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枯荣,岁月轮转,不知不觉便到了新的一年。

    冰消雪解,庭院中的花树开始萌芽,春三月,草长莺飞,经过一个寒冬的休整,终于迎来了对朝野上下来说最为重要的春闱。

    帝都的冬日被严寒裹覆,整整三四个月的漫长时间显得很是沉寂,这期间姜晔期不知参加了多少回宫宴,一次两次三次……多到就连她都数不清了。在旦日的那晚,金殿之中坐满帝后妃嫔文武百官,殿中升起炭火暖意融融,君臣觥筹交错相谈甚欢,舞姬伴着宫廷燕乐款款起舞,丝竹声声,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然而姜晔期知道,很快她便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帝都,她不明不白来到这个世界时生活了一年的地方,当她短暂忘记那些不得不需要去筹谋的事情时,她真的觉得帝都就是她的家。可惜,她是异客,这个地方终究是要离开的。

    之前烟芷遵从她的吩咐前往天池山尽数取回了前朝南王离瑧遗留下来的手札,足有十余本之多,其中记载的都是南离瑧离开重华山为朝廷效力的情形,鲜少提及重华山之事,就连其胞妹南灵毓都只是寥寥几笔带过。看起来,南离瑧和南灵毓这对姐妹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厚,甚至有些微妙。这和史书的记载是一致的,据说南离瑧辅佐靖王取得帝位,是为睿帝,登基大典之时,睿帝后位空悬欲册立南王为后,共享天下,却被南王严词拒绝。

    而后南王离瑧称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便要请辞离开,睿帝不允,自愿将盛朝东南方的一片版图作为封赏厚赐给她,南王依然不受,僵持了十余日后,南王离瑧只身离去不知所踪,后来是南离瑧的妹妹南灵毓接受了封赏。不止如此,史书记载,某年某月某日,靖王在宫宴上求娶南王为妃,不得,而后南灵毓在宴上起舞,是时百鸟齐鸣彩蝶翻飞,南灵毓的歌舞惊艳四座,从此便和靖王有些暧昧,很是亲近。从那以后,靖王每想要和南王见面之时,就会被南灵毓从中干预,渐渐地两人便疏远了,直到靖王称帝的大典上群臣才又看见两王相峙的局面。

    算起来,南灵毓也是个颇有神秘色彩的人物,只是史书的记载太过浮于表面,只说南灵毓为南王女弟,常做男儿打扮,容貌清奇艳丽,有超群的秘术,可以操控蝴蝶飞鸟一类的生灵,施术之时双瞳常会流转出淡紫的微光。又说南灵毓钟仪靖王,而靖王又对南王一腔热忱,致使南灵毓心怀妒意,堂而皇之的抢夺靖王的心意,还抢走了本属于南王离瑧的王位。总之一边写南灵毓天资聪颖,有倾国倾城之貌,又说她心肠歹毒六亲不认,和南王离瑧完全没有半点感情。但这过于割裂的说法看起来并不可信,姜晔期想这或许是因为南灵毓得了王位之后便对睿帝毫无半点留恋,反而用后半生的时间励精图治开疆拓土,渐渐和元气大伤的盛朝旗鼓相当。

    手札之中是南离瑧的自述,并未提及南灵毓,只说她不知从何处来,无父无母,遵从族中大祭司的意志离开重华山带领部属为敬帝效命,平定大乱征战四方。原来南离瑧的武功是汇集了族中祭司之力,她从生出意识开始便在一座塔中修炼,直到二十岁时才功法大成破除难关,刚刚出塔便被众祭司簇拥着来到凌虚神宫,成为重华山的主人。

    手札中说,重华山的大祭司神力通彻天地,施术之时可令日月失色,在过去的岁月里,南灵毓被长老誉为天才,然而南灵毓的术法比之大祭司而言不过万分之一,行走江湖时便已不惧千军万马。

    在这些札记之中,还有一本较为特殊,并不是南离瑧的,看起来像是其账下谋士的口吻,记载下了和南王相处的时光,无论是治伤酿酒行军布阵统统不在话下,似乎这世上并没有能够难到他的事情,只可惜他并未写下自己的姓名,这让姜晔期颇为好奇。

    不管怎么说,姜晔期明白,重华山她是非去一次不可了。

    这一日,姜晔期和单衠相约在单府别院见面。

    重成侯年届五旬,已经渐渐失去了几分神志,根本看不出底下人谁是好谁是坏了,单衠对重成侯的吩咐予取予求,重成侯便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命令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要听单衠的话。单衠确实才能不凡,重成侯昏聩糊涂,府中诸事居然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知不觉间便换了一副新气象。

    单衠取得重成侯的进一步信任之后,向其讨要绿袖,对重成侯而言绿袖不过是一个忘记身份的侍妾而已,纵然被底下人错手杀了都不会追究,重成侯没有丝毫犹疑的就答应了单衠的要求。

    姜晔期和烟芷来到单衠的别院,一名绿色春装的女子双手交错侍立在单衠的身后,看起来绿袖虽然背叛了单衠,但单衠并未虐待于她,依旧锦衣玉食的供养,她身上佩戴的饰物比之过去在重成侯府时的金翠并未逊色,只是神情恭谨,眉眼间不见半分欢颜,浑然像个没有名分的姬妾侍婢。

    单衠倒是颇有君子之风,和他那个人面兽心的兄长截然不同。

    单衠侧首瞥了绿袖一眼,示意她去奉茶,便亲自引姜晔期落座。两人坐在庭中的石桌前,姜晔期说道:“先在此恭贺单大人抱得美人归了,汲汲营营数载,终于得尝夙愿,单大人可欢喜否?”

    单衠谦道:“不敢当。还要多谢君昭仪出手,我方能解救绿袖得出牢笼。君昭仪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但有吩咐单衠莫敢不从。”

    是时绿袖在婢女的帮助下端了热茶和点心过来,姜晔期问道:“重成侯的身体如何了?”

    绿袖身体微微一颤,略有些惊慌的望了眼问出此话的姜晔期,单衠眉头微皱,想到绿袖终归是个肤浅的后宅妇人,胆量竟然如此之小,便挥手命她退下。

    单衠摇头道:“前阵子因为立储的风波被禁足府中便大病了一场,后面虽请医官诊治,但病情有些反复,只能在床榻上休息,又犯了头风的毛病,需要日日酗酒才能稍微缓解痛楚。这两日他又病了,昏睡中还嘟囔着陛下被奸人蛊惑才如此对待他,有时又念着什么人的名字。总之,若君昭仪有所筹谋,还是早做打算,他是熬不了太久了。”

    “名字?”姜晔期问:“是何人的名字?”

    单衢道:“我也不知。不过我趁着他昏睡的时候在书房里寻到一些旧物,或许对君昭仪的计划有所帮助。”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张,姜晔期打开看过,原来那是一封密信,上面加盖了前朝康王的私人钤印。康王已经身故,生前曾是建崇帝争夺储位的政敌,重成侯昔年一介布衣,身无长物,为了获得荣华富贵,自是要攀附皇亲国戚。原以为他能得到建崇帝的信任,自是对其肝脑涂地的忠诚,不想居然还有这一手,脚踏两只船。

    建崇帝当太子的时候,不少被康王算计过,甚至曾经差点被废,对康王的怨恨可想而知。

    虽说重成侯如今已经彻底失去圣宠,风光不再,届时若能以此为佐证,纵然重成侯有通天之力也插翅难飞了。这是康王给单衢的手书,若要找出单衢的密信并不困难。姜晔期将信件收好,说道:“过几日叫烟芷过府瞧瞧,起码要让他再活两个月。”

    单衠听言悚然一惊,暗自思忖原来她的图谋不止是要为他人翻案那样简单,试探问道:“大哥确实是恶贯满盈,只是我的两个侄儿还有侯府的一干姬妾还算无辜,未知君昭仪是否可饶过他们性命?”

    姜晔期端着手中的茶杯,清透的茶水在瓷杯中轻轻晃动漾起波澜,她抬眼道:“无辜?他们若是无辜,那些被单衢和重成侯府的家奴害死的数百条人命呢?他们就不无辜吗?单衠,你别忘了,是谁拆散了你和绿袖?之前你已经求我放过单若菁,现在又为他们求情,以后你是否还要让我放单衢一马,嗯?”

    单衠怔然,一时无语。

    姜晔期起身,并未喝过茶,而是将茶水倒在地上,说道:“单衠,不要感情用事。”

    单衠将她送走后,颓然坐在石凳上,想到难道自己真的要帮一个外人葬送兄长的阖府满门吗?单衢确实阴毒奸邪,无恶不作,尤其是玷污过不知多少名良家妇女,就连他这个做弟弟的都不忍直视,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君昭仪的计划一旦落实,除了单若菁之外,估计会落个满门抄斩的罪名,他单衠承受不起。

    单衠想起了重成侯府豢养的那群莺莺燕燕,都是容貌姣好的妙龄女子,皆是被地方的官员进献给单衢享用的,不知用了多少办法哄得单衢高兴才勉强留下性命苟且的活着,但她们对于重成侯而言不过是残花败柳罢了。君昭仪大概是要为这样的人翻案,可是那些女子不也同样无辜可怜吗?还有单衢的两个儿子,虽也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可毕竟未像单衢那般为非作歹过,难道也要为了单衢犯下的错事一同陪葬吗?

    单衠越想越纠结,久久不能平静,他忽然站了起来,想要再去找姜晔期说项。

    “哎,大人要去干什么?”绿袖从屋子里走出,拉住了他。

    单衠看到绿袖的样子,有些不悦,却也打消了方才一时兴起的念头,“你出来做什么?”

    绿袖在重成侯府时以失宠的侍妾身份存活这么久,不被府中的恶奴欺凌,自然也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手段,见状低下头,怯懦道:“大人莫要记挂着侯爷的兄弟情分了,重成侯只是因为在病中头脑不更事才会念着大人的几分好,假如病榻前的不是大人而是侯府的公子,重成侯只会对亲生的儿子更好。侯爷若是身体大好,看到府中大权旁落,第一个就要责难于大人的。”

    单衠若有所思,绿袖又道:“这些都是重成侯该得的报应,大人不曾住在侯府中没看见,每次侯爷享用完,便会将那些女子丢给底下人玩弄,之后再抛下枯井中弃尸。重成侯的手段真是太过狠毒了,至今我都不愿想起,其实两位公子不算无辜,正所谓父债子偿,为那些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的。若非我入府较早,恐怕此时也见不到大人了。”

    单衠看到她眼中的寒意不像作假,面上有所动容,抬手抚上她的肩背,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绿袖点头道:“大人莫要太过忧虑,我看君昭仪也并非是那种会草菅人命的主,想必届时会有朝廷定夺,至于谁生谁死便不需要大人考虑了。”

    单衠表情有所松动,叹道:“难得你竟然会为我想。”

    绿袖哭哭啼啼道:“直到今日妾身才看到大人的好,若非大人相救,绿袖已经死了。以后大人就是妾身的唯一,只要大人不嫌弃,绿袖愿意当牛做马伺候大人一世。”单衠让她坐下来,抚着她的手欣慰道:“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

    很快,就到了春闱。

    姜晔期提前设法让中书令上官聿和左相公仪行帮忙说项,建崇帝命她在春闱过后为景宣公主送嫁,随即顺道巡视南方各州军政。此事向来是交托给司善钧去办的,只因司善钧因立储一事受到牵累,而建崇帝同样信重的四殿下司善铭执掌兵部重任,自然是不能将巡视地方的要事再委任于他。

    建崇帝一共四位皇子,七殿下幽居西宫远离朝政,而司善锦亦是如此,至于朝堂百官势力交错,建崇帝又颇欣赏姜晔期的几分才识,便听信了上官聿和公仪行的谏言,而百官对此并无他议,于是这个重任就交托在了姜晔期的头上。

    纵然右相和公仪行势不两立,却也不曾表达过不满,待到春闱过后,姜晔期便可跟随景宣公主的送嫁队伍离开帝都了。只可惜,姜晔期因为此事自然是无缘春闱了,只能在私下里做一些小动作。

    会试过后,姜晔期来到礼部找到考官,部中正在整理考生的卷子以待誊录,姜晔期状若无意的和考官打了招呼,问道:“不知有位名叫顾亭的考生卷子答得如何?”

    那官员道:“启禀君昭仪,诸生的卷子尚未看过,不知陛下可有何吩咐?”

    姜晔期笑了一下,说道:“无事,只是此前陛下对此人颇有赏识,所以随便问问罢了。”那人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恭谨道:“下官明白了,还请君昭仪放心便是。”

    简短的对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姜晔期见他如此知情识趣,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功夫,含笑道声“有劳”,旋即离去。

    又过数日,顾亭果然以靠前的名次进了殿试,又被建崇帝钦点为前三甲。殿试之时,姜晔期也在场,建崇帝所问对策顾亭均对答如流,看他神态虽凝重认真,但那点严肃却浮于表面未及眼底,想来都是佯装出来的,实际上不知有多气定神闲。

    这让姜晔期十分惊讶,或许顾亭的实力远不止于此,若是尽力施为,状元也是囊中之物也未可知。毕竟良将手下无弱兵,君奂期如此倚重于他,顾亭又岂会是绣花枕头呢。

    姜晔期顿时放心下来,她已经命人前往康王府寻得了重成侯单衢昔日和康王互往的书信,同时也找到了重成侯戕害百姓凌弱良家女子搜刮民脂民膏的铁证,届时这些便可以交由单衠去办,如此也可让单衠从中脱身了。如此便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扳倒重成侯府,颐真便可不必再委身于挽流芳中,至于钦州萧氏也可以彻底清白了。

    她忽然想到了萧汝云,自从当日在钦州分别以后,他们便再未见过面,只是在年节时地方王侯拜谒的奏疏上姜晔期才看到了萧汝云的名字,原来他辗转去到了射阳,现在在射阳都督的账下做一名副将,颇得赏识。秋分之时射阳有暴民作乱,萧汝云率领府兵镇压了动乱,被射阳都督特意写在奏疏上请求嘉奖赏赐。

    姜晔期隐隐觉得,他们以后还会相遇。

    疏云亭中,石桌上摆放着热茶糕点,两只茶杯相对,散着袅袅热气。烟芷匆忙的走了过来,姜晔期问道:“如何,事情办妥了吗?”

    烟芷点头答道:“重成侯确如单衠所言,酒色伐身成为积年的痼疾,常有头风病发作依然失去了神智,若是没有良医诊治,怕是时日无多。我已经遵从了郡主的吩咐,取了楼中的醒神丹给他服用,还留了几瓶药可以吊着重成侯一条命,连续服用七天以后便会和常人无异。”她不解道:“只是郡主为何要如此做?重成侯死了不是更好吗?”

    姜晔期意味深长的笑了,却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道:“公主送嫁的队伍部署得如何?”

    烟芷道:“景宣公主的护卫队有五百人,玄毓楼的部众替换了其中的一百人,郡主大可以放心,到时一定会保护郡主周全。”姜晔期点头,放下心来。

    不多时,顾亭如约而至,穿着一身御赐的布匹所制的锦袍,腰带配饰全部焕然一新,倒有些意气风发的意思。顾亭在殿试时文采斐然谈吐不俗,获得建崇帝青眼,不但钦点他为进士,还立时赐了他一个七品的官位,可谓出尽了风头。

    姜晔期毫不含糊的道声“恭喜”,顾亭却像是有些难为情的连胜说“不敢当”,又将这个结果归功于姜晔期的头上。顾亭还未正式上任,官场上的曲意逢迎就已运用的驾轻就熟,不怕肉麻,姜晔期没耐心听他说这些拍马屁的话,含笑道:“即便我没有出手,凭借顾公子的才华这区区进士之位亦不过探囊取物一般,来,顾公子不必自谦了,快请坐吧。”

    顾亭忐忑不安的慢慢将臀落在石凳上,摸着只有余温的茶杯期期艾艾道:“这茶可是郡主亲自为我斟的,在下真是受之有愧。”他如坐针毡的飞速喝了茶,双手把弄着茶杯问道:“未知郡主召在下来此,有何贵干啊?郡主只说便是,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嘿嘿。”

    姜晔期啼笑皆非,顾亭当真是油滑的像一尾鱼儿一般,甚是爱惜自己的羽毛,生怕被她强迫去做什么事。姜晔期道:“我叫你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交托与你。”

    顾亭一脸紧张,仿佛神经全都绷紧了,“啊……那个,那郡主请说吧,请说吧……”

    姜晔期才不管他忽然变成了结巴说不出话来,顾自道:“过些时日我会陪景宣公主出嫁,届时我会离京一段时间。重成侯府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自有人将重成侯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行公布于众,到时候单衠会揭发重成侯昔年和康王暗通款曲,我需要重成侯当时不能说话。”

    顾亭艰难的将她的话捋了一下,勉强消化了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反问道:“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在下一介凡夫俗子怎么让他不能说话呢,难道要杀了他不成?这……杀人的事有辱斯文,我可不敢。”

    姜晔期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放在两人之间的位置,顾亭缓缓的伸手打开盖子,见里面躺着的是一枚外形古朴的铜铃,不由一松。姜晔期道:“我已经命人将蛊毒下在了重成侯的饭食里,等到那日你在重成侯附近摇响此铃,重成侯便会说不出话来。”

    顾亭拿着铜铃查看的手一阵哆嗦,硕大的铃铛掉回锦盒里,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强笑道:“蛊……蛊毒?在下听闻南疆有一种子母双生蛊,可以用母蛊控制子蛊,莫非另一只蛊虫就在这铃铛里?我听说蛊虫都是活的,它不会突然从铃铛里钻出来咬我一口吧?”

    姜晔期无可奈何的笑道:“想什么呢?蛊虫只有一只,就在重成侯的体内,这铃铛只是为了控制蛊虫所用,你莫要瞎想。总之到事发那日,重成侯府一定热闹无比,你就趁乱去到单衢的身边,等到吏部官员拿出重成侯和康王互通密信的证据时,你就摇响此铃,叫他百口莫辩。”

    顾亭茫然的点头,问道:“那证据是真的?不是郡主伪造的吧?”

    姜晔期面色肃然,“你说呢?”

    顾亭道:“郡主既然如此放心,那证据必然是真的了,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他看看锦盒里的铃铛,想起毒蛊之事,仍然有些头皮发麻,如临大敌的慨叹一声:“郡主是怎么找到这个蛊毒的?真是好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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