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的醒悟

    不知道为什么,挂了肖枫的电话,我内心无比的愤慨。

    我知道这是嫉妒,是一种爱而不得的愤怒,和无处可释放的怨气。

    我把手机一下丢了出去,整整七年,我青春最美好的时光是和他在一起度过的。

    入学第一天,我走进教室,站在教室的前面,我一眼看见了那个坐在教室最后面角落的他。

    角落里坐着安静的一个男生,清秀的面庞,像我看过所有书里的古代书生一样,带着一众儒雅的安静。

    阳光从窗户透进,洒落在他的脸上。

    金色的阳光是那么夺目。

    那一刻,我的心一紧,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一眼,他从此再也没有离开我的心。

    我静静地走到他的前面,坐在他前面,离他那么近,我想回头和他说说话,可是我又不敢,总觉得一个女生这么冒昧,会不会让他觉得我是个不矜持的女孩。

    我坐在前面却不敢呼吸。侧耳听着身后的呼吸声。

    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直到辅导员来了之后,大家都要自我介绍,我知道了,他的名字——肖枫。

    肖枫~

    一个从此刻在了我心上的名字,一个永远抹不去的名字。

    我努力地在班级争取到了团支部书记的职务,当我在讲台上微笑而自信的介绍自己的时候,我的眼睛是看着坐在座位上的他的。

    我努力让自己在他眼前发光,变得耀眼且夺目。

    可是,他却低着头,没有看我。我有些失落,却又不敢告诉任何人。

    迎新晚会上,我理所应当的是新入学的大一新生的主持人。

    因为,这些晚会我太熟悉了。

    这个校园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每一届迎新晚会,我都会悄悄从家里吃过晚饭,跑来蹭晚会看。

    这次,我站在台上,只想让那个他看着我。

    我想把自己的光芒照耀到他坐的角落里,笼罩他。

    四年里,我和他一起上课,一起搞活动,一起晚修,我总是找机会接近他,问他不动的数学问题,问他解不开的力学问题。每次他认真的样子都是一副画。

    他大概能感受我对他的好感吧?

    毕竟我这么骄傲的人,只愿意对他和颜悦色。

    我总是怀着一丝希望。

    四年的时光从不肯留恋一丝丝的我们,就像那东升西洛的太阳,无论今天的阳光和天空多么美好,都不会多一秒钟留给世人。

    我盼着啊,盼着啊,盼着,他能在一丝一滴的交往中也像那些男生一样喜欢上我,毕竟我是被称作系花的人。

    我还有一个在我们系里做博导的爸爸。这背景对谁都是一种吸引。

    很多人都有目的对我好着,追求我的人,这四年络绎不绝,可我没有一个为之动心的。我不屑那些带着目的性追求我的人,可我却只对一个似乎对世俗不为所动的肖枫情有独钟。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他越是不主动,越是没有一丝对我感兴趣的样子,我是越加喜欢的不得了,越是发疯,越是让我有种战胜他的欲望。

    我有时会想,人,是不是只对不爱搭理自己的人才会产生好感。

    大四毕业了,可他依然不愿表现出一丝一毫对我有喜欢的感情。我有些焦急,心里忐忑着,我不明白,我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我这么优秀,这般努力在他跟前发光,他却视而不见?

    当我知道他要报考的研究生导师是我的爸爸时,我激动到一夜未眠。

    晚上我走进了爸爸的书房,看到了书桌上的本校推荐免试硕士的名单,我看到了肖枫的名字。

    我笑了,我真傻,他当然会被录取啊,四年级部第一的他,理所当然是被录取的那个人啊。

    我心里万般兴奋。

    因为,我又可以和他一起三年了。

    我拒绝了父亲给我备好出国读硕士的机会。

    因为,他也拒绝了,选择留在国内,留在母校读硕士,留在国内这所第一流的学校继续深造。

    父亲对于我不出国深造有点气愤。

    我说,我决定读博再出去,尽管,为此我也奋斗了四年,做了四年准备,可是最后,我却放弃,我为了他放弃了。

    他并不知道我为他做过什么,可是这不重要啊!

    四年里,他没有喜欢上我?至少他没有表白,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我和其他女同学有什么不同的样子。

    可我,不甘心,我想,再待一起三年,我就不信了,他会依然对我无动于衷?

    怀着这份希望和决心,我和他开启了又一起三年的同窗的生活的旅程。

    可是,我失算了。

    他依然没有说过喜欢我,也依然待我和待其她女生没有任何区别。

    依旧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我终于在最后按奈不住。

    记得是一个夜色阑珊的晚上。我和他一起从项目公司回学校,我邀请他和我一去吃点东西,他看了看时间,没有拒绝。

    我们吃了一顿这六年里的第一次的烛光晚餐。

    他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迟疑。但并没有说什么啊。

    我举杯庆祝他在这项目里研发的软件大获成功。一个行业的技术难题被他攻克之后,这技术被广泛应用会带来行业突飞猛进的进步。

    他礼貌地说谢谢,说这是我们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不是他一个人的成就。他谦逊的就像那柔和的烛光。

    他喝着我给他倒的红酒。

    浅尝的他微笑着。

    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我看着他,烛光跳跃到他那张俊朗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星星般的烛光啊。我心在小兔一般跳着。

    就像第一次见他。

    吞下一大口红酒。

    我说,肖枫,我喜欢你。

    我从我们大一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你。

    现在,我更喜欢你了。

    这些年,你有感受到吗?

    我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憋了好多年的话。

    这酒大概酒劲有些大,我的脸有些发烫,耳朵也有些灼热啊。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肖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依旧是波澜不惊,他听着我的话,就安静的像我第一次见他那般,安静而美好。

    我以为,我说完,他会激动的和我说,他知道。

    我以为,我说完,他会很欢喜地对我说,他一样喜欢我。

    可是,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的~

    我说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他就是那般默默而冷静看着我,等我把话说完。

    然后,他淡淡说了一句,抱歉。

    什么是抱歉啊?

    怎么是会是一句抱歉啊?

    为什么?

    他竟然为什么连解释都没有解释啊?

    为什么?

    我这样表白的没有自尊,他却是这样冷静?

    难道,不喜欢一人真的是一点真心都不愿意给对方吗?

    难道,他看不到我这几年对他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吗?

    难道,他不知道我这般骄傲的人能主动向他表白是怼给他面子吗?

    为什么?我不知道如何收场。我人生里最难看的一次给了他。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没想到,原来,不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的决绝啊。

    可是,我不甘心,我愤慨到几个月里都心里充满怒气。

    父亲劝我不要一意孤行,父亲说,这世上谁都不可以勉强谁,尤其是感情。可我还是好难受啊。

    道理再深刻,能抵消我内心深处的痛吗?

    难道他不能感受我被他拒绝是多么痛苦和难堪的一件事情吗?

    可是,更让我接收不了的事还有,他竟然放弃了出国读博的机会。

    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他唾手可得却又拱手相让。

    我气冲冲冲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把机会放弃?难道就是因为我和他要一起去,难道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吗?

    他依旧听我把话说完,依旧那般安静地看着我。

    他又说了一句,抱歉。

    我顿时像泄了气一般,垂目看着他。

    他眼里竟然柔和了许多看着我,说,他要留在国内,因为,他有觉得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不知道,他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他没有再解释下去,也许他觉得对我解释是一种不必要吧。

    我再一次站在崩溃和愤慨的边缘。

    为什么却成了我日夜要去想的问题。

    不甘心的感觉日日萦绕着我,我又开始彻夜难眠了。

    终于,我那日冲到了面前。

    因为,我听说他有了女朋友,一个女朋友?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找了女朋友?他是为了让我死心吗?我知道到他回了溪山,便一脚油门冲到了他面前。

    他见了我,我看见他和他的她。

    他眉头似乎皱了一下。

    我看着他手里牵着她的手,一个看起来像个学生的女孩子。他冲她笑了笑,介绍我的时候,他没有隐晦,我看着们从我眼前走过。

    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让我眼里装满了泪水。

    他们就那样牵着手,像每一对温馨而甜蜜的情侣一样,在我面前走过,消失了。

    我不知道自己开了一天的车奔到他的家乡来是来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眼他的和他的她有对美好吗?我好傻。

    可是我又一次傻了。

    这次是他把我电话挂了,我终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约他女朋友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他回我们一起做项目的公司的那天。因为,我把项目公司的一个数据改了,系统没法运行。那公司火烧眉毛地给他打电话,他连夜坐高铁北上而去。

    我知道,他以后肯定会知道是有人故意改了数据,可这又如何?我就是心里难受的总想把他找回到身边啊。

    父亲说我这不是喜欢不是爱,而是一种占有欲在作怪。父亲说,我应该早点出国,从这份感情里出来,去看更广阔的的天空,也许就能获得新生。

    新生?

    我不要,至少是现在,我不要。我还要去试一下,是不是可以把肖枫从那个小姑娘身边抢回来。哪怕他依旧不喜欢我,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他和我一起出国,我要她和他分开。

    我告诉他的小女朋友,肖枫本可以出国,可是他放弃了。

    她不是也喜欢也爱他吗?她不是和肖枫已经同居了吗?他不是为了她可以放弃前途吗?那她难道就不会把肖枫的前途放在心上吗?

    我告诉了她,可是,她却依旧淡定。我低估了这小姑娘的心智。原来她比看起来要有思想。

    她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两个奇装异服的人。

    看着她和那俩个帮手过马路,我心里发笑,这么幼稚的女孩子,肖枫到底喜欢她什么?

    难道是幼稚吗?

    可事实是,这看起来幼稚的女孩子,远比我想的坚毅。

    不屈不挠的她看着我,一点也不气弱。

    她竟然说,肖枫的选择都是自己的,她觉得很对。

    原来,他俩果然是一对,看问题的角度竟出奇的一致。

    我终于明白了喜欢真的含义。

    原来,我一直认为对的事,也许他未必看重。

    俩个价值观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碰撞出爱的火花?怎么酝酿喜欢的土壤?

    原来,这六年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地以为可以感动一个人,可以凭借自己的喜欢感动那个人,让他也喜欢上自己。

    徒劳。

    一切都是徒劳。

    在本就不喜欢的自己的人身上深情,就是一份生命的消耗和徒劳。

    看着他的她又欢欣愉悦地带着那俩个奇装异服的室友欢实地离去,我坐在咖啡厅里,拿起手机,给肖枫拨通了电话。

    我告诉他,数据是我改的,我告诉他,你把系统修改好可以回来了,我告诉他,我见了他的小女朋友,我告诉他,很感谢他给我生命里六年的一厢情愿的体验,我告诉他,我要出国了。寻着自己的喜欢去做事,不会再耗在这里期望一份不切实际的等待。我告诉他,那次在项目公司酒会之后,他喝醉了,我把他带到自己房间,是我不对……因为,这些年来,我实在太喜欢他了,喜欢让我发疯。

    原来,喜欢而不得最是痛心;

    原来,喜欢而不得释然最是深刻。

    我走了,肖枫,你和我的六年在我心里,就像一首老歌,深深印在了我心里,每一句,每一瞬,我都能回味好久,我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回忆将伴我度过很久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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