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辣咖喱酱汁顿时呛进喉咙,埃列什基伽尔一只手举着纸杯一手举着竹签,憋红了脸,眼角溢出一点点生理眼泪。

    “客人?”

    孑迟钝地回头,就看到胃口惊人的少女像稻草人一样直僵僵站起来,像哭过的发红眼睛逼近了他。

    “你是罗德岛的人吗?”她沙哑着嗓子,眼睛却亮的可怕。

    孑挠挠头:“是倒没错,客人您这是……”

    谁料少女麻利地把吃食换到一只手,腾出来的右手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肩膀。

    “带我去找他们,拜托了。”

    现在??

    孑不得不用新眼光重新打量,对方穿着简单的挂脖式背心和短裤,裸露大片皮肤,连闷头吃东西的时候都会引得路人多看两眼。

    ……跑题了,他的意思是,对方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源石病结晶。

    “是凯尔希,她寄给我一封信,邀请我去罗德岛工作。你呢,公司集体度假?”

    “差不多吧,其实为了罗德岛驻多索雷斯办事处的事宜,不过大家也当做放松度假了。”

    给摊位老板打过电话后,一只脸上贴着白纸条的佩洛很快从街角小赌场赶过来,满脸带笑地感谢他替自己照看生意,抱怨自己又赌输了半个月的收入,并大力地握住他的手摇晃。

    孑摇摇头,看来这座城市真是能轻易改变人的生活习惯,在龙门经营小本生意的手艺人们,大多起早贪黑风雨无阻,勤恳节俭地攒下养老金和孩子学费,连娱乐活动也是下下棋喝喝茶,不会这样挥霍享乐的。

    告别了鱼丸摊老板,他走了两步想起来,正要招呼那位金发小姐跟上自己,就看对方把一扫而空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孑:……

    算了,反正罗德岛向来不缺个性强烈的干员。准确说,简直多过头了。

    一路沉默。

    “……你不问我怎么认识的凯尔希,就放心带我去你们的地盘?”

    吃饱喝足后的金发女孩双手插兜,脚步悠闲仿佛慵懒休憩的猛兽,那双威严的鲜红双眼懒洋洋地盯着他。

    “没必要这么警惕吧,罗德岛的大家都有各自的过去,不愿别人知道也很正常。”

    两步外的青年只顾低头看路,有些驼背。

    “哎——说起来,像艾丽妮那样,罗德岛的伊比利亚干员多吗?”

    “艾丽妮?”孑重复一遍,脑海中搜寻一圈并没有任何印象,“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我知道棘刺先生和极境先生出身伊比利亚。”

    “不过,伊比利亚的同事们都不太喜欢讨论自己的家乡。”

    “这也难怪。”身后的金发女孩低声说,不知为何忽然缄口不语,连眼眸都染上阴霾。

    孑没有放在心上,本来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难道还要自己找话题吗?却听到对方很快恢复了活泼的语调:“你有这么棒的刀法,只是担任罗德岛的后勤未免屈才。”

    青年手起刀落而无变化的目光,让人想起老电影里的贫民窟高手。

    比如,做竹升面的棍法大师,或者杀人于无形的盲琴师……当然最贴切的可能还是拎着斧头在堂口一起跳霹雳舞的黑涩会。

    “我只是个普通人。”

    叫孑的青年打断了她的脑补,满脸无欲无求:“星熊警官说我去罗德岛更合适,我就去了。”

    搜嘎。埃列什基伽尔摸摸鼻子,正在心中责怪自己说话太冒失,就听孑说:

    “博士说也许哪天我也能上战场,只看战斗录像的话,战斗和做菜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呃,没什么两样……是指?”

    “就是,”孑沉思片刻,“像杀鱼一样,需要了解构造和弱点,再去麟去内脏切块……就行了。”

    埃列什基伽尔哽住。

    她收回之前觉得冒失的想法,并将面前的青年划进绝对不可以招惹的天然肉食系行列。跟水月一个级别的那种。

    “……堡垒也好,移动城市也好。”孑停下,脚尖踢走一粒小石子,惺忪睡眼依旧没什么情绪,“也是我们生活其中的超大号海鱼。”

    埃列什基伽尔觉得自己听出了他没说出口的台词。犹如庖丁解牛般,配以恰当的手法和工具,世界上便不存在无法攻克并拆解的城池。

    她不知不觉说出了口,孑却扭过头:

    “哈?等等,我只是觉得用海鲜菜比喻的话,多索雷斯应该是超辣风味,龙门就清淡的多。”

    “……”

    埃列什基伽尔捏了捏鼻梁。

    好怪哦,这种觉得对方每句话都非常有道理,一开口却完全对不上电波的感觉。

    总觉得,这个人以后会帮到忙。

    于是她默默掏出手机:“那个,介意给我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这里是铸铁,艾雅法拉也一起。有什么事情吗?”

    孑的手机里传来元气的女声,在了解事由后爽快地给了他们房间号。

    孑把埃列什基伽尔带到铸铁的房间就告辞了,都是女孩子的房间让不善言谈的他相当不自在。而埃列什基伽尔被迎进房间,扑面而来都是女孩子房间香香软软的气味。

    “你好,我叫艾雅法拉。”

    ……这是。

    粉红色,香草味,看上去软乎乎的,蓬松的甜甜的小云朵,朝她飞过来。

    埃列什基伽尔失去语言组织能力,并在少女略带紧张和羞涩的声音中迷失了自我。

    “凯尔希医生吗?”艾雅法拉声音像轻柔的棉花糖,“因为身体检查的缘故,所以经常见到她。”

    等……身体检查?

    像从爱丽丝的幻境拉扯出神志,埃列什基伽尔猛然发现她耳朵上的白色助听器,在柔软的浅棕色头发中若隐若现。

    “啊,这是以前考察时源石粉尘吸入体内,所以听力神经造成损伤,当然视力也是。”

    觉察到她的视线,小绵羊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白净的手指上细看布满细小的划痕,间杂触目惊心的茶色玻璃般的矿物碎屑。

    此时正不安地交握。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松开手指,仿佛做好准备迎接无数次投来的异样的眼光。

    埃列什基伽尔大脑一片空白,张开嘴巴:“……有没有办法,治愈?”

    “源石病至今没有办法痊愈,虽然博士和医疗部的大家一直进行相关的研究,但至今仍旧是不治之症。不仅是我,罗德岛的很多干员也是……”

    埃列什基伽尔站在原地,突然非常后悔自己的笨嘴拙舌。

    简直就像揭别人伤口,她的心里懊恼不已。

    “抱歉”想要说出口却觉得苍白无力。在无法改变的现状前,再多的道歉和原谅就像踢人情的皮球一样,得到一个“没关系”之后就得到某种心态上的轻松,言语间若无其事地掀过令人不快的现实。

    但是,不想看到面前的女孩子难过,所以她讨厌这种言语的推诿。

    “这是——?”

    “那个,嗯,探险中拿到的早已灭绝的花朵,被称为‘生之花’,象征少女的生命永远不会枯萎。”埃列什基伽尔的眼神遮遮掩掩,“和你的眼睛很般配哦。”

    看到艾雅法拉怔住后开心地道谢,她悄悄移开目光。

    圣遗物“被怜爱的少女”,其中的每一件都有着提升治疗作用的魔力。而其中的生之花,有着额外赠与佩戴者的“生命”。

    视野重新回归正常。方才,雪白雾气中漆黑星辰代表了少女身体感染的源石结晶浓度。它们彼此连构,像千万裂纹的冰面,在不设防的时候就令行走其上的人坠入无光深渊。

    “那个,这位小姐!凯尔希医生的连线接通了!”铸铁活泼地屋外探出头,看上去似乎特意等二人聊天结束才通知一样。

    埃列什基伽尔起身道谢,走到另一间屋子。

    桌上摆放着接通状态的通讯器。泰拉大陆上的通讯技术受制于频繁降临的天灾,信使担任了在城市间传递信件的职责。但在多索雷斯这座娱乐高度发达的城市,建设有先进的移动通讯基站,甚至通过某些协议与周边的军用基站形成规模的系统网络,从而保证了民用通讯设施的使用。

    “喂,是凯尔希医生吗?”

    扩音器传来冷淡女声,“简要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现在请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术士小姐。你的年龄,来历,还有在何时何地遇见过我。”

    埃列什基伽尔心中纳闷,“我是埃列什基伽尔,17岁,几个月前和你在伊比利亚的格兰法洛见过面。当时在场的还有三个深海猎人,你委托我参加了‘愚人号’行动。”

    她停顿片刻,摆弄着手里飘逸贵族字体的信纸,等待对面回复,却迟迟没有动静。

    “……凯尔希医生?”

    “我在。请你将我给你的信交给铸铁,并和他们同行返回罗德岛。”

    “另外,请不要向任何人吐露那次行动,包括曾经与你同行的干员或普通人。”

    信号的另一端,端着热水壶的博士毫无形象可言地摊在办公椅上,“发生了什么凯尔希,你看上去比平时更严肃了。”当心长皱纹,不过这句没敢说出口。

    站在办公桌前的翠绿眼眸的女性几乎要穿透博士的身躯,“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头,一个自称被我推荐加入罗德岛的术士声称参与了对伊比利亚的行动。”

    “所以……?”

    博士的屁股还是没离开转椅,一只脚往地上一蹬,转椅就滴溜溜往反方向滑去,手指轻轻松松勾住抽屉,拿出了最后一包泡面。

    一抬头就看到凯尔希向他举起日程表。

    “动身前往伊比利亚、并与最高宗教领袖圣徒卡门商讨搜寻‘愚人号’和剿灭海嗣的联合行动,”她说,“是我四个月后的计划。”

    博士手里的泡面啪地掉在了地上。

    埃列什基伽尔走到走廊,在艾雅法拉的门口看到了散兵。

    对方看到他后非常不爽地冷笑一声。

    “我也差不多接受你遇到女孩子就送花的设定了,放轻松,我还没小气到和病人计较这些。”

    他指了指艾雅法拉头上的淡雅花朵。

    “不过为什么是暴击爆伤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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