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九月上旬（4）
夜里果然下起了雨。
彼时我正揉着胃陪着师兄搬花，当然主要是他在搬，我在围观他搬花，顺便听他这个老花农给我讲花的品种。
听了师兄的讲解，我才知道，师姐极爱绣球花*，盖因她家乡的景色只有无边无际的荒漠和飞沙，没有半点色彩，所以她才喜欢花团锦簇的风景。而绣球花花大色艳，品种颜色众多，又常成片栽植，最符合师姐的审美。
这花还是三师叔诸葛师叔托人给师姐寻来的，刚开始只有四五盆，师姐精心照料着才又长出来几十盆。但这花成片载植好看，在花盆里未必如此，所以，师姐预计在明年给它们移栽到后山上去，让它们自由生长。
搬到一半的时候，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那倾盆暴雨刚泼下来，就砸碎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红绣球。
我呀了一声，从廊下跑过去帮师兄搬花。
两个人搬起来快了很多，总算是保住了大部分的花。师兄推我回廊下，我摆手，非要和他一起把花棚再检查一遍，万无一失才离开了后院。
这么大的雨，我俩虽然只冒雨作业小半会儿，却早已是浑身湿透，正准备回去厨房找点热乎喝的，就撞上了披着外套匆匆跑向后院的师姐。
见师姐满脸焦急，我赶紧喊，“师姐，别急，你的花师兄已经帮你搬到花棚里了。”
师姐抬眼看到我和师兄的模样，头一次冷下脸来。
她走上来，一把抓住我和师兄就往灶房里拖。
灶房里还有余火未灭，温着水。
师姐给我和师兄盖上大袄，烧上火炉，煮上姜汤，这才停下来。见我头发滴水的模样，又拿起一块方巾给我擦头发。
“雪青师妹……”师兄的表情竟有些踌躇。
“师兄，”师姐的语气很严肃，“你怎么能带着师妹淋雨呢？师妹刚刚养好身体，万一淋雨又病了怎么办？”
师兄看向我，神情有些自责。
“花没了我再养就是，”师姐端姜汤给我们，又给我擦起头发，“可万一你们病了……”
“抱歉，雪青师妹，”师兄神色郑重，“是我考虑不周了。”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我哪能看得了这个，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师姐，没事的，淋点雨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看我们这不是健康着吗？”
在21世纪成长起来的孩子，对雨的概念仍停留在吃颗感冒药就没事的地步，我不会想到，在这里，是没有抗生素的。
师姐的手很灵巧，给我擦头发的动作迅速又温柔。
她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悲伤，竟有些嘶哑，“怎么会没事呢，我见过好多，明明是那么健康强壮的孩子，只是因为淋了一场雨，就再没了声息……”
我记忆里的这天夜里，比雨更冷的，是师姐发颤的手指。
彼时我正揉着胃陪着师兄搬花，当然主要是他在搬，我在围观他搬花，顺便听他这个老花农给我讲花的品种。
听了师兄的讲解，我才知道，师姐极爱绣球花*，盖因她家乡的景色只有无边无际的荒漠和飞沙，没有半点色彩，所以她才喜欢花团锦簇的风景。而绣球花花大色艳，品种颜色众多，又常成片栽植，最符合师姐的审美。
这花还是三师叔诸葛师叔托人给师姐寻来的，刚开始只有四五盆，师姐精心照料着才又长出来几十盆。但这花成片载植好看，在花盆里未必如此，所以，师姐预计在明年给它们移栽到后山上去，让它们自由生长。
搬到一半的时候，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那倾盆暴雨刚泼下来，就砸碎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红绣球。
我呀了一声，从廊下跑过去帮师兄搬花。
两个人搬起来快了很多，总算是保住了大部分的花。师兄推我回廊下，我摆手，非要和他一起把花棚再检查一遍，万无一失才离开了后院。
这么大的雨，我俩虽然只冒雨作业小半会儿，却早已是浑身湿透，正准备回去厨房找点热乎喝的，就撞上了披着外套匆匆跑向后院的师姐。
见师姐满脸焦急，我赶紧喊，“师姐，别急，你的花师兄已经帮你搬到花棚里了。”
师姐抬眼看到我和师兄的模样，头一次冷下脸来。
她走上来，一把抓住我和师兄就往灶房里拖。
灶房里还有余火未灭，温着水。
师姐给我和师兄盖上大袄，烧上火炉，煮上姜汤，这才停下来。见我头发滴水的模样，又拿起一块方巾给我擦头发。
“雪青师妹……”师兄的表情竟有些踌躇。
“师兄，”师姐的语气很严肃，“你怎么能带着师妹淋雨呢？师妹刚刚养好身体，万一淋雨又病了怎么办？”
师兄看向我，神情有些自责。
“花没了我再养就是，”师姐端姜汤给我们，又给我擦起头发，“可万一你们病了……”
“抱歉，雪青师妹，”师兄神色郑重，“是我考虑不周了。”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我哪能看得了这个，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师姐，没事的，淋点雨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看我们这不是健康着吗？”
在21世纪成长起来的孩子，对雨的概念仍停留在吃颗感冒药就没事的地步，我不会想到，在这里，是没有抗生素的。
师姐的手很灵巧，给我擦头发的动作迅速又温柔。
她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悲伤，竟有些嘶哑，“怎么会没事呢，我见过好多，明明是那么健康强壮的孩子，只是因为淋了一场雨，就再没了声息……”
我记忆里的这天夜里，比雨更冷的，是师姐发颤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