔年在电脑上打完最后一个字，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十五点四十五分。
检查了一遍文档，点击保存，再检查了一遍文档，再点击保存，如此重复了三次后才关掉电脑。
接着又慢吞吞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时间已至十六点零八分。
陈昔年拿起那张票看了又看，坐在桌前沉思了许久，最后在十六点三十分决定出门。
“建筑·创意·审美”展览集结来自中国二十组新锐建筑设计师，以模型、手稿、摄影、视频等形式，全方位展示四十八组建筑作品。
陈昔年看着那些流动的岛屿、全部由曲线组成的高楼、奇形怪状的茶室……忍不住抿了抿嘴，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看出那些模型的样子非常精致，看在眼里非常舒服。
如果要让她评价，她也只能评价好看或是非常好看。
展示牌上的介绍，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一句也看不懂。
还不如背法律条文有意思。
陈昔年一排排快速看过去，眼睛落在某一个模型上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中规中矩的白色庭院，二层小楼，五个房间，暖黄灯光将每个房间都照亮，散射出融融暖意，陈昔年有些恍然，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人被那些灯光照着一定会很温暖。
院子里种满了绿树花草，一颗大树的旁边做了一架秋千，秋千前面是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这个模型和前面的设计对比起来实在中规中矩，甚至是到了普通的地步，完全没有什么“未来感”“流动感”和所谓的“科技感”。
陈昔年视线扫向模型底部的介绍文字。
作者：于北鱼
作品名：昔年
作品介绍：昔年安好，浮生未歇
陈昔年心里一震，看着那几行字，眼眶有热意涌流，半天回不过神。
“北鱼，这是什么意思？”
后方传来一道女声，陈昔年下意识回头，便看见于北鱼和一个女孩站在一起，女孩脸上的笑意明艳，举止姿态间显露几分亲昵。
于北鱼也看到了她，眼里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往她的方向快速迈了几步，“你怎么在这？”
陈昔年在心底收拾好情绪，扬了扬手中的票，轻笑道：“朋友送我的票，过来看看，打发时间。”
于北鱼看向她手里的票，票的正面有几位设计者的名字，于北鱼三个字赫然在列。
只是打发时间吗？他还以为……
“觉得怎么样？有喜欢的作品吗？”那个模型就在她手边不远处。
陈昔年刚要说话，黎曦年就走上前来，轻扯住于北鱼的袖子，“北鱼，这位是谁？”
陈昔年看见她的动作，始终微笑，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于北鱼抬手，衣袖从黎曦年手中脱落，他对陈昔年介绍道：“这位是我爷爷朋友的女儿，黎小姐。”
陈昔年朝对方点头致意。
黎曦年看着面前的人，清丽的容貌，脸上没有过多修饰，却自有一股脱俗的气质，虽然是在笑着，但眼神却和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凌然独立，清冷沉静。
微卷的长发被随意地在后脑挽成一个发髻，白色连衣裙外搭一件黑色薄衫，脚上踩着一双白色平底运动鞋。
简单的衣饰更加凸显她的美丽。
“你好，我叫黎曦年。”
看着前方伸过来的手，陈昔年愣了一秒，很快也轻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陈昔年。”
黎曦年温声有些意外，“我们竟然是同个名字，我是晨曦的曦，年华的年，你也是这两个字吗？”
她的语气里是难以掩盖的兴奋。
一个年轻的，耀眼的，快乐的女孩子。
陈昔年轻笑摇头，“不是的，我的昔是往昔的昔。”她解释完，看到黎曦年脸上的灵动可爱，又说了一句：“你的曦更美丽。”
被夸奖了！黎曦年嘴角的笑意更盛。
“我已经看完了，那么不打扰你们了，再见。”陈昔年朝他们点头道别，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迈步离开。
经过他的身旁时，却被轻抓住手腕。
“黎小姐，不好意思，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还有事，请自便。”
黎曦年看着两人的动作和于北鱼紧张的神色，了然笑道：“OK，没问题，你们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我一个人就可以。”
展厅里人来人往，从这么多人中间被拉走，陈昔年微感不适，总觉得那么多双眼光都看向了他们的动作。
她轻轻挣扎了下，手腕却被握得更紧。
阳雪是陈昔年入职后招的第一个律师助理，跟着她工作了两年，资历虽浅，经验不足，但胜在做事沉稳，认真细致。
“可以。”陈昔年看了眼明天的工作安排，点头同意。
得到准许，但阳雪却没有走，仍旧站在原地。
陈昔年看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律师。”阳雪的语气期期艾艾，拿出一张票放到她桌上，“我跟我男朋友多买了一张建筑设计展览票，送给你。”
陈昔年看了一眼票，拒绝了她，“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去看展。”
“好吧。”阳雪有些失落，陈律师哪里都好，长得漂亮，业务能力又强，对他们这些下属又很好。可就是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和她拉近关系都找不到恰当的方式。
阳光拿着那张票转身走了没两步又停住，在原地顿了两秒，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陈律师，您还是收下吧，我觉得你去看了一定会喜欢的。”阳雪把那张票拍在了她的桌上，迅速离开。
陈律师之前明明有在网上搜索过，怎么会说自己不喜欢呢？
陈昔年看着前方急速离开的背影和落在她手边的票，想要开口叫住她，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周六还是去医院陪了吴雪霞一天，于南辛和她说，吴雪霞最近的状态好了很多，一天中清醒的时间也比之前多。
“谢谢于医生。”握着于南辛递给她的白开水，陈昔年向他道谢。
于南辛是吴雪霞的主治医生，陈昔年因为工作不能每天都来医院，所以他也会对吴雪霞额外照顾。
“医生的责任罢了。”于南辛朝她摆摆手，示意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陈昔年大可不必如此郑重其事。
说实话，陈昔年每次这样认真地对他说谢谢，让他的压力有点大。
“应该的，您这两年帮了我很多。”虽然于南辛这样说，但陈昔年却不能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雪霞的病情反复，发作起来常常搞得人精疲力竭，必须有家属陪护，而她去年刚入职，工作忙碌不能及时赶来，如果没有于南辛，她会比现在辛苦很多。
于南辛含蓄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说：“你好像很不习惯别人对你付出善意。”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在她这里却像是救了命的恩情。
陈昔年握着一次性杯子的手指一紧，半晌轻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什么？不适应别人对你好，还是不适应和别人就此扯上关系？”
陈昔年抬头看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于南辛眼里闪过戏谑，调侃道：“所以这就是你甩了于北鱼的原因？”
他用的是疑问句，但话里的意思却明白地昭示他对这两人的关系了然于心。
“你们……？”陈昔年语气迟疑，他们两人怎么会认识？
这么多天，于南辛终于等到这句问话，整了整衣领，挺直腰板，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我是于北鱼的堂哥。”
于北鱼，于南辛……陈昔年看向他的眉眼，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某些地方的确很相似。
她垂下眼，了然低语：“这样啊。”
于南辛低头观察她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于北鱼倒是向我打听了你很多事。”
凌晨四点就给他打电话，问陈昔年为什么在医院，陈昔年在医院干什么，陈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昔年，陈昔年，陈昔年，于南辛还没理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陈昔年，就被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冲击到，顿时气炸了脑袋，他才刚睡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被吵醒。
于南辛那一整天脸都是绿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要杀人的气息。
“他……”陈昔年说了这个字就停下，喝了口水后，正视于南辛，慢条斯理道：“于医生，我相信您的医术，也相信您的人品，关于病人的隐私，还请您不要泄露给其他人，包括您的亲人。”
“当然，您要是泄露出去，我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于南辛看她一脸认真严肃，想来在法庭上也是现在这般模样，不由地莞尔一笑，他还是第一次发现陈昔年这么有意思。
不过，于北鱼倒是有的熬了，他心里暗想道。
“当然。”于南辛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道，“我是一名合格的医生，从我成为医生的这一天起，这一点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商场里已经摆满了不同口味的月饼，大概店家也知道月饼是个应节的东西，不仅打折售卖，而且连买带送，商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工作人员在一旁不时维持着秩序。
陈昔年看着橱窗上的月亮贴纸，又想起于南辛的话。
“陈小姐，精神类疾病只是身体疾病的一种，没有人想要主动得这种病，精神病患者脑子里会比单纯身体生病的人更加痛苦，病人不应该为此自责愧疚，家属也不应该感到羞愤可耻。”
可耻吗？
陈昔年在心里反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
于南辛说错了，她从没有觉得吴雪霞生病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她只是会在看见吴雪霞脸上的疯狂时，心里一次又一次痛恨自己。
她为了想要逃离吴雪霞的阴晴不定暴躁无常，所以上了大学后很少回去看她。她在兴北享受着难得的畅快自由，大学毕业后理所当然地在兴北工作，安顿定居。
在许多个通宵读书的夜晚，在熬夜整理卷宗的时候，她的精神上都拥有着极大的满足。
她终于过上了小时候梦寐以求的生活，却忘记了，吴雪霞还被困在那份痛苦里无法自拔。
吴雪霞的悲哀不是她造成的，但她有责任将吴雪霞解救出来。
可是她没有。
橱窗里的人眼角留下一滴泪，陈昔年用手指轻轻抹去，对着橱窗里的人微笑着说：“没事的，你还有机会。”
展票上的开展时间是周末两天，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
陈昔年在电脑上打完最后一个字，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十五点四十五分。
检查了一遍文档，点击保存，再检查了一遍文档，再点击保存，如此重复了三次后才关掉电脑。
接着又慢吞吞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时间已至十六点零八分。
陈昔年拿起那张票看了又看，坐在桌前沉思了许久，最后在十六点三十分决定出门。
“建筑·创意·审美”展览集结来自中国二十组新锐建筑设计师，以模型、手稿、摄影、视频等形式，全方位展示四十八组建筑作品。
陈昔年看着那些流动的岛屿、全部由曲线组成的高楼、奇形怪状的茶室……忍不住抿了抿嘴，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看出那些模型的样子非常精致，看在眼里非常舒服。
如果要让她评价，她也只能评价好看或是非常好看。
展示牌上的介绍，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一句也看不懂。
还不如背法律条文有意思。
陈昔年一排排快速看过去，眼睛落在某一个模型上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中规中矩的白色庭院，二层小楼，五个房间，暖黄灯光将每个房间都照亮，散射出融融暖意，陈昔年有些恍然，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人被那些灯光照着一定会很温暖。
院子里种满了绿树花草，一颗大树的旁边做了一架秋千，秋千前面是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这个模型和前面的设计对比起来实在中规中矩，甚至是到了普通的地步，完全没有什么“未来感”“流动感”和所谓的“科技感”。
陈昔年视线扫向模型底部的介绍文字。
作者：于北鱼
作品名：昔年
作品介绍：昔年安好，浮生未歇
陈昔年心里一震，看着那几行字，眼眶有热意涌流，半天回不过神。
“北鱼，这是什么意思？”
后方传来一道女声，陈昔年下意识回头，便看见于北鱼和一个女孩站在一起，女孩脸上的笑意明艳，举止姿态间显露几分亲昵。
于北鱼也看到了她，眼里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往她的方向快速迈了几步，“你怎么在这？”
陈昔年在心底收拾好情绪，扬了扬手中的票，轻笑道：“朋友送我的票，过来看看，打发时间。”
于北鱼看向她手里的票，票的正面有几位设计者的名字，于北鱼三个字赫然在列。
只是打发时间吗？他还以为……
“觉得怎么样？有喜欢的作品吗？”那个模型就在她手边不远处。
陈昔年刚要说话，黎曦年就走上前来，轻扯住于北鱼的袖子，“北鱼，这位是谁？”
陈昔年看见她的动作，始终微笑，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于北鱼抬手，衣袖从黎曦年手中脱落，他对陈昔年介绍道：“这位是我爷爷朋友的女儿，黎小姐。”
陈昔年朝对方点头致意。
黎曦年看着面前的人，清丽的容貌，脸上没有过多修饰，却自有一股脱俗的气质，虽然是在笑着，但眼神却和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凌然独立，清冷沉静。
微卷的长发被随意地在后脑挽成一个发髻，白色连衣裙外搭一件黑色薄衫，脚上踩着一双白色平底运动鞋。
简单的衣饰更加凸显她的美丽。
“你好，我叫黎曦年。”
看着前方伸过来的手，陈昔年愣了一秒，很快也轻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陈昔年。”
黎曦年温声有些意外，“我们竟然是同个名字，我是晨曦的曦，年华的年，你也是这两个字吗？”
她的语气里是难以掩盖的兴奋。
一个年轻的，耀眼的，快乐的女孩子。
陈昔年轻笑摇头，“不是的，我的昔是往昔的昔。”她解释完，看到黎曦年脸上的灵动可爱，又说了一句：“你的曦更美丽。”
被夸奖了！黎曦年嘴角的笑意更盛。
“我已经看完了，那么不打扰你们了，再见。”陈昔年朝他们点头道别，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迈步离开。
经过他的身旁时，却被轻抓住手腕。
“黎小姐，不好意思，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还有事，请自便。”
黎曦年看着两人的动作和于北鱼紧张的神色，了然笑道：“OK，没问题，你们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我一个人就可以。”
展厅里人来人往，从这么多人中间被拉走，陈昔年微感不适，总觉得那么多双眼光都看向了他们的动作。
她轻轻挣扎了下，手腕却被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