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十几分钟暖风,本来让她已经回过温来,一下车冷风又灌进了衣服里面……

    她是真的没知觉吗?

    事实证明是有的,她掏钥匙的时候手指头白白的、木木的,开门的时候手抖得跟筛子一样。

    所以他不由分说地跟她进了屋子。

    “小鱼,冒犯了。”

    江南抱起沉鱼,小跑似的走了几步,把她放在了客厅的毛毯上,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坐在这里不要动。”

    江南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了地暖和空调,又跑到她的储物间,挑了一条最厚的毛毯把她围上,再去了厨房,打开了电热器,在煤气上烧了热水,最后回到她旁边的地毯上半跪下。

    “可以帮我把灯关掉吗?”地暖还没那么热,沉鱼的嘴皮还在发颤。

    江南照做。

    关了灯,整个屋子都更加冷清和寂寞了一些,江南又重新半跪下,用隔壁楼照进来的微弱光线观察着沉鱼的脸。

    还是在发抖。

    江南愈发上头了。

    可明明天气这么冷。

    江南把沉鱼裹着的被子解开,把自己圈了进去,紧紧地把里面的人揽在自己的怀里。

    这时候他才觉得,怀里的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冰凉。

    “你有点失温,现在用热水的话会感觉失常。我开了地暖,一会儿就暖和了。别担心。”

    江南的手围在沉鱼肩膀侧,轻轻地拍了拍怀里还在颤抖的人。

    沉鱼觉得自己贴住了一个保暖炉,甚至觉得,有点烫。这种温暖的感觉让人觉得似曾相识,十分怀念。江南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慢慢变得平静,温度也慢慢正常,箍住的手臂也就渐渐地放松下来。

    “去洗个热水澡吧。”江南放开了沉鱼。

    沉鱼觉得他是对的。

    江南打开灯,扶着沉鱼慢慢站起来,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沉鱼打开房间门,叫了一声:“江南。”

    江南就神鬼疑差地走过去了。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沉鱼坐在自己的床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江南说:“你不想说,但是我可以陪着你。”

    沉鱼沉默,低下了头。

    “睡一觉吧,不用想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沉鱼缩进被窝里,却伸出了一只手,乞求似地看着江南,仿佛在说:“我这么乖乖的,可以给一点奖励吗?”

    江南走到她的床边坐在她的地毯上,把她伸出来的手轻轻蜷住,握在手心,眼睛却涩涩地看着她。

    “谢谢你。”沉鱼对他说。

    这句话让他的眉头让他明亮眼睛变得深邃起来。他稍微偏了一下头,对她说:“乖了,睡觉。”

    床上的人闭了很久的眼,伸出来的手才慢慢散开,不再握住。江南站起身来,看了许久这熟悉又陌生的脸颊,轻身离开了。

    凌晨三点,江南从小区出来,便想找个人聊心事,不过这个点,很难有清醒的人啊!

    当然了,也有不清醒地主动送上门的人。

    陈凉满头黑线地坐在烧烤店里江南那条板凳的对面。

    “我以为我做完这个工作就是一个没有工作的Happy New Year.”

    “这不算工作,顶多是为合作伙伴两肋插刀。”江南劝陈凉想开一些。

    陈凉沉默不语。

    “我有一个问题。”江南说。

    陈凉抬起头,倒是有点好奇debug能力变态的老板到底有什么问题。

    “古代那种有杀父之仇的人真的能在一起吗?”

    陈凉惊,道:“你半夜拉我出来讨论电视剧情?”转念一想,觉得这只是一个类比,颅内又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哪个和你是杀父之仇?”

    “也不算,哎你不懂。”江南扭扭捏捏说不明白个所以然,但陈凉看到这样子的江南,也就一下子知道了,事情一定和那个女的有关,至于江南所说的事情,她本就义愤填膺,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是之前那句话,那件事情发生,她不可能身处事外,可能性摆在那里,证明她就是犯罪嫌疑人,怎么可能洗脱嫌疑?”陈凉每谈到这件事情都会变得异常有攻击性。

    “陈凉,如果我说我可以放下以前的一切,然后重新和她在一起,你怎么想?”

    陈凉真的很想把自己恋爱脑老板的头吃掉:“江总,无论是合伙人还是朋友,我都不会支持。”

    江南把弄了一下手中的小盅杯,回答:“好吧,但是作为合伙人和朋友,我还是要正式地通知您,我准备回头了。”

    陈凉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南回的是沉鱼的家。

    看着床上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的人,他会觉得她的睡品相当好,根本不用操心她踢被子着凉翻下床这种事情。

    他来看了她一刻,便轻车熟路地回了自己之前住的卧室。双臂撑在头下,身子斜摆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家的暖黄色吊顶灯,脸上却时而开朗时而阴郁。

    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新年的中午了。

    江南推开房门,外面一片寂静,人应该是没起,江南这样想着。所以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轻轻地走进了她的房间。

    人果然没起,只不过已经醒了,傻愣愣地看着江南从门口穿梭到她的床边。

    “起床吗?”江南问。

    “不想。”沉鱼回答。

    江南本就没打算让她起床,做一些鼓励她重新站起来之内的事情。有时候能够颓废然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也算是一种极致的幸福了。

    “中午吃什么?”江南只问。

    床上的人眼珠子滴溜地转了几圈,说不出一个答案来,江南又问:“蛋包饭可以吗?”

    “都可以。但是我想先睡一觉。”沉鱼觉得比起吃饭,她更想做的是什么也不想得睡到世界毁灭……

    “可以,醒了叫我。”江南答应得很干脆。

    所以,沉鱼到了华灯初上才缓缓从床上爬起,吃上了第一顿饭。

    “你今天不上班吗?”沉鱼一遍捣鼓着盘子里的咖喱,一遍不着调地问。

    “你睡了一天,不是一个月。今天是元旦,放假。”江南怀疑人的脑子是多少有些问题的。

    “哦。”

    “何况我可以线上办公。”江南补充。

    线上办公,他是码代码的,很方便。线上,诶,我手机呢?沉鱼的思维七拐八拐跑到一些偏僻之地,又跑了回来:“我手机呢?”

    江南表示没见到过。

    沉鱼快跑到玄幻,在提回来的电脑包里翻来翻去——找到了。不过已经关机黑屏了。

    江南跟在沉鱼屁股后面,看着人哼哧哼哧地跑来跑去,从卧室抽了一个充电器重新坐到桌台旁边插上。

    手机充电还是蛮快的,只要有电就自动开了机。

    只不过沉鱼打开手机,周老师,占庭和周垚松的电话就有十多条,打开微信,更是跟被洪水猛兽冲击了一般。

    沉鱼完全没想到在她关机的二十个小时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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