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距离主星际四万五千光年以外的星之遗迹【塔瓦拉】山峦的深处，巨大的迷雾之中，正四处遍布着灰蒙蒙的阴冷绵雨和诡谲的潮湿晦暗。
这里常年阴雨不断，一片死寂，荒凉至极。就连主天体的光线都无法抵达这片孤野的无人区——
它自始至终，都被黑暗笼罩着。
阴森，而又潮湿诡秘。
沼泽森林的深处迷雾缠绵，就连空气中都黏滞着腥臭的腐败味，像是死去的尸体和枯树叶子发酵过后粘腻的闷热感。
“吱——嘎——”
恍惚之间，成群的乌鸦蓦然惊起。
发出嘶哑的慌叫声之后，它们便开始疯一般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惹得整片山峦内尚且存活的生物都紧绷起了神经。
像是拖垮生命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被扯断，森林中掀起轩然大波。
动物的惊叫声。
拔腿逃窜的逃亡脚步。
山谷回荡的不知名生物的低吼。
黑暗中注视着一切的红色眼睛。
混乱至极。
以及……
瘆人的，死寂一般的静默。
而在这段短暂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停歇的片刻，荒凉而又沉寂的遗迹深处。
与之同时响起的，却是一道中气十足且充斥着怒火的怨怼——
“我操，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
苏岸卿“嗷”的一嗓子从潮湿腐败的枯树叶上弹起，敏捷的反应程度令他的身体比头脑先下达指令。
几乎是在跃起的瞬间，涌起的肌肉便撕碎了全身衣物，幻化成一只高大健硕且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棕色巨狼。
落地的那一刻，庞大的身躯硬生生压断了几棵粗壮的老树。
咔擦几声，在空荡寂静的沼泽地显得格外得震耳欲聋。
紧跟着，整座迷雾森林似乎都跟着颤抖了两下。
苏岸卿恍若未闻，只是用凶狠且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刚刚攒动的洞穴，吼中不断发出上位觉醒血脉的低吼。
言语间充满了对下位生物挑衅的不屑和警告。
什么东西，也他妈的敢在老子脚底下动土？？！
他什么都不用做，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大范围的精神威压就已经足够令那些低等生物产生绝对的畏惧。
先前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彻底停滞下来。
整片山峦。
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山间万物都匍匐在他脚下。
……除了一人。
“一只蜥蜴而已。”男人神色寡淡地嗤笑一声，随即挪开了眼，满不在意地悠然提醒道：
“第三件羽绒服了。”
霍烬咔擦一声从刚刚折断的枯树枝上跳下来，脚下不轻不重地攒动着一股细微的气流。仔细看去，还能见到流转的灰黑色尘埃和金色星芒。
黑色大衣的摆角被雾气吹得略微涌动起来，登山靴点叶，稳稳的降落在地上。
他掌间的小旋风收缩自如地翻下覆灭，连眼神都没给苏岸卿留下，转身往沼泽深处走去，“也是最后一件了。”
“……？”
最后一件衣服？！
苏岸卿震惊，“那我怎么变回去？”
总不能光着身子吧！！
“很简单。”霍烬自顾自地打开光脑探测基因靶向生物，淡淡地提出自以为十分中肯的建议，“不变回去。”
巨大棕狼可比那只叽叽喳喳的愣头小子顺眼多了。人型的苏岸卿不仅敏锐聒噪，而且精神力十分旺盛。
说的好听点是活泼好动，难听点就是顽劣桀骜。
整天跟没脑子似的傻乐呵，不过倒也不令人讨厌。
“我听出来了。”
苏岸卿硕大的肉爪子踩在易碎的骨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骂我呢？”
霍烬点头：“这不挺聪明的吗。”
“……？”
苏岸卿不服气，正准备抓几只乱飞的乌鸦泄愤以示脸面和傲骨，却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倏然挡在面前，打断了下一步的计划。
“嘘。”
“安静。”
霍烬的声音很轻，听不大出什么情绪。他放缓了呼吸，额间的碎发被一股流动的冷风缓缓吹起，露出金白相间的异瞳。
细腻规律的轻微流动方向和之前的错乱无章看似区别不大，甚至就连高级圣徒也不一定能及时注意分辨出来。
但他知道，不一样。
有东西出来了。
苏岸卿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在正事上却从不马虎，甚至办事出奇得有效率。此刻他看着周围流动的金色星芒和风速，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应了过来。
——三公里外，山峦之后的沼泽中心，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涌出来了。
这只东西很聪明，它巧妙的利用了泥沙的流动规律和版层运动的时间，在间隙之中破土而出，甚至浑身都裹满了泥渍。
它像蜥蜴一样的黑蓝色外壳鳞片坚硬而又易于隐藏，是迷雾中捕猎偷袭的影子高手。
狼的嗅觉很灵敏，这种独特的能力在半兽人和基因觉醒之后更加敏锐突显出来。
只一瞬间，苏岸卿就锁定了它的品种和大致方位。
“是中后期年的螣蛇，体型巨大，基因分化程度A+，嗜血性A+，攻击性不强，但擅长隐藏和毒幻。这玩意儿不应该在沿海地区才有可能出现吗？怎么会跑到地底下？”
螣蛇？
霍烬微微蹙眉。
异种生物并不十分常见，尤其是A及A以上的嗜血性动植物。一旦出现，势必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种轰动不一定是舆论方面的，更多的是人力和财政方面的损失。A及以上的异种生物破坏力极强，能瞬间毁灭一座中型城市。
倘若再加上高阶嗜血性，那就足以同重大级别的天灾相提并论。
但最令霍烬头疼的却并不是这个。
他见过的A及以上的异种生物并不少，小小A+螣蛇，对于平时的他来说，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他自有一百种方法能将它屠戮臣服。
但这一百种方法里，却没有一种是能够速战速决的。
螣蛇很难缠。
他需要时间。
SanPedro帝国百年大典将在不日举行，神玄的计划、“克鲁普托”的转运，以及……
那个小孩。
他其实很不明白主将的做法，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如此重要、如此需要万无一失的大典上要将神龛和她一同进行秘密转移。甚至不惜以“克鲁普托”作二层挡箭牌，来增加这一局面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
不就是一个小孩吗？
不就是一个小孩吗？？！
她身上能有什么值得神玄葬送如此大的代价来死保的地方？
霍烬垂眸，眼底晦暗难辨。
如今大典在即，距离神玄的机密行动也只剩下不到七个小时了。
他必须要做出准确而利益最大化的决定，正如他一直以来做到的一样。
“看来前段时间野生蜥蜴集体突变的确和它有关。”苏岸卿道，“追踪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它居然还能沿着地壳高浓度岩浆游动到这里。”
“……”
没有人回应。
苏岸卿心里没底，试探性地询问道：“老规矩，活捉还是分解？十四洲星际实验室那边，或许需要这次的样本。蜥蜴集体突变的时间和体量都很不正常，我们……”
“小八。”霍烬蓦地抬眸，沉声打断道，“你能不能拖住这玩意儿两天？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去去就回。”
“？”
啊？
什么……？
苏岸卿差点炸毛，“哥我没听错吧，你让我，自己一个人，拖住嗜血性A+的巨型螣蛇两天？？”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
霍烬被这有话直说的愣头青噎得差点气笑了。狂暴期的螣蛇确实敏锐且攻击性极强，不容易对付。
小八虽然年纪不大，但实力却是佼佼一骑绝尘。对付这种A+异种生物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苏岸卿之所以会一口否定，完全是出于心理作用。自他成年以来，还从未独自面对过这类巨型猛兽。
说不怯场是假的。
苏岸卿看霍烬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毕竟这哥传闻中脾气确实比较古怪，讳莫难测，甚至就连联邦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古董他都敢对着揶揄几句，却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星际文明至今，就连泼天富贵的五大财阀家族都会有一两个不怎么对付的对家。而奇怪的是，却从未有人听说过和霍家有过节的人。
一个都没有。
因为和他们曾经有过仇怨的人。
都死光了。
苏岸卿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于是用毛绒绒的巨大脑袋低头蹭了蹭霍烬的肩膀。
这在他的眼里，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最低姿态的诚意了。
霍烬很讨厌别人和他相处的间距小于一米，这样会令他警惕的神经时刻保持于悬绷的状态。
但是苏岸卿没事。
……因为他不是人。
“算了。”霍烬一把推开他撒娇的脑袋，关闭因磁场不均匀导致信息屏蔽的光脑屏幕，眼前淡蓝色的显示屏瞬间收回。
姿态潇洒肆意，行云流水。
却又让人看不清喜怒。
四周潮湿又暗淡，大雾四起，可见度极底，只能听见偶尔的风声和规律沉稳的心跳律动。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死亡，或许是唯一的归宿。
“？”苏岸卿一脸迷茫地忍住了狼嚎。
他哥该不会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虽然……苏岸卿也十分清楚霍烬的秉性便是骨子里极度瞧不起那种怂货和软骨头。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
这次不一样！！
……天杀的，那可是A+嗜血顶级异种螣蛇！！比任何同等级异种生物都难缠的那类！！
他一个柔弱的小狼能做什么？！
还没等苏岸卿发出抗议和辩解，不远处的迷雾一瞬间像是被凝固如冰一般。随后便蓦地迸发出巨大漩涡的龙卷风，仿佛如饕餮般席卷吞噬着整片山峦的生机。
遥远地平线处的黑暗里，不停地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无数呓语的重鼓，然后鼓声越来越快，咚咚咚咚……杂乱而急促地从地平线上黑压压地滚来，不断有树木被折断的“咔嚓咔嚓”声响沿路逼近。
狂风呼啸而来，树枝倾倒，烟雾四起，仿佛一场不断逼近的暴雨，悄然降临。
霍烬掌中的白金色漩涡不断扩大，像是蕴藏着一种诡异的掌控自然逆天的力量，恐怖而又疯狂。
“别怕，”霍烬淡漠地看了苏岸卿一眼，“我的意思是，我来。”
飓风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泥土碎石沿着它路过的地方四散迸射，成千上万条巨大的漩涡交错起伏地席卷山峦地面，数条裂缝蔓延在森林的地表上，崩坏凹陷。
天地间，一片末日坍塌前的残骸氛围。
这里常年阴雨不断，一片死寂，荒凉至极。就连主天体的光线都无法抵达这片孤野的无人区——
它自始至终，都被黑暗笼罩着。
阴森，而又潮湿诡秘。
沼泽森林的深处迷雾缠绵，就连空气中都黏滞着腥臭的腐败味，像是死去的尸体和枯树叶子发酵过后粘腻的闷热感。
“吱——嘎——”
恍惚之间，成群的乌鸦蓦然惊起。
发出嘶哑的慌叫声之后，它们便开始疯一般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惹得整片山峦内尚且存活的生物都紧绷起了神经。
像是拖垮生命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被扯断，森林中掀起轩然大波。
动物的惊叫声。
拔腿逃窜的逃亡脚步。
山谷回荡的不知名生物的低吼。
黑暗中注视着一切的红色眼睛。
混乱至极。
以及……
瘆人的，死寂一般的静默。
而在这段短暂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停歇的片刻，荒凉而又沉寂的遗迹深处。
与之同时响起的，却是一道中气十足且充斥着怒火的怨怼——
“我操，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
苏岸卿“嗷”的一嗓子从潮湿腐败的枯树叶上弹起，敏捷的反应程度令他的身体比头脑先下达指令。
几乎是在跃起的瞬间，涌起的肌肉便撕碎了全身衣物，幻化成一只高大健硕且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棕色巨狼。
落地的那一刻，庞大的身躯硬生生压断了几棵粗壮的老树。
咔擦几声，在空荡寂静的沼泽地显得格外得震耳欲聋。
紧跟着，整座迷雾森林似乎都跟着颤抖了两下。
苏岸卿恍若未闻，只是用凶狠且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刚刚攒动的洞穴，吼中不断发出上位觉醒血脉的低吼。
言语间充满了对下位生物挑衅的不屑和警告。
什么东西，也他妈的敢在老子脚底下动土？？！
他什么都不用做，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大范围的精神威压就已经足够令那些低等生物产生绝对的畏惧。
先前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彻底停滞下来。
整片山峦。
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山间万物都匍匐在他脚下。
……除了一人。
“一只蜥蜴而已。”男人神色寡淡地嗤笑一声，随即挪开了眼，满不在意地悠然提醒道：
“第三件羽绒服了。”
霍烬咔擦一声从刚刚折断的枯树枝上跳下来，脚下不轻不重地攒动着一股细微的气流。仔细看去，还能见到流转的灰黑色尘埃和金色星芒。
黑色大衣的摆角被雾气吹得略微涌动起来，登山靴点叶，稳稳的降落在地上。
他掌间的小旋风收缩自如地翻下覆灭，连眼神都没给苏岸卿留下，转身往沼泽深处走去，“也是最后一件了。”
“……？”
最后一件衣服？！
苏岸卿震惊，“那我怎么变回去？”
总不能光着身子吧！！
“很简单。”霍烬自顾自地打开光脑探测基因靶向生物，淡淡地提出自以为十分中肯的建议，“不变回去。”
巨大棕狼可比那只叽叽喳喳的愣头小子顺眼多了。人型的苏岸卿不仅敏锐聒噪，而且精神力十分旺盛。
说的好听点是活泼好动，难听点就是顽劣桀骜。
整天跟没脑子似的傻乐呵，不过倒也不令人讨厌。
“我听出来了。”
苏岸卿硕大的肉爪子踩在易碎的骨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骂我呢？”
霍烬点头：“这不挺聪明的吗。”
“……？”
苏岸卿不服气，正准备抓几只乱飞的乌鸦泄愤以示脸面和傲骨，却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倏然挡在面前，打断了下一步的计划。
“嘘。”
“安静。”
霍烬的声音很轻，听不大出什么情绪。他放缓了呼吸，额间的碎发被一股流动的冷风缓缓吹起，露出金白相间的异瞳。
细腻规律的轻微流动方向和之前的错乱无章看似区别不大，甚至就连高级圣徒也不一定能及时注意分辨出来。
但他知道，不一样。
有东西出来了。
苏岸卿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在正事上却从不马虎，甚至办事出奇得有效率。此刻他看着周围流动的金色星芒和风速，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应了过来。
——三公里外，山峦之后的沼泽中心，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涌出来了。
这只东西很聪明，它巧妙的利用了泥沙的流动规律和版层运动的时间，在间隙之中破土而出，甚至浑身都裹满了泥渍。
它像蜥蜴一样的黑蓝色外壳鳞片坚硬而又易于隐藏，是迷雾中捕猎偷袭的影子高手。
狼的嗅觉很灵敏，这种独特的能力在半兽人和基因觉醒之后更加敏锐突显出来。
只一瞬间，苏岸卿就锁定了它的品种和大致方位。
“是中后期年的螣蛇，体型巨大，基因分化程度A+，嗜血性A+，攻击性不强，但擅长隐藏和毒幻。这玩意儿不应该在沿海地区才有可能出现吗？怎么会跑到地底下？”
螣蛇？
霍烬微微蹙眉。
异种生物并不十分常见，尤其是A及A以上的嗜血性动植物。一旦出现，势必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种轰动不一定是舆论方面的，更多的是人力和财政方面的损失。A及以上的异种生物破坏力极强，能瞬间毁灭一座中型城市。
倘若再加上高阶嗜血性，那就足以同重大级别的天灾相提并论。
但最令霍烬头疼的却并不是这个。
他见过的A及以上的异种生物并不少，小小A+螣蛇，对于平时的他来说，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他自有一百种方法能将它屠戮臣服。
但这一百种方法里，却没有一种是能够速战速决的。
螣蛇很难缠。
他需要时间。
SanPedro帝国百年大典将在不日举行，神玄的计划、“克鲁普托”的转运，以及……
那个小孩。
他其实很不明白主将的做法，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如此重要、如此需要万无一失的大典上要将神龛和她一同进行秘密转移。甚至不惜以“克鲁普托”作二层挡箭牌，来增加这一局面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
不就是一个小孩吗？
不就是一个小孩吗？？！
她身上能有什么值得神玄葬送如此大的代价来死保的地方？
霍烬垂眸，眼底晦暗难辨。
如今大典在即，距离神玄的机密行动也只剩下不到七个小时了。
他必须要做出准确而利益最大化的决定，正如他一直以来做到的一样。
“看来前段时间野生蜥蜴集体突变的确和它有关。”苏岸卿道，“追踪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它居然还能沿着地壳高浓度岩浆游动到这里。”
“……”
没有人回应。
苏岸卿心里没底，试探性地询问道：“老规矩，活捉还是分解？十四洲星际实验室那边，或许需要这次的样本。蜥蜴集体突变的时间和体量都很不正常，我们……”
“小八。”霍烬蓦地抬眸，沉声打断道，“你能不能拖住这玩意儿两天？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去去就回。”
“？”
啊？
什么……？
苏岸卿差点炸毛，“哥我没听错吧，你让我，自己一个人，拖住嗜血性A+的巨型螣蛇两天？？”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
霍烬被这有话直说的愣头青噎得差点气笑了。狂暴期的螣蛇确实敏锐且攻击性极强，不容易对付。
小八虽然年纪不大，但实力却是佼佼一骑绝尘。对付这种A+异种生物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苏岸卿之所以会一口否定，完全是出于心理作用。自他成年以来，还从未独自面对过这类巨型猛兽。
说不怯场是假的。
苏岸卿看霍烬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毕竟这哥传闻中脾气确实比较古怪，讳莫难测，甚至就连联邦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古董他都敢对着揶揄几句，却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星际文明至今，就连泼天富贵的五大财阀家族都会有一两个不怎么对付的对家。而奇怪的是，却从未有人听说过和霍家有过节的人。
一个都没有。
因为和他们曾经有过仇怨的人。
都死光了。
苏岸卿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于是用毛绒绒的巨大脑袋低头蹭了蹭霍烬的肩膀。
这在他的眼里，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最低姿态的诚意了。
霍烬很讨厌别人和他相处的间距小于一米，这样会令他警惕的神经时刻保持于悬绷的状态。
但是苏岸卿没事。
……因为他不是人。
“算了。”霍烬一把推开他撒娇的脑袋，关闭因磁场不均匀导致信息屏蔽的光脑屏幕，眼前淡蓝色的显示屏瞬间收回。
姿态潇洒肆意，行云流水。
却又让人看不清喜怒。
四周潮湿又暗淡，大雾四起，可见度极底，只能听见偶尔的风声和规律沉稳的心跳律动。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死亡，或许是唯一的归宿。
“？”苏岸卿一脸迷茫地忍住了狼嚎。
他哥该不会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虽然……苏岸卿也十分清楚霍烬的秉性便是骨子里极度瞧不起那种怂货和软骨头。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
这次不一样！！
……天杀的，那可是A+嗜血顶级异种螣蛇！！比任何同等级异种生物都难缠的那类！！
他一个柔弱的小狼能做什么？！
还没等苏岸卿发出抗议和辩解，不远处的迷雾一瞬间像是被凝固如冰一般。随后便蓦地迸发出巨大漩涡的龙卷风，仿佛如饕餮般席卷吞噬着整片山峦的生机。
遥远地平线处的黑暗里，不停地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无数呓语的重鼓，然后鼓声越来越快，咚咚咚咚……杂乱而急促地从地平线上黑压压地滚来，不断有树木被折断的“咔嚓咔嚓”声响沿路逼近。
狂风呼啸而来，树枝倾倒，烟雾四起，仿佛一场不断逼近的暴雨，悄然降临。
霍烬掌中的白金色漩涡不断扩大，像是蕴藏着一种诡异的掌控自然逆天的力量，恐怖而又疯狂。
“别怕，”霍烬淡漠地看了苏岸卿一眼，“我的意思是，我来。”
飓风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泥土碎石沿着它路过的地方四散迸射，成千上万条巨大的漩涡交错起伏地席卷山峦地面，数条裂缝蔓延在森林的地表上，崩坏凹陷。
天地间，一片末日坍塌前的残骸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