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儿帮我倒好洗澡水，守在屋外。
秋心重伤，我身边没个人，我再三说自己可以，王婶还是让小燕儿过来帮我。
我是真没瞧出我被毛敏绑了五天，她家那个妈妈把我照顾得不错——至少没臭。
我舒服躺在热水中，半眯着眼睛，浑身得到松懈，感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忽然屋内传出脚步声，我睁开眼睛警惕起来。脚步到屏风处止住，我喊了一声：“小燕儿？”
“是我。”
我下意识把自己除了脑袋全藏在水里。小燕儿一定看见林野回来，自己跑了。
我问：“那人——”
“死了。”
我没有接话，林野继续说道：“是璋王妃。”
在我意料之中，我并不惊讶。我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半晌后，林野再次说道：“你若不放弃王爷，璋王妃还会出手。”
我想笑，难道我现在放弃她就不会对我下手了？何况我大仇未报，只要璋王跟你不死，我永远不会收手。
“璋王他真不值得你……”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璋王多疑手段狠辣，是个举棋不定的复杂性格，底子里薄情，只在意自己。与我而言用感情对付确实比登天还难，但我一介女流，要报仇，除了感情，我还能怎么做？
我一场牢狱，王爷的冷漠令对王爷言听计从的林野有了变化，也算值了。我盘算着是时候见一见璋王，给林野再下一剂猛药。
许久屏风外没有声音传进来，我以为林野出去了，起身擦拭准备穿衣，哪知脚底一滑，一个人影飞进来，要抱住我，然而他也滑了，英雄救美没救成，自己先成了落水鸡，水扑溅了一地。
我头也不回地快速穿好亵衣，披上外袍，轻佻地瞟了一眼懵在水里的林野，说：“你快起来，我这水凉了，要洗我让傻二牛重新为你备份滚的。”
林野若有所思地说：“也好。”
我收拾好连幸的衣裳，与傻二牛交班。连幸的忌日越来越近，我得把这些日子耽误的光阴补回来。
我看着叠放整齐的连幸的衣裳，那天我被官差拿得急，衣裳都没收拾好人就被带走了，暗叹秋心有心了。
我默默对躺在床上的秋心说：“谢谢！”
秋心突然睁眼，笑问：“谢什么？”
我说：“全部。”
不知过了多久，傻二牛回来，告诉我林野睡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一眼秋心，秋心住的是一个由内外两间组成的套房，秋心在里间，傻二牛在外间，方便照顾秋心。
我心想傻二牛照顾秋心也有几日了，秋心也肯定知道，她既然没说孤男寡女授受不亲的话，说明她心底还是接受傻二牛的，可能碍于我，秋心无法表态。
傻二牛真是一个不错的人，我不得不再夸他一下，他站那儿就让人感到踏实，王婶都有心思将来把女儿小燕儿说给他，也幸亏小燕儿小，又虎头虎脑，不懂大人间的那点心思，不然我还得因为秋心对她感到愧疚。
我瞅着秋心，知她还没睡，我想对她说，像二牛这样的男人，模样好性格好待你是心贴心肉贴肉，你既不讨厌他，就大着胆试试。你要知道，有些事儿吧错过便是一辈子。
我说：“二牛，今夜换我守吧，这些天辛苦你了，又是前面又是秋心。”
我觉得我得跟秋心好好说说。
傻二牛说：“其实你被官差抓走后，奶奶一直没开张。”
听王婶讲，傻二牛出生就跟在林老夫人身边，与林野是一块长大，随林野喊林老夫人奶奶，虽没明说，大家伙都知道，林老夫人一直把傻二牛当半个孙子。
我想肯定是我突然被官差抓走，林老夫人担心我，大家都担心我，所以才无心开张。我又想到我刚进林家门那天，林老夫人说林家小门小户，礼数不足，让我受了委屈，我猜她是不是在那之前就知道我是百灵园的歌女，一切只是为了不让我有负担呢。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林老夫人真心拿我当她的孙媳妇，她对我的好，我该怎么还？这一刻我念着秋心，又念着林老夫人的情，内心五味杂陈。唉——不想了不想了，林老夫人的饼是一个一个做的，事儿它就一件一件来吧。
我从秋心房间出来，回到自己屋子，放好衣裳，想起林野。
我的房间是一个三开间，中间会客，左边书房，右边卧榻。
林野睡在书房。书房与会客之间仅一层珠帘相隔，我撩开珠帘。
今晚的月亮不同往日，幽蓝静谧，显得世界格外安静安宁。窗台泄下一片，给书房铺上一层神秘的蓝色轻纱。我轻轻靠近林野。
林野小我四岁，年纪不大，却喜欢在我面前装作强势的样子，明明五官还没长开，都是软软的一团。
看着睡着的林野，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的睡颜。失了白日的锐气，他的五官更显稚嫩。圆圆的脸蛋，浓密的睫毛，微张的肉嘟嘟的嘴巴，他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孩子。
春风得意马蹄疾，最是意气少年时，为什么他的眉头一直微蹙着？
我躬身想上手帮他抚平，突兀惊醒，手再次僵在空中，我想我一定魔怔了，或许是曾经连幸愁眉的样子对我影响太深，我把当初的疑惑转移到林野身上。我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一瞬停在半空的手，被人握住用力一拉，我整个人掉进一个火热的怀抱。
林野怪异地似确认般，反复摸了摸我的胳膊、手、身子，皱眉说：“蒲韧香，你怎么这么冰？”
他搂住我，用被子把我俩裹紧。
习武之人的肉相当紧致，隔着衣料，我能感受林野结实的肉块。此刻，我挨着的是一具男性躯体——我不能再把他当做小孩。我小心抵在林野肩头，大气不敢出，想象自己是一只乌龟，躲进了龟壳，闭上眼，任他搂着，静静听他胸腔打鼓般的心跳，感受头顶他湿热的呼吸。
许久，林野只是搂着我。
渐渐我的温热回来了——我被林野温暖。是我怀念的温暖，在我贪念的温暖里，我沉沉睡去。
入睡前，林野问我：“有想好怎么办吗？”
我迷迷糊糊说：“百灵园。”
后来他还说了一句，我听的不太真切，加之我实在太困，索性由着初生婴孩的本能——闭眼睡，没有理他。
醒时天已大亮，我躺在我原本的床上，身上盖着林野的被子，扭头看见自己被子还原模原样整齐摆放在床上。
他昨晚没有被子是怎么睡的？
猛地我用力敲自己一脑门——夏昙儿，你关心仇人做什么。
秋心重伤，我身边没个人，我再三说自己可以，王婶还是让小燕儿过来帮我。
我是真没瞧出我被毛敏绑了五天，她家那个妈妈把我照顾得不错——至少没臭。
我舒服躺在热水中，半眯着眼睛，浑身得到松懈，感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忽然屋内传出脚步声，我睁开眼睛警惕起来。脚步到屏风处止住，我喊了一声：“小燕儿？”
“是我。”
我下意识把自己除了脑袋全藏在水里。小燕儿一定看见林野回来，自己跑了。
我问：“那人——”
“死了。”
我没有接话，林野继续说道：“是璋王妃。”
在我意料之中，我并不惊讶。我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半晌后，林野再次说道：“你若不放弃王爷，璋王妃还会出手。”
我想笑，难道我现在放弃她就不会对我下手了？何况我大仇未报，只要璋王跟你不死，我永远不会收手。
“璋王他真不值得你……”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璋王多疑手段狠辣，是个举棋不定的复杂性格，底子里薄情，只在意自己。与我而言用感情对付确实比登天还难，但我一介女流，要报仇，除了感情，我还能怎么做？
我一场牢狱，王爷的冷漠令对王爷言听计从的林野有了变化，也算值了。我盘算着是时候见一见璋王，给林野再下一剂猛药。
许久屏风外没有声音传进来，我以为林野出去了，起身擦拭准备穿衣，哪知脚底一滑，一个人影飞进来，要抱住我，然而他也滑了，英雄救美没救成，自己先成了落水鸡，水扑溅了一地。
我头也不回地快速穿好亵衣，披上外袍，轻佻地瞟了一眼懵在水里的林野，说：“你快起来，我这水凉了，要洗我让傻二牛重新为你备份滚的。”
林野若有所思地说：“也好。”
我收拾好连幸的衣裳，与傻二牛交班。连幸的忌日越来越近，我得把这些日子耽误的光阴补回来。
我看着叠放整齐的连幸的衣裳，那天我被官差拿得急，衣裳都没收拾好人就被带走了，暗叹秋心有心了。
我默默对躺在床上的秋心说：“谢谢！”
秋心突然睁眼，笑问：“谢什么？”
我说：“全部。”
不知过了多久，傻二牛回来，告诉我林野睡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一眼秋心，秋心住的是一个由内外两间组成的套房，秋心在里间，傻二牛在外间，方便照顾秋心。
我心想傻二牛照顾秋心也有几日了，秋心也肯定知道，她既然没说孤男寡女授受不亲的话，说明她心底还是接受傻二牛的，可能碍于我，秋心无法表态。
傻二牛真是一个不错的人，我不得不再夸他一下，他站那儿就让人感到踏实，王婶都有心思将来把女儿小燕儿说给他，也幸亏小燕儿小，又虎头虎脑，不懂大人间的那点心思，不然我还得因为秋心对她感到愧疚。
我瞅着秋心，知她还没睡，我想对她说，像二牛这样的男人，模样好性格好待你是心贴心肉贴肉，你既不讨厌他，就大着胆试试。你要知道，有些事儿吧错过便是一辈子。
我说：“二牛，今夜换我守吧，这些天辛苦你了，又是前面又是秋心。”
我觉得我得跟秋心好好说说。
傻二牛说：“其实你被官差抓走后，奶奶一直没开张。”
听王婶讲，傻二牛出生就跟在林老夫人身边，与林野是一块长大，随林野喊林老夫人奶奶，虽没明说，大家伙都知道，林老夫人一直把傻二牛当半个孙子。
我想肯定是我突然被官差抓走，林老夫人担心我，大家都担心我，所以才无心开张。我又想到我刚进林家门那天，林老夫人说林家小门小户，礼数不足，让我受了委屈，我猜她是不是在那之前就知道我是百灵园的歌女，一切只是为了不让我有负担呢。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林老夫人真心拿我当她的孙媳妇，她对我的好，我该怎么还？这一刻我念着秋心，又念着林老夫人的情，内心五味杂陈。唉——不想了不想了，林老夫人的饼是一个一个做的，事儿它就一件一件来吧。
我从秋心房间出来，回到自己屋子，放好衣裳，想起林野。
我的房间是一个三开间，中间会客，左边书房，右边卧榻。
林野睡在书房。书房与会客之间仅一层珠帘相隔，我撩开珠帘。
今晚的月亮不同往日，幽蓝静谧，显得世界格外安静安宁。窗台泄下一片，给书房铺上一层神秘的蓝色轻纱。我轻轻靠近林野。
林野小我四岁，年纪不大，却喜欢在我面前装作强势的样子，明明五官还没长开，都是软软的一团。
看着睡着的林野，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的睡颜。失了白日的锐气，他的五官更显稚嫩。圆圆的脸蛋，浓密的睫毛，微张的肉嘟嘟的嘴巴，他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孩子。
春风得意马蹄疾，最是意气少年时，为什么他的眉头一直微蹙着？
我躬身想上手帮他抚平，突兀惊醒，手再次僵在空中，我想我一定魔怔了，或许是曾经连幸愁眉的样子对我影响太深，我把当初的疑惑转移到林野身上。我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一瞬停在半空的手，被人握住用力一拉，我整个人掉进一个火热的怀抱。
林野怪异地似确认般，反复摸了摸我的胳膊、手、身子，皱眉说：“蒲韧香，你怎么这么冰？”
他搂住我，用被子把我俩裹紧。
习武之人的肉相当紧致，隔着衣料，我能感受林野结实的肉块。此刻，我挨着的是一具男性躯体——我不能再把他当做小孩。我小心抵在林野肩头，大气不敢出，想象自己是一只乌龟，躲进了龟壳，闭上眼，任他搂着，静静听他胸腔打鼓般的心跳，感受头顶他湿热的呼吸。
许久，林野只是搂着我。
渐渐我的温热回来了——我被林野温暖。是我怀念的温暖，在我贪念的温暖里，我沉沉睡去。
入睡前，林野问我：“有想好怎么办吗？”
我迷迷糊糊说：“百灵园。”
后来他还说了一句，我听的不太真切，加之我实在太困，索性由着初生婴孩的本能——闭眼睡，没有理他。
醒时天已大亮，我躺在我原本的床上，身上盖着林野的被子，扭头看见自己被子还原模原样整齐摆放在床上。
他昨晚没有被子是怎么睡的？
猛地我用力敲自己一脑门——夏昙儿，你关心仇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