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一个激灵——这不是李书岁的声音吗？他什么时候醒的？时间就那么巧？该不会……
他提着心看向李书岁，左右打量了一番，直到彻底确认他没有被附身，这才敢开口回话：“啊，李老爷，我只是在贵府四处走走，无意冒犯，在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告辞。”
说着就跑了。
李书岁还没反应过来，才想喊住方念，就听外面下人一声惨叫，随后便是一股子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李书岁慌忙从房里跑出来，就见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丫鬟，手中的灯笼掉落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指着门口。
方念就在那站着呢，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李书岁没敢轻易过去，只是对着方念喊了一句：“大师？这是出什么事了？”
方念半天没回话，只是不断摇头，小声感慨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被这样报复，莫小姐也是真狠。”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书岁，叹了口气，这才喊道：“李老爷大可以过来看看，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一出，李书岁可就不敢去了，只是差人将丫鬟带回去，自己站在原地观望。
方念见他仍旧是半天没反应，知道这人还是怕死，也就没再搭理他，径自盯着门外——门口的一颗大树上，挂着一个人，浑身血肉模糊，身上缠着一幅血书，但是字迹潦草，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当然方念还看到了点别的。
死者亡灵的半个脑袋，也挂在边上。都说死在莫小姐手上的人是没有灵魂的，现在看来这说法倒没有那么准确。
方念十分疑惑，明明自己今夜已经撞见莫小姐了，怎么对方反而去杀了这人呢？莫不是因为自己不是李家的人？那王固的死又是为何……总不能是看自己长得帅所以网开一面吧，那这鬼也太肤浅了。
方念一步三叹地走进院门，问李书岁道：“你们李家当年干了什么？怎么这莫小姐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放过你们？”
李书岁摇头道：“说起来也是造孽啊，唉！”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很多事情早就记不清了，就知道好像是当时的某一位公主看上了府上的大少爷，但少爷执意要娶莫府小姐，公主也并没有强人所难……后来新娘子的花轿被山匪给截了，当时都以为救不回来了，于是家里的长辈就将大少爷和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了。”
说着说着，李书岁泪流满面：“可谁知这莫北自己从山匪窝里跑出来了呢？瞧见大少爷迎娶了公主，无法接受，就成这样了啊……”
方念皱了皱眉头——这故事相比那鬼所说，倒是合理些。
“李老爷，可否允许在下出门一趟？”方念道。
“不知大师这是去哪？”
“莫小姐的事情还要在莫府解决，”方念顿了一下，看向门外，“贵府怕是有点丧事要去办，若是不方便的话，在下一人前去也是可以的。”
李书岁纠结了一下，道：“我还是陪大师一起去吧，祸害了我李府这么多年的东西，我一定要去见证它灰飞烟灭。”
方念的假笑僵在了脸上。他其实是不想让任何李府的人跟着去的，谁知道那王固的死是不是当时那李府管家陪着一起的原因。看来只能偷摸自己跑出去了。
李府因为这事可以说是忙活了整整一晚上，方念总算是找到机会开溜了。
“不都说这莫北生前是个人美心善的主儿么，怎么死后成为了如此厉鬼？心爱之人另娶他人虽说的确是让人绝望吧，但应该也不至于报复到如此程度啊……”方念一路走，一路思考着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莫府啊，怕是非进不可了。
鉴于上次被扔出来的经验教训，方念特意选了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又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至少先心理建设好再参观。
再次踏进莫府的大门，方念觉着自己每一根汗毛都是立起来的，然而这一次竟然毫无阻碍地推开了中堂的大门。
这是玩的哪出？这莫小姐是想瓮中捉鳖还是怎的？
中堂里依旧是寒气刺骨，但莫北似乎并不在这，方念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扯下眼睛上的布条。
空空荡荡，这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不是想象中断壁残垣还结着蛛网的破旧不堪，没有想象中血腥气弥漫、满墙挂得都是各种冤魂的残忍可怖。这只是一个宅子，除了有些冷清以外一切都很普通的宅子。
方念长吁一口气，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什么厉鬼不厉鬼的，再厉害的鬼不也还是个姑娘家，好好谈谈总可以的。
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厢房忽然传来了动静。
方念这下可是更蒙了，这莫小姐究竟在玩哪出？他起身走向厢房，就听见里面似乎有谁在说话。
他又凑近了些，透过窗纸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女人正在梳妆，嘴里还哼唱着：“粉朱颜，理红妆，着华裳；待君来，君不至，思断肠……”
方念仔细分辨着对方在唱什么，歌声却莫名戛然而止，随后就是“啪嗒”一下放梳子的声音。
厢房中的女人像是发现他了一样，抬起头来，就算是隔着窗纸也还是让方念背脊发凉，可就在眨眼的一瞬间，厢房中的人影不见了。
歌声从中堂响起：“身已死，情仍在，含恨亡；魂难渡，泪不干，以命偿……”
那女人反复哼唱这两句，每一次的声音都要比之前要近些，方念可谓是十分煎熬，索性闭着眼大喊一声：“莫小姐，鄙人方念，能否见你一面？”
一时间万籁俱寂，直到一个女声响起：“有话就说，说完我再杀你。”
方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中堂里一个穿着嫁衣、戴着盖头的女人端坐在那，瞧不见脸，但单看身上的怨气，那基本上就是莫家小姐莫北没跑了。
“姑娘家家的杀气不要那么重嘛，或许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聊聊？”方念说着就往中堂里走，却生生又被寒气给逼了回来：“莫小姐，我又不是李家的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莫北道：“你当然不是李家的人。我也不知是该谢你还是该怨你，坏了我好事又给了我机会，啧，奇怪。”
方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什么，轻声问道：“李书岁他……”
“死了，”莫北站起身来，“我本想让小鬼们去收了他的，谁料到半路跳出来个你，将他们给我赶回来了，我亲自出手，你又前来打搅，我只能让你离开那了。”
方念愣愣地看着她，就听她继续道：“我当时没杀你，是因为念在你没伤害我莫家的孩子，但现在这个人情还完了，你又来找死，我只能成人之美了。”
方念一听这话不对，立刻跳离原地，电光石火间，莫北的指甲在他的颈侧留下了一道血痕。
“诶诶诶，莫小姐莫小姐，你听我说啊，别急着杀我啊，我一介假道士对你又没有什么威胁，不至于啊！”方念赶忙跑远，跟莫北保持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莫北没打算跟他废话，抬手就要打，就听见一声猫叫。
在方念随身带着的那个包里，一只黑猫猛然窜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方念肩上，见着莫北倒是也不惧。
他提着心看向李书岁，左右打量了一番，直到彻底确认他没有被附身，这才敢开口回话：“啊，李老爷，我只是在贵府四处走走，无意冒犯，在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告辞。”
说着就跑了。
李书岁还没反应过来，才想喊住方念，就听外面下人一声惨叫，随后便是一股子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李书岁慌忙从房里跑出来，就见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丫鬟，手中的灯笼掉落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指着门口。
方念就在那站着呢，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李书岁没敢轻易过去，只是对着方念喊了一句：“大师？这是出什么事了？”
方念半天没回话，只是不断摇头，小声感慨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被这样报复，莫小姐也是真狠。”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书岁，叹了口气，这才喊道：“李老爷大可以过来看看，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一出，李书岁可就不敢去了，只是差人将丫鬟带回去，自己站在原地观望。
方念见他仍旧是半天没反应，知道这人还是怕死，也就没再搭理他，径自盯着门外——门口的一颗大树上，挂着一个人，浑身血肉模糊，身上缠着一幅血书，但是字迹潦草，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当然方念还看到了点别的。
死者亡灵的半个脑袋，也挂在边上。都说死在莫小姐手上的人是没有灵魂的，现在看来这说法倒没有那么准确。
方念十分疑惑，明明自己今夜已经撞见莫小姐了，怎么对方反而去杀了这人呢？莫不是因为自己不是李家的人？那王固的死又是为何……总不能是看自己长得帅所以网开一面吧，那这鬼也太肤浅了。
方念一步三叹地走进院门，问李书岁道：“你们李家当年干了什么？怎么这莫小姐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放过你们？”
李书岁摇头道：“说起来也是造孽啊，唉！”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很多事情早就记不清了，就知道好像是当时的某一位公主看上了府上的大少爷，但少爷执意要娶莫府小姐，公主也并没有强人所难……后来新娘子的花轿被山匪给截了，当时都以为救不回来了，于是家里的长辈就将大少爷和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了。”
说着说着，李书岁泪流满面：“可谁知这莫北自己从山匪窝里跑出来了呢？瞧见大少爷迎娶了公主，无法接受，就成这样了啊……”
方念皱了皱眉头——这故事相比那鬼所说，倒是合理些。
“李老爷，可否允许在下出门一趟？”方念道。
“不知大师这是去哪？”
“莫小姐的事情还要在莫府解决，”方念顿了一下，看向门外，“贵府怕是有点丧事要去办，若是不方便的话，在下一人前去也是可以的。”
李书岁纠结了一下，道：“我还是陪大师一起去吧，祸害了我李府这么多年的东西，我一定要去见证它灰飞烟灭。”
方念的假笑僵在了脸上。他其实是不想让任何李府的人跟着去的，谁知道那王固的死是不是当时那李府管家陪着一起的原因。看来只能偷摸自己跑出去了。
李府因为这事可以说是忙活了整整一晚上，方念总算是找到机会开溜了。
“不都说这莫北生前是个人美心善的主儿么，怎么死后成为了如此厉鬼？心爱之人另娶他人虽说的确是让人绝望吧，但应该也不至于报复到如此程度啊……”方念一路走，一路思考着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莫府啊，怕是非进不可了。
鉴于上次被扔出来的经验教训，方念特意选了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又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至少先心理建设好再参观。
再次踏进莫府的大门，方念觉着自己每一根汗毛都是立起来的，然而这一次竟然毫无阻碍地推开了中堂的大门。
这是玩的哪出？这莫小姐是想瓮中捉鳖还是怎的？
中堂里依旧是寒气刺骨，但莫北似乎并不在这，方念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扯下眼睛上的布条。
空空荡荡，这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不是想象中断壁残垣还结着蛛网的破旧不堪，没有想象中血腥气弥漫、满墙挂得都是各种冤魂的残忍可怖。这只是一个宅子，除了有些冷清以外一切都很普通的宅子。
方念长吁一口气，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什么厉鬼不厉鬼的，再厉害的鬼不也还是个姑娘家，好好谈谈总可以的。
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厢房忽然传来了动静。
方念这下可是更蒙了，这莫小姐究竟在玩哪出？他起身走向厢房，就听见里面似乎有谁在说话。
他又凑近了些，透过窗纸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女人正在梳妆，嘴里还哼唱着：“粉朱颜，理红妆，着华裳；待君来，君不至，思断肠……”
方念仔细分辨着对方在唱什么，歌声却莫名戛然而止，随后就是“啪嗒”一下放梳子的声音。
厢房中的女人像是发现他了一样，抬起头来，就算是隔着窗纸也还是让方念背脊发凉，可就在眨眼的一瞬间，厢房中的人影不见了。
歌声从中堂响起：“身已死，情仍在，含恨亡；魂难渡，泪不干，以命偿……”
那女人反复哼唱这两句，每一次的声音都要比之前要近些，方念可谓是十分煎熬，索性闭着眼大喊一声：“莫小姐，鄙人方念，能否见你一面？”
一时间万籁俱寂，直到一个女声响起：“有话就说，说完我再杀你。”
方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中堂里一个穿着嫁衣、戴着盖头的女人端坐在那，瞧不见脸，但单看身上的怨气，那基本上就是莫家小姐莫北没跑了。
“姑娘家家的杀气不要那么重嘛，或许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聊聊？”方念说着就往中堂里走，却生生又被寒气给逼了回来：“莫小姐，我又不是李家的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莫北道：“你当然不是李家的人。我也不知是该谢你还是该怨你，坏了我好事又给了我机会，啧，奇怪。”
方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什么，轻声问道：“李书岁他……”
“死了，”莫北站起身来，“我本想让小鬼们去收了他的，谁料到半路跳出来个你，将他们给我赶回来了，我亲自出手，你又前来打搅，我只能让你离开那了。”
方念愣愣地看着她，就听她继续道：“我当时没杀你，是因为念在你没伤害我莫家的孩子，但现在这个人情还完了，你又来找死，我只能成人之美了。”
方念一听这话不对，立刻跳离原地，电光石火间，莫北的指甲在他的颈侧留下了一道血痕。
“诶诶诶，莫小姐莫小姐，你听我说啊，别急着杀我啊，我一介假道士对你又没有什么威胁，不至于啊！”方念赶忙跑远，跟莫北保持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莫北没打算跟他废话，抬手就要打，就听见一声猫叫。
在方念随身带着的那个包里，一只黑猫猛然窜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方念肩上，见着莫北倒是也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