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华微见褚晞果真带着昨日她送的锦囊，心情好得不行，连修习起来都更有力气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其他弟子正陆陆续续赶去食堂，匆匆从华微和褚晞休息的地方经过。现在这些弟子对华微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偏偏有一人站定于人海中，盯着华微，一副瞳孔地震的样子。
华微感受到了一股视线，抬起正在吃点心的头，和目光主人对视。
他着一身灵猫弟子的服饰，绑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年纪尚小，连两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此时正呆呆地看着华微。
华微看清了来人，立马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看了赶紧走。
他迷茫地点了点头，傻愣愣的，又重新追上前面的伙伴。
看着华微讳莫如深的样子，褚晞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本来华微作为“天纵奇才”诞生，又是前城主唯一的女儿，毫无疑问会是灵猫未来的掌门人，但她如今泯然众人，灵猫内部便生出了换人的念头，而他们挑选的这一位，正是华微的族弟——华崇佑。
应该就是方才那位少年。
“弃子”和这位新晋未来掌门人，关系不好是正常的。
不过很快，褚晞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下午，少年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华微休息的地方，甫一见到华微，那双清澈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华微赶紧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才敲了敲崇佑的头，“中午见着我那么震惊做什么，丢人现眼！”
崇佑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阿姊，对不起嘛。”又看到一旁的褚晞，和他互相见了礼。
“阿姊阿姊！你如今真的每日都来青云台啊！”
华微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然呢？你现在看见的是鬼啊。”
“那我每日早晨去找阿姊好不好？”崇佑兴奋地问，“弟子居离彩霞宫也不算太远，我们可以一起……”
“等等！”华微忙向褚晞使眼色，她每日早上吵着闹着不想起床的样子除了她的侍女和褚晞可再不能有别人看到了！
况且还是崇佑，若是给他瞧见了，自己身为姐姐的威严岂不是要碎一地。
褚晞了然，于是说道：“少城主每日有我一起同行，崇佑仙君不必担忧。”
“我们可以一起嘛！”崇佑提议。
“行了，你没有自己的朋友吗？”华微无情地驳回他的提议，“还有什么事，快说，一会儿被人看到了。”
崇佑想了想，又问：“阿姊是因为要参加弟子大会才如此勤勉的吗？”
华微随意地点点头，她上次和翎然放的狠话，肯定早就被传出去了。
反正她一直都是仙界的谈资。
“那不如我陪阿姊修炼吧！”崇佑再次提议道。
他那双圆圆的眼睛与华微如出一辙，若是用来请求，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褚晞默默地想。
华微扶额，又偷偷向褚晞使眼色，她同样不想让崇佑知道她现在都还在学除尘诀的事！
褚晞意会，又对崇佑说：“少城主喜静，平时修习时不喜旁人打扰。”
这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了，连少城主喜静这种鬼话都讲得出来。
“这样啊……”崇佑的脸瞬间因失望而耷拉下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华微，似乎在确认真的不行吗？
华微铁石心肠。
可褚晞却有些心软：“崇佑仙君得闲时可以过来与我切磋一番。”
崇佑的眼睛瞬间又明亮了起来，看向华微，征询她的意见。
华微只好点头。
“好耶！”崇佑瞬间多云转晴，兴奋地拉起褚晞的手，欢呼道，“褚晞仙君，你人真好！”
褚晞不禁额角一抽。
崇佑倒是黏黏糊糊地想和华微多待一会儿，但在华微的眼神攻击下还是不得不屈服。
待崇佑走了之后，褚晞好奇地问：“我曾听闻少城主与崇佑仙君的关系颇为冷淡，看来传闻不实。”
“他和我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华微叹了口气。
自从她母亲，也就是前代城主去世之后，灵猫族内部分裂，她和崇佑不过都是那些长老们用来斗法的。
“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完，便不再开口了。褚晞看出她不愿多说，自然也不会追问，不过她提起灵猫内部时，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少城主可以为我解答一下弟子大会的事吗？”褚晞及时换了话题。
华微这才想到，褚晞他们刚来华阳城不久，不知道弟子大会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解释道：“弟子大会就是，各宗各派的弟子可报名参加，上台比武切磋，最后优胜的人可以获得各大仙门一起准备的奖品！”
华阳城目前的三大势力分别是灵猫、玄鹰和万朝宗。
说起这个万朝宗，就不得不提前华阳城的前代城主，也就是初代城主，华微的母亲。
当初前城主和仙尊一起创立了华阳城，不仅凝聚了南山各族的势力一起对抗魔族，还收容了许多失去家园的散仙，于是万朝宗应运而生。
而玄鹰则是在数年前玄鹰城陷落以后，才迁移至华阳城。
随着华阳城中的势力日益增加，各仙门也常常会举办一些活动，联络感情，这弟子大会便是其中之一。
“到时候你也可以去参加，然后把翎然打趴下！”华微边说边假模假式地对着空气挥了两下拳头。
褚晞被她这一通动作给逗笑了。
“翎然少主是仙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我恐怕不敌。”
“才不会！”华微立刻反驳，“你分明很厉害，别说一个翎然了，两个你都打得过！”她说得十分真诚，在褚晞的实力这一块，华微似乎有着绝对的放心。
但是褚晞知道这份认可不过是因为她对此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只要比她厉害，似乎都称得上是厉害。
即便如此，这也是唯一一个认可他的人。
“那我尽量不辜负少城主的期望。”他弯了弯眼睛，笑着说。
今夜的星光稀疏，还不足以照亮晚归弟子回去的路。
自从褚晞来到华阳城担任了伴读一职，他便常常晚归，今夜也不例外。白日里他都得陪着华微，可又不能因此懈怠修习，所以每天傍晚和华微挥手告别之后，他都会再次回到青云台，开始一天的练习。
堂前闪着微弱的光，褚晞轻轻地推开了门。
“回来啦。”眼前的男人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褚晞推门的声音，才分了他一点眼神，随即又埋头继续写。
“裴叔。”褚晞叫道。
前几日裴叔带着云曜和舒殊出门，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左不过是华阳城甚是礼遇蜃龙，裴叔自然得把握好机会，让两人多露露脸。
“裴叔这几日辛苦了。”褚晞先挑起了话头，他自然不可能直接问为什么没有带他去，可心中的不甘难以抚平，但如果……裴叔愿意多和他说几句话，解释一下，其实他也没那么在意。
但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裴叔并未因为他的话再度抬起头，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只是随意吩咐他：“很晚了，早些歇息吧。”又补充道，“动作放轻些，他俩都睡下了。”
褚晞只沉默了一瞬，随后又回到那副温和的模样，方才的忿恨似乎一扫而空，“好，裴叔也早些休息。”
他告退，准备回房，却又突然被叫住。
“等等。”裴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锦囊哪儿来的？”
褚晞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这是……少城主的……赏赐。”他解释道，一时间觉得这个锦囊有些烫手。
裴叔一向不喜欢仙界某些行事作风，特别是这种媚上之事，他自然知道自己与华微身份悬殊，也明白旁人在背地里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不过那些流言蜚语都影响不到他分毫，但如果连裴叔都唾弃他，他一定会……
但是裴叔没有，“挺好的，看起来品相不错。”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锦囊还颇为满意。
“正好云曜的锦囊也用了许多年，都旧了，你明日同他换一换。”
褚晞站在门口，昏暗的光将影子拉得细长，似乎是烛台的灯不太稳，所以照得他的影子也飘忽不定。
“好了，别杵在这儿了，回房休息吧。”裴叔说道。
“……好。”
褚晞听到自己如此回答。
他反手将房门锁上，一把扯下腰中的锦囊，胸腔猛地跳动，随后贴着墙边缓缓地坐下来，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毕竟他还记得，大家都睡了，不能吵到他们。
华阳城给他们四人住的院子算不得太好，隔音很差，但总比群魔环伺的森林中好。
屋内的照明只有屋外的月光，褚晞缓缓地低下头。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手指攥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明显的褶皱。
这时他才擦觉，他的手有点冷，或许是刚刚吹了风。
锦囊上镶嵌着一枚暗绿色的宝石，在月光的衬映下显得有些许静谧。
他的手指抚上那颗宝石。
绝非俗物，光是触摸着它，就能隐隐感受到灵气的流动，像这样好的东西，只有华微会拿着它做装饰。
“这有什么好的。”
这有什么好的，只有华微那种高高在上、不知疾苦的大小姐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他自嘲地笑了笑，气息逐渐平缓。
这种东西，他才不喜欢，一点也不想要。
到了中午的时候，其他弟子正陆陆续续赶去食堂，匆匆从华微和褚晞休息的地方经过。现在这些弟子对华微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偏偏有一人站定于人海中，盯着华微，一副瞳孔地震的样子。
华微感受到了一股视线，抬起正在吃点心的头，和目光主人对视。
他着一身灵猫弟子的服饰，绑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年纪尚小，连两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此时正呆呆地看着华微。
华微看清了来人，立马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看了赶紧走。
他迷茫地点了点头，傻愣愣的，又重新追上前面的伙伴。
看着华微讳莫如深的样子，褚晞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本来华微作为“天纵奇才”诞生，又是前城主唯一的女儿，毫无疑问会是灵猫未来的掌门人，但她如今泯然众人，灵猫内部便生出了换人的念头，而他们挑选的这一位，正是华微的族弟——华崇佑。
应该就是方才那位少年。
“弃子”和这位新晋未来掌门人，关系不好是正常的。
不过很快，褚晞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下午，少年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华微休息的地方，甫一见到华微，那双清澈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华微赶紧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才敲了敲崇佑的头，“中午见着我那么震惊做什么，丢人现眼！”
崇佑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阿姊，对不起嘛。”又看到一旁的褚晞，和他互相见了礼。
“阿姊阿姊！你如今真的每日都来青云台啊！”
华微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然呢？你现在看见的是鬼啊。”
“那我每日早晨去找阿姊好不好？”崇佑兴奋地问，“弟子居离彩霞宫也不算太远，我们可以一起……”
“等等！”华微忙向褚晞使眼色，她每日早上吵着闹着不想起床的样子除了她的侍女和褚晞可再不能有别人看到了！
况且还是崇佑，若是给他瞧见了，自己身为姐姐的威严岂不是要碎一地。
褚晞了然，于是说道：“少城主每日有我一起同行，崇佑仙君不必担忧。”
“我们可以一起嘛！”崇佑提议。
“行了，你没有自己的朋友吗？”华微无情地驳回他的提议，“还有什么事，快说，一会儿被人看到了。”
崇佑想了想，又问：“阿姊是因为要参加弟子大会才如此勤勉的吗？”
华微随意地点点头，她上次和翎然放的狠话，肯定早就被传出去了。
反正她一直都是仙界的谈资。
“那不如我陪阿姊修炼吧！”崇佑再次提议道。
他那双圆圆的眼睛与华微如出一辙，若是用来请求，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褚晞默默地想。
华微扶额，又偷偷向褚晞使眼色，她同样不想让崇佑知道她现在都还在学除尘诀的事！
褚晞意会，又对崇佑说：“少城主喜静，平时修习时不喜旁人打扰。”
这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了，连少城主喜静这种鬼话都讲得出来。
“这样啊……”崇佑的脸瞬间因失望而耷拉下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华微，似乎在确认真的不行吗？
华微铁石心肠。
可褚晞却有些心软：“崇佑仙君得闲时可以过来与我切磋一番。”
崇佑的眼睛瞬间又明亮了起来，看向华微，征询她的意见。
华微只好点头。
“好耶！”崇佑瞬间多云转晴，兴奋地拉起褚晞的手，欢呼道，“褚晞仙君，你人真好！”
褚晞不禁额角一抽。
崇佑倒是黏黏糊糊地想和华微多待一会儿，但在华微的眼神攻击下还是不得不屈服。
待崇佑走了之后，褚晞好奇地问：“我曾听闻少城主与崇佑仙君的关系颇为冷淡，看来传闻不实。”
“他和我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华微叹了口气。
自从她母亲，也就是前代城主去世之后，灵猫族内部分裂，她和崇佑不过都是那些长老们用来斗法的。
“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完，便不再开口了。褚晞看出她不愿多说，自然也不会追问，不过她提起灵猫内部时，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少城主可以为我解答一下弟子大会的事吗？”褚晞及时换了话题。
华微这才想到，褚晞他们刚来华阳城不久，不知道弟子大会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解释道：“弟子大会就是，各宗各派的弟子可报名参加，上台比武切磋，最后优胜的人可以获得各大仙门一起准备的奖品！”
华阳城目前的三大势力分别是灵猫、玄鹰和万朝宗。
说起这个万朝宗，就不得不提前华阳城的前代城主，也就是初代城主，华微的母亲。
当初前城主和仙尊一起创立了华阳城，不仅凝聚了南山各族的势力一起对抗魔族，还收容了许多失去家园的散仙，于是万朝宗应运而生。
而玄鹰则是在数年前玄鹰城陷落以后，才迁移至华阳城。
随着华阳城中的势力日益增加，各仙门也常常会举办一些活动，联络感情，这弟子大会便是其中之一。
“到时候你也可以去参加，然后把翎然打趴下！”华微边说边假模假式地对着空气挥了两下拳头。
褚晞被她这一通动作给逗笑了。
“翎然少主是仙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我恐怕不敌。”
“才不会！”华微立刻反驳，“你分明很厉害，别说一个翎然了，两个你都打得过！”她说得十分真诚，在褚晞的实力这一块，华微似乎有着绝对的放心。
但是褚晞知道这份认可不过是因为她对此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只要比她厉害，似乎都称得上是厉害。
即便如此，这也是唯一一个认可他的人。
“那我尽量不辜负少城主的期望。”他弯了弯眼睛，笑着说。
今夜的星光稀疏，还不足以照亮晚归弟子回去的路。
自从褚晞来到华阳城担任了伴读一职，他便常常晚归，今夜也不例外。白日里他都得陪着华微，可又不能因此懈怠修习，所以每天傍晚和华微挥手告别之后，他都会再次回到青云台，开始一天的练习。
堂前闪着微弱的光，褚晞轻轻地推开了门。
“回来啦。”眼前的男人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褚晞推门的声音，才分了他一点眼神，随即又埋头继续写。
“裴叔。”褚晞叫道。
前几日裴叔带着云曜和舒殊出门，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左不过是华阳城甚是礼遇蜃龙，裴叔自然得把握好机会，让两人多露露脸。
“裴叔这几日辛苦了。”褚晞先挑起了话头，他自然不可能直接问为什么没有带他去，可心中的不甘难以抚平，但如果……裴叔愿意多和他说几句话，解释一下，其实他也没那么在意。
但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裴叔并未因为他的话再度抬起头，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只是随意吩咐他：“很晚了，早些歇息吧。”又补充道，“动作放轻些，他俩都睡下了。”
褚晞只沉默了一瞬，随后又回到那副温和的模样，方才的忿恨似乎一扫而空，“好，裴叔也早些休息。”
他告退，准备回房，却又突然被叫住。
“等等。”裴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锦囊哪儿来的？”
褚晞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这是……少城主的……赏赐。”他解释道，一时间觉得这个锦囊有些烫手。
裴叔一向不喜欢仙界某些行事作风，特别是这种媚上之事，他自然知道自己与华微身份悬殊，也明白旁人在背地里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不过那些流言蜚语都影响不到他分毫，但如果连裴叔都唾弃他，他一定会……
但是裴叔没有，“挺好的，看起来品相不错。”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锦囊还颇为满意。
“正好云曜的锦囊也用了许多年，都旧了，你明日同他换一换。”
褚晞站在门口，昏暗的光将影子拉得细长，似乎是烛台的灯不太稳，所以照得他的影子也飘忽不定。
“好了，别杵在这儿了，回房休息吧。”裴叔说道。
“……好。”
褚晞听到自己如此回答。
他反手将房门锁上，一把扯下腰中的锦囊，胸腔猛地跳动，随后贴着墙边缓缓地坐下来，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毕竟他还记得，大家都睡了，不能吵到他们。
华阳城给他们四人住的院子算不得太好，隔音很差，但总比群魔环伺的森林中好。
屋内的照明只有屋外的月光，褚晞缓缓地低下头。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手指攥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明显的褶皱。
这时他才擦觉，他的手有点冷，或许是刚刚吹了风。
锦囊上镶嵌着一枚暗绿色的宝石，在月光的衬映下显得有些许静谧。
他的手指抚上那颗宝石。
绝非俗物，光是触摸着它，就能隐隐感受到灵气的流动，像这样好的东西，只有华微会拿着它做装饰。
“这有什么好的。”
这有什么好的，只有华微那种高高在上、不知疾苦的大小姐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他自嘲地笑了笑，气息逐渐平缓。
这种东西，他才不喜欢，一点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