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白阳了吗？”
“嗯。”
“她到底怎么了？学也不来上了。”
“出车祸了。”
“啊？”李名扬脸上现出真切的关心，“严不严重？”
“问题不大，但需要住几天院。”
“那就好，那就好。”
“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江川哑着嗓子问。
李名扬一拍脑袋：“你赶紧去办公室吧，听说兰子杰发疯了，你一走就给你妈打了电话，现在你妈好像还在办公室呢。”
江川心下一凛，通知徐瑛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因为自己受着没怎么读过书的苦，所以江川的成绩是徐瑛最大的骄傲，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成绩上面出现任何问题，一旦兰子杰说些有可能会影响江川成绩的话，徐瑛就会紧张兮兮。
男生已经猜到母亲会多么生气，可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迈进兰子杰办公室的那一刻还是被猝不及防的耳光直接打蒙了。
“妈……”
“别叫我妈！”徐瑛大叫，“你对得起我吗江川？”
兰子杰似乎也没想到徐瑛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慌张的劝道：“他还知道回来就好，不是没救。”看来也是没想到江川会这么早回来。
江川低着头：“对不起，妈。”
徐瑛的气还没完全撒出去，她手里的挎包结结实实打在江川身上：“你怎么和我说的？你怎么和我保证的？我们娘俩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完全忘了吗？”
男生低着头，不再说话。
兰子杰拉住盛怒的徐瑛，这时教导主任王充听到动静也连忙闯了进来，他之前已经听说了江川的情况，本来还在想着这孩子临近考试怎么能做出如此叛逆的举动，可是看到他乖乖回来时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毕竟是学校的得力干将，总会被当成香饽饽，也自然比对其他同学宽容得多。
于是连忙站在江川和徐瑛中间，当了个和事佬：“孩子这不是回来了吗，说明心里还是有数的，要考试了压力大，也不是不能理解，有时做出点出格的事也是一种放松。”
“他这只是出格吗？他都快造反了！”
“江妈妈，你冷静点。”王充继续着他的劝慰，“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江川的表现我们有目共睹，他一直特别乖，所以这次出去可能也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应该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不是吗？”
兰子杰非常清楚的看清了现在的形势，在因为一时冲动将事情闹大后她已经有些后悔，现在正好有教导主任在其中调和，她正求之不得，于是也劝道：“其实江川平时表现挺好的，基本上没让我操过心，成绩也一直很稳定，这次叫你来也是加强一下他的决心，你也知道他是985的苗子，冲一冲的话没准能上复旦。”
见老师都在帮儿子说好话，徐瑛的情绪也平复了些，她不再暴躁，而是尽可能的压制住语气说道：“好，我不说别的，我就问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让你跳墙也要出去？”
江川微微抬起头，想起病床上白阳那副苍白无助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开口向面前的三个人解释，只好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你说话啊！说不出来是不是？好，我问你……”
他明白母亲定是要提到白阳，于是火速截住她的话，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妈，对不起老师，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私自出校。我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对于这次事件产生的影响，我愿意在星期一升旗的时候当众检讨，请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真的对不起！”
王充显然很满意：“江川认错态度还是挺诚恳的嘛，依我看当众检讨就算了，写份检讨书吧。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写份一千字的也就可以了。”
兰子杰也顺势说：“你看大家多关心你，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了。”
徐瑛见此情景忍住了咄咄逼人的质问，跟着江川向兰子杰和教导主任鞠了个躬：“麻烦老师管教严格一点，谢谢你们！”
看到母亲的举动，江川鼻子一酸，安慰似的去扯她的衣袖，气头上的徐瑛一把甩开，江川苦笑：还和小孩子似的。
从兰子杰办公室出来后依然是午休时间，没有了外人徐瑛又开始了她的喋喋不休：“你也别瞒我，我听你们老师说了，那个女生没来上课你就冲出去找她，同学们知道不笑话你？你告诉妈，你和她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江川已经解释累了：“妈，真没有，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那你积极个什么劲？”
“妈，她……她出车祸了。”
原本还要继续训话的徐瑛听到这也有些错愕：“啊，怎么搞的？严不严重？”
“不算严重，要休养几天。”
“啊，那是，是要关心一下。”徐瑛突然就没了训话的底气，只能小心劝诫，“但你也要注意时间场合不是吗？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违反校规，亏得你成绩好，不然被开除都说不定。”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带你尝尝食堂？”
“可以吗？”
“可以的，味道还行。”
下午白阳出了车祸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班级，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平时和白阳还说些话的几个同学来询问具体情况，还表示可以抽空一起去探望，江川都拦了下来，表示医生说需要静养。大家都散了后，江川的视线突然落到一个人身上，蒋璐璐。
昨晚要不是她一直拉着自己问问题，那么自己就会送白阳回家，白阳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江川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这个女生，那么前一晚的悲剧完全可以避免，他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恨意，可是很快又被自己压制了下去。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错推在别人头上？如果一定要追究根源，源头还是在自己。因为不想蒋璐璐欺负白阳，所以一直忍着内心的不适与她周旋，只为给白阳一个清静，现在想想是不是当初就做错了呢？
偏偏这时蒋璐璐还跑了过来，李名扬识相的直接换了个位置。
“白阳没事吧？”
江川盯着她看了半天，眼神越来越冷，直到她有点害怕才开口道：“没事。”
蒋璐璐缩了缩脖子：“你怎么这样看我？”
“没什么。”
“哦。那个，我这有道题……”
“没时间，你找别人吧。”说罢不再理会她，直接低头整理起了笔记。
蒋璐璐吃了个瘪，心里十分不爽：“你不是说随时来问你问题吗？不做数了？”
“对。”
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痛快，倒让女生不知道怎么继续，最后只能愤愤的离开，走之前还踢了脚李名扬的桌子。
李名扬被吓了一跳，瑟瑟缩缩的回来：“你把太妹惹生气了？”
“以后她来你不用走，我再也不会给她讲题了。”
“闹掰了？”
“本来就没好过。”
李名扬看江川厌恶的神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说：“也好。”
几天的时间里江川都是一副“闲人勿近”的样子，虽然讲话还是和和气气，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极其强烈的戾气，似乎一不留神就会撞上他的雷区，被他炸到渣都不剩。
每天中午一放学，他就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白阳的气色仍旧不好，奶奶说常常半夜惊醒，醒后一身的虚汗，很难入睡。但她生怕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成绩就这样落下，白天即使很累也会强迫自己看书做题，江川知道这也是一种防止自己胡思乱想的方法。
他们都很默契的再也不提那件事，江川会讲些班级里的趣事给白阳听，诸如谁往班级外面跑的时候撞到门了，谁又在买汽水的时候开了半箱的“再来一瓶”，白阳微笑着听他讲述，总觉得每天相处的时光太短。
“对了，你那天从学校逃出来后学校给没给处罚？”
“一千字的检讨，差点憋死。”
“就这样？”
“是啊。”
“学习好就是好，可真受优待。”这是这几天来白阳说的第一句带些玩笑性质的话，听得江川心里一松。
只有白阳知道她说出这句话耗费了多大的力气。她每天都在与噩梦作斗争，梦里三人狰狞的面孔一直在她眼前晃，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知道一定的魔鬼的样貌。她有时能逃掉，但大部分时候逃不掉，在整个人被牢牢控制住的时候醒来。后来她手里握着水果刀入睡，梦里再与那些人相遇的时候，她就举剪刀子大喊：“来啊，我不怕你们！大不了同归于尽！”
有人不信邪，还往前冲，她毫不犹豫的把剪刀捅进那人的身体，血液溅在她脸上，她喃喃道：“我要考出这里，谁也不能阻止我考出这里。”
然后猛然惊醒，喘着粗气，手里还牢牢的握着刀。
离开这里的决心让她有了对抗的勇气。后面还有几十年的人生，不能止步于此，尤其是看到江川每次竭尽所能逗自己开心的时候，都有一种无力和负罪感，她觉得自己拖累了江川，让他在这种时间比金子还要宝贵的时候还要抽很多时间花在自己身上，所以一定要坚强起来，这样才能和他并肩作战。
“嗯。”
“她到底怎么了？学也不来上了。”
“出车祸了。”
“啊？”李名扬脸上现出真切的关心，“严不严重？”
“问题不大，但需要住几天院。”
“那就好，那就好。”
“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江川哑着嗓子问。
李名扬一拍脑袋：“你赶紧去办公室吧，听说兰子杰发疯了，你一走就给你妈打了电话，现在你妈好像还在办公室呢。”
江川心下一凛，通知徐瑛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因为自己受着没怎么读过书的苦，所以江川的成绩是徐瑛最大的骄傲，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成绩上面出现任何问题，一旦兰子杰说些有可能会影响江川成绩的话，徐瑛就会紧张兮兮。
男生已经猜到母亲会多么生气，可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迈进兰子杰办公室的那一刻还是被猝不及防的耳光直接打蒙了。
“妈……”
“别叫我妈！”徐瑛大叫，“你对得起我吗江川？”
兰子杰似乎也没想到徐瑛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慌张的劝道：“他还知道回来就好，不是没救。”看来也是没想到江川会这么早回来。
江川低着头：“对不起，妈。”
徐瑛的气还没完全撒出去，她手里的挎包结结实实打在江川身上：“你怎么和我说的？你怎么和我保证的？我们娘俩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完全忘了吗？”
男生低着头，不再说话。
兰子杰拉住盛怒的徐瑛，这时教导主任王充听到动静也连忙闯了进来，他之前已经听说了江川的情况，本来还在想着这孩子临近考试怎么能做出如此叛逆的举动，可是看到他乖乖回来时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毕竟是学校的得力干将，总会被当成香饽饽，也自然比对其他同学宽容得多。
于是连忙站在江川和徐瑛中间，当了个和事佬：“孩子这不是回来了吗，说明心里还是有数的，要考试了压力大，也不是不能理解，有时做出点出格的事也是一种放松。”
“他这只是出格吗？他都快造反了！”
“江妈妈，你冷静点。”王充继续着他的劝慰，“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江川的表现我们有目共睹，他一直特别乖，所以这次出去可能也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应该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不是吗？”
兰子杰非常清楚的看清了现在的形势，在因为一时冲动将事情闹大后她已经有些后悔，现在正好有教导主任在其中调和，她正求之不得，于是也劝道：“其实江川平时表现挺好的，基本上没让我操过心，成绩也一直很稳定，这次叫你来也是加强一下他的决心，你也知道他是985的苗子，冲一冲的话没准能上复旦。”
见老师都在帮儿子说好话，徐瑛的情绪也平复了些，她不再暴躁，而是尽可能的压制住语气说道：“好，我不说别的，我就问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让你跳墙也要出去？”
江川微微抬起头，想起病床上白阳那副苍白无助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开口向面前的三个人解释，只好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你说话啊！说不出来是不是？好，我问你……”
他明白母亲定是要提到白阳，于是火速截住她的话，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妈，对不起老师，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私自出校。我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对于这次事件产生的影响，我愿意在星期一升旗的时候当众检讨，请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真的对不起！”
王充显然很满意：“江川认错态度还是挺诚恳的嘛，依我看当众检讨就算了，写份检讨书吧。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写份一千字的也就可以了。”
兰子杰也顺势说：“你看大家多关心你，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了。”
徐瑛见此情景忍住了咄咄逼人的质问，跟着江川向兰子杰和教导主任鞠了个躬：“麻烦老师管教严格一点，谢谢你们！”
看到母亲的举动，江川鼻子一酸，安慰似的去扯她的衣袖，气头上的徐瑛一把甩开，江川苦笑：还和小孩子似的。
从兰子杰办公室出来后依然是午休时间，没有了外人徐瑛又开始了她的喋喋不休：“你也别瞒我，我听你们老师说了，那个女生没来上课你就冲出去找她，同学们知道不笑话你？你告诉妈，你和她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江川已经解释累了：“妈，真没有，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那你积极个什么劲？”
“妈，她……她出车祸了。”
原本还要继续训话的徐瑛听到这也有些错愕：“啊，怎么搞的？严不严重？”
“不算严重，要休养几天。”
“啊，那是，是要关心一下。”徐瑛突然就没了训话的底气，只能小心劝诫，“但你也要注意时间场合不是吗？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违反校规，亏得你成绩好，不然被开除都说不定。”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带你尝尝食堂？”
“可以吗？”
“可以的，味道还行。”
下午白阳出了车祸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班级，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平时和白阳还说些话的几个同学来询问具体情况，还表示可以抽空一起去探望，江川都拦了下来，表示医生说需要静养。大家都散了后，江川的视线突然落到一个人身上，蒋璐璐。
昨晚要不是她一直拉着自己问问题，那么自己就会送白阳回家，白阳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江川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这个女生，那么前一晚的悲剧完全可以避免，他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恨意，可是很快又被自己压制了下去。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错推在别人头上？如果一定要追究根源，源头还是在自己。因为不想蒋璐璐欺负白阳，所以一直忍着内心的不适与她周旋，只为给白阳一个清静，现在想想是不是当初就做错了呢？
偏偏这时蒋璐璐还跑了过来，李名扬识相的直接换了个位置。
“白阳没事吧？”
江川盯着她看了半天，眼神越来越冷，直到她有点害怕才开口道：“没事。”
蒋璐璐缩了缩脖子：“你怎么这样看我？”
“没什么。”
“哦。那个，我这有道题……”
“没时间，你找别人吧。”说罢不再理会她，直接低头整理起了笔记。
蒋璐璐吃了个瘪，心里十分不爽：“你不是说随时来问你问题吗？不做数了？”
“对。”
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痛快，倒让女生不知道怎么继续，最后只能愤愤的离开，走之前还踢了脚李名扬的桌子。
李名扬被吓了一跳，瑟瑟缩缩的回来：“你把太妹惹生气了？”
“以后她来你不用走，我再也不会给她讲题了。”
“闹掰了？”
“本来就没好过。”
李名扬看江川厌恶的神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说：“也好。”
几天的时间里江川都是一副“闲人勿近”的样子，虽然讲话还是和和气气，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极其强烈的戾气，似乎一不留神就会撞上他的雷区，被他炸到渣都不剩。
每天中午一放学，他就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白阳的气色仍旧不好，奶奶说常常半夜惊醒，醒后一身的虚汗，很难入睡。但她生怕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成绩就这样落下，白天即使很累也会强迫自己看书做题，江川知道这也是一种防止自己胡思乱想的方法。
他们都很默契的再也不提那件事，江川会讲些班级里的趣事给白阳听，诸如谁往班级外面跑的时候撞到门了，谁又在买汽水的时候开了半箱的“再来一瓶”，白阳微笑着听他讲述，总觉得每天相处的时光太短。
“对了，你那天从学校逃出来后学校给没给处罚？”
“一千字的检讨，差点憋死。”
“就这样？”
“是啊。”
“学习好就是好，可真受优待。”这是这几天来白阳说的第一句带些玩笑性质的话，听得江川心里一松。
只有白阳知道她说出这句话耗费了多大的力气。她每天都在与噩梦作斗争，梦里三人狰狞的面孔一直在她眼前晃，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知道一定的魔鬼的样貌。她有时能逃掉，但大部分时候逃不掉，在整个人被牢牢控制住的时候醒来。后来她手里握着水果刀入睡，梦里再与那些人相遇的时候，她就举剪刀子大喊：“来啊，我不怕你们！大不了同归于尽！”
有人不信邪，还往前冲，她毫不犹豫的把剪刀捅进那人的身体，血液溅在她脸上，她喃喃道：“我要考出这里，谁也不能阻止我考出这里。”
然后猛然惊醒，喘着粗气，手里还牢牢的握着刀。
离开这里的决心让她有了对抗的勇气。后面还有几十年的人生，不能止步于此，尤其是看到江川每次竭尽所能逗自己开心的时候，都有一种无力和负罪感，她觉得自己拖累了江川，让他在这种时间比金子还要宝贵的时候还要抽很多时间花在自己身上，所以一定要坚强起来，这样才能和他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