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女童依约送来饭食，她似乎被人事先知会过，不做停留，送完即走。
照旧是一盘六个菜团外加一壶浊酒。破晓接过，眼尖瞧见其中一枚菜团似是被掰成过两半又粗粗合上。
裂缝偏左，应是一大一小。
“妹朵小姑娘！”破晓朗声，越过那枚裂缝菜团，取了枚品相极好的圆团子，热情洋溢道：“给，拿去吃。”
女童钝钝，停步回首，却是迟迟不肯伸手来接。
破晓宛然，快步走近，“不要我可给那匹泼马了啊！万一它也不要，那就真是浪费。”说罢朝一旁马棚装模作势。
“不、不、大、大人...”女童微弱轻声，摊开双手怯怯一举。
“乖啦。”
女童接过，钝钝盯着掌心中的菜团，热气袅袅，甚是诱人。一抬脸，再次露出符合年纪的奶气灵动，“大、大人真是鬼吗？”却是问的没头没尾，令人费解不已。
“啊？”破晓蓦地断了线。这算什么说法？这难道不是该他问的问题吗？
不等对面的人连接，女童浑身一抖，迅速收拢掌心，弯腰一躬缩成小小一点。“多多多...多谢大人！小小小...小人告退！”
马棚一声不满嘶鸣让破晓回神，破晓瞪去一眼，回看面前已无人影。返身关门，上楼进屋见床榻上的酒虫依旧鼾声迷糊。
忍不住捏了捏那张团子脸，酒气四溢，多闻几下怕不是连他也要醉了。奇怪。
破晓提壶朝嘴里倾倒一注，咂巴咂巴嘴。奇怪这酒也没那么容易醉人啊！轻声出笑，“本以为是酒神，原来不过是个小小酒蒙。”
将菜团放置一旁，破晓替人掖了掖被。拎着酒壶走至窗边，想不到无时无刻不在饥饿的自己，此时竟失了胃口，真是荒唐到令人嗤笑。
浊酒过喉，抵达胃府激起一阵暖意，暖意激荡，涟涟作漪，衬得周遭环境愈发寒冷，真是可憎！外面早已看不出天际，破晓抵在窗沿，鼻子隐隐塞堵。
空气中的尘味越来越浓了。
破晓关紧窗，不适地擦了擦鼻子。放下酒壶，走至床榻。“好宝儿，就让我睡里面好不好？”他柔声询问，自然多此一举，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床榻有些狭窄，又被对方睡得歪七扭八挤占大半。破晓解下大氅，动手再次将对方的姿势暂时摆正。挤身入被，他又在上面加盖一层皮裘大氅。
那对爷孙给的被褥厚实，如今又加盖一层，更是稳稳沉重，甚是妥当。破晓这才安稳躺下，由得身边人再次歪七扭八。
宝儿攀上破晓，四肢柔软紧扒不知作何形容。被窝暖的干燥如穴，对方不光不吝啬酒气，体温也在肆意铺张。
破晓其实对深沉幽闭的洞穴心生向往，整一个冬天，安静睡死在紧闭空间也算不坏。
他侧身回抱住宝儿，紧了紧被窝，堵住漏风的缝隙。每每夜晚降临的不眠时分，他总是更加孤独，孤独的想要即刻死去。
他听到外面狂风呼啸，声如厉鬼哭嚎。自己的蒙尘记忆里好像曾有一人这样说过：
大雪应是洋洋洒洒，轻如鹅毛，厚如大被。就同酒一样，入口轻柔，下肚醇厚，这才妖娆不落俗套，回味更似清纯。如若疾雪似箭，那简直就是泼妇骂街，气质全无！
他记得彼时自己在一旁替人温酒，白眼快速嘀咕了一声“造作。”
那人后来怎么样了？好像是疯了，消失在茫茫天地。如大被般的厚雪呵...竟连个痕迹也没留下。
门窗拍打，发出不安躁动，衬得屋内氛围更加死寂。
破晓明明抱着人，却依旧孤寂入髓，骨头硌着缝，他可以听到空气里的细碎声响，
“咯...咯...”
...
“咯...咯...”
是哪个孤魂野鬼在嘲笑他？
“宝儿，你出个声...好宝儿，你出个声...”
抵齿打颤，破晓感到自己呼出来的气息凝结在脸上，死死罩住就要透不过气。
真是可笑，今夜明明是他第一次有人做伴相拥入眠。
“唔...”怀中人紧的难受，蹙眉发出呓语，胡乱蹭了蹭，却也不做抵触推开。
柔软的触碰擦过颈间，破晓松开咬出腥气的下唇，安静下来。
他还记得曾有个老头——知道是个老头是因为这段记忆距离最近。岁数应该与馆中驿长相当。
那老头是个怪老头，老骨头岁数一大把，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恐在半道就要原地散架。就这样一个老头，生性却好斗异常，更胜舞象青年。
结果呢？一日出门与人单挑，摔倒在路边暗水沟。那不过膝的水深，也不知到底是摔死的还是淹死的，总之不会是他梦寐以求的那样——斗死。
那老头给了自己一把匕首吗？嘶...记不太清了。好像不是他给的。
破晓锁眉紧思，思绪纷扰，记忆里的那些人个个面容模糊，更甚者就连年岁、性别也模糊了。
“唔...破晓...”怀中人最终还是转了个身，紧如虫蛹般的被窝，身形蠕动，最终破茧而出。宝儿如狗吐舌般探出两条胳膊，“呼...太热了...”吧唧两下嘴，又没了动静。
破晓闻声去检查，发现只是对方的咿咿梦语。“好宝儿，你应该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他替对方掖被到胳肢窝，随后学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看来的哄睡动作，轻轻拍着宝儿的后背。
“当然如果你要离开，我应该...也不会怎么样。”破晓对着空气絮絮，而枕边人安详的好眠根本不需要他来哄。
闭上眼，许是紧靠着的□□传导过来深沉困意。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动作变得迟缓最终停止之时，破晓总算如愿跳进了睡梦的无底深渊。
第二天破晓是被冻醒的。深渊破碎，他掉在一片冰冷床榻，枕边空荡，被窝一边大敞大开呼呼灌着寒凉。
破晓混沌地支起身子，目光呆滞不知道往哪里去。
又走一个吗？
破晓发愣，视野却忽然跳进一张团子脸，抵着鼻尖，近脸放大，不自觉地对起眼。破晓没有任何防备，吓一大跳！
“你终于醒了！”
“什么叫我终于醒了...”窗口大开，外面应是一副银装素裹，这光线亮得实在刺眼。
破晓向后倒，紧急揉眼，揉散冒出来的眼泪水。
“你昨晚呼噜声老大，我可是直到金鸡报晓才睡！”
“你骗人！我醒来的时候可安静了！”
宝儿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不顾反对，兴奋地拖人来到窗边。“看呀！看呀！我从未见过如此梦幻之境！”
破晓单眼咪开一条缝，应付点头，“嗯嗯嗯...好看，好看。”
“哟吼——”宝儿探头朝下面按点过来送饭的女童打招呼。“走！我们下去！”她碰了碰对方的手背，刮起一股气流又是急急一阵。
破晓缩了缩脖子，从皱成一团的被窝分解出大氅披上。走至楼梯口立住，见送来的吃食被随意搁置在门槛边的地砖上，颤巍巍冒着缕缕热气。
透过敞开的门，门前一块雪地早已打上凌乱脚印。破晓拾起地上的食盘，倚靠在门边，拿起其中一枚菜团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静谧的厚雪能吸收万物之音，当然除了眼前扎两团子发髻那位。“等等！等等！先别走！”
宝儿捏出一个人型雪堆，对着一旁默默蹲下的女童兴奋：“瞧！你猜猜这是什么？”
女童抱着腿，钝钝：“...人。”
“不对不对。”
“胖人。”
“不是啦——是大肚罗汉！”
见对方钝钝“哦”了一声便再无任何反应，宝儿凑近，“要不你也堆一个，换我猜？”
破晓倚在门边瞧着热闹，不知不觉拿起了第二枚菜团。刚咬下第一口，就收到女童投来的一个钝钝视线，仿佛在寻问他的意见。破晓一顿，愣神之际轻点了一下下巴。
于是女童动了起来，两只小手上下齐飞，不一会儿雪地上便多出一条“哈巴狗”卧着。
“唔...”宝儿不曾见过许多生物，比对已经知道的鹿和马，好像都匹配不上...哦对了！还有一种长毛高脚的，“叫什么来着？”
“什么？”破晓塞着食物含糊。
“那天许多马后面的，长毛，高脚，好像还有...尖尖的牙！”
破晓想笑，“哦...哦，咳...那是猎犬，就是专门用来打猎的狗。”
对了！宝儿准备好了答案，指着地上的‘哈巴狗’对女童激动，“这是狗！”
“...”
女童默默推平了雪堆。弱弱：“是狮子才对。”
破晓遭不住捧腹，“扑哧”一声笑开来。他将空了一半的食盘放到桌上，紧了紧大氅，跨槛踏进雪地。
宝儿还在原地着急道歉，“是我笨，不知道这个。”、“你别推倒它呀！”
“再堆一个不就完了！”两手各捏出一个扁塌塌的圆，再双手揉搓，搓出一个大圆，最后再将先前两个小扁圆安在大圆的两端。
“这什么呀...”宝儿疑惑。
破晓打出一个手势，又往大圆上面抠出两个洞，再划出一条上翘的弯勾。
“你这人头也太丑了...”宝儿嫌弃。
破晓举起雪人头展示，“看，这不就是你！”他举到宝儿脑袋边得意对比。
宝儿震惊。随手抓起一瓢雪扔到对方脸上来完整表达自己的震惊。
女童观看两人，见场面逐渐混乱起来，便挪着小步，离远了些。“嘻...”咧开小嘴，她没发现自己也跟着笑得正开心。
连忙捂住嘴，女童突然意识到自己又逾越了。回头望望驿馆的方向，又再看看眼前扔雪仗扔的‘不亦可乎’的两个人，女童小小的心倏地迸发出一个小小的念头。
在一片混乱下，女童的消失无声无息。
片霎后，重新出现在雪地的女童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细心叠好的皮子。而这时眼前两人‘不亦乐乎’的战状已经升级到面容扭曲的攀打。
宝儿骑在破晓身上张牙舞爪地进行压制，而破晓抱着对方的双臂牢牢锁住，不让她得逞半寸。
“那、那个...大、大大大人...”
女童弱弱，轻巧将手中皮子打开，展示在两人旁边。“善善善...善良的大、大人，能、能否帮帮帮...帮小人找、找一找，小小小...小人的娘亲？”
战况很激烈，没一人有反应。
“大人——！”女童使出奶劲攥拳呐喊。
破晓望去，宝儿一个踉跄，直直摔在对方的脸上。
照旧是一盘六个菜团外加一壶浊酒。破晓接过，眼尖瞧见其中一枚菜团似是被掰成过两半又粗粗合上。
裂缝偏左，应是一大一小。
“妹朵小姑娘！”破晓朗声，越过那枚裂缝菜团，取了枚品相极好的圆团子，热情洋溢道：“给，拿去吃。”
女童钝钝，停步回首，却是迟迟不肯伸手来接。
破晓宛然，快步走近，“不要我可给那匹泼马了啊！万一它也不要，那就真是浪费。”说罢朝一旁马棚装模作势。
“不、不、大、大人...”女童微弱轻声，摊开双手怯怯一举。
“乖啦。”
女童接过，钝钝盯着掌心中的菜团，热气袅袅，甚是诱人。一抬脸，再次露出符合年纪的奶气灵动，“大、大人真是鬼吗？”却是问的没头没尾，令人费解不已。
“啊？”破晓蓦地断了线。这算什么说法？这难道不是该他问的问题吗？
不等对面的人连接，女童浑身一抖，迅速收拢掌心，弯腰一躬缩成小小一点。“多多多...多谢大人！小小小...小人告退！”
马棚一声不满嘶鸣让破晓回神，破晓瞪去一眼，回看面前已无人影。返身关门，上楼进屋见床榻上的酒虫依旧鼾声迷糊。
忍不住捏了捏那张团子脸，酒气四溢，多闻几下怕不是连他也要醉了。奇怪。
破晓提壶朝嘴里倾倒一注，咂巴咂巴嘴。奇怪这酒也没那么容易醉人啊！轻声出笑，“本以为是酒神，原来不过是个小小酒蒙。”
将菜团放置一旁，破晓替人掖了掖被。拎着酒壶走至窗边，想不到无时无刻不在饥饿的自己，此时竟失了胃口，真是荒唐到令人嗤笑。
浊酒过喉，抵达胃府激起一阵暖意，暖意激荡，涟涟作漪，衬得周遭环境愈发寒冷，真是可憎！外面早已看不出天际，破晓抵在窗沿，鼻子隐隐塞堵。
空气中的尘味越来越浓了。
破晓关紧窗，不适地擦了擦鼻子。放下酒壶，走至床榻。“好宝儿，就让我睡里面好不好？”他柔声询问，自然多此一举，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床榻有些狭窄，又被对方睡得歪七扭八挤占大半。破晓解下大氅，动手再次将对方的姿势暂时摆正。挤身入被，他又在上面加盖一层皮裘大氅。
那对爷孙给的被褥厚实，如今又加盖一层，更是稳稳沉重，甚是妥当。破晓这才安稳躺下，由得身边人再次歪七扭八。
宝儿攀上破晓，四肢柔软紧扒不知作何形容。被窝暖的干燥如穴，对方不光不吝啬酒气，体温也在肆意铺张。
破晓其实对深沉幽闭的洞穴心生向往，整一个冬天，安静睡死在紧闭空间也算不坏。
他侧身回抱住宝儿，紧了紧被窝，堵住漏风的缝隙。每每夜晚降临的不眠时分，他总是更加孤独，孤独的想要即刻死去。
他听到外面狂风呼啸，声如厉鬼哭嚎。自己的蒙尘记忆里好像曾有一人这样说过：
大雪应是洋洋洒洒，轻如鹅毛，厚如大被。就同酒一样，入口轻柔，下肚醇厚，这才妖娆不落俗套，回味更似清纯。如若疾雪似箭，那简直就是泼妇骂街，气质全无！
他记得彼时自己在一旁替人温酒，白眼快速嘀咕了一声“造作。”
那人后来怎么样了？好像是疯了，消失在茫茫天地。如大被般的厚雪呵...竟连个痕迹也没留下。
门窗拍打，发出不安躁动，衬得屋内氛围更加死寂。
破晓明明抱着人，却依旧孤寂入髓，骨头硌着缝，他可以听到空气里的细碎声响，
“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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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
是哪个孤魂野鬼在嘲笑他？
“宝儿，你出个声...好宝儿，你出个声...”
抵齿打颤，破晓感到自己呼出来的气息凝结在脸上，死死罩住就要透不过气。
真是可笑，今夜明明是他第一次有人做伴相拥入眠。
“唔...”怀中人紧的难受，蹙眉发出呓语，胡乱蹭了蹭，却也不做抵触推开。
柔软的触碰擦过颈间，破晓松开咬出腥气的下唇，安静下来。
他还记得曾有个老头——知道是个老头是因为这段记忆距离最近。岁数应该与馆中驿长相当。
那老头是个怪老头，老骨头岁数一大把，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恐在半道就要原地散架。就这样一个老头，生性却好斗异常，更胜舞象青年。
结果呢？一日出门与人单挑，摔倒在路边暗水沟。那不过膝的水深，也不知到底是摔死的还是淹死的，总之不会是他梦寐以求的那样——斗死。
那老头给了自己一把匕首吗？嘶...记不太清了。好像不是他给的。
破晓锁眉紧思，思绪纷扰，记忆里的那些人个个面容模糊，更甚者就连年岁、性别也模糊了。
“唔...破晓...”怀中人最终还是转了个身，紧如虫蛹般的被窝，身形蠕动，最终破茧而出。宝儿如狗吐舌般探出两条胳膊，“呼...太热了...”吧唧两下嘴，又没了动静。
破晓闻声去检查，发现只是对方的咿咿梦语。“好宝儿，你应该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他替对方掖被到胳肢窝，随后学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看来的哄睡动作，轻轻拍着宝儿的后背。
“当然如果你要离开，我应该...也不会怎么样。”破晓对着空气絮絮，而枕边人安详的好眠根本不需要他来哄。
闭上眼，许是紧靠着的□□传导过来深沉困意。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动作变得迟缓最终停止之时，破晓总算如愿跳进了睡梦的无底深渊。
第二天破晓是被冻醒的。深渊破碎，他掉在一片冰冷床榻，枕边空荡，被窝一边大敞大开呼呼灌着寒凉。
破晓混沌地支起身子，目光呆滞不知道往哪里去。
又走一个吗？
破晓发愣，视野却忽然跳进一张团子脸，抵着鼻尖，近脸放大，不自觉地对起眼。破晓没有任何防备，吓一大跳！
“你终于醒了！”
“什么叫我终于醒了...”窗口大开，外面应是一副银装素裹，这光线亮得实在刺眼。
破晓向后倒，紧急揉眼，揉散冒出来的眼泪水。
“你昨晚呼噜声老大，我可是直到金鸡报晓才睡！”
“你骗人！我醒来的时候可安静了！”
宝儿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不顾反对，兴奋地拖人来到窗边。“看呀！看呀！我从未见过如此梦幻之境！”
破晓单眼咪开一条缝，应付点头，“嗯嗯嗯...好看，好看。”
“哟吼——”宝儿探头朝下面按点过来送饭的女童打招呼。“走！我们下去！”她碰了碰对方的手背，刮起一股气流又是急急一阵。
破晓缩了缩脖子，从皱成一团的被窝分解出大氅披上。走至楼梯口立住，见送来的吃食被随意搁置在门槛边的地砖上，颤巍巍冒着缕缕热气。
透过敞开的门，门前一块雪地早已打上凌乱脚印。破晓拾起地上的食盘，倚靠在门边，拿起其中一枚菜团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静谧的厚雪能吸收万物之音，当然除了眼前扎两团子发髻那位。“等等！等等！先别走！”
宝儿捏出一个人型雪堆，对着一旁默默蹲下的女童兴奋：“瞧！你猜猜这是什么？”
女童抱着腿，钝钝：“...人。”
“不对不对。”
“胖人。”
“不是啦——是大肚罗汉！”
见对方钝钝“哦”了一声便再无任何反应，宝儿凑近，“要不你也堆一个，换我猜？”
破晓倚在门边瞧着热闹，不知不觉拿起了第二枚菜团。刚咬下第一口，就收到女童投来的一个钝钝视线，仿佛在寻问他的意见。破晓一顿，愣神之际轻点了一下下巴。
于是女童动了起来，两只小手上下齐飞，不一会儿雪地上便多出一条“哈巴狗”卧着。
“唔...”宝儿不曾见过许多生物，比对已经知道的鹿和马，好像都匹配不上...哦对了！还有一种长毛高脚的，“叫什么来着？”
“什么？”破晓塞着食物含糊。
“那天许多马后面的，长毛，高脚，好像还有...尖尖的牙！”
破晓想笑，“哦...哦，咳...那是猎犬，就是专门用来打猎的狗。”
对了！宝儿准备好了答案，指着地上的‘哈巴狗’对女童激动，“这是狗！”
“...”
女童默默推平了雪堆。弱弱：“是狮子才对。”
破晓遭不住捧腹，“扑哧”一声笑开来。他将空了一半的食盘放到桌上，紧了紧大氅，跨槛踏进雪地。
宝儿还在原地着急道歉，“是我笨，不知道这个。”、“你别推倒它呀！”
“再堆一个不就完了！”两手各捏出一个扁塌塌的圆，再双手揉搓，搓出一个大圆，最后再将先前两个小扁圆安在大圆的两端。
“这什么呀...”宝儿疑惑。
破晓打出一个手势，又往大圆上面抠出两个洞，再划出一条上翘的弯勾。
“你这人头也太丑了...”宝儿嫌弃。
破晓举起雪人头展示，“看，这不就是你！”他举到宝儿脑袋边得意对比。
宝儿震惊。随手抓起一瓢雪扔到对方脸上来完整表达自己的震惊。
女童观看两人，见场面逐渐混乱起来，便挪着小步，离远了些。“嘻...”咧开小嘴，她没发现自己也跟着笑得正开心。
连忙捂住嘴，女童突然意识到自己又逾越了。回头望望驿馆的方向，又再看看眼前扔雪仗扔的‘不亦可乎’的两个人，女童小小的心倏地迸发出一个小小的念头。
在一片混乱下，女童的消失无声无息。
片霎后，重新出现在雪地的女童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细心叠好的皮子。而这时眼前两人‘不亦乐乎’的战状已经升级到面容扭曲的攀打。
宝儿骑在破晓身上张牙舞爪地进行压制，而破晓抱着对方的双臂牢牢锁住，不让她得逞半寸。
“那、那个...大、大大大人...”
女童弱弱，轻巧将手中皮子打开，展示在两人旁边。“善善善...善良的大、大人，能、能否帮帮帮...帮小人找、找一找，小小小...小人的娘亲？”
战况很激烈，没一人有反应。
“大人——！”女童使出奶劲攥拳呐喊。
破晓望去，宝儿一个踉跄，直直摔在对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