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新年（上）
人人都期待的大年初一到了，家家户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一大早就哔哩啪啦响个不停，所以沈如月早早的就起来了，本想再睡个回笼觉，但鞭炮声实在是太响了，根本睡不着，以至于她困的不行，一直磨蹭着没出门。
关琼以为人还没醒过来，就进了院子想把人喊起来。结果一走进去就看见愿竹守在门口打瞌睡，关琼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愿竹？小姐呢？”
愿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见是关琼，吓的一激灵，都不困了，“啊，夫人！小姐还在屋子里呢。”
关琼有些嗔怪道：“真是的，还没醒吗？”
话音刚落，屋门从里面被人推开，沈如月轻轻打了个哈欠，“母亲大人，早上好啊～”
尾音拉的长长的，关琼抬眼一看，忍俊不禁。
沈如月虽说困，但还是把一切打理好了，一身红色小袄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滑嫩，墨色长发披散在脑后，挽起一个小髻 ，淡施粉黛，红唇艳艳，美的没边。
关琼笑道：“小懒猫，走吧，先去覆雪院给老夫人拜年。”
沈如月慢腾腾的挪着步子，关琼一眼瞥到她腰间，
笑问：“怜儿，你这白玉玉佩哪来的，成色不错啊。”
沈如月听了一激灵，立马把玉佩塞兜里，打着哈哈道：“哎呀街道小摊上随便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玩意，母亲若是喜欢，女儿下次去给您打一个好的。”
“还说不贵重，这么宝贝。”关琼打趣道。
言外之意就是看一眼都不行吗？藏这么快。
愿竹在身后看着自家小姐越来越红的耳根，偷笑，当然宝贝了，这可是旭王殿下送了两回的玉佩。
一路到覆雪院，沈家都是红红火火的一片，活像有人成亲似的，沈如月默默拢紧衣服，等会怕是有一场大仗要打。
给老夫人请过安，拜过年之后，又给沈清广和关琼依次拜了年，红包到手后沈如月就退了出去，和沈如玉两个人悄悄溜走。
沈如玉和沈如月像两个福娃似的，除了拜年、请安、行礼，其余时间根本不说话，也不坐着，就干站着，存在感可谓是比平常低了很多，两个人又都穿着红色衣裳，生的又惹人疼，简直就是福娃转世。
其实俩人也不想如此，可耐不住每年都有人要给他们两个牵红线，前两年可能还能说“我年纪还小，暂无打算” 但现在可不行了，的的确确是到了该成亲的年龄，更何况还有那个爱给人说媒的大姨娘每年都要来拜访。
沈如月叹气，刚给那几个爱说媒的亲戚打发走，心累，但摸摸鼓鼓囊囊的兜子，似乎也有了些安慰，盘算着要用压岁钱买些什么好玩的。
沈如玉走过来，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往屏风后面躲。
沈如玉道：“这里清净一些，休息一下吧。”
等会还要迎接那位大姨娘呢。
沈如月又叹气，趴在桌上不起来了，闷闷道：“为何每年过年都如此累？真想回江南。”
沈如玉替她顺头发，闻言笑道：“江南的新年可比京都好玩？”
沈如月诚实道：“那倒是没有。”
沈如玉又笑笑，过了一会不知听到了什么，脸色一僵。
沈如月瞥他一眼，问：“怎么这副表情？”
沈如玉摇头，起身走出屏风，往外探出身子，不一会满脸愁容的回来了，“大姨娘来了。”
沈如月险些从凳子上跌下去，喝了口茶缓缓，“这么快？我还当要一会儿才来，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如玉笑着看她，无动于衷。
沈如月不解道：“哥哥，你在笑什么？”
“人已经到门外了，”沈如玉推着她往外走，“来不及了，走快些。”
沈如月满脸都写着“我很高兴”，怒道：“哥哥！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沈如玉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笑，为兄难道该哭吗？”
看着前面笑靥如花的大姨娘和大姨父，沈如月很识相的闭嘴了，立马摆出福娃的架势来。
大姨娘迎了上来，高兴道：“哟，慷儿和怜儿都长成大人了！出落的越发水灵俊俏了，不知有没有心上人啊？”
沈如玉不说话，沈如月见他没反应，自己也不开口。
关琼在一旁哭笑不得，拉了拉大姨娘的袖子，“姐，先进来再说吧。”将军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沈如玉和沈如月默默跟在后头，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秒就介绍个谁家公子或谁家小姐来认识。
“都坐吧，好不容易新年来一趟。”沈清广道。
大姨娘和大姨父挑位置坐下后，沈如月悄悄把凳子挪到了沈清广旁边，沈如玉见状也立马挪凳子，于是他们离大姨父和大姨娘十万八千里。
沈清广乐呵呵的摸着胡子，并未多言。
沈如月放心了，毫无顾虑直接坐下了。
刚坐下，凳子都没捂热，大姨娘张口就道：“怜儿和慷儿应当都没有成亲吧？”
沈如月整个人僵住了，为什么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如玉非常温文尔雅的劝道：“大姨娘，先吃饭吧。”
大姨娘可能是叛逆期来得有些晚，根本没听进去，继续兴致勃勃道：“正好呀，你大姨娘我这里可多人选了，要不要给你们介绍几个？保准你们成亲之后都和和美美，姐姐和将军想抱几个孙子都没问题。”
沈如月：“……”我想揍人。
沈如玉：“……”要忍住，不能笑。
僵持了一会，关琼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劝道：“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聊了，吃饭啊。”
大姨娘立马摇头，道：“那不行，我这两个侄儿一个貌若天仙一个貌比潘安，若是寻不到一个好人家可怎么办？我要亲自替他们寻觅良人。”
说完又朝离她远远的两个人道：“你们说是吧。”
貌若天仙的沈如月非常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貌比潘安的沈如玉全凭自制力礼貌点头。
沈如月受不了了，好想用头撞墙，为什么哥哥还能笑出来啊？到底是打仗的人，果然沉得住气。
大姨娘自顾自在介绍：“那吴家的四小姐俏媚可人，孙家的二小姐舞姿优美，歌声婉转动听，张家小姐沉鱼落雁……陈家三公子文武双全，玉树临风，李家公子年少有为，学富五车……诶，还有那柳家小公子，从戎多年，意气风发。”
列举了一堆公子小姐，见两个人没什么大反应，大姨娘悄声问：“都没有中意的呀？慷儿难不成想当驸马？”
沈如玉脸上笑容一僵，娘的，不是吧？这也能猜到？
大姨娘接着道：“怜儿是想做皇子妃还是王妃？”
沈如月默默的夹菜，心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并不想谈论要嫁给谁……
大娘见两个人都有反应，高兴道：“那敢情好啊，是大姨娘之前没考虑周全，像沈家这么好的世家，应该要攀高枝的，大姨娘支持你们。”
沈如月：“……”为、什、么、会、这、样
沈如玉终于坐不住了，温声道：“大姨娘，就不劳您操心了，侄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闻言，一大桌子的人都是一惊。
沈如玉对着整桌人投来的目光感到甚是汗颜，就不该说这句话。
沈如月惊讶道：“哥！你……说真的假的？”
沈如玉装傻，现在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关琼和沈清广投来的目光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肯定是“何时成亲？”
沈如月也有样学样，活学活用：“实不相瞒，大姨娘，我也有心上人了。”
关琼和沈清广都笑开花了，合不拢嘴。
谁知道大姨娘更兴奋，笑靥如花道：“那敢情好啊！把你们心上人的名字告诉大姨娘，大姨娘去帮你们说媒！保准一说一个准！”
沈如月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然后还往里跳了。
“吃饭吧大姨娘，吃过饭后再谈也不迟。”沈如玉硬着头皮道。
大姨娘乐呵呵的给他们两个夹菜，笑的合不拢嘴。
饭后，沈如玉和沈如月灰溜溜的逃回了别院，没错，就是逃。
“哥！你究竟说的是真是假？如实招来！”沈如月激动道。
沈如玉扶额，不情不愿道：“哥哥这是没办法的事。”
沈如月一脸八卦，“那就是真的咯？”
沈如玉戳她额心，无奈道：“你啊，小小年纪就那么八卦。”
“是何人，是何人？！”沈如月兴奋道。
沈如玉抬眼看她，片刻后低下头来，认输了。
“好好好，我说，”沈如玉清清嗓子，“是锦玉公主。”
沈如月站着都差点摔了，她哥还真的想当驸马啊？
“你还真想当驸马，大姨娘果然厉害。”沈如月默默道。
沈如玉不肯放过她，逼问道：“你说的又是真是假？”
沈如月红了耳根，就是不吭声，片刻后，红着脸道：“你管不着！”
沈如玉笑着指她脸蛋，“若是假的，你脸红什么？”
沈如月欲盖弥彰似的摸摸脸，然后很冷静地道：“热的。”
沈如玉往窗外看了一眼，好笑道：“这外面可是在下小雪。”
沈如月：“……”
以前怎么没觉得哥哥这么烦。
“哎呀，哥哥不要管啦！我也不知如何才能算是喜欢。”沈如月恼羞成怒。
沈如玉笑她，道：“喜欢便是喜欢了，有何不知？”
沈如月扁嘴，看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我不要和哥哥说话了，我去找妈妈。”
说完就要往外走，沈如玉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腕，连哄带骗的语气：“好了，哥哥错了。都多大的人了，受了委屈还要找妈妈，三岁还是五岁？”
沈如月闷声道：“三岁。”
沈如玉被她气笑，意味深长道：“你总是要长大的，在外面脾气要收敛些，要多笑笑，不要老是假笑，知道了吗？”
沈如月乖巧点头，怎么和某人说的话那么像，不对，她怎么又想到那个人，肯定是今天早上醒太早了脑子不太好使，嗯！一定是的。
彼时，皇宫中某个院落。
“啊嘁——”坐在书案前看书的江柏舟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觉有人在非议我。”江柏舟心说。
雷炎刚好从窗外路过，闻言停了下来，“昨日除夕夜下小雨，你偏要在树下赏月，这下好了吧，染了风寒。”
江柏舟好笑道：“只是打个喷嚏而已。”
雷炎装作听不见，抬脚往外走去，“我去请太医。”
江柏舟：“……”最近一个两个都有点叛逆。
江柏舟幼年丧父丧母，逢年过节王府里也冷清，于是皇上每年新年都会让江柏舟来皇宫中小住几日，元宵之前是不可能放他走了，这也就是为何江柏舟对沈如月说太子大婚见，因为其余时间根本出不去。
其实说好听点是小住，不好听就是软禁。
上次和皇上闹掰，江柏舟一连冷落了皇帝好几天，本以为这次过年不会再喊自己来皇宫里找不痛快了，找他来也是添堵，结果还是找了，江柏舟郁闷死了，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呢，怎么就那么喜欢给自己添堵呢？
本来今日有宫宴的，皇上也破例邀了江柏舟前去，但他懒得去，懒得交际和应酬，也怕引起非议。
江柏舟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上等雷炎回来，顺便拿了壶酒出来对酌，雷炎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旭王倒是有兴致。”谢允淳笑道。
江柏舟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怎么没去参加宫宴？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谢允淳也不甘示弱，回答道：“宫宴每年都有，不差这一次。再者说，没事就不能找王兄吗？”
江柏舟抬眼给他一个毫无感情的笑，然后好不留情面道：“太子有事情就说吧，无事也勿扰孤的清闲。”
谢允淳倒是个好脾气，像是习惯了，也不跟他生气，直接开门见山道：“父皇近日像是有意与万象国交好。”
江柏舟皱眉，冷静分析道：“皇上又吃错哪门子药了？万象国物资远远不如东华，战力更是不足为俱，交好有何用？”
谢允淳像是习惯了，也未怪他侮辱天子，缓缓道：“不知，但父皇这几日频繁召集各位大臣议事，不是交好还能是什么？”
江柏舟沉思片刻，而后淡淡道：“若皇上真想与万象国交好，定然会派人前往万象国，但这几日并未听闻什么风声。”
谢允淳思考了一下，道：“可能是父皇不想让臣民们知晓？”
江柏舟心里暗骂了一句“蠢”，面上却毫无波澜，淡淡道：“太子殿下不妨换个方向思考，万象国处于边境交通要塞，周边大大小小的附属国数不胜数，若是一举拿下万象国，东华的江山将扩大几倍？”
谢允淳幡然醒悟，立即道：“王兄的意思是父皇要派兵攻打万象国？”
江柏舟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江柏舟继续道：“估计不出半月，皇上肯定会派兵前往万象国。”
江柏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谴责了一下皇帝，野心太大了。
谢允淳抱拳，“果然还是王兄有远见，孤自愧不如。”
“少来，你来不止这件事吧？”江柏舟一点不给面子。
谢允淳依旧是满脸笑容，不曾懈怠，“五弟只怕是没多少时日了，王兄怎么看？”
五弟指的是五皇子谢允泓，自小便疾病缠身，靠药续命，太医说若是熬的过这个冬天便能多活些时日，但现在看怕是熬不过了。
江柏舟嗤笑一声，道：“还能怎么看？皇上子嗣不多，健康的皇子也就四个，公主倒是不少。除去你，只剩下云州王、鹿泉王和年纪尚小的九殿下了，五皇子去了又何妨？太子是忧心储君之位不保么？”
谢允淳闭上眼，点了点头。
江柏舟给他倒了杯酒，好笑道：“放心吧，谁会觊觎你的储君之位？谢允池和谢允漮没那本事，九殿下又太小，五殿下更是不用说，何来的顾虑？”
谢允淳叹了口气，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最近皇后是越来越敏感了，总觉得江柏舟在没日没夜的觊觎他的储君之位，今日他也是奉命来套话罢了。
谢允淳点了点头，“今日多谢王兄指点，孤先走一步。”
江柏舟懒得理他，懒洋洋点了点头便回了寝屋，摸了摸额头，好像当真有点烫，自己都不知多久没生过病了。
迷迷糊糊摸上床，也许是酒精起了作用，不一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便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身边围满了人，江柏舟半睁开眼。
皇上在，皇后在，雷炎在，太医在。
江柏舟的头又开始疼了，让他见这些人还不如病死痛快。
“殿下，您醒啦？”太医道。
江柏舟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醒了，依旧装死，后面实在是忍受不了那些目光，于是坐了起来。
“孤又不是猴，都围着做什么？”江柏舟扶额。
人人都期待的大年初一到了，家家户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一大早就哔哩啪啦响个不停，所以沈如月早早的就起来了，本想再睡个回笼觉，但鞭炮声实在是太响了，根本睡不着，以至于她困的不行，一直磨蹭着没出门。
关琼以为人还没醒过来，就进了院子想把人喊起来。结果一走进去就看见愿竹守在门口打瞌睡，关琼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愿竹？小姐呢？”
愿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见是关琼，吓的一激灵，都不困了，“啊，夫人！小姐还在屋子里呢。”
关琼有些嗔怪道：“真是的，还没醒吗？”
话音刚落，屋门从里面被人推开，沈如月轻轻打了个哈欠，“母亲大人，早上好啊～”
尾音拉的长长的，关琼抬眼一看，忍俊不禁。
沈如月虽说困，但还是把一切打理好了，一身红色小袄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滑嫩，墨色长发披散在脑后，挽起一个小髻 ，淡施粉黛，红唇艳艳，美的没边。
关琼笑道：“小懒猫，走吧，先去覆雪院给老夫人拜年。”
沈如月慢腾腾的挪着步子，关琼一眼瞥到她腰间，
笑问：“怜儿，你这白玉玉佩哪来的，成色不错啊。”
沈如月听了一激灵，立马把玉佩塞兜里，打着哈哈道：“哎呀街道小摊上随便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玩意，母亲若是喜欢，女儿下次去给您打一个好的。”
“还说不贵重，这么宝贝。”关琼打趣道。
言外之意就是看一眼都不行吗？藏这么快。
愿竹在身后看着自家小姐越来越红的耳根，偷笑，当然宝贝了，这可是旭王殿下送了两回的玉佩。
一路到覆雪院，沈家都是红红火火的一片，活像有人成亲似的，沈如月默默拢紧衣服，等会怕是有一场大仗要打。
给老夫人请过安，拜过年之后，又给沈清广和关琼依次拜了年，红包到手后沈如月就退了出去，和沈如玉两个人悄悄溜走。
沈如玉和沈如月像两个福娃似的，除了拜年、请安、行礼，其余时间根本不说话，也不坐着，就干站着，存在感可谓是比平常低了很多，两个人又都穿着红色衣裳，生的又惹人疼，简直就是福娃转世。
其实俩人也不想如此，可耐不住每年都有人要给他们两个牵红线，前两年可能还能说“我年纪还小，暂无打算” 但现在可不行了，的的确确是到了该成亲的年龄，更何况还有那个爱给人说媒的大姨娘每年都要来拜访。
沈如月叹气，刚给那几个爱说媒的亲戚打发走，心累，但摸摸鼓鼓囊囊的兜子，似乎也有了些安慰，盘算着要用压岁钱买些什么好玩的。
沈如玉走过来，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往屏风后面躲。
沈如玉道：“这里清净一些，休息一下吧。”
等会还要迎接那位大姨娘呢。
沈如月又叹气，趴在桌上不起来了，闷闷道：“为何每年过年都如此累？真想回江南。”
沈如玉替她顺头发，闻言笑道：“江南的新年可比京都好玩？”
沈如月诚实道：“那倒是没有。”
沈如玉又笑笑，过了一会不知听到了什么，脸色一僵。
沈如月瞥他一眼，问：“怎么这副表情？”
沈如玉摇头，起身走出屏风，往外探出身子，不一会满脸愁容的回来了，“大姨娘来了。”
沈如月险些从凳子上跌下去，喝了口茶缓缓，“这么快？我还当要一会儿才来，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如玉笑着看她，无动于衷。
沈如月不解道：“哥哥，你在笑什么？”
“人已经到门外了，”沈如玉推着她往外走，“来不及了，走快些。”
沈如月满脸都写着“我很高兴”，怒道：“哥哥！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沈如玉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笑，为兄难道该哭吗？”
看着前面笑靥如花的大姨娘和大姨父，沈如月很识相的闭嘴了，立马摆出福娃的架势来。
大姨娘迎了上来，高兴道：“哟，慷儿和怜儿都长成大人了！出落的越发水灵俊俏了，不知有没有心上人啊？”
沈如玉不说话，沈如月见他没反应，自己也不开口。
关琼在一旁哭笑不得，拉了拉大姨娘的袖子，“姐，先进来再说吧。”将军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沈如玉和沈如月默默跟在后头，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秒就介绍个谁家公子或谁家小姐来认识。
“都坐吧，好不容易新年来一趟。”沈清广道。
大姨娘和大姨父挑位置坐下后，沈如月悄悄把凳子挪到了沈清广旁边，沈如玉见状也立马挪凳子，于是他们离大姨父和大姨娘十万八千里。
沈清广乐呵呵的摸着胡子，并未多言。
沈如月放心了，毫无顾虑直接坐下了。
刚坐下，凳子都没捂热，大姨娘张口就道：“怜儿和慷儿应当都没有成亲吧？”
沈如月整个人僵住了，为什么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如玉非常温文尔雅的劝道：“大姨娘，先吃饭吧。”
大姨娘可能是叛逆期来得有些晚，根本没听进去，继续兴致勃勃道：“正好呀，你大姨娘我这里可多人选了，要不要给你们介绍几个？保准你们成亲之后都和和美美，姐姐和将军想抱几个孙子都没问题。”
沈如月：“……”我想揍人。
沈如玉：“……”要忍住，不能笑。
僵持了一会，关琼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劝道：“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聊了，吃饭啊。”
大姨娘立马摇头，道：“那不行，我这两个侄儿一个貌若天仙一个貌比潘安，若是寻不到一个好人家可怎么办？我要亲自替他们寻觅良人。”
说完又朝离她远远的两个人道：“你们说是吧。”
貌若天仙的沈如月非常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貌比潘安的沈如玉全凭自制力礼貌点头。
沈如月受不了了，好想用头撞墙，为什么哥哥还能笑出来啊？到底是打仗的人，果然沉得住气。
大姨娘自顾自在介绍：“那吴家的四小姐俏媚可人，孙家的二小姐舞姿优美，歌声婉转动听，张家小姐沉鱼落雁……陈家三公子文武双全，玉树临风，李家公子年少有为，学富五车……诶，还有那柳家小公子，从戎多年，意气风发。”
列举了一堆公子小姐，见两个人没什么大反应，大姨娘悄声问：“都没有中意的呀？慷儿难不成想当驸马？”
沈如玉脸上笑容一僵，娘的，不是吧？这也能猜到？
大姨娘接着道：“怜儿是想做皇子妃还是王妃？”
沈如月默默的夹菜，心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并不想谈论要嫁给谁……
大娘见两个人都有反应，高兴道：“那敢情好啊，是大姨娘之前没考虑周全，像沈家这么好的世家，应该要攀高枝的，大姨娘支持你们。”
沈如月：“……”为、什、么、会、这、样
沈如玉终于坐不住了，温声道：“大姨娘，就不劳您操心了，侄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闻言，一大桌子的人都是一惊。
沈如玉对着整桌人投来的目光感到甚是汗颜，就不该说这句话。
沈如月惊讶道：“哥！你……说真的假的？”
沈如玉装傻，现在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关琼和沈清广投来的目光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肯定是“何时成亲？”
沈如月也有样学样，活学活用：“实不相瞒，大姨娘，我也有心上人了。”
关琼和沈清广都笑开花了，合不拢嘴。
谁知道大姨娘更兴奋，笑靥如花道：“那敢情好啊！把你们心上人的名字告诉大姨娘，大姨娘去帮你们说媒！保准一说一个准！”
沈如月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然后还往里跳了。
“吃饭吧大姨娘，吃过饭后再谈也不迟。”沈如玉硬着头皮道。
大姨娘乐呵呵的给他们两个夹菜，笑的合不拢嘴。
饭后，沈如玉和沈如月灰溜溜的逃回了别院，没错，就是逃。
“哥！你究竟说的是真是假？如实招来！”沈如月激动道。
沈如玉扶额，不情不愿道：“哥哥这是没办法的事。”
沈如月一脸八卦，“那就是真的咯？”
沈如玉戳她额心，无奈道：“你啊，小小年纪就那么八卦。”
“是何人，是何人？！”沈如月兴奋道。
沈如玉抬眼看她，片刻后低下头来，认输了。
“好好好，我说，”沈如玉清清嗓子，“是锦玉公主。”
沈如月站着都差点摔了，她哥还真的想当驸马啊？
“你还真想当驸马，大姨娘果然厉害。”沈如月默默道。
沈如玉不肯放过她，逼问道：“你说的又是真是假？”
沈如月红了耳根，就是不吭声，片刻后，红着脸道：“你管不着！”
沈如玉笑着指她脸蛋，“若是假的，你脸红什么？”
沈如月欲盖弥彰似的摸摸脸，然后很冷静地道：“热的。”
沈如玉往窗外看了一眼，好笑道：“这外面可是在下小雪。”
沈如月：“……”
以前怎么没觉得哥哥这么烦。
“哎呀，哥哥不要管啦！我也不知如何才能算是喜欢。”沈如月恼羞成怒。
沈如玉笑她，道：“喜欢便是喜欢了，有何不知？”
沈如月扁嘴，看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我不要和哥哥说话了，我去找妈妈。”
说完就要往外走，沈如玉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腕，连哄带骗的语气：“好了，哥哥错了。都多大的人了，受了委屈还要找妈妈，三岁还是五岁？”
沈如月闷声道：“三岁。”
沈如玉被她气笑，意味深长道：“你总是要长大的，在外面脾气要收敛些，要多笑笑，不要老是假笑，知道了吗？”
沈如月乖巧点头，怎么和某人说的话那么像，不对，她怎么又想到那个人，肯定是今天早上醒太早了脑子不太好使，嗯！一定是的。
彼时，皇宫中某个院落。
“啊嘁——”坐在书案前看书的江柏舟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觉有人在非议我。”江柏舟心说。
雷炎刚好从窗外路过，闻言停了下来，“昨日除夕夜下小雨，你偏要在树下赏月，这下好了吧，染了风寒。”
江柏舟好笑道：“只是打个喷嚏而已。”
雷炎装作听不见，抬脚往外走去，“我去请太医。”
江柏舟：“……”最近一个两个都有点叛逆。
江柏舟幼年丧父丧母，逢年过节王府里也冷清，于是皇上每年新年都会让江柏舟来皇宫中小住几日，元宵之前是不可能放他走了，这也就是为何江柏舟对沈如月说太子大婚见，因为其余时间根本出不去。
其实说好听点是小住，不好听就是软禁。
上次和皇上闹掰，江柏舟一连冷落了皇帝好几天，本以为这次过年不会再喊自己来皇宫里找不痛快了，找他来也是添堵，结果还是找了，江柏舟郁闷死了，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呢，怎么就那么喜欢给自己添堵呢？
本来今日有宫宴的，皇上也破例邀了江柏舟前去，但他懒得去，懒得交际和应酬，也怕引起非议。
江柏舟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上等雷炎回来，顺便拿了壶酒出来对酌，雷炎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旭王倒是有兴致。”谢允淳笑道。
江柏舟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怎么没去参加宫宴？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谢允淳也不甘示弱，回答道：“宫宴每年都有，不差这一次。再者说，没事就不能找王兄吗？”
江柏舟抬眼给他一个毫无感情的笑，然后好不留情面道：“太子有事情就说吧，无事也勿扰孤的清闲。”
谢允淳倒是个好脾气，像是习惯了，也不跟他生气，直接开门见山道：“父皇近日像是有意与万象国交好。”
江柏舟皱眉，冷静分析道：“皇上又吃错哪门子药了？万象国物资远远不如东华，战力更是不足为俱，交好有何用？”
谢允淳像是习惯了，也未怪他侮辱天子，缓缓道：“不知，但父皇这几日频繁召集各位大臣议事，不是交好还能是什么？”
江柏舟沉思片刻，而后淡淡道：“若皇上真想与万象国交好，定然会派人前往万象国，但这几日并未听闻什么风声。”
谢允淳思考了一下，道：“可能是父皇不想让臣民们知晓？”
江柏舟心里暗骂了一句“蠢”，面上却毫无波澜，淡淡道：“太子殿下不妨换个方向思考，万象国处于边境交通要塞，周边大大小小的附属国数不胜数，若是一举拿下万象国，东华的江山将扩大几倍？”
谢允淳幡然醒悟，立即道：“王兄的意思是父皇要派兵攻打万象国？”
江柏舟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江柏舟继续道：“估计不出半月，皇上肯定会派兵前往万象国。”
江柏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谴责了一下皇帝，野心太大了。
谢允淳抱拳，“果然还是王兄有远见，孤自愧不如。”
“少来，你来不止这件事吧？”江柏舟一点不给面子。
谢允淳依旧是满脸笑容，不曾懈怠，“五弟只怕是没多少时日了，王兄怎么看？”
五弟指的是五皇子谢允泓，自小便疾病缠身，靠药续命，太医说若是熬的过这个冬天便能多活些时日，但现在看怕是熬不过了。
江柏舟嗤笑一声，道：“还能怎么看？皇上子嗣不多，健康的皇子也就四个，公主倒是不少。除去你，只剩下云州王、鹿泉王和年纪尚小的九殿下了，五皇子去了又何妨？太子是忧心储君之位不保么？”
谢允淳闭上眼，点了点头。
江柏舟给他倒了杯酒，好笑道：“放心吧，谁会觊觎你的储君之位？谢允池和谢允漮没那本事，九殿下又太小，五殿下更是不用说，何来的顾虑？”
谢允淳叹了口气，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最近皇后是越来越敏感了，总觉得江柏舟在没日没夜的觊觎他的储君之位，今日他也是奉命来套话罢了。
谢允淳点了点头，“今日多谢王兄指点，孤先走一步。”
江柏舟懒得理他，懒洋洋点了点头便回了寝屋，摸了摸额头，好像当真有点烫，自己都不知多久没生过病了。
迷迷糊糊摸上床，也许是酒精起了作用，不一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便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身边围满了人，江柏舟半睁开眼。
皇上在，皇后在，雷炎在，太医在。
江柏舟的头又开始疼了，让他见这些人还不如病死痛快。
“殿下，您醒啦？”太医道。
江柏舟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醒了，依旧装死，后面实在是忍受不了那些目光，于是坐了起来。
“孤又不是猴，都围着做什么？”江柏舟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