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帝都城便迎来了第一场雪,雪下得很薄很浅,像沙粒一般飘飘洒洒,落在地面只有浅浅一层,很快又被风吹散,但的确是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格外早,才只十一月初,还不是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虬结的梅枝便顺着丝缕寒意结出朵朵琼花,在皎洁的雪夜中悄然绽放,冰清玉洁,不知是玉梅还是冰霜。

    到了下雪的时节,帝都的大街便不复繁华喧闹,一片寂静,仿佛每个人的嘴巴都被封上了一般,行人商户鲜少在街上出行,只在家中闭紧了门窗严防寒风裹挟着冷意侵入。民间是这样,朝廷似也如此,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水面之下的暗流涌动非是肉眼可以察觉的变化。

    姜晔期出宫时秘密和单衠见了面,重成侯老迈昏聩,越来越不中用,但随着他的昏聩和糊涂,气焰却越发嚣张起来。重成侯头脑不经事情,很多决策都交由自己的这个胞弟来做,单衠思虑缜密能说会道,重成侯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单衠只需稍加引导,重成侯便会跟着他的意思来做,不知不觉间,在朝堂上口无遮拦,屡次触怒建崇帝,言行无状不知多少次犯下了蔑视君威的罪责,只是朝廷众臣碍于建崇帝的威严,处于忌惮的心理不曾问罪罢了。

    姜晔期经常探望丽妃,她心细如发,从和丽妃的相处中大概了解到丽妃对建崇帝心存芥蒂,两人心有隔阂,若非如此建崇帝也不会一边放任司善锦这个丽妃所出的儿子不管,一边却很少召见他。虽名为宠爱,可建崇帝的爱子之心相比对霓乐的爱护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入冬以来,建崇帝根据司善铭和司善钧两子的功勋为他们授了王爵,赐予封地珍宝,开衙建府,给足了气派。而另外两位皇子却没什么动静,七殿下司善钦依旧幽禁在西宫之中,建崇帝也到了知天命之年,虽有御医保养,入了冬人也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有时建崇帝夜间散步时,常会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宫附近,只是徘徊一阵便离开,并不和司善钦相见,朝中便有传言说建崇帝或许是念起了旧情,想要立七殿下为储。

    但建崇帝对此流言不闻不问,任由朝臣们去猜测、去站队。

    自当日在汇仙居揭破离舒尧假面,姜晔期便和其撕破脸面,至今也不曾和离舒尧再见,离舒尧及其部众就像在帝都蒸发了一般,汇仙居里再没出现过一个叫李遥的人,姜晔期对其行为气怒不已,也未派人打听他们的行踪。

    日子一天天过去,帝都的生活平静的几乎令人烦躁,姜晔期安排了单衠这颗棋子以后,重成侯府的事宜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但她却倍感空虚,在练功时常常心神不宁,觉得她应该为君奂期再做些什么事情。

    终于有一天,姜晔期接到秦徽雨的相约,一纸密函打破了她的平静。

    知道这一切是秦徽雨捣鬼,姜晔期对其嫌恶至极,若非看在云菲的情面上,以她的性情,别人若是摆弄她一道,必定是要以牙还牙才痛快。她本不想看到这个人,专注于阴谋算计之中,谁知他约自己是不是又要耍弄什么心机,姜晔期本不愿去,但秦徽雨密信之中言辞闪烁故弄玄虚,姜晔期便想看看这厮又要搞什么鬼。

    秦徽雨和姜晔期相约一处冷宫见面。

    当天洋洋洒洒下了几乎一天的雪,雪片不大,刚一降落似乎就要归于虚无。宫殿几乎被完全荒废,只偶尔能见到浣衣的宫女端着衣物匆匆经过,一片梅树开着殷红的梅花,生机勃勃,像鲜血染红的绢花一般。

    秦徽雨早已经到了,穿着一袭暗紫色华贵锦衣,身后披着黑色的斗篷,戴着兜帽,站在梅树之下,身段磊落,正伸手拨弄枝头晶莹的雪花。

    姜晔期姗姗来迟,见到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背影,拂落一树雪花竟似别有情趣,不由冷冷一哂,像他们这样身世不凡的“贵人”,惯是会耍弄人心,视人命如草芥,让别人替他们乖乖卖命。离舒尧是生杀予夺草菅人命,秦徽雨又何尝不是如此,耍弄奸诈的把戏,妄自尊大,同样不可饶恕。

    似有所觉,秦徽雨转过身来,姜晔期步履缓慢,绣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的声音,一根细小的树枝被她踩为两半。她穿着一层薄薄的雪白披风,空中被吹起的雪粒不时打在脸部,犹如针砭一般。她的睫毛很快染上霜色,鬓发也有很多化开的雪水,一滴滴水珠挂在发丝上。

    秦徽雨笑道:“君昭仪今非昔比,女子最在乎的便是如花的容貌,还是要仔细保养,君昭仪怎不多穿些,万一这张脸不复娇嫩,小心色衰爱弛,被人始乱终弃。”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这阴阳怪气的话语着实让人惹火。

    姜晔期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讥讽,脸色不变,淡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一片痴心只是为了区区一张脸?若是云菲变了样貌,或许秦大公子也是负心薄幸的一份子。或者说,如果这世上有人拥有云菲的容貌,秦公子便会毫无负担的移情别恋了?”

    秦徽雨因她这番话蓦地想起了章绮月施幻术变成云菲的样子勾引自己结果被云菲看到的事情,他嘴角抽了抽,阴沉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姜晔期还了一嘴见到秦徽雨如此不济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失望,转眼看着一边的梅树,凉声道:“说吧,你要我来到底有何图谋?”

    秦徽雨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转弄了一下自己的扳指,阴郁的表情忽然挤出和颜悦色的笑意:“君昭仪说的哪里话,什么图谋?不过是在下得知君昭仪为晋平世子的大业忧虑,便是为了云菲着想,在下也该为君昭仪的事情略尽绵力。”

    姜晔期嘲讽的轻笑一声:“你会帮我?”

    秦徽雨笑道:“好歹我们相交一场,就算做不成知己,至少也可做个朋友吧?”

    姜晔期抱着手臂,听得很是不耐:“我可没有你这样两肋插刀的朋友。说吧,到底什么事?”

    秦徽雨并无气恼之色,忽然换了称呼,徐徐说道:“姜晔期,你和君奂期的亲妹妹互换身体魂魄,一定很担心事情被君奂期发现吧,晋平世子平日最宝贵的就是他的妹妹,若是他知道了是你鸠占鹊巢,纵然你顶着这张脸,他也恨不得想杀了你吧?”

    看到姜晔期万分恼火的瞪视,秦徽雨吓了一跳,随即告饶道:“当然,说起来你也是无辜受害的人,并非有意如此,可君奂期怎么会相信呢?你也莫要以为我们四个人来到这里都是因为中了我的算计,我之前是有心利用你,可扭转时空移转魂魄这样的事情,凭我区区一个人怎么办得到呢?其实我和你一样,恨不得找出暗中搞鬼的人,要是有一天能回去自然是好。不过如果能用什么办法将君临华的魂魄找回来,那你……”

    姜晔期一怔:“什么办法?”

    秦徽雨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随即姜晔期便意识到什么,眉头一皱:“你是说……”

    “不错。”秦徽雨说道:“你大可以重操旧业,做回自己的老本行,难道你忘记了过去奔波劳碌是在为何事奔忙?”

    这句话提点了姜晔期,奔走前半生她为的就是寻找能够逆天改命的七星塔,传说七星塔是有造化之力的神器,传的神乎其神的一项玄通就是能让人长生不死,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能力,所以才能吸引黑白两道的人拼命追逐。

    不过姜晔期寻找七星塔寻找了十余年还未成功,甚至不明不白的来到了这里,或许七星塔只是被凭空捏造出的东西而已。再次提及此事,姜晔期已经没了当初的热血,淡淡说道:“捕风捉影之事,何必再提?”

    秦徽雨知道她心中所想,说道:“姜晔期,莫非你以为七星塔只是空谈而已?你错了,如果七星塔是假的,你怎么解释我们几个凭空换了身体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姜晔期,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晋平王妃就是重华山的传人,难道你竟不知,重华山有七位祭司,他们手中的至宝就是一座可以收放自如的小塔,名为玄方塔,虽和七星无关,但重华山的祭司恰巧对应北斗之位。”

    姜晔期悚然一惊。

    秦徽雨道:“除了找回君临华的魂魄,我想你也一定需要壮大自身提升力量吧,我偶然间从秦家的密室里得到一份地形图,应该是和南离瑧的佩剑有关,南离瑧的秋泓剑和她所修武功相辅相成,其威力岂会是破铜烂铁打制的凡剑可以媲美的?地方就在天池山中,那里是南离瑧殒身之地,或许你不止能得到秋泓剑,还可找到一些线索。”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交给姜晔期。

    图是羊皮纸卷,像是炭笔和朱砂所画,很是潦草,画的应该是天池山内的岔道,标记了一些点和水域,旁边还画着一柄剑,以奇怪的文字写着几句话。

    姜晔期皱眉看了一眼,随即便将地图卷了卷收了起来,问道:“你这么帮我到底有何用意?”

    秦徽雨认真道:“你可是云菲最好的朋友,我只希望你不要在云菲身边说我坏话,当然如果能劝她尽快和我成婚自然是求之不得。”

    姜晔期狐疑的看他一眼,显然一个字也不信,嘴上却说:“我没闲工夫诋毁别人,你可以放心了。”

    姜晔期离开后,秦徽雨面上维持的笑容便垮了下来,阴沉的望着门口的方向,他最在意的还是姜晔期所说关于云菲的那番话,当时除了云菲再无人会看到,姜晔期的态度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可那番话却准确无误的切中了事情。虽然事后章绮月的确履行诺言,劝说云菲与他和好,但姜晔期还是像一颗钉子一般,让秦徽雨无法忽视。

    姜晔期将两人的对话思量很久,其实此前她并未想过要将君临华的魂魄找回,魂魄是肉身的主宰,如果脱离了躯壳还有可能找回吗?这种想法对她来说实在是荒谬至极。不过君临华最后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她究竟是死了还是被人施术取走了魂魄姜晔期无从得知,如果是死了魂魄寂灭便没有找回的可能。

    但是如果有一丝希望,对于君奂期来说事情就有挽回的余地。

    或许是她的心中迟迟抱有恐惧,秦徽雨的话语在她脑海一遍遍回荡,下午休憩时姜晔期竟然做了一个梦,是关于君奂期的梦。

    梦里,她正在王府的房中整理书籍,暮色四合,傍晚时分天空曛曛荡荡,金黄色的日光照在门角透着温暖的气息,一袭湛蓝色长衫的身影忽然歪倒在门框边,君奂期喝得醉醺醺的踉跄着走了进来,他颧骨处染着淡淡酡红,一双含情的桃花目似沾了水意,湿漉漉的,又似一泓清澈的山泉,若春水昌明。

    他低低叫了一声:“妹妹。”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明彻,又被醉意所浸染,有些勾人。

    他又问一句:“在做什么?”她便慢慢将手中的一卷书册展示给他看,君奂期张了张眼睛,一行行字不时晕在一起复又分开,一时看得分明,一时又模糊成一团,但书页上描画的图画和用红笔圈出的标记是了然于胸的,他笑了一笑:“原来是《文澜妙法》。”

    她点头称是。

    君奂期忽然将那卷书册一把夺过,用力掷向一边,倏地便红了眼眶,劈头盖脸怒道:“妹妹,你是我妹妹吗?你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你鸠占鹊巢得来的!你竟然恬不知耻的享受这一切,姑姑那样信任你,你却欺骗她,欺骗我们,玩弄我们的感情!说,你到底是谁?”

    他凶恶的以手扼住她的脖子,恨声道:“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妹妹弄到哪去了?”

    惊醒之时,那句“你到底是谁”久久的回荡在脑中,任凭她怎么都驱不散。惊悸的感觉犹如雷击一般,等到那种麻痹慌乱的感觉消退一点时,姜晔期才发觉衣裳头发全都湿透了,她茫然无措的走到梳妆镜处,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滚落。

    她胡乱的擦了擦汗,斟了杯茶喝下,却被滚烫的热茶烫了舌尖,通胀难忍。她抬起自己的手,发觉连手指都不受控制的乱颤起来。

    这梦境真实到可怕,她有预感,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相会被君奂期揭穿。她很想弥补这一切,可同时姜晔期心里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感受并不是权势地位可以代替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将君临华原本的魂魄找回来。

    至于秦徽雨给她提供的线索,姜晔期并未尽信,秦徽雨纵然极力撇清关系,但此人有口无心深不可测,但姜晔期确信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一定和他有关。姜晔期将纸卷展示给烟芷,烟芷出身重华山,一眼便认出上面记载的乃是古巫族的文字,是四言短句:“剑名秋泓,器为吾心。鸾翔凤翥,天命所归。碧血天蕖,共济灵墟。神陨魂消,通达幽明。”

    碧血天蕖是重华山的圣花,就是穆丰白养在醉月轩的那一盆,以巫族纯正血脉滋养可以四季不败,还能对修炼灵力大有裨益。这些话已经破解的分明,但连在一起却令姜晔期如堕云雾,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想来日后需要让明白的人参详一二。

    姜晔期虽然不明白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但大概明白这是出自南王离瑧之口,图上又画着秋泓剑的图案,应该暗示了南离瑧最后殒身之处是和天池山有关,那里很可能有秋泓剑和相关的线索。

    早朝后,姜晔期来到兴云殿看望云菲。

    殿外的院子里,红梅树下堆着两只雪人,有半人高,两只雪人的上下半身的雪球都圆滚滚的很可爱,它们的连接处还各自披了半条披帛,黑曜石为眼,看起来呆呆的,很是可爱,想来一定是云菲的杰作了。

    姜晔期进入殿中时,公仪云菲正坐在贵妃榻上做刺绣,手边的案头摆着一篮彩色丝线,一只只丝线球五彩缤纷让人眼前一亮,云菲低头凝目绣的很认真,银针穿着彩线在锦囊来回穿梭,美不胜收。

    姜晔期轻咳一声,云菲才醒过神来,将活计放在一边,眉眼含笑道:“你来了。”

    云菲在绣的那只香囊所用布料的颜色介乎青蓝和绛紫这间,很是深沉低调,上面绣着桂花的纹样,已经是半成品,针脚平稳,可以说是有模有样了。

    香囊和玉佩是帝都权贵习惯佩戴的饰物,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喜好有所不同,一般来说他们的香囊上面所绣的纹样是和熏香所用的香草有关,看到香囊上金黄色的桂花图案,姜晔期心中了然云菲是要做了送给何人的。

    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清阴亦可托,何惜树君园。桂花,象征崇高和忠贞,可见云菲是真心喜爱秦徽雨的。姜晔期看到云菲如此明艳照人的模样,心中微不可察的一痛,若是云菲知晓了她和秦徽雨之间的龃龉不知会作何想法。

    云菲见她不动,亲自起身抓她坐下,又指挥宫中侍女奉茶,笑道:“你怎么来了,提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姜晔期的眼神从她面目转而看向案上的香囊,慢慢又收回目光,轻轻一弯唇角,淡淡落下一句:“我怎么从来不知你居然女红这么好了?”

    云菲显见的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耳廓忽然一热,睁圆了眼睛耸肩道:“那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喽。”

    姜晔期将那还是半成品的香囊拿过来仔细查看,她对女红一窍不通,自然看不出其中的名堂,但以指尖摩挲刺绣只觉非常平整。她从前也听说过不熟悉绣活的姑娘刚刚接触刺绣时会将鸳鸯绣的歪歪扭扭,比鸭子还难看些。而出自云菲之手的这个绣品,形神兼备,栩栩如生,在姜晔期看来和宫中贵人们佩戴的也不遑多让。

    姜晔期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的样子,便放回了原位,若有所思道:“云菲,你这绣工是和哪个高人学的,我看着倒和哥哥的香囊有些相似。”

    “相似?”云菲心下一紧,勉强笑答:“我自然是请教了过去供职于内廷的绣娘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学的不错?”

    姜晔期道:“这东西我自然是看不明白的,只是觉得神韵有些相似,或许是哥哥的香囊就出自那绣娘之手。其实我也只是随便一说,便是不同的香囊摆在一起我也看不出有何不同的。”

    云菲松了口气,随便道:“我就说嘛,你姜晔期什么时候眼睛这么尖利了,原来是唬我的。”

    “唬你?”姜晔期疑惑问。

    “啊……啊对了。”云菲结巴道:“我方才见你心事重重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姜晔期闻言便忘了绣活的事,详细的将自己得到线索要去天池山的事情说了,却略过了秦徽雨的事。她说道:“届时我打算独自出宫,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到时候我会让烟芷易容成我的样子在宫里,只是烟芷对我的情况还不是特别了解,我担心会她会露出马脚,所以需要你帮我一帮。”

    云菲当即便道:“天池山冰天雪地的,你何必急于此时呢,说不定山上还有野兽出没,不如等到开春了再去,如何?”姜晔期摇头道:“那怎么行,开春还有许多事,公主出嫁,春闱,我的时间不多。”

    云菲勉强点头道:“好吧,到时候我会经常和烟芷在一处的,你别担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姜晔期放心下来,只是一座天池山而已,近在城外,还有地形图在手,应该花费不了几日,凭借姜晔期过去的经验,姜晔期对自己的事并不担心。她真正挂怀的还是云菲,云菲不知道秦徽雨真实的一面,对于她们的感情姜晔期有些犹豫,作为朋友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隐瞒这些,可是姜晔期同样不忍心揭破她的美梦。

    姜晔期交待一番后,外面正下着雪,她便又坐了一会儿,喝茶时状若无意的问道:“云菲,你和秦徽雨你们两个人最近怎么样?”

    云菲敲核桃的动作缓慢了一瞬,她剥开核桃壳,自如的笑言:“我们好着呢,等你们走了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便成婚。”姜晔期轻叹一声,何尝不知她的烦恼,却不能多说什么,握着她的手,一个“好”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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