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济于事,周予北走近,她俩这幅狼狈模样被看光,林夏惜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丢死人了!!

    欣欣伸出双手求抱,嘴里呜呜咽咽:“周哥哥……卡住了……”

    周予北试了下将她俩拽出来,只能将上面的欣欣拽到岸上,因为林夏惜一只左脚卡在石缝里,角度又过于偏僻,一用力,脚上就疼,她不免吃痛地“嘶”了一声。

    周予北松了手,先把哭累了的欣欣抱回去,交给许一舟检查下有没有伤势。

    那边说了些什么,许一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察觉到动静,其它小伙伴也不免纷纷投来眼神。

    在这一道道凌迟的目光中,林夏惜默默低下了头。

    满脸都写着:别、看、我。

    再抬头时,眼前出现了一辆庞然大物,坐在机器里的男人操作娴熟在距她一米处停下,而后一根绳索扔了下来,就这样,林夏惜握着绳索被周予北用拖拉机从泥里拽了出去。

    很好,她的“黑历史”上又光荣地添了一笔。

    -

    一下子折腾就折腾到了夜里,山头上风有些大,坐在这里朝下看去,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村庄,房屋错落紧致地挨着,零星几户点燃了灯火,照亮山中夜景。

    身后不远处的树下义工团的小伙伴们随意坐着,等着最后收完工,和村民们一起下山。

    林夏惜用毛巾心不在焉擦着脸上身上的泥尘,底下的房屋灯火已陆续点亮,每家门口都挂着不同的灯笼,极靓丽的一道风景,林夏惜的注意力却没有被吸引去用毛巾半挡着,瞄向对面正在给她涂药的周予北。

    从坐下给她带来毛巾和药品,以及检查伤口,开始涂药,周予北一句话都没说,和平时大差不差的神情,此时看上去却觉得严肃几分,不知是无语了,生气了,还是仅仅就是无话可说。

    林夏惜久违的有了一种在学校犯错事了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等候发落的踌躇感。

    棉签扶过脚腕,那里被石子划伤了,药膏冰冰凉凉的触感触上皮肤,林夏惜瑟缩了下,周予北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林夏惜逮住机会和他直直对上,不等他问,她乖乖摇头:“不疼。”

    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正好让周予北开口她好搭话的好时机,果然,话音一落,周予北又低下了头,只是棉签扶伤口的力道轻了许多。

    两人坐在山头,明明往旁一看就能俯瞰下面难得的景色,林夏惜却很难从眼前的光景中移开。

    林夏惜手放在膝盖上,下巴搁在手背上,渐渐看得入神。

    在月光下,睫羽颤动,在那之下藏着一双抓人的眼眸,被风带起的发梢,鼻梁高挺,鼻尖有一颗不易察觉的小痣,是只有这个距离才能看到的,给立体的五官减少了点冲击力,平添柔和,也难怪在学生时期被众人评为温柔系学长NO.1。

    “周予北。”林夏惜突然开口唤他。

    他未曾抬头,她又唤了一声。

    “你今晚也喝醉了吗。”

    聚餐的那天晚上,他将睡着的她抱回房,她迷迷糊糊醒了一会,也是这么把他看着,嘴里唤了他的名字。

    伤口涂完,周予北将用过的棉签装进小口袋里:“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好了。”

    林夏惜听到自己说:“我高中也是在南沅中学读的。”

    动作一顿,周予北方才抬起头,撞到她直直的视线,面前女孩的脸近在咫尺,虽已用毛巾擦拭,鼻尖上还蹭了点未擦拭干净的一抹灰,他眼神微变,问她:“然后呢?”

    周予北看过来的时候,林夏惜心口一缩,距离很近,他的瞳孔将她整个人都装了进去,她觉得他被吸进去。

    发丝缠绕,缱绻不已。

    今晚没喝,但好像比那晚更醉。

    ……

    “药涂完了吗?”许一舟的声音传过来,他走上山头。

    林夏惜如梦初醒后,半身往后撤,从他的“温柔乡”中退了出来,扶着地面,许一舟想来扶她。

    她单脚跳了起来,“我自己可以。”

    许一舟给了她一根木棍,林夏惜往坡下走。

    对啊,然后呢……

    周予北方才似乎是在等着她的答案,林夏惜却开不了口。

    因为她也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一句话。

    她潜意识还是不希望那段记忆就此封存吗。

    才会这样不合时宜的说出“南沅中学”四个字。

    林夏惜觉得周予北很危险,眼神很危险,神情很危险,说话很危险,所有所有,都很危险,才会这么轻易勾出她心底的话。

    仔细回想,今天一天林夏惜的思绪都被周予北牵引着,先是上午那个举动在她脑海里久久萦绕挥不去,然后是下午那只朝她伸过来的手,再是晚上同样的那只手为她涂抹着伤口。

    不得不承认,周予北对她有极强的吸引力。

    她技不如人。

    所以,她必须得逃离。

    疾风吹过,野草漫漫,女孩撑着木棍的背影显得单薄了些,林夏惜加快脚步,把身后两人狠狠甩在身后,直到听不到那人的脚步声。

    虽然脚上不是什么大伤,但怕伤口感染,林夏惜这几天也就没有跟着他们行动,不用去稻田,就不用碰到周予北,挺好的,林夏惜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忘了她运气一向很差,老天一向不喜欢随她心愿。

    林夏惜腿虽然受伤了,但手还能活动,便自发担当起在厨房给村民们做饭打下手这一职责。

    山庄后院的李子树熟了,黄彤彤,看上去很酸但吃起来却很甜,林夏惜踩在梯子上,手里有根长长的竹竿,顶端套了白布兜兜,她和下面的村民嬢嬢拉了块蓝布接着,她用竹竿去够黄李子的树枝晃动,李子就会掉落下来落在展开的蓝布上。

    在她的摇晃下,黄李子哗哗落下,很快堆起个小山头,林夏惜收了竹竿下梯子,正专心看着脚下,手里蓝布的一角滑落,上面的李子立马跟着倾斜,一只手即使拉住了那一角。

    “谢谢……”林夏惜捞了个空,抬眼看去,看到站在梯子旁的周予北,林夏惜几乎是从梯子上滑下去的,刚还说要做第一个尝果子的人,现下拿着手里的竹竿转身遛了。

    也会在清晨天蒙蒙亮就跟着村民们进山采松茸,走完半座山,林夏惜的背篓就装得满满当当,不远处的石桥下有条小溪,林夏惜脱下满是土的手套,跑了过去,蹲下身,将手放进凉爽的水里洗去泥垢。

    水流荡漾,对面竹篮子里的鱼跳了出来,溅起些许水花,只不过还没等游走,就又被抓了回去,逗得林夏惜发笑,顺着鱼叉,林夏惜抬头看到了周予北,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予北同样也看了过来,视线对视一秒,对面的人影唰的起身跑了,只余岸上一个背篓孤孤单单立在那,所以没几步,跑远的人又折回来,拖着地上的背篓再次逃走。

    周予北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视线回到自己手里的鱼上。

    想着她如今腿脚不便,还常跟着村民往山里跑,许一舟出门的时候都会好心问她要不要捎她一程,林夏惜每次都能找到借口推辞。

    这天林夏惜扎着头发下楼时,看到了楼下倚在自行车上的周予北,她低着头快步走过,今天出门是去采藤萝花做花饼的,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骑车的许一舟。

    “夏惜。”

    听到声音,林夏惜回头,许一舟骑着自行车到她跟前。

    “哟,采花去啦。”

    林夏惜侧了下身,向她展示背上的紫藤萝花。

    “重不重,要不要带你一程?”

    一片花瓣虽然很轻,但一篓子花瓣就重得肩膀有些酸涩了,林夏惜正想要恭敬不如从命,远远瞧到下坡而来的周予北,衣袖被风得鼓起了包。

    “不用了……不用了……”林夏惜再现医学奇迹,瘸着个腿走得飞快,一溜烟儿走上了马路一旁的小道。

    周予北停在了许一舟左侧,看着许一舟瞧着前面林夏惜的背影出神。许一舟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关心过了头,又想着面对一个有腿伤的姑娘,这样的要求不是很正常吗。

    他扭过头,想问身旁的人:“你说我这绅士行为有什么不对……”

    身旁的周予北早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骑远了,

    “等等我。”许一舟踩上踏板追了上去。

    原计划一周的稻田任务五天就完成了,大家伙儿终于能放松,剩下两天决定就在这枫林山庄上玩一玩,两天后再返程。

    花瓣洗好后,林夏惜将其铺在透明塑封袋铺了满满一层上,这天气怎么都要晾晒一天一夜,林夏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众人在院子里席地而坐围在一起烤烧烤,思索片刻,林夏惜还是决定从一旁偷溜回房。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逮个正着。

    “林夏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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