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陵城姜晔期此前已经来过一次,自然是将大致的景致游览过一遭,城中风物秀美,就如玉陵君府一般并无什么变化。韶光苑首日开张,怎么说姜晔期还算和它有些缘分,自当前去捧场才是,况且朴娘等人也在此处,姜晔期亦想和旧人一会。

    挽流芳是韶光苑的前身,不过韶光苑焕然一新,有许多生面孔,都是从附近州县挑选的女子,容貌气韵和曾经的老人有极大不同。朴娘作为被指派襄助她的下属,自然要紧追她的足迹,是以便暂且留在玉陵,等到起事之时便会随他们一同转移。

    韶光苑中的布局不同于昔日挽流芳的,挽流芳的大堂中央有一处专门为裳容准备的跳舞用的台子,然而裳容高傲,虽辗转来到此地,却不愿为区区的商贾官吏献舞,只顶着牡丹仙子的名号坐镇楼中。

    都说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玉陵固然富庶,但规格自然是不能同帝都相比,有名有姓的官员富商也是屈指可数,而且玉陵在欧阳珏治下倒是没什么浮艳的习气,需要设宴一般都是在府中私下宴请,鲜少有大张旗鼓到烟花之地的。

    不过韶光苑一楼特意空出场地,布置了好些桌案陈设,地上铺着锦缎,装点的堂皇至极,看这布局显然是宴客用的。据朴娘所言,这是为君奂期宴请众位将领用的。闻知君奂期身在玉陵,有不少愿意襄助举事的州官将领都派了人过来接洽事宜。

    听说,因为此事城中的许多客栈都已经住满了。

    姜晔期对此微感吃惊,但也觉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姜晔期和朴娘私下在房中聊了片刻,今日是开业的第一天,还未接客,朴娘便主张让楼里的姑娘出来拜见。

    姜晔期却觉得这些女子虽隶属韶光苑,但和她之间并非主仆,便提不上什么拜见的,不过看个样子也好。朴娘没有异议,便在一楼的厅堂里摆了果子点心并酒水等物,命姑娘们稍作打扮入席坐下。

    裳容和流馨是挽流芳的旧人,席次自然要设的靠前些,朴娘提前和众人打过招呼,她们知晓姜晔期为晋平世子的亲妹,最得重视。晋平世子离开玉陵前会设宴款待部将宾客,若能和郡主攀好关系便可在宴会上献艺,这个机会对这些流落风尘的女子来说再重要不过了。

    毕竟,即使在烟花之地混得风生水起又能如何呢,裳容号称牡丹仙子,名动四方,却依然要委身于此。就算裳容的舞令人惊艳不已,可到底身在贱籍,即使备受称颂也终究无法企及高门贵女。

    韶光苑的姑娘人数之众足有三五十人,各个长袖善舞多才多艺,技艺精湛虽及不上裳容,但并不是寻常一个玉陵可以容纳的。她们一些人期盼能够得到贵人的赏识,有的则希望追随晋平世子,如能成就功业,便可在媲美帝都的所在栖身。届时做个裳容第二,即使无法脱去贱籍能够扬名立万也算不错。

    虽已被朝廷褫夺封号布告四方,众人依旧沿用从前的习惯尊称姜晔期为郡主。朴娘初到玉陵,自是不好将庆典之事大肆操办,不过流馨是个妙人,颇有些奇思妙想,便提议令众姐妹轮流上前展现才艺,令姜晔期品评,若看得过去届时设宴不如便邀请她们献艺。

    君奂期在玉陵并不经常露面,但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私下里当然有些别的渠道打探消息,早已将晋平世子的形象和性情了然于胸,向往不已,自然欣然同意,没有不应的。

    这提议是流馨提出的,自己却没有半点要上前表演的意思,至于裳容平素都是清高孤傲的做派,只推辞说今日正在排练一支新舞,尚未完成,等到过些时日再给贵人过目。裳容和流馨无论年龄和资历都要深一些,便无人非要磨着她们表演。

    每个姑娘表演的都是自己最娴熟的名目,吹拉弹唱无所不有,也有人擅长舞步,但有裳容珠玉在前不敢卖弄,便连同数人编排了一支剑舞,虽不甚流畅,却也赏心悦目,令人耳目一新。

    轮番看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入夜,朴娘含笑问道:“郡主,不知我的这些姑娘们所现技艺可还能入过眼?”

    姜晔期道:“真是好极了,各有千秋,一时眼花缭乱难分伯仲。宴酬宾客,非同寻常,遍寻玉陵,也唯有韶光苑的姑娘们技艺超群,方有资格为将军们表演了。回去我会和哥哥商量此事,众位不妨耐心等待。”

    流馨闻言欣然拍手道:“好极了,姐妹们可谓是胜券在握了,这下可以欢欢喜喜的过一阵了。后院里尚一些烟火,今日韶光苑开张首日,可堪双喜临门,不如就请郡主移步后院,玩几支烟火如何?”

    听到姜晔期的发言后,众女便了解到郡主果然很符合传言中的样子,最是和善亲近不过,便不再畏惧,有人调侃道:“今天咱们才是主人,烟火可不能就给郡主一个人了,我们也要玩。”

    众女从席位上起身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应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也要玩。”

    流馨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哎呀,我可不能保证见者有份,玉陵就这么大的地方,上哪儿去搜集足够所有人玩的烟火去?不信你们问朴娘,这可都是朴娘着人准备的。”

    年轻的女子们纷纷看向朴娘,朴娘欲言又止,却收到流馨的示意,只得语焉不详道:“嗯……嗯,就那么回事儿吧。”

    朴娘在韶光苑上下的心中从来是个正经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调侃别人的,众女不疑有他,莺莺燕燕的“哎呀”抱怨起来,流馨慢悠悠的摇着扇子:“烟花就摆在后院里,反正我是不玩,就看你们谁先到先得了……”

    “先到先得?”女孩们此时心中只惦记着玩烟火这一件事,完全将身为贵人的郡主抛诸脑后了,不过瞬间便浩浩荡荡的提起裙子冲向后院。裳容今日能出面宴酬姜晔期已属罕见,她性子冷淡,对玩烟火并无半点兴趣,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流馨暗中抓住衣摆,流馨含笑给她使了个眼神。

    裳容无奈,便慢慢和流馨跟随姜晔期等人身旁向前行去。

    然而事实证明流馨方才所言全是诓人的,烟火满满装了几只大箱子,就算她们玩上一夜都放不完,何况烟花美丽,但点火的过程属实无趣。她们只是想要看看烟火升上夜空的景象罢了,看得多了便也就不美了。

    有人控诉流馨道:“你骗人,明明有这么多,却非要哄我们过来争抢!”

    众人迫不及待的打开存放烟火的木箱,各自拿了一支朝着月光端详摆弄,“都说烟火是很稀罕的玩意,天下只有官府的工匠和民间的几个大师才知晓制作方法,皇室都是那烟火用在祭典上的,没想到朴娘这么大的手笔,竟能弄来这么多。”

    “哎呀,有世子和郡主做靠山,这肯定不是什么难事了。不过这个东西黑漆漆的像蜡烛一样,该怎么弄呢,咦,这还有一截小尾巴。”

    她尝试摇晃烟火,却像个死物一般毫无动静。

    “哎呀,笨,既然是烟火,自然是需要点火的了。”

    “火折子呢?火折子,火折子,谁有火折子?”

    “真是的,光在院子里摆了烟火,却连火折子都不给一支,还得咱们跑腿回去现取。”

    娇声笑语渐渐远离,姜晔期站在石阶前,清冷的月光洒在空旷的后院里,树影幽幽,发出簌簌的风声,漆黑的天空繁星闪烁,却并不明朗。这漆黑的夜空就如一片偌大的幕布一般,漫无边际,等待着人来涂画。

    不过片刻思量的工夫,只听“嘭”的一声,第一颗烟火嗖的升上天际,在高空炸响,绽开一朵绚丽之花。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无数的烟花此起彼伏的点燃,绽放,伴随着姑娘们吃惊与欢悦的笑声。

    原本干净的几乎空无一物的夜幕顿时被盛开的烟花点染为五彩缤纷的颜色,有红色绿色蓝色还有紫色,烟花的生命虽然短暂不过一瞬,但被众多的人接二连三的点燃后,烟火便前赴后继的在夜空中接替消弭的那些,空气中虽残留着燃烧殆尽的灰烬,却并不是被人所注意的东西。

    女孩子们抬起纤细的脖子,仰望着天上绚丽的烟花,姣好的面庞被淡红的烟火所照亮,她们欢呼着,一些人快乐的鼓起掌来,一些则虔诚的在烟花下许愿。

    飞琼兴冲冲的拿了两支烟火过来,提议道:“郡主也点两支玩玩吧。”

    姜晔期有些意动,但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对这物什并不感到十分新奇,但端详了一眼黑漆漆的烟火,又有些犹豫,烟芷道:“郡主千金之躯,还是小心些为好,不如就由属下代劳如何?”

    姜晔期点头。她大概了解过□□,却对烟花的制作方法毫不知情,但两者大约是有相通之处,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反而扰了众人雅兴。便未坚持,委托烟芷代劳,自己则站在台阶上远远观看。

    烟火一阵接着一阵,不知不觉夜色渐深,是时候该回去了。

    韶光苑后门,朴娘尚有些事情要交待,便令烟芷在周遭望风,朴娘问道:“郡主可知晓近来帝都的情形?”

    姜晔期一怔,朴娘这才将自己的忧虑娓娓道来。原来,半月前帝都来了个神秘的方士,穿着一身斗篷,头戴面具,看不见容貌,身边跟着几名服色奇异的随从,自称诛邪,受到建崇帝的接见,很快被奉为国师。整个帝都朝廷上下无人得见国师的面容,但几大世家的家主无不对此人忌惮有加,却不敢进言。

    邓氏祖孙曾目睹了国师扈从的形貌,根据其形容,朴娘怀疑那国师极有可能是九幽教的教主所假扮,因为那些人和九幽教的四护座的模样别无二致。

    姜晔期微微一惊,“既如此,朝廷百官岂会容忍此人靠近建崇帝身边?”

    朴娘摇头表示不知,又道:“九幽教的手段阴险狠辣,我怀疑这个所谓的国师已经控制了建崇帝,而且帝都已经传出建崇帝要立七殿下为太子的消息,若是帝都被离魏所掌控,那情况就很危险了。”

    姜晔期凝眸沉思,道:“他们既然能堂而皇之接触到建崇帝,朝中必然是有人秘密交联离魏,不过这些并不是该我们操心的了……”刹那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串的名字,不同张脸接连闪过,她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忽听远处传来簌簌的响动,余光隐约看见黑暗中有寒光稍纵即逝。

    紧接着,便听到烟芷墨翎的低喝声:“什么人?!”

    姜晔期悚然一惊,飞琼手持的灯笼光芒似被风吹得微微一动,只见通向大街的青石板路尽头被月光隐约照亮,堆放物什的角落处寥寥两三个黑影映在地面上轻轻晃动,随即那黑色的影子慢慢拉长变形,最终化作一条条站立起来的人影。

    这个时间,街上居然有人潜伏在此!

    飞琼慌乱的轻呼一声,惊惧的捂住嘴,姜晔期面上波澜不惊,趁着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距离尚远,快速蹲下身去取绑在靴筒处的匕首。一把镶金嵌玉的匕首出现在手中,外表华贵不凡,一看就非俗物。

    这是她自从佩剑遗失之后就让人寻找的兵器,惊鸿剑虽远在帝都,重新获得的希望十分渺茫,可那毕竟是君奂期送给她的物件,失去了惊鸿仍旧不愿以其他的剑器代替,始终还抱有着或许有一日可以和惊鸿重聚的侥幸心理。

    这把断龙匕是玄毓楼珍藏的利器,珍贵非常,但对她来说不算十分趁手,只做应急之用。

    灯笼的光虽然微弱,但习武之人目力过于常人,这些光芒照在她们身上,足以令这些黑衣人看清她们是一介女流,虽是三人对三人,但两方的阵仗一看就知哪边会占据上风。

    只是须臾之间,黑衣人从怀中摸出短刀,快速的朝着逼仄的小巷子里移动过来,姜晔期伸臂示意飞琼后退,心中暗自困惑,这些黑衣人不知有多少人,竟能拖住烟芷和墨翎,又为何会出现在玉陵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里。

    姜晔期紧紧抓住匕首,有些忐忑不安,哪怕是削铁如泥的匕首拿在她手中似乎还不比菜刀有用得多,习练的那些剑招是都用不上了。

    然而姜晔期想象中的和敌人交手的情景并未如约到来,在黑衣人即将发难之际,忽有一人从侧面的巷子里飞出,只听“当当当当”几声,一柄长剑格挡下对方的短刃,旋即那人立在巷口阻挡了黑衣人的进攻。三名黑衣人见半路杀出个高手,顿时一愣,相互交换了眼色,并不恋战,未知是哪一个人喊了声“走”,便迅速转身遁走。

    姜晔期收回匕首,默然注视着前面救下她们一命的人,不知为何,她觉得此人的面容轮廓似乎有些熟悉,但对方穿着深色衣衫,一袭紧袖劲装,形容干练,这副打扮并不是她记忆里认识的任何人。

    正在疑惑之中,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收剑入鞘,抱拳行礼道:“萧汝云拜见郡主。”

    飞琼打着灯笼走到他身前,仔细的端详着他的样子,姜晔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依稀还是当日清俊秀逸的面目,只是眉宇间多了几许沉稳,她微微一讶,“原来是你。”

    姜晔期近前几步,发现他拿着的佩剑还是家传的古剑越微,不由生出熟悉之感:“今夜我三人真是多亏了汝云相救了!”

    萧汝云口称“不敢”。

    姜晔期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来我与汝云你应当是有些缘分的,竟能在此相遇。”

    萧汝云称是,说道:“日前我奉王耀升王都督之命前来与世子议事,适才我已经面见世子,出来之时发觉有些响动,不想竟然遇见郡主。那些人不战而退,或许只是帝都方面派来刺探情报的探子,不过是一些宵小,不足为虑。只是月黑风高,最近玉陵颇有些不太平,郡主日后还是注意安全,夜晚若无事还是不要轻易出门了。”

    姜晔期问道:“依汝云看来,那些黑衣人竟只是些探子吗?”

    “不然还能如何?”萧汝云疑惑道,“据我所知,地方州县的大员虽远离皇室的掌控,但依然和世家阀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有许多人打着响应晋平世子的旗号,却依然有一部分人举棋不定,打算望风而动。是以众多的要员将官委派心腹前来探风,实不相瞒王都督也是其中之一。”

    萧汝云的话其实不难理解,盛朝版图辽阔,为了掌控地方,朝廷分别委派一文一武两名大员统管州府军政,文官掌财权政令,武官统率一州兵马。迄今盛朝疆域有十二州府,是最主要的军事行政区域,下辖三百余州,州域之下又辖郡县若干,共计一千四百余数。

    帝都朝野一直以来都被以欧阳、公仪两姓为首的世族所把持,人们习惯于将这些世代传袭的家族成为世家阀阅,这些家族之中公仪、欧阳的家主世代为相,掌握着大半的权势与财富,上官氏门庭清正,则是清流士人马首是瞻的对象。而晋平王府是皇室最为信重的异姓王,世代为将,统帅着除禁军以外最多的兵马。至于世家之末的秦氏,包揽了禁军统领和兵部尚书的官职,百年经营,逐渐在兵权一事上也渐渐和世代将门的晋平王府分庭抗礼。

    如今晋平王被囚于帝都,而其独子君奂期浪荡轻浮之名广为人知,晋平君氏虽声名显赫功勋卓著,但那些握有一方雄兵的将领对其人的底细并不知晓。当此之时,建崇帝年事渐高却未立储君,四位皇子之中有三位都是太子之位的角逐之选,人向来是逐利的存在,一旦压错了砝码就是殊途难料的结局。

    能掌握一州军事的大员都自非寻常之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自然是需要谨慎观望再做计较,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萧汝云从军以后便也分属朝廷之人了,并不了解江湖中的纷争,不知晓九幽教的部署,是以今夜潜伏的黑衣人的归属要再做判断。不过萧汝云的看法也不无道理,或许这些人真的只是打探消息的宵小之徒,毕竟以九幽教乃至玉阙宫的做派来看绝不会不战而退。

    故人相逢,姜晔期欣喜至极,只是天色已晚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寒暄叙话,不多时烟芷和墨翎返回,黑衣人武功不高,但逃命的功夫不差,虽被他二人重伤,却也算是全身而退,不过仓皇逃窜间留下一块衣角和两块粗劣平凡的腰牌,只是用木头刻上了以天干地支组成的代号,根本看不出任何线索。

    黑衣人逃走不过片刻,两队明火执仗的人马出现在大街上,杏红的火光映照在地面上,飞琼出去一看,发现来的居然是尹袅袅。尹袅袅打着一盏灯笼,说道:“夜阑更深,我见郡主迟迟未归有些担心,是以带人前来相接。方才似乎有飞贼逃窜,不知郡主可曾受惊?”

    姜晔期将匕首藏在袖中,自若道:“没看见什么飞贼,方才和朴娘说了会儿话,想来那些人不是冲着我来的。”

    尹袅袅道:“城中居然有蟊贼作祟,终归是不太平,郡主还是快些回府吧,免得世子牵挂。”

    姜晔期无奈,和萧汝云告别,登上回府的轿子。

    半路上,姜晔期说道:“如此深夜劳烦尹姑娘操心,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尹袅袅道:“郡主无需如此,只是我姐妹二人这些时日颇得世子照拂,世子有恩与我,郡主是世子最爱重的妹妹,又是与我同龄,这都是应当应分的,哪来的什么劳烦不劳烦呢!”

    回到府中以后,路过君奂期居住的院落,竟是一片漆黑,也无半个人看守,竟连灯笼都是灭的。姜晔期微有疑惑,莫非君奂期傍晚一直未归不成?

    遂问道:“尹姑娘此前可曾见过哥哥吗?”

    尹袅袅望向那漆黑的院落,答道:“想必世子又在议事去了吧,有许多客人要见,世子近来很是忙碌。不过世子曾吩咐过要关照郡主,我在玉陵也住了数月,对此还算熟悉,郡主若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

    姜晔期轻“嗯”一声,慢慢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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