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拽着佟舟然在南阳城大街小巷里走着，佟舟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没多问什么。他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方念的脚步越来越急了，周遭也越来越冷了。
等到方念脚步顿住，佟舟然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一看脸便红了——两人到的，是南阳的一处烟花巷柳之地。
“你带我来这地方干嘛！”佟舟然低着头小声骂道。
方念没理他，眼神十分不善地盯着前方。
他带着佟舟然来这，其实是想通过赵乾的情人来找莫北的，那女人身上浓到呛人的脂粉味，还有说话时的语气，若不是这等风月场地的姑娘，他当真是想不出来第二种解释了。
佟舟然等了半天，见自己这不正经的师父一直不说话，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莫北站在巷口，这股子愈来愈重的寒气也由她而来。
佟舟然这下才看清楚，原来之前从那女鬼手中救下方念的红衣服姐姐，也是鬼。
就见方念开口道：“莫小姐怎的有闲心思在这等我们。”
出乎意料的是，莫北竟然笑了，她将疯狂丝毫不加掩饰地表露在了笑容中：“你又怎知我是来等你们的？”
方念心下一惊，松开抓着佟舟然的手，想也没想，抽出桃木剑便向莫北刺去。
莫北却也不躲，看着剑尖直直地朝自己刺来，然后停在面前。
方念拿剑的手微微颤抖，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该死。”他暗骂一声。
方念就是因莫北而来，单看着她那副表情，便知道又死人了，一时怒从心起，到头来还是下不去杀手……因为师父的嘱托么？
“莫小姐是与李芝云达成了什么交易么？”
莫北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这两人本就该死，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了。”
“那赵宅隔壁的女鬼呢？”
“被我吃了呗，”莫北轻声道，“她因衙门误判而死，冤屈很大，怨念却不算太重，成了恶鬼后又因知道自己妹妹一直想嫁进赵家，于是便一直在赵府隔壁，给他们小两口找别扭，顺便在城中杀些小东西维持自身。那些个小猫小狗小孩子都是她杀的，所以李家人该死，他们更该死。”
方念反驳道：“六十年前根本就没有李芝云这号人物，整件事情与她毫无关系，这么多年了，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莫北嗤道，“所以我本想着死于你手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可谁承想你竟还下不去手，怎的，因为这幅皮囊么？还是说你终于意识到，你欠我的太多了？”
方念闻言怔了一下，对上莫北的视线，收回桃木剑：“我何时欠过你什么？”
莫北没搭理他，径自走到佟舟然面前：“这里面还是不要带小孩子进去了。”
佟舟然被她身上寒气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得目送她离开。
等到寒气散了，佟舟然才小跑到方念身旁：“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一直说的那个莫小姐是个女鬼啊？解释清楚啊！”
“她在六十年与李家有些渊源，要杀光李家的人——里面姑娘的死状估计不会很好看，所以现在进去也没用了，既然女鬼已经被杀，便走吧。”方念极其简短地解释了两句，便拉着佟舟然离开。
佟舟然思考了一下：“六十年前么？我好像是听李姐姐谈起过之前李家所犯的罪孽，不过冤魂报仇不都赶在头七么？为什么她时隔六十年啊？”
方念摇了摇头。他不也是想搞明白这件事情么？
佟舟然耷拉着脑袋：“道士的职责不就是驱鬼嘛，你不杀她……”
“我是假道士。”方念打断他道。他现下还在纠结莫北刚刚说的话，自己欠她什么了？是因为之前被她救过？莫北应该不会计较这个吧。
兜兜转转，天也快黑了，方念便带着佟舟然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晚上吃饭时便听见那些个八卦的人们开始讨论了：“诶诶诶，听说了没，南阳城又出人命了。”
“最近就是不太平——又怎么了？”
“说是赵乾在外勾搭的女人死在了自己院子里，死的可惨了，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这二人死的都惨，难不成是老天在为李芝云讨公道？”
“还有还有，”那人可以压低了声音，“据说刺史夫人当时在场呢！”
“刺史夫人？李家二小姐？怕不是为了给姐姐报仇所以……这下有乐子看了！”
……
方念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李芝云还没死呢，李家二小姐李芝玉又蹦出来凑热闹，这还有完没完啊！难怪莫北方才一副解脱的神情，原来事情快办成了。
佟舟然颇为疑惑地看着方念那一会青一会白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方念现下心烦意乱，没心思搭理他，手伸进布袋子想撸猫解闷，结果那黑猫也是丝毫没给面子，颇为不客气地咬了他的手。
“小没良心的！”方念一把将猫拎出来，却发现它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楼上。
方念顺着猫的方向望过去，站在楼上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或者说女鬼——正幽幽地看着他们。
佟舟然显然是也发现了，小小年纪还是有些怕鬼的，便又拽紧了方念的衣袖。
方念瞧了那女鬼半天，发现她身上怨念并不重，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他们，便放下心来，笑话起佟舟然：“就你这胆子，之前还好意思嘲讽我？这下知道认我这个师父的好处了吧！”
佟舟然翻了他一眼，罕见的没说话。
见女鬼一直没反应，方念便拎着佟舟然走上楼。有胆子主动找道士的鬼，还是他活这么久头一遭见呢。
女鬼的目光始终落在两人身上。等到方念走近了发现，这女鬼竟是断了双臂的，而且看伤口，还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给撕下来的。
“你是……求死？”方念问道。
女鬼冷笑：“我都已经死过一回了。道士不就是成天跟恶鬼打交道么？为何不杀她？”
方念愣了一下：“谁？”
“莫北。”女鬼低头去看缩在方念身后的佟舟然：“你是附近佟家村前些年扔了的孩子？”
方念瞧她不像好鬼，伸手护住佟舟然：“莫小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我杀不杀她与你何干？还有，不要用那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我徒弟。”
女鬼气极反笑道：“什么仇什么怨？今日她莫北附身在李芝玉身上将我大卸八块，逼得我魂魄无处可栖，生生扯下了我两条手臂，你说我什么仇什么怨？！”
看来是今日惨死的赵乾生前的情人。
“你这是想让一个驱鬼道士帮你报仇？”
女鬼轻哼一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六十年前的事情么？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你要杀了莫北。”
方念像是遇上了什么千百年难见的大乐子一般，嘲笑道：“你一个尚才形成的冤魂，说自己清楚六十年前的事情？这么说来，莫北杀你还是存有私心的喽？”
女鬼没有理会他，只是对佟舟然说道：“李芝云同你说过一些吧？”
佟舟然点点头，补充道：“讲过，但是李姐姐说她也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只说当时流传的没有一个是真相。”
“我知道的东西都是我姐姐同我说的，她死前一直对这一类的事情感兴趣，也爱拿这些当故事讲给我听。”女鬼慢悠悠地说道。
等到方念脚步顿住，佟舟然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一看脸便红了——两人到的，是南阳的一处烟花巷柳之地。
“你带我来这地方干嘛！”佟舟然低着头小声骂道。
方念没理他，眼神十分不善地盯着前方。
他带着佟舟然来这，其实是想通过赵乾的情人来找莫北的，那女人身上浓到呛人的脂粉味，还有说话时的语气，若不是这等风月场地的姑娘，他当真是想不出来第二种解释了。
佟舟然等了半天，见自己这不正经的师父一直不说话，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莫北站在巷口，这股子愈来愈重的寒气也由她而来。
佟舟然这下才看清楚，原来之前从那女鬼手中救下方念的红衣服姐姐，也是鬼。
就见方念开口道：“莫小姐怎的有闲心思在这等我们。”
出乎意料的是，莫北竟然笑了，她将疯狂丝毫不加掩饰地表露在了笑容中：“你又怎知我是来等你们的？”
方念心下一惊，松开抓着佟舟然的手，想也没想，抽出桃木剑便向莫北刺去。
莫北却也不躲，看着剑尖直直地朝自己刺来，然后停在面前。
方念拿剑的手微微颤抖，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该死。”他暗骂一声。
方念就是因莫北而来，单看着她那副表情，便知道又死人了，一时怒从心起，到头来还是下不去杀手……因为师父的嘱托么？
“莫小姐是与李芝云达成了什么交易么？”
莫北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这两人本就该死，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了。”
“那赵宅隔壁的女鬼呢？”
“被我吃了呗，”莫北轻声道，“她因衙门误判而死，冤屈很大，怨念却不算太重，成了恶鬼后又因知道自己妹妹一直想嫁进赵家，于是便一直在赵府隔壁，给他们小两口找别扭，顺便在城中杀些小东西维持自身。那些个小猫小狗小孩子都是她杀的，所以李家人该死，他们更该死。”
方念反驳道：“六十年前根本就没有李芝云这号人物，整件事情与她毫无关系，这么多年了，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莫北嗤道，“所以我本想着死于你手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可谁承想你竟还下不去手，怎的，因为这幅皮囊么？还是说你终于意识到，你欠我的太多了？”
方念闻言怔了一下，对上莫北的视线，收回桃木剑：“我何时欠过你什么？”
莫北没搭理他，径自走到佟舟然面前：“这里面还是不要带小孩子进去了。”
佟舟然被她身上寒气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得目送她离开。
等到寒气散了，佟舟然才小跑到方念身旁：“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一直说的那个莫小姐是个女鬼啊？解释清楚啊！”
“她在六十年与李家有些渊源，要杀光李家的人——里面姑娘的死状估计不会很好看，所以现在进去也没用了，既然女鬼已经被杀，便走吧。”方念极其简短地解释了两句，便拉着佟舟然离开。
佟舟然思考了一下：“六十年前么？我好像是听李姐姐谈起过之前李家所犯的罪孽，不过冤魂报仇不都赶在头七么？为什么她时隔六十年啊？”
方念摇了摇头。他不也是想搞明白这件事情么？
佟舟然耷拉着脑袋：“道士的职责不就是驱鬼嘛，你不杀她……”
“我是假道士。”方念打断他道。他现下还在纠结莫北刚刚说的话，自己欠她什么了？是因为之前被她救过？莫北应该不会计较这个吧。
兜兜转转，天也快黑了，方念便带着佟舟然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晚上吃饭时便听见那些个八卦的人们开始讨论了：“诶诶诶，听说了没，南阳城又出人命了。”
“最近就是不太平——又怎么了？”
“说是赵乾在外勾搭的女人死在了自己院子里，死的可惨了，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这二人死的都惨，难不成是老天在为李芝云讨公道？”
“还有还有，”那人可以压低了声音，“据说刺史夫人当时在场呢！”
“刺史夫人？李家二小姐？怕不是为了给姐姐报仇所以……这下有乐子看了！”
……
方念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李芝云还没死呢，李家二小姐李芝玉又蹦出来凑热闹，这还有完没完啊！难怪莫北方才一副解脱的神情，原来事情快办成了。
佟舟然颇为疑惑地看着方念那一会青一会白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方念现下心烦意乱，没心思搭理他，手伸进布袋子想撸猫解闷，结果那黑猫也是丝毫没给面子，颇为不客气地咬了他的手。
“小没良心的！”方念一把将猫拎出来，却发现它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楼上。
方念顺着猫的方向望过去，站在楼上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或者说女鬼——正幽幽地看着他们。
佟舟然显然是也发现了，小小年纪还是有些怕鬼的，便又拽紧了方念的衣袖。
方念瞧了那女鬼半天，发现她身上怨念并不重，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他们，便放下心来，笑话起佟舟然：“就你这胆子，之前还好意思嘲讽我？这下知道认我这个师父的好处了吧！”
佟舟然翻了他一眼，罕见的没说话。
见女鬼一直没反应，方念便拎着佟舟然走上楼。有胆子主动找道士的鬼，还是他活这么久头一遭见呢。
女鬼的目光始终落在两人身上。等到方念走近了发现，这女鬼竟是断了双臂的，而且看伤口，还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给撕下来的。
“你是……求死？”方念问道。
女鬼冷笑：“我都已经死过一回了。道士不就是成天跟恶鬼打交道么？为何不杀她？”
方念愣了一下：“谁？”
“莫北。”女鬼低头去看缩在方念身后的佟舟然：“你是附近佟家村前些年扔了的孩子？”
方念瞧她不像好鬼，伸手护住佟舟然：“莫小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我杀不杀她与你何干？还有，不要用那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我徒弟。”
女鬼气极反笑道：“什么仇什么怨？今日她莫北附身在李芝玉身上将我大卸八块，逼得我魂魄无处可栖，生生扯下了我两条手臂，你说我什么仇什么怨？！”
看来是今日惨死的赵乾生前的情人。
“你这是想让一个驱鬼道士帮你报仇？”
女鬼轻哼一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六十年前的事情么？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你要杀了莫北。”
方念像是遇上了什么千百年难见的大乐子一般，嘲笑道：“你一个尚才形成的冤魂，说自己清楚六十年前的事情？这么说来，莫北杀你还是存有私心的喽？”
女鬼没有理会他，只是对佟舟然说道：“李芝云同你说过一些吧？”
佟舟然点点头，补充道：“讲过，但是李姐姐说她也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只说当时流传的没有一个是真相。”
“我知道的东西都是我姐姐同我说的，她死前一直对这一类的事情感兴趣，也爱拿这些当故事讲给我听。”女鬼慢悠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