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庭走了,不过没多久江南的工作邮箱就多了一条消息提醒:“在英国的时候,我曾向沉鱼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她给我的答复是没有任何可能,原因在于她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她拼命争取来的时间都是为了更早能够见到你。我想我不应该和你探究她这样做是否值得的问题,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答案,她都这样做了。

    我曾觉得世上没有能和她相配之人,直到她让我认识了你。不过有情之人向来多磨难。站在你们共同的朋友的立场上,我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思考你们的关系。

    世间万般缘分,行至此处多不容易。”

    江南在回去的路上确实开始思考了。

    他第一次这样谨慎地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在和她表白之前。

    那一次,他考虑了她的大学,如果能考上S市的好大学,他就把公司搬到她们学校附近,如果是别的地方,要么就考虑像以前一样每周去看她,或者是把公司搬过去……

    考虑了她的职业规划,可以让她继续读她的文科,反正他养得起,能供她读书读到不想读为止,读完出来当个老师也好,她爱写东西,当作家也好,其实无所谓,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好了。

    考虑了结婚的问题,她才18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结婚,等到他30岁的时候,她可能都摇头晃脑地问为什么要结婚啊,不过也没关系,那么早结婚干嘛啊~但是她还是可能喜欢上别的小男孩儿,这是让他最头疼的东西。

    算了,能护多久是多久吧。

    那时候,他这样想。

    只不过古人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真是如此,他的预想一件也没有成真。他没有每周去看她,她也没有继续学文,他没有娶她,她也再没有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不过更快的是她把他的第一条打败。

    那是江南公司建立以来最忙的时候。客户给的条件很优越,竞争也很激烈,但是客户的负责人却对江南极其看好。沉鱼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刚好是他们的最后一轮谈判。

    那天的谈判桌没了往期那些激烈的争夺,显得异常的和谐。江南的团队最终留下来了。对方的条件给的优渥,也没必要再去要求对方更多。那个早上整个会议的进程,就是技术方面的对接要求和细节。

    对方客户的负责人,赵诚然,境惟公司的项目总监,比江南只大个几岁,倒是无话不与他谈,邀了江南会议后单独去酒馆,江南答应着。

    双方签了合同。境惟公司给了一批技术设备,预付了30%的资金。这笔资金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支付公司未来一年所有的开支。

    江南计划着6月份剩下的日子全部用来面试和调试。他需要更多相关领域的人来一起完成这个项目,不然就这个项目的代码量来说,一个人一年不吃不喝都不一定能写完。境惟送来的电子屏,电脑之类的电子设备,都需要互联,还有安全性,所有的防火墙、密码系统都需要升级更新,这些用的都是公司自己的东西。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江南需要亲力亲行,仔仔细细地检查软件的代码,改BUG之类。

    只不过江南收到沉鱼发的“我们还是分手吧”的信息的时候,还是抛下来了手头所有的东西,直直地飞向她在的地方。

    那天S市阳光明媚,出行的人脸上都挂着愉悦的笑容。只有陈凉来送他,站在副驾驶外面脸黑得阴云密布似的,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值得吗?”

    江南是绕到车后,取了行李箱,才走过来对陈凉说:“如果是她的话,一切都值得。”

    开玩笑,以后的老婆,现在不看好,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他飞到E市,不过她不见他。他站在她家的单元楼下,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她终于接了起来。

    话筒两端都沉默着。

    “你在家吗?”江南抬头看着她的窗子。

    “在。”沉鱼轻声说道。

    “等一下。”江南走上前去,给沉鱼打去了呼叫机,又对着手机说:“给我开一下门。”

    江南站在楼道里,看着沉鱼低着头朝自己走过来,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以至于她一站定,他就凑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的头紧紧贴住自己的左肩。

    “在怪我吗?”江南问道。

    沉鱼疑惑,不明白江南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她只用否认来回应。

    “那为什么要分手?”他问。

    “考得很差。”沉鱼的声音很小,他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考得很差所以要和我分手?”

    “嗯。”沉鱼呜咽了一声。

    “那对我很不公平的。”江南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沉鱼不明白他的意思,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完全没办法思考啊…

    “毕竟我在和你在一起之前就想好了这件事。如果考不上S市的学校,在别的城市也好,我可以每周都去看你。如果你想复读,我也支持,还是像以前一样。”江南几乎让自己的语气软到像棉花一样。

    和自己贴贴的人不说话,江南又换了个姿势,重新让人回到自己的臂弯里。

    “还难过吗?”江南又问。

    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抽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得用手轻轻拍她的背。

    “我本来已经想好了报一个S市的学校。”沉鱼的话就像她的泪珠子一样散:“但是现在稍微好一点的学校一个都够不上,差了一二十分,根本不可能。我之前还答应你要考一个好的学校,我好差,做不到。”

    “你做的很好了。”江南摸了摸沉鱼的头。

    “我辜负了你。”沉鱼总结了自己的想法。

    江南记起他们相遇那天,他告诉她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在以后的很多日子里,他都督促过她要努力去达到这个目标。只不过,当她高考结束,她的结果他早就全然不在乎了。

    过去的两年她的进步他看在眼里,从转学来的六百多名到现在的三百多名,谁又能质疑她不努力呢?她靠努力得来的结果又允许谁去质疑呢?

    至于她的大学,她的未来发展,对于现在而言,本就不是她一个人考虑的问题了。

    “宝贝。”江南觉得天气热并不能阻止他心疼地想把她嵌入怀里的冲动:“你没有辜负任何人。

    之前告诉你要考一个好大学是一种期许,是为了让你努力,结果如何我们都能够接受它好吗?何况中规中矩的成绩,一点儿也算不上差。”他的宝贝半晌没有说话,抱着他的腰的手也没有松开一些,于是他也不再说话,让她自己消化这些东西。

    他带她出去走了走,不过她那时候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傍晚的时候,他和她坐在常去的那家渔粉店里,跟她说:“我晚上还要回S市。”

    她猛地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得不承认,那半分钟里,他和自己打了一场星际大战来决定自己是否留下来。

    “我去送你。”她说。

    她陪他在机场的铁长椅上坐着,他叹了一口气凑过去,把手覆上了她的手,轻轻地拢起来。她的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划来划去,却根本没有在看的意思。只是突然有一个弹窗,她便把手机拿给他看了。

    是小姑父发来的让她填的志愿。

    她苦笑:“一个S市的学校都没有。”

    他不回应她,只把身子往那边又移了移,把她围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小姑父说我最有可能上的是C大,和你差了十个经度。”她自顾自地说。

    广播里已经第二次在提醒安检了,他和她相视一眼,他在说“我要走了”,她却说“舍不得,但我会乖乖的”。他转身走向安检的通道,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不敢回头看,怕看见她泪汪汪的眼睛,怕他一回头两个人就会看着彼此的脸颊哭出来。

    他的背突然被猛烈地冲撞了一下,随即又有人捆住了他的腰。

    “不分手了。”她说。

    “我会很努力地赶上你,成为一个能配得上你的人。”她说。

    “无论在哪里,你都要来看我。”她说。

    那一次登机以后,两个小时的旅途,平时上机就睡的他看着窗外黑黢黢的一片一秒也没合上过眼。

    他想,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马上要经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工作、社交,她可能处理不好,哭唧唧地找他安慰,也可能报忧不报喜,就像她乖乖的时候的模样。她还要遍尝生活的苦辣酸甜,然后成为世间一等一的大人。

    为此,他愿意守护她,守护她经历过苦痛、挫折,猜忌之后,不会失去信心和希望,她还能是她,只要她说一句不想,他就护着她只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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