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仙子之中,以毗纱和石姬最有影响力。

    毗纱的孔雀宫之中,仙子团的茶话会,许仙坐在主位,听着毗纱和石姬讨论即将到来的瑶池宴。

    她们这次准备来点不一样的。

    自从白令慈接管天庭之后,瑶池宴的举办权被许仙要了过去。

    天庭就是太缺少精神娱乐了,才会只知道酒池肉林。

    为了丰富自己的生活,许仙改变以往瑶池宴的内容。

    不得不说,仙子们作为幕后的举办方和策划者后,针对她们的狩猎规则作废,变成了能够令精神愉快的活动。

    没有哪个仙子是真的喜欢被当作猎物,都是为了瑶酒罢了。

    茶话会围绕着瑶池宴展开,偶尔穿插不受欢迎的仙君和神君的八卦。

    欢声笑语时不时响起,仙子们大多数都较好相处,性子古怪的,极少。

    许仙端起精致的茶杯,颇有闲心的坐定,听她们说着各种的俏皮话,面上也有淡淡的笑意。

    她过往的生命之中,从未与仙子们这般欢快的相处过,现在的生活,她觉得平缓愉快。

    半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临近黄昏,许仙带着好心情回到了彤华宫,

    直到暮色漆黑,外出的父子依旧没有回来。

    白令慈对于许仙交友,除她偶尔回来晚,稍有些微词外,其余的从不多管,知道她有分寸,他们相处的甚是融洽。

    沐浴后,许仙换了件细肩带的烟紫寝裙,外头套了同色睡袍,慵懒敞着没有系。

    她手中拿了柄画着彤树的团扇,悠闲地去了庭院赏月。

    火红的彤树,散着光芒,照亮了整个庭院。

    许仙躺在摇椅上,手中扇送来惬意的凉风,微微吹起了她散落的碎发。

    夜空之中,挂着一轮巨大的皎洁圆月,她瞧着渐渐入了神,比起耀眼的太阳,她的仙源力更加亲近月亮。

    天道的本体,便是日月星,永恒的存在。

    一层白银光从她身上浅浅出现,这是在她不久前,心境平稳之后,某一天自发性开始吸收月精华。

    天道,意玄,现在的结果,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等她回到卧房的时候,白令慈已经在了,在黄暖的珠灯下,兰芝君子在察看着一枚有破损的玉阙。

    许仙来到他的身侧,坐在扶手上,手中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目光也落在残破的玉阙上。

    白洁细长指去拿过来凑近看,

    “相公,这是哪里来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令慈将她拢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容容从外头捡来的晶石里发现的。”

    白容容第二次炼丹,从原材料到过程,全部都由他独立完成,这晶石便是他找来的原材料之一。

    许仙把没有危险的玉阙放到了桌面上,依靠在白令慈的肩口处,闻着他身上被沾染的淡淡丹味,

    “相公,昨晚本仙做了个梦,梦到了很不好的事。”

    许仙此刻的柔和,是她的旧情们从未拥有过的。

    被她抱着的仙君,安静听完她的梦境叙述,

    “娘子,每一次轮回,就会削去前世的记忆,对你的记忆也会减弱。

    况且,他们若想回来,只能以肉身重新修炼,别担忧,本君已经布置好了。”

    徐徐的温和话语,让许仙安心了不少,她一直怕没斩草除根,将有一日会毁了她现在的生活。

    “相公,有你可真好。”

    许仙有感而发,觉话语不够表达,去亲那唇色有些淡的凉唇。

    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

    “娘子,有你相伴,本君也觉得甚幸。”

    温润的仙君脸上,有着缱绻情意,重瞳之中含着笑。

    曾经,白令慈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望不到仙途的尽头,可现在,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抓都抓不住。

    许仙温暖的体温,眷恋的贴近着他,她的爱意,现在不会再压抑隐藏。

    回忆过往种种,其实是他做的不够,让她没有安全感,才会用冷漠保护自己。

    隔天一早天未亮,白容容就守在了父母卧房前,仙侍阿碧劝不住,只好打着哈欠回去补觉了。

    九天之上,云层布了冷调紫霞,四周万籁俱寂,偶尔有清风吹拂过。

    幼童模样的白容容,原本站得笔直在等,后来站着歪头睡着了。

    不同于屋外的晨冷,屋内的帷帐里,两道身影在缠绵着。

    温软唇似有若无的捻过苍白的肌肤,从他结实流畅的肌理线上厮磨而过。

    被火燎过般的苍劲身体,坚硬滚烫,欢潮迭起。

    旭阳升起,碎乱的嘶哑□□声依旧时不时漏出来。

    卧房门打开的时候,白容容还维持着站姿,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

    白容容的一脸酣睡相,让对镜在梳妆的许仙,忍不住笑了出来,

    “容容这么早来做甚,你没说何时还给他吗?”

    已经穿戴好的白令慈,也是失笑摇头,他将桌面上消除掉不干净东西的玉阙,还有站着睡的白容容,一起送回他的房间。

    早晨的清风吹进屋内,沁爽舒适,许仙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忍不住翘起,眉梢处的风情尽展。

    她挽了个简单不留散发的发髻,一支蝴蝶流铃钗固住,再无其他发饰。

    跨出房门,并不浓烈的晨光落在她身上,纤长的腿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中庭,栽种的粉白蔷薇花爬满了一整墙,娇艳欲滴的盛开着。

    无端的,清冷的面容上又带出了笑意。

    一身白色紧衣的许仙,手握碎梦,开始了她的练剑时间。

    天赋永远会出现有更好的,但是,她的努力,也不会白费,把自己变得更好,便是好。

    养尊处优的顺遂生活,使得她身上的戾气消失了,她的淡然,不再是冷漠,而是平和。

    自愿与勉强,终究是不同的。

    凡间,十一个太阳炙烤着大地,把地面烤得干裂,把四海烤得炙烫,寸物不生,海鱼锐减。

    灵山的十只金乌,白令慈将他们引出来,把凡间变成了无法再飞升之地,即便是天道,也辨不出是他坏道。

    他让许仙不要担忧,自然是算好了后续。

    永不日落的凡间,造起了许许多多的伞街,人类开始发挥智慧,一切都为了除热造凉。

    井水是人们唯一赖以生存的水源,被保护了起来,禁止民间打私井。

    而皇族高官们的宅院之中,井有许多口,来全天供应,亦或是制冰消热。

    民间规划一条街的居民共用一口井水,并且规定了取水时间,若是过了时间,看守井的壮兵,便会无情驱逐。

    在城里的百姓,苦不堪言,反倒是穷乡僻壤的乡民,打野井无人发现。

    杨戬和青沅出现在了凡间,灵山出了这么大事,他们责无旁贷要将乌金带回。

    须菩提当初离开时,有算过一卦,他会遇上此生大劫,破劫的线索,交给了杨戬,让他到时去寻找。

    “水——————水——————好热——————水——————”

    好几个衣衫褴褛,黑黄肌肤的人类,靠在墙根处无意识的呼救。

    杨戬目不斜视的经过,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了许多这样的人类。

    青沅有些不忍,想要给他们一些水,施展法术取水的手被摁住了,

    “青沅,现在可不是发善心的时候。”

    杨戬强硬的制止了。

    青沅不满的盯看着他,时间让杨戬从一个青涩的大男孩成长为了成熟冷静的仙君,有着与他师父一样的冷硬心肠。

    “杨戬,你没看到他们快死了吗,不就是一些凡水,救他们举手之劳而已。”

    “青沅,这里不比乡野无人看见,若是你施救了,万一引来注意,会坏了师父交代的事。”

    杨戬说话的神态并不咄咄逼人,但是他透露的警告,却是让青沅只能作罢。

    她松开了掐诀的手指,心中郁闷无比,以前叫她青沅姐,现在就直呼其名。

    但也只能如此,她闭着眼不去看这些人间惨景。

    杨戬依旧目不斜视走在前方,若不是青沅以身诱他苦苦哀求,他根本不会带她来凡间。

    心软是仙子是可爱的,但前提是不能坏事。

    就在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后,一群官兵与他们错身而过,将那些靠在墙根的难民通通缉拿带走了,一张红色的告示贴在墙上。

    青沅好奇,瞧了眼那告示所写,原来这群有气无力的人,半夜偷井水,害得整条街的人无水喝。

    官府为了杀鸡儆猴,要抓到偷水贼才开放井水。

    青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为生存所需偷水,情有可原,可一整条街的人被牵连未免也太过无辜。

    官府也似乎未错,若是被效仿偷水,定会出乱子。

    “青沅,到了。”

    杨戬出声,青沅才甩去了脑中的人间世态。

    他们进了一家字画店,店主是一位年轻的青衣书生,见到有客,并未起身去迎,而是继续手中笔,

    “客人随意相看,相中了请说。”

    说话间头也不抬,这年头来他店里买字画的,除了富豪绅士,平民百姓根本不踏足。

    他的字画往往是卖出一幅,便可抵足一年生计。

    杨戬环视了一圈后,在一幅旧画前停足,青沅也注意到了,看画的眼神带着犀利仇恨意。

    画中女子,一身白衣,高束的长发下,红色丝带飘落在肩上,玉秀的脸望着远处,眼神冷彻却带有一丝愁绪。

    年轻的男子见他们久久的凝望着那副画,神情似乎是认识画中人,他不动声色的搁停了画笔,等着他们开口。

    “店家,这画怎么卖。”

    杨戬开口询问价格。

    “这画不卖。”

    店家一口拒绝。

    “不卖你挂出来作甚!”

    青沅气鼓鼓的看着年轻男子,真是可恶,都被害成这副样子了,还对许仙念念不忘。

    店家并没有因为女客的气话而不悦,只平静说道,

    “你们若是能告诉在下这画中人是谁,屋内的任一幅都可相赠。”

    阴凉的地下室内,点着出自南海的鲛油灯,无烟无味,光线明亮。

    年轻的青衣书生,品着陌生客沏的茶水,神态自若的听完了一个玄幻怪力神的故事。

    “你是说,这画中女子,是在下求而不得,又害得在下转世投胎的罪魁祸首?”

    对面的两位客人,神情认真,

    “你可能不信,但只要你与本君回灵山修炼成仙,便可恢复记忆。”

    肉胎身的须菩提当然不信这种事,但他好涵养的婉转拒绝,

    “家中还有幼弟要养,此事作罢吧。”

    沉默出现,说服失去记忆的人类师父修仙,杨戬觉得,这开头就棘手。

    “须菩提,你就这么算了?你与许仙那个贱仙,定了魂契,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是她来找你,你会死的!”

    青沅激动的站了起来,从杨戬嘴里知道须菩提和许仙定魂契双修的时候,她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这是她守了大半生的仙君,竟然就这么把自己送出去了!

    “青沅,冷静点,坐下。”

    杨戬拉着愤怒的青沅坐下。

    温润的书生,听到女客的骂语,不悦的皱起了眉,

    “两位,在下还有事,恕————————”

    “刘大哥,呀,有客在,抱歉,我等会儿再过来。”

    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杨戬和青沅望去,只见一名身量娇小,面若桃李的女子,手臂上挎着竹篮子站在门口。

    她的目光,落在貌美似天仙的青沅身上,隐隐透着敌意。

    “辛娘,不用再跑一趟了,放下无妨。”

    “好的,刘大哥。”

    辛娘迈着小碎步进入了室内,将装着吃食的篮子,放在了靠墙放的桌上。

    “刘大哥,那我先走了。”

    刘彦舟点头,客气说道,

    “麻烦辛娘了。”

    “不麻烦,刘大哥,你忙。”

    辛娘笑得温婉,眼神看向刘彦舟时,温柔含水。

    等辛娘离开,刘彦舟再次提出送客。

    杨戬知道,今日只能到这里,青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杨戬拉住了,青沅只能愤愤离去。

    等客人离开,刘彦舟静坐着喝剩茶,眉眼之中尽是淡漠。

    他的家中,有一口买通官府挖的私井,并不缺水。

    知道画中人名字后,这日的当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境之中,他来到了一座绯红的宫殿里,一种说不出的强烈直觉,指引着他往前去。

    骨节分明的手,刚伸出去要推门,突然,层层的移门推拉开,一道纤长的白影,站在远处。

    如镜的地面,倒映着那张他熟悉至极的面容。

    巨大的窗户都打开着,刘彦舟甚至能闻到清风送来的树木香气。

    清冷的秀丽佳人,讶然的看着他出现,在他向她靠近时,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刘彦舟觉得自己很奇怪,他自认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可越是接近那抹白影,他越是控制不住的想,想。

    净冽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

    他根本管控不住自己的去蛮横占有,好似猛兽一样的在进攻。

    无视身下的抗拒挣扎,他只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属于他,要属于他。

    刘彦舟听到了她冷泠的声音,变得沙哑,

    “须菩提,求你,不要——————————”

    低头含吻住求饶的温软唇,他不想放过,也不想结束。

    永不日落的光,射进了用厚厚窗帘遮住的房间,刘彦舟被亮光照醒,手撑起半身坐了起来。

    思绪还停留在梦境之中,手指去触碰自己的嘴唇,长密的眼睫,垂了下来,喉结上下移动。

    他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大哥,你怎么了,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晚?”

    刚过十二岁生辰的刘彦昌,拉开了窗帘,见大哥依旧未醒模样,好奇的问道。

    “彦昌,现在何时了?”

    刘彦舟掀开薄被要下床,但随即僵住了身体,若无其事的重新盖好。

    “已经辰时末了。”

    “彦昌,我有些不舒服,再睡会儿,今日不营业了。”

    刘彦昌不疑他,听话的出去将店门锁好。

    等小弟离开,刘彦舟白俊的脸变的通红,快速度的换下寝衣,暗骂自己禽兽,妄为读书人,怎么可以迫她做许久。

    可,饱满红润的唇上扬了起来,清润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的愧意。

    她无法拒绝他,是不是因那魂契的关系。

    一心二用的刘彦舟,要走出房门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扣扣错了,昨夜的记忆又浮现,那细带被抽解掉,露出了大片的白净肌肤........

    房门被用力关上,刘彦舟拿起桌上冷掉的茶壶,大口灌进喉咙,给自己降燥。

    “大哥,大哥,不好了,那暴君又要征民夫——————”

    “刘大哥,求求你想办法救救爹爹——————”

    刘彦昌和辛娘急匆匆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慢慢说来。”

    刘彦舟将梦境压在心底,暂时不去想。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帝王的寝宫建筑与周遭格格不入,黑瓦白墙朱漆门。

    被外界称为暴君的天子,是位佛者。

    生来额间有一点蓝的他,被庆莲寺方丈收为了内室弟子,赐法名迦蓝。

    金佛前,一国之君正盘坐着在冥思。

    圣洁的玉冠颜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突然睁开,视线落在悄无声息出现在屋内的少年身上。

    “你是何人。”

    平仄无调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对外界的蔑视。

    已经长成了少年高的八千椿,嘲讽的看着弥迦,

    “有你这种爹,本君可真倒霉。”

    高坐在法坛上的天子,垂眼看着浮在空中的少年郎,浅淡的眉皱了起来,

    “你娘是谁,孤不记得有临幸过妃子。”

    天子对陌生的少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但并不排斥。

    身为佛家子,修炼的第一天起就不能近女色,而他自小就入门了,哪里来这么大的孩子。

    “喏,那一旁的玉像不就是。”

    八千椿的视线越过弥迦,看向那等人高的精雕白玉像。

    “但是,她现在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嘲讽又带幸灾乐祸的语气,让天子的神情,有一丝龟裂,这不讨喜的性子,很熟悉。

    “你娘背叛了孤?”

    垂眼的帝王,站了起来,语气阴森,已然接受了眼前的陌生少年是自己的血脉。

    “少给自己贴金了,明明是你既要又要贪心,你和娘,早就分开了。”

    八千椿的目光停留在玉像上,毫不留情继续嘲讽,

    “以前也没见你痴情,现在装什么,荆祝,出来,找到他了你装什么死。”

    金灿圣光的十二层金莲横空出现,荆祝做和事佬,

    “小椿,别这么说,弥迦是你爹。”

    “呵,有他这种爹,还不如没有,瞧瞧人家白容容的爹,再瞧瞧他。”

    八千椿嫌弃的话语,让天子龟裂的表情加剧,阴沉的眼眸盯住了他,

    “你倒是说说,孤这种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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