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瞎说什么呢？我是放假了回来溜达，别瞎寻思……”说着说着，我就发现，我脸上勉强扯出来的笑容在听见姥姥说自己要走了的时候，根本就已经无影无踪。
实在忍不住，我说：“哎呀，早上就没吃饭，我先找点东西吃去，你要吃什么水果，我一会买回来给你。”我问
“我想吃西瓜，你妈他们不给我买。”那委屈的表情，就像吃不到糖的孩子。
那个有着温暖笑容，宽厚手掌的老太太，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脆弱了？
“西瓜啊，一会我问问去，干什么不给我们买，我训他们，等我下午回来给你买。”说着，我就出了病房。
大舅舅他们已经转移到了医生办公室，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听他们说话。
“透析治疗本身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如果做透析的话，有可能做比现在好一点，有可能根本没有改善，还有可能一次透析没做完，就撑不住了，要是不做，根本就没有一点希望对么？“大舅舅问医生。
“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究竟怎么做，还得你们家属自己拿主意，我们做医生的只能给你们建议。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大夫。
一屋子的人面色沉重，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谁都不想放弃那微弱的一点希望，可是谁也不愿意冒险。
“瑶瑶，你去找找你姥爷，这一中午也没看见他。“妈妈回头对我说。
一中午没看见他？对啊，从我回来，我也没看见他。
拿出来手机，我打姥爷的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通了：“大姥你在哪呢？我回来了！
“瑶瑶啊？你也回来了？“姥爷问我
“你在哪呢，我都没看见你？“我问
“我在一楼，看你小姥了么？“姥爷问
“看见了，你在门诊一楼么？我下去找你。“我回到。
“好“姥爷回答，然而，声音中明显带着哭腔。
到了一楼，远远地看在姥爷一个人落寞的在门口抽烟。
有多少年，每件过她抽烟了？我记得事情的时候，小姥姥的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有严重的气管炎，闻不得这些烟味，所以那个时候姥爷就把烟忌掉了，家里来了亲戚或者朋友，姥爷也从来不让人在姥姥面前吸烟，有人问姥爷，抽烟都抽了好几十年了，突然忌掉，不馋这口么？姥爷笑一笑，说，不馋！其实，哪能一点不想啊，我觉得男生抽烟就和女生吃糖一样，都是一种爱好，哪能说不了就不了，但是姥爷为了姥姥都忍了，现在，是怎么样一种心情，能够促使姥爷一个人独自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看着前面出水马龙的马路，落寞的夹着烟？
我从后面挽住姥爷的胳膊，笑着说：“好啊，你抽烟了，仔细我告状！
姥爷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别告状，我们不告诉她！”
“你在这站着，我大舅他们还找你呢！你吃饭了么？”我问
“没吃呢，唉，吃不下去”姥爷掐了烟，拍了拍我的手，说道。
“我也没吃，找个地方，咱爷俩喝点。”我说着，就拉着姥爷往对面的餐馆走。
老板娘很热情，问我们想吃点什么口味的，直接点了一个豆腐小排骨，一份家常烧鱼，开了两瓶啤酒。
拿着筷子把啤酒盖子顶开，到了两杯，在桌子旁边坐定，看着啤酒里的小泡泡一点一点变得没有，听见姥爷说：“你效劳要是真走了，我一个人，怎么过呢？
语气很轻，一句话开口，就仿佛那些很多被隐藏了的情绪，像洪水一样呼啸而来：“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也知道总有走的一天，可是我不舍的啊……“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
人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是不是就是这样子？是啊，剩下的那个，面对之后的无边孤单寂寞，还有相似苦楚，以后，要怎么继续生活？
“不会的，现在不还是说有希望么？别把事情想的太悲观。“事到如今，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安慰都显得特别的苍白无力，可是，除了安慰的话，还能做什么呢？
“现在做透析，根本不可能，你效劳的身体我最清楚，她遭不了那个罪，说不定脸手术台都下不来。“姥爷押了一口酒，说道。
“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瑶池西瓜，但是我妈他们不给买，是现在血糖太高了么？“我问
“不是血糖高，是忽高忽低，用了药酒低了，不用药就高了，多疑不敢乱吃东西，她瑶池就给买一点吧，给她吃，她现在也吃不了多少。“姥爷叹气。
“一会去少买点，听那个大夫说透析也是你这么说的，我大舅他们什么意思？“我问
“如果有希望，谁也不会想要放弃，问题是现在希望太渺茫了，现在如果靠药物维持，还能平缓的坚持一些日子，要是做透析，说不定，说不定，明天就没了……“说完，一杯酒一口喝掉。
我转头，问老板娘：“老板，才什么时候好？”
“就好了就好了！”老板娘说道
“别空肚子喝酒，一会胃疼。”我劝道，然而，下一分钟，姥爷自己就把酒满上了。
“我也想给她治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问题是仙子啊她这些病，她不让治啊，没办法治了……“说完，再一次双手捂住眼睛。
点好的菜端了了上来，姥爷看见豆腐小排骨，说：“哎呀，你还知道姥爱吃豆腐。
“那当然记得，我的麻婆豆腐溜豆腐还是和你学的，我同事都说我做的皓齿，来，吃点饭在喝酒。“我把方便筷子打开，递给姥爷。
姥爷接过筷子，手轻微的有些发颤，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可能是因为把饭店开在了医院门口，老板娘见惯了太多这样类似的场面，这会已经一点多了，早就过了反口，老板娘拿着一碟花生米，做到了桌子旁边：“哪，赠送给你们的！
“谢谢老板娘。“我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你们家是谁病了？“老板娘问
“我姥姥。“我回答
“什么毛病？“老板娘又问
“什么毛病都有，气管炎，冠心病，各种老毛病加在一起，现在有并发症了。“姥爷回答着，又是一杯酒。
“哎呀，那可好治，你们看开点，这生老病死啊，谁也迈不过这道坎，谁都有那么一天，难受也没有用。“老板娘听完，就开始安慰我们。
“话是那么说，但是这心里面，就是不好受啊！“姥爷说道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是小姨家的哥哥，问我们在哪里，我报上了地址，他说一会就过来。
我招呼老板娘添一双筷子，再开一瓶酒，说话的功夫，各个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刚挂了电话，就过来了。“我问
“我就在医院给你打的电话，大舅他们赵老爷找不到了，说可能你们俩在一起。“哥哥拿起面前的空杯，到了一杯啤酒：”来，大姥，走一个！
大姥勉强笑一笑，拿起酒杯，和我们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给哥使眼色，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放下酒杯，给姥爷开始夹菜，说：“这货是不错啊，豆腐，鱼，怎么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姥爷吃着哥哥夹的菜，明显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你妈他们商量好了怎么办么？“姥爷问
哥哥放下筷子，说：“他们的意思是不做透析了，做了危险太大了，说不定发生什么，不如用药物维持，还能多在几天，但是还想看看你怎么想。”
我听着哥哥的话，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往外流，换做做决定的认识我，我会不会叶作一样的选择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想吃点什么酒让她吃点什么，让她高高兴兴的躲火几天，你说这座透析，万一下不来手术台，万一……”没等话说完，姥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已经说不下去了，然而，那没说完的话，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是不是已经注定了，姥姥的离开已经变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定局？你看，人类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渺小，面对大自然，面对生老病死，无论你曾经有什么成就，无论你有多少财富，无论有多少人想要挽回你的生命，都是无能为力。
“大姥，你也别太难过了，就是将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也看开一点，更不用担心未来，这么多子女，谁也不会不管你，谁也不会让你这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哥哥一边安慰姥爷，一边陪着姥爷喝酒。
有一些陪伴，是无法代替的，有一种寂寞，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弥补的，比如现在。
从饭店出来，哥哥开车带着好不容易被说服的姥爷回家休息，我则往医院旁边的超市走过去，买西瓜。
姥姥看见我拎着的西瓜，眉开眼笑，一边吃一边问我，看见你大姥了么？我怎么一种没看见他？也不知道吃没吃饭？
我笑着：“你不用挂念他，我刚才带他去吃皓齿的，然后我哥开车送他回去休息一会，晚点再让他过来。
“好，好”姥姥西瓜吃的香甜，因为不让吃太多，所以连西瓜上的白瓤，也打算吃干净。
“晚上给你炒蚕蛹吃啊，你吃不吃？”我问姥姥，姥姥爱吃的蚕蛹，其实就是和苏越吃饭的时候，苏越说的那种大虫子，这是我们这里的地方特产，一般本地人都特别喜欢吃。
“你做啊？你不是不吃那个。”姥姥问我
“我不吃，可是我会做啊，你吃不吃，我给你炒的大一点。”我笑着问
“那你少买一点，我吃不了太多。”姥姥说
我回答说好，然后和小姨他们一起安顿好姥姥他们，陪妈妈回家，去菜市场买菜。
坐在车里，妈妈和我相对无言，默默地流着眼泪。
离开，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再也叫不出“小姥“两个字，因为我叫了，也不会有人答应，那个答应的人，永远都不会在出现，从此以后，生活中那些点点滴滴，再也不能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说，一起笑的嘻嘻哈哈，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摸着小姥肚子上的肉肉，撒娇说我想吃韭菜盒子，从此以后，从此以后，在也没有人……
我们真的应该学会珍惜，学会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有的时候一转身真的就是一辈子，很有时候我们以为的还有时间，还有明天，就在时光中慢慢流失，然后你突然发现，还有好多事情还来不及，还有好多话还没说，然后，人就没了。
到家以后，和妈妈一起收拾姥姥的衣服，打开楠木箱子的一瞬间，妈妈再也忍不住，伏在箱子上放声大哭。
我记忆中一直坚强的母亲，也有这样痛苦的时候，是啊，对于我来说，将要离去的是我的姥姥，可是对于妈妈来说，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确实她的妈妈啊！
一边哭，一边从箱子里面拿出来各种各样的衣服，装在黑色的塑料口袋里面。这种衣服，并不是平常穿的衣服，而是老年人在老了以后，需要穿的“寿衣“，妈妈姊妹兄弟几个，随着姥姥姥爷年纪越来越大，遇到合适的就会买回来，有备无患，老人也喜欢，买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是笑着的，说这个挺好看的，那个刺绣很精细，那个时候都不会想到，姥姥的病会发展的这么迅速，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现在就收拾么？“我问
“收拾好了，拿过去，万一有一天没穿上，你姥姥到那边愣了怎么办……“说着，妈妈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再一次流出来
默默收拾好衣服，妈妈坐车往医院返，我独自拿着钥匙回家做饭，看着手提袋里面，一个个蚕蛹，扭动着胖胖的身子，动来动去，是不是以后，我再也没有必要买这个了？
因为爱吃的人，将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实在忍不住，我说：“哎呀，早上就没吃饭，我先找点东西吃去，你要吃什么水果，我一会买回来给你。”我问
“我想吃西瓜，你妈他们不给我买。”那委屈的表情，就像吃不到糖的孩子。
那个有着温暖笑容，宽厚手掌的老太太，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脆弱了？
“西瓜啊，一会我问问去，干什么不给我们买，我训他们，等我下午回来给你买。”说着，我就出了病房。
大舅舅他们已经转移到了医生办公室，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听他们说话。
“透析治疗本身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如果做透析的话，有可能做比现在好一点，有可能根本没有改善，还有可能一次透析没做完，就撑不住了，要是不做，根本就没有一点希望对么？“大舅舅问医生。
“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究竟怎么做，还得你们家属自己拿主意，我们做医生的只能给你们建议。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大夫。
一屋子的人面色沉重，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谁都不想放弃那微弱的一点希望，可是谁也不愿意冒险。
“瑶瑶，你去找找你姥爷，这一中午也没看见他。“妈妈回头对我说。
一中午没看见他？对啊，从我回来，我也没看见他。
拿出来手机，我打姥爷的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通了：“大姥你在哪呢？我回来了！
“瑶瑶啊？你也回来了？“姥爷问我
“你在哪呢，我都没看见你？“我问
“我在一楼，看你小姥了么？“姥爷问
“看见了，你在门诊一楼么？我下去找你。“我回到。
“好“姥爷回答，然而，声音中明显带着哭腔。
到了一楼，远远地看在姥爷一个人落寞的在门口抽烟。
有多少年，每件过她抽烟了？我记得事情的时候，小姥姥的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有严重的气管炎，闻不得这些烟味，所以那个时候姥爷就把烟忌掉了，家里来了亲戚或者朋友，姥爷也从来不让人在姥姥面前吸烟，有人问姥爷，抽烟都抽了好几十年了，突然忌掉，不馋这口么？姥爷笑一笑，说，不馋！其实，哪能一点不想啊，我觉得男生抽烟就和女生吃糖一样，都是一种爱好，哪能说不了就不了，但是姥爷为了姥姥都忍了，现在，是怎么样一种心情，能够促使姥爷一个人独自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看着前面出水马龙的马路，落寞的夹着烟？
我从后面挽住姥爷的胳膊，笑着说：“好啊，你抽烟了，仔细我告状！
姥爷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别告状，我们不告诉她！”
“你在这站着，我大舅他们还找你呢！你吃饭了么？”我问
“没吃呢，唉，吃不下去”姥爷掐了烟，拍了拍我的手，说道。
“我也没吃，找个地方，咱爷俩喝点。”我说着，就拉着姥爷往对面的餐馆走。
老板娘很热情，问我们想吃点什么口味的，直接点了一个豆腐小排骨，一份家常烧鱼，开了两瓶啤酒。
拿着筷子把啤酒盖子顶开，到了两杯，在桌子旁边坐定，看着啤酒里的小泡泡一点一点变得没有，听见姥爷说：“你效劳要是真走了，我一个人，怎么过呢？
语气很轻，一句话开口，就仿佛那些很多被隐藏了的情绪，像洪水一样呼啸而来：“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也知道总有走的一天，可是我不舍的啊……“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
人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是不是就是这样子？是啊，剩下的那个，面对之后的无边孤单寂寞，还有相似苦楚，以后，要怎么继续生活？
“不会的，现在不还是说有希望么？别把事情想的太悲观。“事到如今，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安慰都显得特别的苍白无力，可是，除了安慰的话，还能做什么呢？
“现在做透析，根本不可能，你效劳的身体我最清楚，她遭不了那个罪，说不定脸手术台都下不来。“姥爷押了一口酒，说道。
“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瑶池西瓜，但是我妈他们不给买，是现在血糖太高了么？“我问
“不是血糖高，是忽高忽低，用了药酒低了，不用药就高了，多疑不敢乱吃东西，她瑶池就给买一点吧，给她吃，她现在也吃不了多少。“姥爷叹气。
“一会去少买点，听那个大夫说透析也是你这么说的，我大舅他们什么意思？“我问
“如果有希望，谁也不会想要放弃，问题是现在希望太渺茫了，现在如果靠药物维持，还能平缓的坚持一些日子，要是做透析，说不定，说不定，明天就没了……“说完，一杯酒一口喝掉。
我转头，问老板娘：“老板，才什么时候好？”
“就好了就好了！”老板娘说道
“别空肚子喝酒，一会胃疼。”我劝道，然而，下一分钟，姥爷自己就把酒满上了。
“我也想给她治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问题是仙子啊她这些病，她不让治啊，没办法治了……“说完，再一次双手捂住眼睛。
点好的菜端了了上来，姥爷看见豆腐小排骨，说：“哎呀，你还知道姥爱吃豆腐。
“那当然记得，我的麻婆豆腐溜豆腐还是和你学的，我同事都说我做的皓齿，来，吃点饭在喝酒。“我把方便筷子打开，递给姥爷。
姥爷接过筷子，手轻微的有些发颤，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可能是因为把饭店开在了医院门口，老板娘见惯了太多这样类似的场面，这会已经一点多了，早就过了反口，老板娘拿着一碟花生米，做到了桌子旁边：“哪，赠送给你们的！
“谢谢老板娘。“我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你们家是谁病了？“老板娘问
“我姥姥。“我回答
“什么毛病？“老板娘又问
“什么毛病都有，气管炎，冠心病，各种老毛病加在一起，现在有并发症了。“姥爷回答着，又是一杯酒。
“哎呀，那可好治，你们看开点，这生老病死啊，谁也迈不过这道坎，谁都有那么一天，难受也没有用。“老板娘听完，就开始安慰我们。
“话是那么说，但是这心里面，就是不好受啊！“姥爷说道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是小姨家的哥哥，问我们在哪里，我报上了地址，他说一会就过来。
我招呼老板娘添一双筷子，再开一瓶酒，说话的功夫，各个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刚挂了电话，就过来了。“我问
“我就在医院给你打的电话，大舅他们赵老爷找不到了，说可能你们俩在一起。“哥哥拿起面前的空杯，到了一杯啤酒：”来，大姥，走一个！
大姥勉强笑一笑，拿起酒杯，和我们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给哥使眼色，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放下酒杯，给姥爷开始夹菜，说：“这货是不错啊，豆腐，鱼，怎么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姥爷吃着哥哥夹的菜，明显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你妈他们商量好了怎么办么？“姥爷问
哥哥放下筷子，说：“他们的意思是不做透析了，做了危险太大了，说不定发生什么，不如用药物维持，还能多在几天，但是还想看看你怎么想。”
我听着哥哥的话，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往外流，换做做决定的认识我，我会不会叶作一样的选择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想吃点什么酒让她吃点什么，让她高高兴兴的躲火几天，你说这座透析，万一下不来手术台，万一……”没等话说完，姥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已经说不下去了，然而，那没说完的话，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是不是已经注定了，姥姥的离开已经变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定局？你看，人类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渺小，面对大自然，面对生老病死，无论你曾经有什么成就，无论你有多少财富，无论有多少人想要挽回你的生命，都是无能为力。
“大姥，你也别太难过了，就是将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也看开一点，更不用担心未来，这么多子女，谁也不会不管你，谁也不会让你这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哥哥一边安慰姥爷，一边陪着姥爷喝酒。
有一些陪伴，是无法代替的，有一种寂寞，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弥补的，比如现在。
从饭店出来，哥哥开车带着好不容易被说服的姥爷回家休息，我则往医院旁边的超市走过去，买西瓜。
姥姥看见我拎着的西瓜，眉开眼笑，一边吃一边问我，看见你大姥了么？我怎么一种没看见他？也不知道吃没吃饭？
我笑着：“你不用挂念他，我刚才带他去吃皓齿的，然后我哥开车送他回去休息一会，晚点再让他过来。
“好，好”姥姥西瓜吃的香甜，因为不让吃太多，所以连西瓜上的白瓤，也打算吃干净。
“晚上给你炒蚕蛹吃啊，你吃不吃？”我问姥姥，姥姥爱吃的蚕蛹，其实就是和苏越吃饭的时候，苏越说的那种大虫子，这是我们这里的地方特产，一般本地人都特别喜欢吃。
“你做啊？你不是不吃那个。”姥姥问我
“我不吃，可是我会做啊，你吃不吃，我给你炒的大一点。”我笑着问
“那你少买一点，我吃不了太多。”姥姥说
我回答说好，然后和小姨他们一起安顿好姥姥他们，陪妈妈回家，去菜市场买菜。
坐在车里，妈妈和我相对无言，默默地流着眼泪。
离开，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再也叫不出“小姥“两个字，因为我叫了，也不会有人答应，那个答应的人，永远都不会在出现，从此以后，生活中那些点点滴滴，再也不能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说，一起笑的嘻嘻哈哈，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摸着小姥肚子上的肉肉，撒娇说我想吃韭菜盒子，从此以后，从此以后，在也没有人……
我们真的应该学会珍惜，学会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有的时候一转身真的就是一辈子，很有时候我们以为的还有时间，还有明天，就在时光中慢慢流失，然后你突然发现，还有好多事情还来不及，还有好多话还没说，然后，人就没了。
到家以后，和妈妈一起收拾姥姥的衣服，打开楠木箱子的一瞬间，妈妈再也忍不住，伏在箱子上放声大哭。
我记忆中一直坚强的母亲，也有这样痛苦的时候，是啊，对于我来说，将要离去的是我的姥姥，可是对于妈妈来说，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确实她的妈妈啊！
一边哭，一边从箱子里面拿出来各种各样的衣服，装在黑色的塑料口袋里面。这种衣服，并不是平常穿的衣服，而是老年人在老了以后，需要穿的“寿衣“，妈妈姊妹兄弟几个，随着姥姥姥爷年纪越来越大，遇到合适的就会买回来，有备无患，老人也喜欢，买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是笑着的，说这个挺好看的，那个刺绣很精细，那个时候都不会想到，姥姥的病会发展的这么迅速，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现在就收拾么？“我问
“收拾好了，拿过去，万一有一天没穿上，你姥姥到那边愣了怎么办……“说着，妈妈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再一次流出来
默默收拾好衣服，妈妈坐车往医院返，我独自拿着钥匙回家做饭，看着手提袋里面，一个个蚕蛹，扭动着胖胖的身子，动来动去，是不是以后，我再也没有必要买这个了？
因为爱吃的人，将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