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在迷迷糊糊见看见东方翻起的鱼肚白,穹庐的帐帘被拉开,露珠和青草的味道翻涌进她的鼻腔,忽然升起的炊烟驱散了清晨的寒冷,取而代之的是包裹的温暖和热粥的香味。

    “起床啦,敖登。”

    循着孟和的声线,青鸾穿好衣服朝着帐外走去,一锅热腾腾的粥意外地抚慰了青鸾不安了一夜的心。刚喝完粥,额吉便给青鸾塞了一手的衣物,嘱咐她今天上午洗完。她抱着衣物向记忆中的小河走去,路过几个穹庐时看见几个匈奴的女子围在一起,那谈论的声音仿佛是专门给她听的一样。

    “一个捡来的汉人也敢妄想壶綦。”为首的红衣少女朝她恶狠狠的喊道。

    青鸾看那女孩,想起她好像是这个部落的浑邪王的女儿,虽然她们在挑衅她,但她毕竟

    不是敖登本人,又初来乍到,便装作没听见径直离开了。

    红衣少女见青鸾不理她,脸色更难看了,周围几个女孩便开始劝她,“筠珂,听说她自

    己在外面瞎跑磕坏了头,怕不是傻了,不要理她,别生气了。”

    女孩一听她脑子磕坏了,便也作罢似的道:“我才不会和傻子计较。”

    青鸾刚洗完衣服,看见地上的影子,已经是正午了。远处一人一马飞奔而来,靠近一看,是筠珂,“这次便放过你,但这里是我的地盘,下次不准你在这里洗。”青鸾见她气势汹汹,自己又势单力薄,生怕她发火来一个马蹄把自己蹬飞,只能点头答应,然后飞奔回自家的穹庐。

    这次的青鸾学了聪明,跑到河的上游洗衣服,远远地避开筠珂,她想敖登不过和壶綦说过几句话,临时帮他看过马,怎么就说到提亲上来了?看样子敖登对他也没什么意思呀?

    晃过神后,青鸾抱着衣服准备回穹庐,这次她打算抄近路。走了不远,青鸾感觉脚下一松,她往下一看,表面的沙层正在向地下迁徙,而她的一只脚也随着流沙一点一点往下陷落。青鸾急忙将手中的衣物往四周甩去,身体微拱,想要牵扯出她的腿,可越挣扎,陷落地越快。青鸾的心头涌出汹涌的窒息感,如果再持续这个状态,只怕要在此命丧黄泉。

    就在刹那间,一匹马迎光而来,紧接着在流沙外围缓慢停下,马上的少女将长腰带与背上的弓牢牢拴紧,在手中使劲晃荡,咻一下甩在青鸾手边。青鸾一抓住弓,少女便吆喝着马向流沙外奔跑。

    马的劲很大,可流沙的力也不相上下,两股力量的拉扯快要让她撕裂成两半了,她的手不禁有了一丝松懈。马上的少女感受到手上的腰带开始滑动,焦急地大喊:“坚持住,我都没有放弃!”

    青鸾听见少女的呼喊,强大的求生欲又再次席卷而来,她再次借力,拼命地匍匐在沙上,小马顺利地将她拉了出来。她趴在实地上,将头撑起来,看见了逆光下少女的轮廓——筠珂。

    筠珂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奔驰而去,徒留青鸾一人在地上神游。青鸾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她不敢想象今日若是筠珂晚来一步自己将会是怎样的结局,她看这四下散落的衣服,囫囵地收了几件,站起身来,发现筠珂又骑着马向她奔来。

    筠珂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道:“你这人脑子坏了不少,回去怕不是又要掉进流沙中,又要叫我来救你,真是麻烦死了,还不快上马。”

    青鸾看她这样子又感激又好笑,麻利地爬上了马,可筠珂却还没等她坐稳便摇动缰绳,青鸾一晃,手中的衣服掉了,可她顾不上衣服,为了保持平衡,青鸾迅速抱住筠珂。

    “啊——我的衣服,额吉要骂死我的!”

    “谁管你衣服,傻子,别抱我!”

    路行一半,沉默了半路的筠珂突然开口:“傻子,壶綦大哥怎么看上你的?说清楚。”

    “拜托,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就尊重我一点,你应该知道我叫敖登吧。”

    “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怎么这个态度。”

    “可要不是某些人,我怎么会走这么远来洗衣服,又怎么会碰到这个害人流沙呀。话说你来干嘛的,你不是来嘲讽我的吧?”

    青鸾就着筠珂的问题又深思了一下,终于在脑子里找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答案,“筠珂,

    你知道壶綦大哥家中只有他一人了吧,我想定是那日壶綦大哥将旧衣服交给我缝补的时候见我手巧,便想娶我为他操持家务。”

    “你真不害臊,哪有女子为别的男子缝纫的道理。”听到这里,筠珂更加愤懑了。

    “你有没有搞清楚,全部落的人家都可以找我缝补衣物,我是咱们部落针线活最好的,专门靠这个赚钱的。”

    筠珂听此有些尴尬,看见不远处的穹庐便叫青鸾下马,让她自己走了回去。

    青鸾心疼自己丢掉的衣物,又担心自己回家被额吉骂一顿,一步分三步地踱回了自家穹庐。正午的日头早已过去,额吉见青鸾还在穹庐外磨磨蹭蹭的,抬手便想往青鸾身上打去,可却看见了她满身的沙子,心中一惊。

    “敖登,你跟额吉说,你这身上的沙子是怎么回事?”

    青鸾支支吾吾地把今天的事告诉了额吉,额吉心疼地帮她把身上的沙子拍了下来,将她牵回穹庐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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